第13章 現在就要你
程軒平時只是不太在乎外表，平日裏除了制服便是那幾套便宜耐穿的地攤貨，發型也是盡量修剪得幹淨利落，不礙事就行。
可正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程軒本身底子不錯，1.80的個頭，雖談不上像言情小說中描寫的那樣俊美絕倫，擁有雕刻一樣的五官，卻也是長得端端正正，儒雅俊逸，特別是那雙眼珠，總是柔柔的，像是兩顆浸泡在水中的玻璃球，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即使再煩亂的心緒也會漸漸安定下來。再加上程軒今天難得的穿上了西裝，筆挺的裝束配上他挺拔的身姿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這其中就包括又一次被丈夫放鴿子的顧思妍。
顧思妍會注意到程軒與他的外表和氣質倒沒有多大關系，她會被吸引，是因為幾個細節。當程軒和馬利盾走進餐廳的時候她不過是在等待中變得越來越不耐，朝門口的方向略微掃了一眼，而這一掃正好看到程軒從馬利盾手中接過她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又伸手理好了她臉上一縷淩亂的發絲。就是這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讓顧思妍的心口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如此上心，可她的目光就是不自覺地開始追随程軒，她看到程軒來到餐桌前為女伴拉開了椅子，安頓女伴落座，幫她鋪好了餐巾，之後他的目光便像是粘在女伴身上一樣，不管周圍發生了什麽，他都能做到目不斜視，一雙眼睛裏仿佛只看得到自己的女伴。上菜的時候細心地幫她挑去了魚肉中的刺，大概是知道女伴不愛吃蔥、姜，在女伴玩手機的手機的時候便埋頭認真地将蔥、姜一類的調料從菜裏挑了出來，神情專注的像是正在進行某種神聖而莊重的儀式。
顧思妍就那樣看着、觀察着、想着，心髒竟是越抽越緊，看着滿桌早已涼透的菜，以及桌對面那張空空如也的椅子她的鼻子一酸，忽然有些想哭，而那淚就真的在她眼眶裏打轉，她不想當衆失态，在桌上放下結賬的錢後便是匆匆地離開了餐廳。
即将推門離去時，她下意識地又朝程軒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到程軒注視着自己的女伴時那一臉滿足而幸福的笑容，心下又是一沉，收回目光轉身離去的瞬間，她腦中竟是産生了一種不該有的念頭——如果這個男人是她的該有多好... ...
這晚，為了烘托氣氛，馬利盾和程軒還要了一瓶紅酒，或許是因為太高興了，兩人都喝得有點高。飯後也沒有叫車，就這樣一路吵吵鬧鬧，嘻嘻哈哈地回了家。
到家之後，馬利盾給自己倒了杯熱水，一口下肚，又倒了一杯，卻是給程軒的，當她從餐桌前轉身的時候，卻是看到程軒就站在身後，正睜着一雙迷蒙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心口不自禁地緊跳了一拍：“喝點水吧。”馬利盾說着，把水杯遞給程軒。
程軒從馬利盾手中接過水杯，卻沒喝，而是直接放在餐桌上，然後上前進一步逼近馬利盾。
馬利盾下意識地後退，腰身撞到餐桌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被程軒困在他的雙臂和餐桌之間。她擡眼，看着程軒那張通紅的臉和迷蒙的眼神，以及呼吸間散發出來的酒氣，輕輕一笑，想程軒平日裏是滴酒不沾的，也沒測試過酒量，沒成想才幾杯紅酒就醉了，這酒量，要是和她回老家，非被家裏的長輩整殘不可。想到這，她又是噗嗤一聲笑了，伸手推程軒的肩膀，想讓他早些回房休息。
程軒卻是不動，将雙手撐在馬利盾的身側，低頭在很近的距離裏看着她，眼裏像是燒着兩團火。
“利盾... ...”他換她，聲音暗啞而低沉。
“嗯，幹嘛？”馬利盾低聲應着，唇角含着笑，程軒醉酒後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嫁給我好不好？”程軒緊接着問道。
那一抹玩味的笑容立刻從臉上消失，馬利盾怔了怔，下意識地開始逃避程軒的目光：“程軒，你知道的，我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那我究竟要等你多久？一年？兩年？五年？如果你一輩子都進不了刑警隊，我是不是要等你一輩子？”程軒說着，竟是有些激動，這些話原本就一直壓抑在他心中，只是借着酒勁将其說出來了而已，“利盾，你能不能也為我想想，也為我家裏人想想？你明知我爸媽有多想抱孫子，你有要做的事情我支持你，可這和結婚不相沖突不是麽？咱們完全可以先結婚，先要小孩，然後一起打拼，一起賺錢養家。”
“程軒... ...”馬利盾的聲音輕飄飄的，乍聽如同嘆息，“你不明白，如果現在咱們結婚了，按照阿姨的個性就一定會急着讓咱們要孩子，那麽懷孕期間甚至于在孩子學會獨立期間我都必須要以孩子為重，別說出外勤，就連把現有的工作做好都會很困難。可是我現在還不能被孩子束縛住，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所以你所謂的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麽？進刑警隊就那麽重要麽？既然你對進刑警隊有這麽強的執念，那麽當初三番市警局将你內定的時候你又為什麽要拒絕？你知道嗎？當年我已經順利通過三番市政府的考試，我當時沒有告訴你，就是想着等你正式進入三番市警察局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可最後你放棄了那麽好的機會，執拗的非要回到東陽市來，我也支持你，陪着你來到東陽市，看着你為了進入東陽市警察局一次次的努力，又一次次的碰壁，我本有很多機會可以考出去，但為了你，我毅然留了下來。你最後留在了東湖鄉鎮派出所，我便也留在這裏，總之你在哪，我就在哪，不管多苦多累，我都陪着你。可真的等了你太久了，一年、兩年、三年無所謂，然而9年... ...真的是太長的時間，太難熬了。”
馬利定定地盯着程軒那張越漲越紅的臉瞧，從來不知道他竟壓抑了這麽多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竟為了自己放棄了那麽好的工作機會。一直以來她都只看得到自己的欲望，卻忽略了身邊人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付出。
是啊，就像程軒說的，她都堅持了這麽久卻一無所獲，這樣的意義究竟何在，她是不是該放棄了？
想到這，她腦中忽然過電般的閃過馬玉宇那張微笑着的臉龐，心口猛然一陣鈍痛，眼眶緊跟着有些發熱，她一咬牙，轉臉注視着程軒的雙目，真心地懇求道：“程軒，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三年，不，兩年，如果兩年內我進不了東陽市警局刑警隊，我就... ...”說到這，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仿佛狠心從心口剜下一塊肉來一般的痛苦，“我就放棄，咱們就結婚。就兩年，好不好？程軒，就等我兩年。”
興許是酒精的作用刺激了程軒，平日裏，只要馬利盾低頭，他必定會疼惜地妥協，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反而堅守底線道：“不行，兩年太長了，我現在就要得到你，利盾，我愛你，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忍不了了。”
“程軒... ...”馬利盾還想說些什麽。
程軒卻猛地俯身用粗暴的吻堵住了她的話頭，一只冰冷的手掌蛇似的伸進了她的衣服裏，馬利盾大驚，本能地反抗，幾個簡單的招式便将程軒推離了身前。在警校的時候，程軒的格鬥從來就沒有勝過馬利盾，即使過了這麽多年還是一樣。他被馬利盾狼狽地摔倒在地，睜着一雙驚駭的眼睛無助地看着馬利盾。
馬利盾見狀，這才知道自己剛才下手太重了，忙俯身去拉程軒。程軒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沒有拉住，而是自己撐着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對不起，程軒，我不是故意的。”馬利盾一個勁地道歉。
程軒卻像是被摔醒了，沖馬利盾溫和地笑笑道：“沒關系，應該是我說對不起太對，我剛才太沖了。”
“程軒... ...”馬利盾剛張口，程軒的手便是按在了她的頭頂，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
“時間不早了，早些睡吧。”說完，他俯身在馬利盾的額上印下輕輕一吻，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馬利盾看着那扇在面年緩緩地合上的房門，心裏像是被什麽堅硬的東西撞了一下，沒命地抽抽痛起來。
“程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喃喃地道，她很清楚自己愛程軒，想要和他相守一輩子，但事業和家庭總是不能兩全，在程軒和刑警隊的選擇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進退維谷，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走到程軒的房門前，她伸手想要敲門，可舉起的手掌終是沒有勇氣拍下去。
程軒站在門口，隔着門板聽着屋外的動靜，他是希望馬利盾敲門的，他想要讓馬利盾自己跨出那一步，如果不這麽做，馬利盾永遠沒有辦法從這種矛盾的糾結中掙脫出來，而他也将永無止盡地等待下去。
然而，他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最終還是沒能等到房門的敲響，只聽到馬利盾進入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也将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隔絕在了冰冷的門板後。
程軒嘴角苦澀地牽了牽，聲音低啞暗沉地道：“利盾... ...咱們之間... ...還能走多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