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寵妃生氣了
“真是好一對友愛互助,同氣連枝的姐妹倆!”
皇帝拉着鄭芍走的時候,鄭薇就悄悄地退到了角落裏。不想,鄭芍如此精準地,一眼在人堆裏就找到了她。
鄭芍最後的那一眼被皇後看在眼裏,立刻就随之發現了鄭薇。
今晚的事皇帝相信鄭氏姐妹是冤枉的,可她一個字都不信!
鄭薇也知道,今晚她們算是把皇後得罪死了。
皇帝那番話雖沒有直接說要罰她,但是,大熱的天,讓太醫給她開苦藥喝。這懲罰說起來微不足道,可絕對是小懲大戒了。只怕,皇帝沒有說停,皇後就必須一天照三頓地喝藥。
在皇後動了拿鄭芍做槍,要她去跟雲充容鬥,自己坐收漁人之利主意的那一刻起,鄭薇就知道,她們姐妹跟皇後再沒有了和平的餘地。或者說,連跟皇後維持和平的假象也沒有了。
但是只要皇後還想要當她的“賢良人”,至少不會當面拿她怎麽樣。鄭薇标标準準地行了一個蹲禮,柔順地說道:“臣妾不敢當。”
皇後半晌沒有說話。
被人又是捆又是拖的折騰一晚上,鄭薇早就快散架了。她維持着半蹲的姿勢沒有多久,腿都在發顫。
沈俊拿手指捅了捅還在翻看那小半瓶玉容膏的蔣太醫,輕聲道:“太醫,現在天晚了,也沒有宮轎,還是我背你出宮吧。”
蔣太醫這才想起還有事要做,對着沈俊搖搖頭,轉向皇後拱了拱手:“娘娘,您可是要在這裏讓老臣為您請脈?”
皇後收回視線,淡淡道:“不了,還請太醫跟本宮去一趟坤和宮吧。”
目送着皇後出了雲充容寝房的門,鄭薇輕輕舒了一口氣,站起身活動着酸痛得快麻掉的腿腳,準備往回走。
這時,只聽身後輕輕一聲抽泣:“鄭妹妹請留步。”
鄭薇心裏嘆了一口氣,轉身問道:“雲充容可還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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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充容拿帕子捂着半張臉,兩行眼淚從眼眶中汩汩而下:“鄭妹妹,我一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陷害我?”
鄭薇故作不懂,驚道:“充容娘娘,您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不知道你不能用玉容膏,這是我的錯,可我絕無害你之意啊!”
雲充容望着她窗臺上那盆盛開的花凄笑一聲:“這裏沒有別人,鄭妹妹不必這樣。若不是信你,我也不會試都不試,便用了你送的玉容膏。可你是怎麽對我的?對了,那天你贊我這裏的蘆荟花開得好,拉着我去賞花,結果我手指被花刺刺破發癢,你都看在眼裏吧?妹妹真是好心思!虧我還好意提醒你,說這花不能摸,我和芷蘭摸了都發癢呢。你既然起了心要害我,當初又何必救我起來?我當天若是死在那池塘裏,你今日不是省了這番手段?”
鄭薇卻不想與她多說,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捂着胸口驚吓道:“娘娘可不要亂說,會要人命的!而且,”她眼底忍不住浮上一層譏色,“雲充容福大命大,怎麽可能死在那裏呢?”
那天她救人時還沒有多想,可過後再一細思,有誰掉在水裏這麽半天,還撲騰得那麽歡實?等到鄭薇救她的時候,她反而把頭沉到水底一動不動了?要知道,鄭薇和鄭芍穿着長裙,本來行動就不變。何況她們跑得再快,想抵達禦花園的另一頭也起碼要小半刻的時間。一點水性都不懂,在淤泥那麽多,水也不算很深的地方能掙紮這麽久都沉不下去?
張嫔只是眼氣雲充容,說了幾句酸話,她卻能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換張嫔被打入冷宮永不得翻身……小白花演多了,她真以為自己就純白無瑕了?
鄭薇救雲充容都好些天了,她早不謝晚不謝,非要等到她撞見皇帝跟她親親我我,再通過皇帝的手來謝她。她真不是在借機向鄭芍炫耀自己與衆不同的寵愛,并挑撥她跟鄭芍的姐妹關系嗎?
有些事彼此明白,卻不必說破。但雲充容想演戲,鄭薇可不想奉陪。
從疊翠閣中出來,鄭薇一眼便看見喬木挑着燈籠在等她。
喬木兩眼腫得像核桃似的,眼淚汪汪的認錯:“小姐,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出主意把那瓶玉容膏送給雲充容,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喬木之前就跟在衆人的後頭,幾次想找機會沖出去頂罪,但都被玉版給死死地拽住,不叫她進去壞事。看見鄭薇出來之後,她先哭了一鼻子,幸好立刻想起來這裏是哪裏,到底忍住了。她一手挑着燈上上下下把鄭薇照了好幾遍,直到确認她是一點傷也沒受,才大松了一口氣。
鄭薇原本看在她從小陪自己長大的情份上對她多有寬縱,但今天她沒像往常那樣安慰她,而是板着臉直言道:“你是有錯。”喬木微微瞪大了眼,聽鄭薇道:“錯在哪裏,你自己好好想。你若是想不明白,我明日便去找大小姐,讓她想辦法盡快把你送出宮。”
在宮裏當差,可以不聰明,也可以不勤快,可絕不能嘴快心拙。喬木對她關心則亂,今晚居然喊出“都是她的主意”的瞎話,叫鄭薇差點被吓個半死。幸好景天洪沒有聽她瞎說,一起把她抓起來。否則,今晚局勢将會怎麽走,這真說不定。
想到最後皇後的态度,鄭薇心裏生起了莫大的緊迫感。以後她們行事必須更為謹慎,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喬木若是還什麽都不懂地瞎撞,只會害人害己。
喬木噤若寒蟬,鄭薇也沒有心情安慰她。兩人沉默地走回景辰宮,長長的甬道裏,澄心正提着一盞宮燈站在角門旁邊。
看着她們,澄心快步上來要把鄭薇往旁邊拉,焦急問道:“薇姑娘,今晚這是怎麽回事?我們不是說好的——”
鄭薇見喬木像平常一樣,識趣地走到旁邊去把風,便叫住了她,“你不用走,這裏這樣空曠,不會有人在,你也來聽一聽吧。”
澄心并不覺得詫異,反而認同地點了頭,低聲道:“薇姑娘說得很是。以前是我們太保護喬木了,喬木你該知事了。”她只說這一句,又追問起鄭薇:“那今天晚上怎麽是您送的玉容膏?前兩天我們不是跟大小姐商量好了,讓人把另一種加了蘆荟的膏脂送出去嗎?虧得大小姐這些天找機會還把那些女人叫進殿,給那些人一個個試過來,好不容易挑出王常在有出癬症狀。大小姐今天還騙她,說她發紅是因為搽得太多,讓她薄薄搽一層就夠了呢。”
鄭薇沒答話,心道:那種“蘆荟膏”雖然用了之後也很像過敏,但它加了“特殊材料”,能使人久治不愈,臉也會慢慢爛掉。一時半刻的,或許還能用“出癬”的借口瞞住人,時間久了,就是證據早就被消滅掉,也很難讓人不懷疑。
宮裏會用蘆荟做保養品的就只有她們倆。就算雲充容搽了蘆荟後,再由王常在出頭去“證明”雲充容只是出癬,等雲充容臉久治不愈後,若說此事跟鄭芍沒關系,誰會信?這個耙子可立得太好了。宮裏的敵人那麽多,而她們,根基還太淺。
現在卻正好,誰會相信,她們兩個演了這麽出大戲,鄭薇還差點送了命,就只是為了讓雲充容過敏呢?
鄭薇看一眼一臉愕然的喬木,問道:“今晚你沒去,難道沒人告訴你,皇後在我們前腳去了疊翠閣,後腳就到了嗎?”
澄心一點就透:“您是說,皇後早就盯上我們了嗎?”
鄭薇反問道:“你說呢?”
鄭薇只把皇後在疊翠閣的表現說了一遍,澄心便明白了,她後怕不已:“還是薇姑娘想得周到,幸好您不是送的那一種。不然的話,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鄭薇揉了揉腰,打了個呵欠,雙眼半阖,掩去所有的神思。
有些話鄭薇永遠也不會說出來:鄭芍能毀了一個雲充容的臉,她能毀第二個嗎?只要有皇帝在的一天,雲充容們是消滅不完的。為了一個薄情濫性的男人讓自己變得狠毒可怖,太不值得了。鄭薇知道,鄭芍迷了心竅,寧願選擇不告訴她也要自己出手,她攔是攔不住的。既然鄭芍要做,那她就陪着她做。至少,要用這件事告訴她,她面對的是怎樣狡詐的對手,以及怎樣可怕的戰場。
澄心沒看出鄭薇的複雜思緒,忙道:“這麽晚了,薇姑娘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她遲疑了一下,“大小姐怕會很生氣,薇姑娘想好怎麽跟她說了嗎?”
不錯,鄭芍之前以為她們的計劃是找人出手弄爛雲充容的臉,但沒想到鄭薇擅自行動,害她以為鄭薇親自出手,真是送的“特殊材料”。只怕當鄭薇喝了玉容膏後,她就回過味來了。
鄭薇苦笑:鄭芍最恨別人唬弄她,她這一回是真碰了她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