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曲默驅車回了住處, 修門的師傅早他一步到了小區門口, 給他打過電話, 說是被門衛處的保安攔住了。
車在拿着工具箱低頭把玩手機的一個年輕人身邊停住，他穿着“珍信”開鎖公司的工作服，應該就是先前電話裏聯系過的那位。
打開車窗按了一下喇叭, 年輕人這才把注意力從手機裏轉移出來, 看向他。
曲默揚了揚手裏抓着的手機，問：“楊師傅？”
年輕人“啊”了一聲, 低下頭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劃, 翻到通訊錄, 将手機屏轉向曲默, 确認對方身份信息：“請問您是跟我們公司預約過的曲先生嗎？”
曲默點了下頭，按開了車門按鈕：“上車。”
楊師傅拉了後車門坐上車, 小心翼翼把車門關上。
車開進小區, 楊師傅邊看窗外邊與曲默搭話：“曲先生，你們這小區可真高檔，住的應該都是有錢人吧？”
曲默悶聲想了想，回：“勉強算是。”
楊師傅只當他是謙虛，又恭維了幾句。
停好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乘電梯上頭。
走到奚瑾門前, 曲默長腿一邁走到門邊, 抿着唇半掩住密碼鎖輸了開門密碼，抓着門把一轉，門順利打開了。
奚瑾沒換密碼, 曲默心情有些好，翻轉着掌心的手機扯了扯嘴角，轉頭招呼了楊師傅進屋。
楊師傅提了工具箱尾随着曲默走了進去，曲默朝浴室方向徑直走去，路過沙發邊瞥見沙發上放着的藕粉色睡裙，是奚瑾早上穿的那件，估計是出門急沒來得及收拾。
回頭看了一眼楊師傅的方向，楊師傅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此刻正直勾勾看着那件睡裙。
曲默停了步子，利落脫下風衣，朝沙發扔過去，不偏不倚正好蓋住那件睡裙，側了側身子朝浴室門指了指：“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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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師傅收回視線看向浴室門方向，笑了笑：“曲先生這是跟女朋友一起住啊？”
曲默懶得費口舌跟一個陌生人解釋什麽，靠在沙發邊長腿微曲，斜斜站着，低頭給奚瑾發微.信，沒應聲。
楊師傅當他是默認了，走到浴室門邊從工具箱裏掏工具和鎖芯，問：“曲先生這麽一表人才，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曲默發完消息，把手機塞回口袋，彎了彎唇：“當然！”
“曲先生的女朋友是從事什麽行業的？”
跟調查戶口似的一連串問題讓曲默有些反感，偏頭看了他一眼：“跟你有什麽關系？”
楊師傅憨笑了幾聲，倒沒介意他的冷淡，半弓着腰擰着門把上的螺絲，像是在感嘆：“說真的，現在的漂亮女人都吃不了苦，就算是長相普通家境一般的那種，談到婚姻就跟談買賣似的，太勢利！真是羨慕曲先生這種年紀輕輕就什麽都有的，家境好就是不一樣，贏在了起跑線上。像我們這種沒錢沒貌的就只能單着，沒有女人願意跟着我們這種人吃苦的，家裏只知道一天到晚的催婚，卻不知道現在的行情，沒錢連談對象的資格都沒有。”
曲默耐着性子聽他一番毫無相關性的見解，舌尖下意識抵了一下唇，不置可否：“找不到對象，都是對方的錯？”
“也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現在的女人都太膚淺，跟我們父母輩的不一樣。”
“以偏概全是你的個人風格嗎？”
“話可不能這麽說，就拿曲先生你來說，你的女朋友就不花你的錢嗎？”
“不花。”
楊師傅顯然沒料到是這個答案，愣了愣，将對應型號的鎖芯裝進去，一手抵住：“要我說，那種年輕漂亮傍着有錢人還裝清高的，大部分都是在放長線釣大魚，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
捏了個對口螺絲塞進去，拿了螺絲刀擰着，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勸曲默：“別怪我多話，曲先生在沒結婚前可得多留個心眼。”
奚瑾無辜躺槍，這讓曲默心裏瞬時擰了個疙瘩，偏頭“呵”了一聲，問：“你多大？”
“什麽？”
“或者換個問題，你見過多少女人？”
“這……”
楊師傅一時也不知該怎麽答這個問題。
“憑你的眼界，就有資格評判所有的女人了？”曲默掀了眼皮看他，揶揄道：“是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
楊師傅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說錯了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把自己困在井底的人，總覺得頭頂看到的那片天就是整個世界。
話不投機半句多。
曲默又看了他一眼，不屑與他争辯，重新把手機掏出來，垂眼打開游戲界面，玩游戲打發時間。
室內再無說話聲，只剩手機發出的游戲背景音和工具與門摩擦發出的“咔噠咔噠”聲，兩種不協調的聲音混在一起，聒噪得像夏夜的蟬鳴，攪得人心煩意亂。
楊師傅修完了門鎖，又擰了幾下，走到曲默身邊笑嘻嘻的搭話：“曲先生，修好了，您可以去試一下。”
“不用了。”
曲默眼皮都沒擡一下，專心打着游戲。
“尾款您直接打公司賬上就好，麻煩您給個好評。”
曲默看他一眼，把游戲界面退了，結尾款。
楊師傅确認了尾款入賬，收拾了東西好聲好氣的與曲默道了別，提了工具箱出門。
曲默看着門的方向哼笑了一聲，低頭點開手機評價欄，毫不猶豫的給了個差評。
把手機丢到茶幾上，晃悠悠走到浴室門口，擰了幾下門把，很輕松就能擰開。
人品不怎麽樣，手藝倒還湊合。
曲默這麽想着，松開門把往浴室掃了一眼，眼角餘光瞥到浴室懸櫃裏放着的前男友面膜，視線重新轉回去，站在門邊發了會兒呆，走了過去。
拿一片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突然有些好奇這面膜為什麽會取這麽個怪名字。
掂着面膜跑回客廳，把沙發上的風衣卷了卷推到一邊，坐了下來，拿了茶幾上的手機點開浏覽器，查前男友面膜的意思。
百度釋意：前男友面膜也叫氣死前男友面膜，讓他知道老娘沒你也過得好着呢。
簡直自取其辱，曲默沒好氣的“哈”了一聲，把面膜丢到茶幾上。
摸了摸鼻尖，又把面膜扒拉了回來，撕開包裝嗅了嗅，伸了兩根手指把面膜夾出來，回憶着奚瑾早上敷面膜的步驟，捏着粘稠的面膜跑到浴室，對着鏡子小心翼翼敷在臉上。
在臉上按壓着，又好奇又突然覺得有些羞恥，手上沾了精華液，粘稠稠的，指尖搓了搓，抱怨了句：“什麽鬼東西，那麽黏！”
打開水龍頭把手沖洗幹淨，對着鏡子照了照，面膜平平整整敷在臉上，曲默抿了抿唇，垂眸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跑去客廳抽了紙巾把手上的水漬擦淨，仰躺在沙發上百度了一下面膜該敷多久，琢磨着奚瑾回來的晚，在她回來前“毀屍滅跡”就行！
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在沙發上，點開徐珂發來的郵件，一條條往下翻。
奚瑾今天的戲份不多，收工比較早。
吳悠下午去星行娛樂談合同的事，臨收工才回來，拉了奚瑾的手走去角落，一臉正色的問她：“星行是個很好的平臺，今天下午他們把我約過去，明确表示對你有意向。”
她頓了頓，有所顧慮，左右看了看确保周圍沒人，才繼續說道：“之前姐是不知道你跟那個曲先生的關系，所以才投了那家公司。出于私人原因，姐認真想了想，要不要簽那家公司，姐還是尊重你的意願。”
奚瑾把鴨舌帽戴上，整理着垂在身前的長發，擡眼看她：“既然是個好平臺，為什麽不簽？”
“你不介意嗎？你們倆……”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現在就是普通朋友。”奚瑾輕描淡寫的說着，順手把口罩戴上：“簽不簽的，你看着辦就好。”
她把口罩往下拉了拉：“不要有顧慮，我有計劃過我們的以後，等我們熬過這幾年，我打算開個工作室，不能總是受困在別人手底下。”
“你的意思是，好的平臺，你掌握好戲路，我替你掌握好人脈，以後能有更好的出路，對吧？”
“你一直會是我的掌舵人。”奚瑾壓了壓帽檐：“我信你。”
“那行，你只要還在這行，姐就一直跟着你。”吳悠拍了下掌：“就決定下家簽星行了！”
奚瑾“嗯”了一聲，拎了包往外走：“那我回去了，補覺。”
天漸涼，日頭落得早，天邊已經擦黑了。
到家的時候天徹底暗了下來，奚瑾邊摘口罩邊按開鎖碼，開了門手伸到開關處開了燈。
把門關好，在玄關處換了室內拖鞋，扭着酸痛的腳腕往裏走。正想把手裏的口罩和包扔到沙發上，突然發現沙發邊露出一雙腳，那裏躺着一個人。
奚瑾放輕了腳步，蹑手蹑腳走去廚房，在刀架裏抽了把襯手的水果刀，又輕手輕腳的折了回去。
屏住呼吸走近了些，又近了些，握緊了手裏的刀，終于正對着沙發上的人了。
曲默側躺在沙發上，手機反扣在手邊，閉着眼睡的正香，臉上挂着皺巴巴的面膜。
奚瑾舉着水果刀呆立了兩秒，想笑，憋住了。
慢慢蹲到睡着的曲默身邊，伸了右手替他摘臉上的面膜。
面膜揭到一半，曲默皺了皺眉，眼睛睜開一道縫。
對面的奚瑾左手握着一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右手正在他臉上游走着，很快手裏便多了張面膜，抿着唇在憋笑。
曲默眼睛一下瞪大：“你……拿着刀幹什麽？”
奚瑾這才記起手裏還有把刀，把刀放到茶幾上：“以為家裏遭賊了。”
曲默從沙發上坐起：“真遭賊你也不該拿刀啊！我就在隔壁，有事不會叫我嗎？”
奚瑾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的面膜扔進垃圾桶，給他科普：“面膜敷太久對皮膚不好。”
“……”曲默看了一眼奚瑾，又看一眼垃圾桶裏的面膜，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瞬間又羞又惱，轉移話題：“你這個女人，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以後家裏有異樣記得找我，聽到沒！”
奚瑾看着他，笑了一下。
曲默抿了一下唇：“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門修好了，我走了！”
從沙發上坐起，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抱着沙發上的風衣大步流星的往門口走，為了表達自己的氣憤，順便把門關的很大聲。
走到自己門口，把風衣搭在左臂上，擡手按密碼。
風衣裏有什麽東西滑了下來，曲默低了一下頭。
一件藕粉色公主睡裙躺在他腳邊，被樓道風一吹，像是在挑釁，朝他的大長腿上撲了撲。
“……”曲默低着頭靜止了兩秒，把風衣摔到地上：“我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