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情逢敵手
早上我一醒來就想到了阿霞。“阿霞！”我在心裏喊道。“阿霞！”我心裏又喊了一遍。我摹地想起昨天曾和她們約好在校大門口會面。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梳妝打扮完畢，我買了一個大馍邊啃邊站在宿舍樓前的過道上張望，希望能早點見到阿霞。我望了好一會兒不見她們人影，便驅車趕向校門口的路上。
剛到校門口時，車胎被什麽東西紮破了。這使我的心裏很是惱火。修補已經來不及了。我把車鎖在路邊的鐵欄杆上，便在校門口等我的同伴——雖然我們約好了在這會面，但我的本意不是為了能同阿霞一道前去，只是為了阿霞姐妹倆能和尹平一道走。我沒有表；等了将近十分鐘，才望見校門口的那只挂鐘都快指向八點半了。我估計她們已經去了小店，便離開了那裏。
走到站牌旁，才想到自己不知如何乘車。我隐約記得曾聽阿霞她們說過，到光華廟先要轉過一個D站的。于是我先乘車到D站。到了D站，我又不知怎樣乘車了。我在十字路口旁徘徊了好一陣，終于找了一個老太太詢問。我按照老太太指的路線奔向光華廟的路上。
走了好長時間才到達目的地。一路上我莫名其妙地感到委屈。到小店門口時我已走得腰酸腿疼。我的同伴們正在店門口等着我。
一見面阿霞便抱歉地對我說：“對不起，你要的鍋我沒帶來。”
我這才想起昨天我們曾說好了讓阿霞帶個鍋來，以便中午煮面條吃改善一下胃口。我注意到阿霞今天換了一件灰褐色外套，頸上圍着一條編花絲巾，顯得娴淑而端莊。
“不要緊。”我回答說。
阿霞的笑容一下子趕走了我的疲勞。我喜歡見阿霞這身打扮，這使她更顯得妩媚動人。
阿雲卻在一旁氣鼓鼓地埋怨我，說說好了不見不散，等了好長時間還不見我的人影。
“我等了你們，可我不知道你們先走了。”我說。
可阿雲不相信我的話。我又解釋了幾句——她顯得很不願意聽，我幹脆緘口不言了。
我打開店門，擺好攤位。阿雲對我的不信任使我感到委屈；一開始我都沒有心情招攬顧客，但過了一會兒便煙消雲散了。因為阿霞依舊象以前那樣活潑可愛，象一只快樂的小精靈似的飛來飛去，又說又笑無憂無慮。在她的影響下，就連最憂郁人的心情也會變得舒暢起來。我不能不注意阿霞，她太活潑、太可愛了。她簡直是一塊無瑕的碧玉，又象荷花一樣纖塵不染。但我盡量克制自己的心情不表露出來。我不想讓任何人窺出我的心思。
阿霞不時和我搭話。阿霞說話時有個習慣——總愛盯着對方的眼睛。我喜歡她這種談話方式——盡管這樣會有一種難堪羞辱的心情侵擾我的心靈，使我最終不得不違心地敷衍她或盡快結束和她交談。我說話時還極力裝出一副冷漠和心不在焉的樣子，弄得阿霞不知所措。
上午隔壁小店的那個青年又過來轉悠。他用怪怪的眼光望了我們一會，便和我搭起話來。他先詢句關于我的情況，接着關于我們，最後徑自把目标定在阿霞身上——他和我說話時眼睛都不忘瞟着阿霞。他終于找了個借口和阿霞閑聊起來。我就覺得他仿佛拿了一根繩子系在了我的心上。
那家夥和阿霞閑聊了好一陣——我的心一直在懸着——直到有人叫他回去，我那顆懸着的心才落下來。我聽別人叫他“小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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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偉一走，阿霞便默默地坐在了我身邊。我沒有看她，她也沒有看我——我們都沒有言語。但此時，那種溫馨的甜蜜卻籠罩着我的心房。可我的表情冷漠而平靜。我很想知道阿霞是什麽樣的心情。
但若沒有言語，阿霞在我身邊是不會坐長久的。她起身離開我身邊——這時我的心立刻空蕩起來。一會兒隔壁小店的那個小偉又來了——我的心開始懸起來。接着我聽見阿霞和小偉快活的說笑聲——我的心象被揪似的難受。我恨不得把那個招惹阿霞的小子摔到馬路上。
但我決計不敢這麽做的——我沒有這麽大的勇氣。我似乎天生是個懦弱的人。幸虧那家夥沒跟阿霞聊多久就走了，我那顆躁動的心才平靜下來。
中午時分，那家夥又捧了一些糖果來到了小店。
“來，吃糖吧！”他把糖果放到我面前的桌上，熱情地招呼我們說。但他的眼睛只望着阿霞。
我們向他道了謝。我慶幸他這次放下糖果就走了。我不願意吃他的糖果。我寧願他別來。
阿霞卻滿不在乎。她把糖果分成四份，給我們每人一份，我把自己的那份扔進抽屜裏——我不願吃這個令我讨厭家夥的東西。
她們津津有味地吃着。我能清楚地聽到阿霞誇張的吮吸聲。她就坐在我後面。
“嗨，你怎麽不吃？”阿霞突然問我。
“我不喜歡吃糖。”我回答說。
“吃吧，味道挺不錯的。”阿霞說。
我越發妒嫉起小偉來。我沒有理會阿霞。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一只小手從後面伸過來。我一側身，只見阿霞已将一只剝好的糖果送到我嘴邊。
我嘴一張，毫不猶豫地将它含進了嘴裏；那滑溜溜的甜味潤透了我的心——味道真的很美。
阿霞歪着頭，眉開眼笑了。
又過了一會兒，阿霞再次來到我身邊，将一只剝好的糖果塞進我嘴裏。我感激地望着她——阿霞溫柔地垂下眼睑，走開了。
阿霞真調皮，中午休息時，她拿起一把剪刀要給尹平剪頭發。尹平不讓她剪，她徑自來到我面前。
“來，讓我給你剪頭發。”她快活地說。
我的心“突突”直跳。
“謝謝你，不用了。”我說。
我并不是害怕頭發被剪亂，只是害怕頭發被剪時心中的感受——要是真的随她去剪，我這心裏一定會惶惶不安波濤澎湃。實際上，我寧願她将我的頭發剪成亂雞窩。
“來，別客氣。”阿霞說着，剪刀已舉到了空中。
“謝謝你，真的不用了。”我一再推辭說。
“我真的會剪，騙你是小狗——你看，你的頭發又那麽亂。”阿霞急了，臉憋得紅紅的。
可我執拗着沒讓她剪。阿霞細嫩的額頭微皺起來；她一臉的委屈，走開了。
整個下午我都坐在小店旁，阿霞一直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時間過得真快，一天一眨眼就過去了。
回校時阿霞、阿雲沒和尹平一道走，阿霞也沒有跟我說再見。
晚上我一直想着阿霞，直到上床進入夢鄉。我既沒有玩游戲也沒有出去散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