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褚撷從黑霧中扯出來的是一個膚色蒼白、身材瘦削的男人。
男人看起來很年輕, 有一頭黑藻般的卷發，模樣也十分俊俏，但氣質陰沉, 一雙黑沉沉的眸子, 看着人時，給人的感覺陰沉邪惡，讓人打從心裏感覺不舒服。
這是一個高等魔族。
瞬間，阿爾傑和盧達就确認這男人的身份。
兩人用詭異的眼神看着被扯出黑霧後，直接摔在地上的高等魔族, 然後用更詭異的眼神看向竟然徒手将高等魔族從其藏身的黑霧裏扯出來的男人, 整個人都淩亂了。
原來他們對褚撷實力還是太低估了, 畢竟他們從來不知道, 還有人能憑空将躲在黑霧領域的高等魔族扯到人間。
盧達突然反省, 自己開給褚撷的報酬, 是不是太低了？
比起兩個差點淩亂的人間的神父和吸血鬼，那高等魔族更懵逼,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揣到老巢裏扯出來——對于魔族來說，黑霧既是領域，又是栖息的巢穴。可現在, 現實擺在面前, 讓他一時間竟然無法接受。
“你是誰……”他陰沉地問。
然而沒給他問清楚的機會, 那将他從黑霧中扯出來的男人一腳朝他踹過去。
瞬間，高等級魔族連躲都沒能躲一下，就被踹飛得老遠, 身體打橫着飛出去，一骨碌地撞到樹幹上，連續撞斷了幾棵男人大腿粗的大樹。
阿爾傑和盧達下意識地離褚撷遠一些，一邊小心地窺着他的臉色。
雖然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一人一吸血鬼就覺得他現在挺生氣的。
接下來褚撷的舉動也證明他們的猜測是對的。
高等魔族被踹飛後，還來不及反應，突然身體一緊，又被人扯回去，然後再次被人一腳踹飛，接着再扯回去，再踹飛……
連續當了無次數的空中飛人，不僅被踹得骨頭碎裂吐血，連逃跑的時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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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魔族被折騰得慘兮兮的，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慘樣，也看不到對方到底是怎麽将他當風筝一樣扯來扯去，但旁觀的阿爾傑和盧達看得一清二楚。
褚撷竟然直接将那高等魔族的黑霧當成繩子，捆住他摔打。明明黑霧是高等魔族的伴生，此時卻被男人抓在手裏，當成繩索來使用，可憐巴巴的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
不遠處還有一團湧動的黑霧。
那黑霧原本是想來救主的，哪知道看到主人被虐得慘兮兮的後，瞬間就萎了，縮在一旁，同樣可憐巴巴地看着主人，時不時發出小聲的嗚咽聲，像是為主人疼似的。
“這是什麽？”盧達指着那團黑霧問。
阿爾傑沉思了下，不确定地道：“應該是高等魔族養的寵物，希雅就養了一只，不過我沒見過。”
他們的對話剛落，就見那團黑霧突然湧動起來，漸漸地收縮，最後黑霧消失，出現一個半人高的圓滾滾、胖乎乎的東西——一只毛茸茸的圓球類生物，是人類社會中絕對不會有的生物。
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是高等魔族養的寵物。
那龐物怯生生地朝着被虐的主人蹦過去，邊蹦邊小聲地發出嗚咽聲，距離褚撷十米時又停下來，似乎十分害怕他。
直到那高等魔族出氣多入氣少時，褚撷方才停下。
高等魔族軟趴趴地橫屍在草地上，周圍都是被他撞斷的樹和壓折的草木，在暮色的樹林裏，頗為可憐，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同情。
盧達作為一個和黑暗生物對立的神職人員，此時都有些同情這高等魔族。
褚撷罷手後，并沒有殺死這高等魔族，而是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圖爾斯，是你？”
一道聲音響起，打破樹林的安靜。
盧達和阿爾傑轉頭看去，發現是魔女希雅·凱恩斯不知何時來到這裏，驚訝地看着地上的高等魔族。
“你怎麽來了？你認識這魔族？”盧達問，小心地看一眼施虐完後、站在那裏的男人，夜幕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感覺到這裏出現魔氣暴漲，就過來看看。”
希雅說着，朝他們走來，目光在褚撷和地上的高等魔族之間游移，心中驚疑不定，無法判斷現在是什麽情況。圖爾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被人虐得這麽慘？
“嗚……”
一道小小的嗚咽聲響起，希雅看向幾乎和黑暗融成一體的圓球生物，抿了抿嘴，說道：“到底發生什麽事？圖爾斯，你招惹到這位大人了嗎？”
地上的高等魔族——圖爾斯吐了口血，沒能回答。
倒是他的寵物小心地跳到他身邊，身體湧出一些黑霧将他裹住，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褚撷，擔心他突然又要虐它的主人。
見圖爾斯沒辦法說話，褚撷展現出來的實力更讓她心驚，希雅只好求助盧達和阿爾傑，很快就從他們那裏了解到情況。
希雅倒抽了口氣，身為高等魔族中的一員，希雅比其他人更清楚他們魔族的優勢。但褚撷沒有利用任何手段，竟然能找出圖爾斯隐藏之地，甚至徒手将他從隐藏的地方拖出來，還将他虐成這樣，毫無反抗之力……
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東方的天師真有這般厲害的手段嗎？
雖然心裏懷疑，但希雅沒敢問，小心翼翼地問：“褚先生，發生什麽事？是圖爾斯做了什麽嗎？”
褚撷冷漠地看着地上的高等魔族，終于開尊口，“他毀了我的禮物。”
“什麽禮物？”希雅詫異地問。
阿爾傑和盧達也是疑惑不解。
褚撷沒吭聲，而是看着地上的高等魔族。
希雅知道他的德行，平時對誰都是愛搭不理的，能讓他主動搭理，簡直比上帝降臨人間還要困難。是以也沒有生氣，見他沒有離開，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地上的圖爾斯，知道應該還有後續，選擇直接問。
問的對象自然是圖爾斯。
希雅走過去，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魔族，說道：“圖爾斯，還能開口說話嗎？可以的話就吱一聲。”
圖爾斯：“……吱。”
衆人：“…………”
雖然現在氣氛有些詭異，但希雅等人都只能拼命地忍住笑，不敢真的笑出來，畢竟這裏還有個連高等魔族都能虐的煞星沒走呢。
“圖爾斯，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毀了褚先生的禮物。”希雅正氣凜然地說，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模樣。
“我沒有……”圖爾斯嘶啞地開口，為自己喊冤。
“真沒有？你再想想你今天幹了什麽？”希雅用眼神示意他，讓他別嘴硬，否則今天他就變魔幹。
圖爾斯想了想，說道：“我今天連續轉了古堡的好幾間房，尋找……巴德貪吃，應該是趁我不注意吃了什麽。”
他今天轉的房間太多了，哪裏知道是什麽禮物？
“巴德？”希雅看向旁邊正用魔氣給圖爾斯治療的圓球身上，這是一種低等的魔寵，有些高等魔族喜歡養在身邊，偶爾意外受傷時，寵物身上的魔氣能為主人治療一些外傷，使主人不至于意外驟死。
圓球嗚了一聲，毛臉無辜地看着希雅。
希雅可不管是誰毀了褚撷的禮物，只要确認有這件事就行，當即嚴厲地說：“圖爾斯，你必須為自己的錯誤負責任，馬上賠褚先生的禮物和損失。還有，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四樓的那些魇魔和你有關？”
聽到希雅最後的質問，盧達和阿爾傑的神色也變得凜然。
他們這段時間為四樓的魇魔忙得要死，早就心生怨怼，盧達是基于神職人員的責任，不得不出手。而阿爾傑則是因為這事涉及到吸血鬼，也只能插手，還要做白工，早就積了一肚子的氣。
圖爾斯目光閃爍了下，說道：“我不會說的。”
希雅後退一步，笑眯眯地說：“既然如此，那行，褚先生，他就交給你了。”
圖爾斯臉色大變，畏懼地看着褚撷，那張布滿血污的臉，白的、紅的交錯，實在是可憐極了。不過在場的人鬼魔幾個物種都是狠心的，沒一個人可憐他。
褚撷看了看天色，出來的時間已經很晚，當下說：“賠償。”
圖爾斯馬上道：“我賠，要賠多少，您盡管說。”
“禮物，還有一些吃的，都要賠。”
圖爾斯拖着殘破的身體站起，迫不及待地說：“十萬美金夠嗎？不夠的話一百萬美金，如何？”
褚撷深沉地看着他，突然發現魔族好像都很有錢，就只有他是個窮光蛋嗎？
圖爾斯被他看得心跳加快，以為這位大人不滿意，咬咬牙就想拿出全部身家給自己買命，就聽到他說：“你有手機號碼嗎？”
“有的、有的。”圖爾斯更積極了，“您是要我轉賬給您嗎？随時可以。”
“號碼。”褚撷不耐煩地說。
圖爾斯趕緊報出一連串的號碼。
褚撷滿意地點頭，說道：“晚點我給你發信息。”
圖爾斯點頭更歡快，那張陰沉邪惡的臉硬生生地擠出一個感激涕零的笑容，看起來非常怪異。可惜沒有審美的褚大魔頭壓根兒沒感覺，見時間差不多，就轉身離開。
就這樣走了？
瞬間，在場的人鬼魔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離開的褚先生，發現事情好像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啊。這位褚先生大動幹戈地跑過來虐了一遍圖爾斯，難道就只是為了要賠償？難道不是應該一起除魔衛道嗎？
直到褚撷消失在樹林盡頭，一群人才反過來。
突然，盧達深沉地說：“我覺得報酬确實是給少了。阿爾傑，你說我要是多付點錢，能不能讓他殺了這只魔族？”
圖爾斯輕蔑地瞥他一眼，捂着胸口從地上爬起來，又吐了口血。
盧達冷笑，從口袋裏翻出一樣東西，瞬間那東西就變成一把小巧的弓弩，金色的箭弩指向他，溫溫和和地說：“雖然我現在沒法殺你，但給你制造點難以愈合的傷也是可以的。”
圖爾斯臉色一變，多少忌憚教廷的聖器，靈光一動，趕緊說：“那位大人還等着我的賠償呢，你要是敢殺了我，就不怕他找你麻煩？”
“沒事，我幫你賠償好了。”盧達依然笑得溫溫和和的。
圖爾斯蒼白的臉扭曲了下。
希雅适時說道：“圖爾斯，說，你來城堡做什麽，四樓的魇魔和你有什麽關系？是不是你指使那些低等的魔物将人類捉去四樓喂魇魔？”
“我沒指使。”圖爾斯否認。
希雅知道他是個狡猾的，笑道：“你沒有指使，但卻摻和了這事。”
圖爾斯閉嘴不言，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