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投機倒把
許友善和大哥一起被帶到了派出所, 民警做過筆錄了解了前因後果，判定打群架的主要責任不在他們這一方。
于是許富才和一衆小夥伴就不用因聚衆鬧事的罪名被拘留了, 不過需要他們叫家長去派出所領人才行。
不然的話，民警會親自把人送上門交給各自父母，然後再當場批評教育。
到時估計街坊鄰居都會知道，裏子面子全保不住, 還不如叫家長呢，大不了回去關起門來被教訓一頓。
許富才琢磨清楚之後, 就把自家老媽所在的工廠值班室電話報上去了，所以趙雲薇稍後才接到了來自公安局的電話。
至于為什麽不找許國慶，咳咳，相比起能狠得下心胖揍兒子的爸爸來說, 還是溫柔的媽媽比較容易心軟，可以在外面給他留點面子。
更何況當天是周末, 許國慶所在的政府單位正常放假, 他人要麽在家裏要麽外出會朋友去了, 一時間也聯系不上啊。
等到民警給紡織廠打過電話，确認趙雲薇會盡快趕到他們這裏的派出所後, 許富才松了口氣，終于能放心和妹妹坐到一旁等着了。
到此基本沒他們兄妹倆什麽事了, 一邊等着老媽過來将他們領走，一邊悄默默看着剩下的人将不大的派出所填滿，到處都是說教訓斥的聲音，伴随着少年們故作凄慘的哀嚎, 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
趙雲薇到時面帶驚慌，直到看見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寶貝小閨女，立馬沖上去把人抱住，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忙活一遍沒發現有傷，方才緩了緩。
許富才縮着肩膀老實地等在一旁，見此期期艾艾地出聲解釋。
“媽，小妹沒事兒，我、我護着她呢。”順便厚着臉皮說謊，企圖争取寬大處理。
趙雲薇瞪了他一眼，環顧了一下人滿為患的派出所，顧忌着這是在外面，暫時沒跟他算賬，準備等回到家再好好教訓他。
許富才怎麽會看不懂老媽的意思，不由得讪讪地呲着牙花子笑，反正達到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摸了下自個兒剛好沒多久的屁股，左右八成又要挨上一頓胖揍，唉，心酸的一批。
趙雲薇稍後簽字按了手印，終于将不省心的大兒子和乖巧的小女兒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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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後她沒有回廠裏繼續上班，直接請了半天假，然後到家先去屋裏把小閨女的衣裳脫了，檢查一遍确認真沒傷着一點才徹底放心。
接下來就是跟罪魁禍首算總賬了，不過趙雲薇沒親自動手，等到許國慶回來時，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了丈夫聽，順便把某個不着調的家夥也扔給他教育了。
許國慶聽完整個來龍去脈那是非常生氣的，比妻子的反應大多了，得知熊兒子竟敢拐帶妹妹去歌舞廳那些魚龍混雜的場所，且還當着小寶貝的面在裏頭打群架，最後鬧到了派出所去，簡直是膽大包天不要命了啊！
于是，許富才就慘了。
他先是被護崽子的老媽懲罰不能吃完飯，然後又在老爸的手下挨了一頓棍棒教育，凄凄慘慘戚戚。
緊接着，兩個大點的弟妹居然還說教他的不是，當大哥的威風掃地。
然後小的那只更是捧着魚湯，在饑腸辘辘的他面前咕嚕嚕地喝的歡快，饞死個人嘞。
許富才跪着挨罰，索性閉着眼看不到饞不着，只是老媽熬的魚湯太香了，聞着那個味兒啊，口水就控制不住地滴答泛濫。
他倒是想忽悠小妹偷偷給他喝一口，可惜那丫頭對于其他吃食沒啥在意的，就是比較護跟魚相關的，想從她手裏分出一點魚湯出來？根本沒門的好吧。
那是比老媽護着她還要厲害，惹不起惹不起。
許富才如此難受着跪了大半晚，終于在半夜時被許國慶松口放過了，趙雲薇找出家裏的藥膏給他塗抹傷口以及被打的地方。
那些棍棒下造成的青紫紅腫都要抹藥揉開了，不然以他們家的天生白皮，要好全到沒有痕跡，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這回過後，許富才确實像是得到了教訓，終于安生了不少，養好傷後開始老老實實地繼續他的擺攤租書大業。
由于到了年底，大家的生活水平差不多都往上提高了那麽點，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子，手裏基本都有些閑錢零花。
所以許富才書攤重新擺出來後，生意倒是做的挺好的。
他就擺在兩條街的交叉口，人流量大，每天租看小人書的人不少。
反正看一本才兩分錢，有錢有閑的人沒事路過時大都願意掏點錢看一兩個故事。
生意好，賺錢就賺的多，許富才每晚收攤回去最喜歡躺床上數當天掙的那些小錢錢，每當那時都覺得憑本事賺錢真踏馬的爽啊，那種愉悅的成就感簡直讓人上瘾！
因此，當調皮搗蛋的人将精力放在了另一個方面，專注去做某一件還算正經的事後，他可不就沒有時間沒有意向再去不着調了嘛。
當然前提是，他別再像上次那樣，賺了點錢就忍不住開始得瑟了。
或許是許國慶夫妻倆的紅白臉教育起了效果，許富才這回穩住了，沉迷在賺錢大業中不可自拔，總覺得賺的還不夠多，不然怎麽買不起好衣裳牛皮鞋半導體自行車等大件，只是一些零花錢呢？
有了這樣的想法，許富才得瑟不起來了。
于是接下來，當許友善一天三頓地喝着魚湯補補補的時候，她大哥已經忙活着到處搜羅各式小人書，短時間內将書攤擴大了一倍。
然後在此基礎上，他還打起了增長營業時間的主意。
以前書攤是只有在許富才放學後才會擺上，有時周末會擺全天，現在他想在上課期間也出攤，如此不僅充分利用了資源，還會賺的更多，一舉兩得呢。
只不過由于學校還沒放寒假，他和他的那群小夥伴是不可能在上課的時間裏兼顧到書攤生意的，所以就需要找個不上學的人幫忙啦。
許富才選來選去，瞄上了自家聰明懂事、認字會算術且還未到上學年齡的小妹子。
畢竟選外人肯定得給付工資啊，而小妹的話，只要讓她随便看小人書就可以了，還是自家人，更可靠不是。
許友善在大哥找上來時沒有拒絕，新奇地決定試試當小老板的感覺。
話說大哥的小人書從一開始都是随意她拿她看的，在哪兒看不是看呢，如果能在幫大哥忙的同時，也感受一下做生意賺錢的樂趣，那就更好啦。
兄妹倆商量好後又去跟爸媽報備了一下，許國慶夫妻倆見小女兒有興趣，索性放她出去長長見識，反正擺書攤的地方距離家門口不遠，附近街上的人一般都認識，出不了什麽事。
因而沒過兩天，許友善許小老板就走馬上任了。
大哥許富才每天早起會把書攤支好，再給妹妹固定好擋風的大傘、禦寒的大棉襖、裝熱水解渴的暖水壺等等，比老媽子還操心。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了，他才會把攤子交給妹妹看顧，然後再趕時間一路狂奔去學校上課。
許友善只要安生地坐在書攤前的小板凳上，沉迷小人書故事的過程中注意着攤子，記得按本收費別找錯錢就可以了，等到大哥放學會立馬過來接替她。
別說，這麽一來，書攤的收益直線上升，大哥晚上數錢數到手抽筋。
待到攢了點大錢，大哥就開始忍不住往自家身上霍霍了。
他還是挺有良心和孝心的，先是給家裏的爸媽兄妹一人買了條保暖的圍巾當禮物，然後才開始往自己身上倒騰。
許國慶夫妻倆拿到大兒子孝敬的正流行情侶款紅圍巾，雖然嘴上批評他亂花錢，但是心裏是很受用的，從臉上止都止不住的笑容就能看出來了。
趙雲薇在收到這份孝敬的第二天就戴着上班去了，不僅暖和的心裏熱乎乎，還惹來了衆多羨慕呢。
同一個大院裏的鄰居和廠裏的同事們看到了，得知是孩子孝敬她的，再對比各自家裏只花錢不賺錢的讨債鬼，可不就羨慕又眼饞嘛。
許國慶和她一樣，去單位上班時也圍上了顏色鮮亮的圍巾，遇到朋友或領導問起了，就一臉謙虛地說是家裏孩子送的，語氣中的自豪掩都掩不住，集了一波誇贊。
許富文、許碧桃兄妹倆戴上大哥送的禮物去上學，只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很舒服，課堂上學習時都快上兩分，因此心下十分感激大哥的心意。
許友善作為幫忙看攤的人，當然也收到了一條粉紅色的小圍巾，工廠機器織就的那種，當下最流行的款式，小姑娘在冬天圍着好看又時髦。
除此之外，大哥終于把當初擺攤前借去的錢連本帶息地還給她了，小荷包重新鼓鼓噠。
一家子為了搭配新買的圍巾，都比平時穿的好了點，再加上近來他們家的生活水平改善了不少，雞鴨魚肉果蔬什麽的，不間斷的買買買吃吃吃。
過的太滋潤，這就招了人眼了。
有那犯紅眼病的在背後搬弄是非，将許富才做生意的事傳開，拿這個做文章，說道是下海經商的人都是投機倒把的走資派，掙的是昧良心的肮髒錢，很是看不起怎麽怎麽滴。
被新機不純的人這麽一說閑話，流言蜚語很快就起來了。
有些腦子清醒看得比較明白的人，對那些傳言聽聽就過了，回頭和許老三一家人照常相處。
沒看國家現在都支持人民群衆做生意豐富市場創造營收了嘛，有啥看起看不起的，起碼人家有能力賺錢花。
那些目光短淺被流言帶動的貨色，許國慶夫妻倆壓根就不在意。說就說呗，又不偷不搶不犯法，孩子憑本事掙的。
做父母的都沒覺得有啥，許友善四兄妹更沒有什麽感覺了。
反正實惠是他們自己的，錢到底好不好用，自家人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