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銀魚
鐵鏟碰到東西叮的一聲，讓圍着坑洞的一家六口全都驚喜得兩眼放光。
這真、真的挖到了？不會真的有寶貝吧？發了發了發了！
“穩住，等我把東西弄上來看看到底是啥再說。”別到最後空歡喜一場。
許國慶叮囑了一遍，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刨土，舍棄了鐵鏟，直接上手刨。
許富才忍不住下手一起挖，那動作嗖嗖的刨的比他爸還快。
許富文也想跟随大哥一塊幫忙，但是伸手下去感受了一下，發現手指将将夠到坑底，趴在上頭根本幫不了什麽忙，除非他跳下去。
“二弟快去放風，萬一有人出現千萬別讓他們過來咱們這邊。”許富才推走弟弟，然後占住兩人的地兒趴着附身下去，來回使勁往外刨土。
趙雲薇拉着兩個閨女蹲在另一邊給他們爺倆加油，順便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幸虧這裏是牆角，位置比較偏，旁邊只有他們一家，兩邊的領居基本都隔着一堵凸出的牆壁，不然他們這番動作怕是很容易就要被人給發現了。
有許國慶這個主力在，坑裏挖到的東西很快被他徒手刨了出來，就着遠處的路燈和門口的燈光可以大致看出那是個不大的陶罐。
“好了，挖到了，挺重的，先把坑填上，回屋再看裏面是啥。”許國慶說完就和大兒子動作迅速地将土坑恢複到之前填平的樣子，離開前順便還抹掉了一家人的腳印。
許富文在遠處轉悠着，瞧見他們這邊的手勢後立即小跑了回來，朝許國慶搖搖頭。
秋末的風不小，冷飕飕的，晚上這會兒基本沒什麽人出來瞎晃悠。
一家子松了口氣，聚攏到一堆又悄無聲息地摸回了屋子，将門一關，徹底放心了。
“爸，爸，快打開看看裏面裝的是啥好東西。”許富才急不可耐地拿來了起子扳手等家用工具，急吼吼地要開罐子。
“急什麽，穩住穩住，別跟猴似的亂竄，學學你弟，學學你倆妹妹！”許國慶一把将大兒子的熊臉推開，然後搓搓手看着桌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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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果然是個小陶罐，就跟他們家廚房裏裝油的罐子那麽大一點，但是重量可不輕，想必裏面裝的東西不少。
許國慶拿過起子，小心翼翼地将陶罐外面的土撥拉幹淨，然後敲了敲罐口，裏面傳出噔噔的脆響回音。
“開吧。”趙雲薇拉着女兒的手，到了這會兒也免不得緊張起來，期待又忐忑地等待着丈夫動作。
許國慶舉起工具，本要把罐蓋撬開，半路又停下了。
許富才急的抓耳撓腮，不知道他老爸到底鬧哪樣，要開就開嘛，讓他看看到底是不是能換錢的寶貝，能不能真像妹妹說的那樣可以讓他買條喇叭褲穿穿，不然也好讓他死心慢慢攢錢啊。
“毛毛，你知道罐子是什麽嗎？”許國慶停下動作忽然看向小女兒問道。
許友善這會兒眨巴着貓眼，晶晶亮的正等着開寶呢，想看看她以後的大肥魚有沒有着落，猛地聽到爸爸問話，下意識的回答脫口而出。
“是寶貝呀。”貓貓早就說過了，爸爸真笨，竟然沒記住。
許友善确定了是寶貝，不過以防萬一，許國慶讓妻子和孩子們都站遠一點，然後他還找出來了一雙舊手套戴上，跟拆□□似的将小陶罐的蓋子撬了下來。
蓋子撬下後，他立馬就躲了，一家子人等了一會兒再沒什麽異狀才重新聚攏到桌邊，伸頭往罐口看，差點被閃瞎眼。
只見不大的圓口下，一堆亮閃閃的細長物件兒在燈光下折射出一片銀亮，白花花的簡直要晃花人眼。
“這是什麽？長條的銀子？”趙雲薇驚愕道。
許國慶拍掉大兒子悄默伸出的爪子，拿起一根銀條看了看聞了聞，最後又用手指掐了掐，最終确定了。
“是小銀魚。”一罐子的小銀魚。
許碧桃揉了揉眼，“好白啊，原來銀子真像書本上說的那樣是銀色的，之前的銀元都是黑乎乎的。”
“應該是罐子密封的好，銀子沒有被空氣經年累月的侵蝕。”二哥許富文吊着書袋子解釋道。
許友善見到寶貝是具體什麽東西後，那點好奇心就被輕松滿足了，沒了興趣後瞌睡就上來了，打着哈欠想睡着，不像家裏其他人，這會兒已經激動的沒有一絲睡意。
“爸爸，小銀魚可以換錢的吧？我想吃大肥魚。”許友善貓眼迷糊地嘟囔。
小銀魚雖然占了個魚字，可惜不是真魚，不能吃啊，如果不可以拿來換錢買魚的話，那辛苦把它挖出來也沒什麽用。
許國慶被小女兒的撒嬌聲從天降橫財的驚喜眩暈中拉回神，高興地抱起自家小棉襖親了幾口，向她保證以後天天有魚吃，鯉魚、草魚、鲢魚等等換着吃個夠。
那就好，貓貓可以安心睡覺啦。
許友善推開爸爸紮人的胡渣臉，眯着眼窩到姐姐許碧桃的懷裏，下一刻就傳來了小小的呼嚕聲。
翌日早起時，除了香噴噴睡了一覺的許友善，家裏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挂上了黑眼圈，精神頭卻都振奮的很，一副活似吸了大煙的興奮樣兒。
大家的心情不是那麽平靜，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貓妖貓大王那樣，被她師父嬌寵的天真不知世俗事，真正視金錢為糞土。
而且這次和上回不一樣，上一回只是偶然從老鼠窟窿裏掏出一袋銀元，幾十塊的份量換錢也換不了多少，最多緩了一陣他們家經濟和生活上的緊張。
但是這次不同，那是一罐子小銀魚，即使罐子比較小，滿滿裝了一罐也不少了，更何況真正的純銀條可比銀元值錢。
如此一來，省着點用，他們家估計能輕松個一兩年呢。
所以大家都高興的睡不着覺了，想想就激動的不行。
“穩住，別那麽沒出息，都給我把态度端好了，日子該怎麽過還是照常怎麽過，別往外說這件事，不然好衣裳好東西可都沒他的，記住了嗎？”許國慶在早飯前肅着臉提前警告道。
“記住了，記住了，爸，我想買條新褲子來着，這可是小妹當時答應我的。”
“媽，大哥其實想穿外面流行的那種喇叭褲，看着也沒啥好看的。”
“我就不要了吧，多給小妹做幾身好看的棉襖，冬天冷。”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的熱鬧，喝着暖暖的紅薯粥，小小的屋子裏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一家人的臉上雖然經過一夜略顯疲憊，但個個都泛着希望的光芒，還有身上那股生活的拼搏幹勁兒，朝氣蓬勃。
哦，除了一個，許友善早起比較困覺，門外吹進來的瑟瑟秋風讓她都想窩在壁爐旁提前開始貓冬了。
可惜這裏不是師父給她打造的貓王殿，更沒有水晶制成的精致壁爐，只有簡陋的房子和夥食，和一群溫暖的人類家人。
許友善喝完紅薯粥，迷迷糊糊地想起前世的師父，腦袋控制不住地往下勾，一點一點地趴在了桌子上，繼續呼呼大睡了。
“毛毛是不是昨晚吹風吹着涼了，今天怎麽這麽嗜睡？”趙雲薇不放心地摸了摸小女兒的頭，再摸摸自己的，沒感覺出有明顯的溫度差別。
趙雲薇不放心，抱起女兒頭對頭地感觸了一會兒，确實不燒，再摸摸身上熱乎乎的，不像是凍着了。
“師父，我還想睡覺。”
許友善窩在媽媽懷裏撲騰了下，小嘴裏時不時嘀咕一兩句聽不清楚的話。
許國慶笑了，揉了揉女兒的小啾啾，說道應該是冬天快到了，夜裏比較冷沒睡好吧。
趙雲薇想想不放心，和丈夫對視了個眼神，決定今天請假不去上班了，抱孩子去醫院瞧瞧去。
本來許碧桃想暫時不去上學，留在家裏照顧妹妹好了，好讓媽媽有時間去上班。
“好孩子，媽正好有別的事要辦，你跟着哥哥們好好去上學。”趙雲薇叮囑了一聲後就将孩子們和丈夫陸續送出了門。
等到大家都走了，她收拾了一下屋子和廚房，然後将大門一鎖，抱上小女兒出去了。
經過大院時，上班的大部隊已經過去了，但還有陸陸續續晚走的人，鄰居們看到趙雲薇居然在家，免不得要問上一問八卦八卦。
趙雲薇抱着閨女示意了一下，說是孩子嗜睡沒精神，應該是吹着風了，她抱去看看醫生。
大家聽了都體諒地笑笑，都說怪不得能讓她這個工作狂歇下腳，小孩子最讓父母操心等等的話題說開了。
趙雲薇微笑着應和，攏了攏衣襟告別了鄰裏，出門坐電車先去了最近的醫院。
她空出這一天确實要給閨女看一下的，反正目前也不缺錢了，孩子有個頭疼腦熱都不能忽視。
許友善睡的迷糊過程中被溫柔的女中醫做了一番檢查，最後診斷是要出水痘了的征兆，開了幾幅中藥，還有一大堆注意事項。
然後她就被親媽用大衣裹成了一個粽子，像個瓷娃娃一樣小心謹慎嚴嚴實實地抱了回去。
直到進了家門将孩子放在床上，趙雲薇穿着單薄的毛衣在深秋的冷天裏竟然出了身汗，突然猛地想起什麽，她趕緊去扒包住女兒的大衣內口袋。
叮鈴咣當一陣脆響，随着大衣散開，露出裏面睡的天昏地暗的小女娃的同時，幾根小銀魚也淩亂地掉了出來。
趙雲薇擦着汗唏噓，還好還好，東西還在。
之前在醫院聽到小閨女要出水痘，她光顧着擔心孩子，連今天準備順趟拿銀魚換點錢的事都給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