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師
夜幕降臨。
扶桑島四周皆是迷霧，在夜晚，擡頭仰望天空，能夠看見的也只能是黑壓壓的迷霧而已。
唐修仰面躺在在門前，他師父白天坐着的那塊巨大的石頭上，望着黑壓壓的天空，面色平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睡不着？”挪揄的聲音響起，他師父提着兩個水壺，一臉笑意地坐在他身邊，笑眯眯地遞給他一個水壺，“明天就要離開這裏到大陸去了，緊張嗎？”
“還好。”唐修瞳孔焦距不變，順手接過他師父遞過來的水壺，往嘴裏一灌。
“噗！！！”唐修雙眼一凸，猛地從石頭上坐了起來，噗的一聲将嘴裏的透明液體吐了個幹幹淨淨。
莫老頭看着面色潮紅不斷咳嗽的唐修，幸災樂禍地大笑幾聲，“哈哈哈哈，我都忘了，你是第一次喝這個。”
唐修很是敬畏地看了眼手中的水壺，“酒？”
“對啊，而且是你師父我親自釀造的扶桑酒。”莫老頭搖頭晃腦地說道：“一口提神醒腦，兩口永不疲勞，三口長生不老，你可以帶一壺到大陸上去，萬一哪天沒錢花了，還可以換些錢花花。”
唐修嘴角抽了抽，将手中的水壺塞回到莫老頭懷裏，“算了。”
“師父讓你拿着你就拿着。”莫老頭蠻不講理地又将那一壺酒塞給了唐修，“你要是現在不想喝，就裝到獨立空間裏去，等你哪天想喝了再拿出來喝。”
唐修抱着水壺，沉默了一揮，伸手，将這一壺酒裝進了自己的獨立空間。
一陣沉寂，莫老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另外一壺酒，唐修仰頭呆愣愣地望着天空，師徒二人誰都沒有開口的意圖。
“老頭子我這一輩子，就收了你和小星兩個徒弟。”片刻，果不其然，還是莫老頭先開口了，“相比起來，你比較冷靜，也比較寡言少語，小星比較活潑，也比較容易闖禍，可是無論怎麽說，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徒弟，老頭子我一生未娶，你們兩個更像是我的孩子一般。”
唐修轉過頭，略帶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師父，“你是師父？”
“滾蛋，你師父我偶爾想煽情一次不行啊。”他師父翻了個白眼，“當然了，你們出師，從這裏離開，到大陸上去，也不是說我們師徒以後都見不到了，你師父我偶爾也會到大陸上逛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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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唐修倏地開口，把莫老頭都吓了一跳，“當初，你也知道我是惡魔，為什麽要收我為徒呢？”
他師父一臉呆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緩緩吐出一句：“唐小子，自從你拜我為師之後，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一句話超過五個字的。”
唐修：“......”
“你問我，我為什麽要收你為徒，是吧？”莫老頭說着，喝了口手裏的酒，笑了一聲，“當初收你為徒的時候，妖族的那個丫頭不是說漏嘴了嗎？我收你為徒，為的就是你的大浩瀚體啊。”
“可是，這十年，你沒有教我一點有關掌控大浩瀚體能量的東西。”唐修不知為何，大開話匣子，咄咄逼人地問道：“而且，如果只是為了大浩瀚體，您又為什麽要收師妹為徒呢？”
莫老頭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認為，因為你和你師妹的痛苦遭遇，我才大發慈悲，收你們兩人為徒的吧？”
唐修點了點頭，“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拜托，你師父我又不是聖人，不是看到每一個有痛苦遭遇的人都會收他為徒的好吧。”莫老頭笑了笑，“我在收你為徒之前，也曾游歷了大陸很長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內，我所遇見的一些人的遭遇甚至不在你師妹之下，可我為什麽不收他們為徒呢？這一點，你考慮到了嗎？”
唐修略微一愣，思索片刻，擡頭疑惑地看着自家師父，“那到底是為什麽，要收我們為徒呢？”
“不為什麽。”莫老頭很是随意地說道：“看你們順眼，就收你們為徒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只是看着順眼，就收我們為徒了，這的确想是師父的作風。
唐修嘴角抽了抽，“算我沒問。”
又是一陣沉寂，片刻後，莫老頭長出一口熱氣，又一次開口了。
“聽說，你和你師妹回到大陸後，要兵分兩路是吧？”莫老頭問道。
唐修：“師父，偷聽別人說話是不好的。”
“我那是偷聽嗎？你倆說的那麽響，我想不聽到都難好吧。”莫老頭沒好氣地說道：“你師妹說是去了大陸後就直接去正氣學府，你呢？準備去哪裏晃悠？”
“不清楚。”唐修搖了搖頭，道：“到處瞎逛吧，逛累了再去找師妹。”
“也好。”莫老頭似是想到了什麽，笑眯眯地說道：“你的大浩瀚體，能夠無限制地與妖獸簽訂契約，這一點，我以前告訴過你的吧？”
唐修點了點頭，“但是簽訂契約的對象必須是實力不弱于小金的神獸，這一點，也是您之前跟我說的。”
“這次到大陸上游歷，你也可以試着多找幾個契約夥伴。”莫老頭道：“有利于解決你那寡言少語以及面癱的毛病。”
唐修沉默片刻，輕嘆一口氣，“能找得到嗎？”
“想找的話，還是有機會找到的。”莫老頭拍了下唐修的肩膀，“大陸上有不少居無定所而又任性無比的神獸，運氣好的話，你還是能遇上一兩只的。”
唐修面色不變，“到時候再看吧。”
“你要是這麽想，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莫老頭說着，倏地嘆出一口氣，“說實話，我還是有些希望你能一直待在小星那個臭丫頭身邊的，雖然你比較讓人擔心，那丫頭也同樣不讓人省心啊。”
唐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師父，顯然，他不是很明白師父現在說的。
察覺到唐修目光中的疑惑，莫老頭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你知道小星的父母是誰嗎？”
唐修瞳孔微微一縮，師妹的父母？
記得自己剛來扶桑島的時候，師妹跟自己說過，她在被師父收為徒弟的時候，她的父母已經抛棄她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如此說來，師父是怎麽知道師妹的父母身份的？
仿佛是察覺到唐修的疑惑，莫老頭開口解釋道：“以我的人脈和本事，查到小星的親生父母的身份，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唐修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很麻煩嗎？”
“有點，我大概也已經清楚她父母抛棄她的原因了，不知道等她回到大陸，會不會東窗事發。”莫老頭微有些憂慮地說道：“到時候我不在她身邊，我怕她一個人承受不住。”
“沒事。”唐修毫不猶豫地說道：“她不只是有個師父，還有個師哥不是？”
師徒倆相視一笑，紛紛擡手，響亮地擊了個掌。
“好了，聊得也差不多了，我也該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就要出發了，東西都整理好了吧？該帶的都帶上。”莫老頭起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唐修點點頭，“都整理好了。”
“哦呦呦，差點忘了。”莫老頭倏地想到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香囊，随手丢給唐修，“今晚找你，主要還是想把這個給你。”
“香囊？”唐修接過香囊，摸了摸，裏面貌似裝了一張紙片，“裏面裝了什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怎麽掌控大浩瀚體的能量嗎？”莫老頭笑了笑，“秘訣就在裏面，說簡單，簡單至極，說困難，難如登天，什麽時候掏出來看，你自己決定，就這樣，我撤了。”
唐修看了眼手中的香囊，又看了眼自家師父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
第二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陽光透過天上的迷霧，透過茂密的扶桑葉，一縷一縷灑在下方的一排小巧別致的房屋上。
房門輕啓，背着大包小包的少女以及兩手空空，僅僅扛着一柄黑色巨劍，頂着一條金色小龍的黑發黑衣青年，一步一步朝前方的密林走去。
“師哥，你怎麽一點行李都沒有？”莫星星一臉匪夷所思地看着唐修。
唐修：“獨立空間。”
小金的翻譯：“我老大的東西都裝到獨立空間裏去了，你怎麽不把東西都裝到獨立空間裏去？”
“裝滿了啊。”莫星星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修為就這個樣，獨立空間也就那麽大，能裝的東西有限啊。”
唐修：“……”
明明這十年都和自己一樣住在這個扶桑島上，這貨哪裏來的這麽多東西？
“師哥，我們就這麽不告而別真的好嗎？”莫星星略帶猶豫地轉過頭，看了眼清晨陽光下的一排房屋，“要不要跟師父告個別啊？”
唐修不帶一絲考慮，“不用。”
告別？不存在的。
“也是呢。”莫星星微微一笑。
師兄妹二人在莫星星的笑聲中漸行漸遠。
又是一道房門開啓，蒼老的身影站在門口，看着二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叢林深處，扶着門沿的手掌微微一顫。
輕輕嘆出一口氣，老者放出自己的神識。
片刻，老者渾身一顫，僵立了一會兒，嘴角微微一勾，“臭小子，你這不是什麽都沒帶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