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心理醫生方老師在特安辦偶遇了喻柏凱, 忍不住多看了喻柏凱幾眼。
喻柏凱問:“過年時,帕的情緒怎麽樣?”
方老師一邊繼續觀察喻柏凱, 一邊說:“情緒挺穩定的, 他在管明哲家裏待了一周,年夜飯都是在管明哲家裏吃的。我只通過電話和他們聯系。一周後,我把他接了回來, 但他顯然很懷念管明哲家裏的氛圍,還想去管明哲家裏玩。我的意思是,等到管明哲家裏的情況徹底穩定後,我們可以适當對他透露帕的來歷,讓他的家庭成為帕的寄宿家庭。這對于帕是有利的。”所謂的徹底穩定就是指在一段不短的時間裏, 管明哲家裏沒有搬家等大事的發生。
喻柏凱點點頭,說:“那要等他們完成高考。高考之前就別用這種事去影響他們了。”猛然對一個孩子說, 世界上有穿越者存在, 帕就是一個穿越者,怕是要影響孩子的三觀啊!
“我也是這麽想的,正好這一年我還會留在學校裏,可以繼續觀察他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管明哲确實是個非常好的人選。”方老師笑着說,“喻隊過年時遇到什麽好事了嗎?”
“我?沒有啊……”喻柏凱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同事從哪裏看出來他有好事發生了?
作為非常優秀的心理醫生, 方老師深谙聊天的技巧,拉着喻柏凱聊了十來分鐘,喻柏凱就主動沖着他抱怨了:“……我是服氣的!就他還想追到越維新?呵, 我等着看好戲呢!”
“你兒子……我也服氣啊!”方老師一臉感慨地說。
但顯然方老師服氣的點和喻柏凱服氣的點是不一樣的。方老師一直都知道,喻柏凱之前一直處在某種焦躁的情緒中。他心裏藏着很多擔心。他既擔心喻臨的性向,擔心他以後會受到歧視、會吃到苦頭,又擔心越維新會被喻臨影響……其實這裏頭有很多的擔心都是沒有必要的,方老師也有理有據地勸過他,但他的勸說用處不大,老父親依然操着老父親的心。
可看現在,喻柏凱心裏的擔心半點不剩了。再聊起喻臨的性向,聊起喻臨對越維新的感情,喻柏凱竟然還能幸災樂禍地調侃說:“我才知道我兒子是個戀愛腦,沒救了的那種!”
這意味着喻臨拉着喻柏凱當愛情軍師、在喻柏凱面前盡情展示一顆騷動的少男心,這種行為是非常有用的。用方老師的專業目光去看待并分析喻臨的行為:喻臨凡事都找喻柏凱商量,其實就是在安喻柏凱的心,因為他讓喻柏凱迅速有了一種“我兒子的戀愛進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連帶着越維新的心情變化也在我的掌握之中”的認知,這意味兩個孩子肯定不會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犯下大錯了,大大緩解了喻柏凱的焦躁。同時,喻臨的一舉一動都在促使喻柏凱真正接受“喻臨确實是很喜歡越維新”這一點,不讓喻柏凱心裏再存着某種僥幸。
簡直是完美的心理學套路啊!
如果喻臨是心理學專家,那對于他在短時期內取得的效果,方老師不會覺得奇怪。但方老師非常清楚,喻臨肯定是一個心理學小白。他只是憑着直覺,就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
方老師因此真的是服氣的!
直覺系生物太可怕了。那些處理不好婆媳關系的無用的男人都應該好好向喻臨學學!
所以當喻柏凱說:“我好幾個月前明明聽到他和朋友打電話說要對越維新告白,還設計了很多告白時的場景,但我現在懷疑自己當時聽錯了,就他……還告白?我瞧着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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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師笑着回複說:“你兒子那不叫慫……我舉個例子,可能不那麽恰當,按照俗世的标準,結婚需要有房有車和雙方父母的祝福,對吧?你兒子是那種,既要搞定了房車,又要搞定了雙方父母,确定自己喜歡的人絕對不會受委屈了,他才會去告白的人。你以為他沒有行動力,其實他行動力驚人。我覺得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在高考之前,他應該不會告白。”
告白是不可能告白的,但少男心一直都是在蠢蠢欲動的。
書上說,愛情的三要素是親密、承諾和激情,也就是親密陪伴、安全感和……喻臨啪的一聲把書合上,假裝沒有看到“和”後面的“性吸引力”幾個字。他把頭埋在胳膊裏,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但腦子裏卻再一次出現了他用力親吻越維新的畫面,心髒仿佛過了電一樣。
書房是共用的,越維新從外頭端着一碗洗好的藍莓進來,問:“怎麽了?困了?”
“沒有……看書看得眼睛有點累,閉眼休息下。”喻臨佯裝淡定地說。
“你在看什麽書?”
“沒、沒什麽!”喻臨頓時心虛了起來,明明他手裏是一本最正經不過的讀物,卻有種偷看小黃文被越維新抓到了的錯覺。他連忙把書插回書架。為了不要越維新知道是哪本書,他特意颠來倒去地插了好幾下,然後從桌腳的箱子裏取出一瓶功能飲料,二話不說先噸噸噸地灌了大半瓶,直到覺得腦中的熱血慢慢降回去了些,才壓下心虛,迎上了越維新的視線。
越維新笑眯眯地看着喻臨,拈起一粒藍莓——藍莓真的太小了,藏在他的手指間——遞到喻臨嘴邊:“來,改善用眼疲勞。”藍莓中的花青素含量很高,而花青素對眼睛有好處。
喻臨低頭一叼,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不僅叼住了藍莓,還叼住了越維新的手指。
這一刻,時間都仿佛靜止了。
因為剛動手洗過藍莓,越維新的手指非常幹淨,白白嫩嫩的,細細長長的,散發着一種青澀的香氣。哦,或許是沒有香氣的,那香氣是喻臨的錯覺,也或許那就是藍莓的香氣。
大約過了三四秒,也大約過了七八秒,兩個人同時做出了反應,喻臨松開了嘴,越維新也收回了手。如果不說點什麽,氣氛就太尴尬了。喻臨幾乎沒有動腦子,就直接做出了一副痞裏痞氣的樣子,嬉皮笑臉地說:“吃藍莓對眼睛好,那吃你的手指對什麽好?智商嗎?”
越維新笑了笑:“你就貧吧!還吃不吃?喻叔這次買的藍莓挺好的。”
喻臨說了一聲吃,但沒好意思繼續叫越維新喂,正要伸手去碗裏揀藍莓,越維新就用手背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抱怨說:“你手沒洗!前面翻了書,還摸了書架。書架上都是灰!”
“那還是你喂我吧!”喻臨這話又沒過腦子。說完之後,他才擔心被拒絕,緊張死了。
“喂你?行啊,我先自己吃夠了再喂你。”
喻臨心裏松了一口氣,聽越維新這麽說,就知道他沒有把剛剛那件事放在心上了。可是知道越維新沒有放在心上,喻臨卻又別扭了,因為這說明越維新完全沒有往那種方向想,間接說明越維新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喻臨只沮喪了一秒鐘,立刻就厚着臉皮把自己英俊的帥臉逼到了越維新面前,逼得越維新往後仰,說:“你肯定不會這麽對我!快點喂我!”
越維新哈哈笑着,一副拿喻臨沒辦法的樣子,撿起一粒遞到喻臨嘴邊,等喻臨真湊過來了,他又飛快地丢進自己嘴裏。這種行為可以說是非常幼稚了,明明都快要成年了,這會兒鬧得和七八歲的孩子似的。但似乎誰也沒覺出自己幼稚來,笑着鬧着玩着氣氛都很熱烈。
藍莓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碗底的幾粒。越維新又喂了一粒給喻臨,喻臨故意又叼了一下越維新的手指,然後說:“哎,你的手指被我啃了,放古代,我要對你負責了!”
越維新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我不會賴上你的。”
喻臨能順勢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嗎?絕對不能啊!他還不知道越維新對自己是什麽想法呢,就開玩笑說:“那我賴上你成不成?我不管,反正我親過你的手指了,我要對你負責!”
“等等,就剛剛那麽一下,你管這動作叫親?你知不知道真正的親是什麽?”
“我知道!”喻臨忽然拉着越維新往後一推。越維新的身後就是書桌。喻臨雖然沒直接擁抱越維新,但他把兩只手分開,一左一右撐在越維新身後的書桌上,把越維新固定在了中間,攔住了越維新的去路。他聲音輕了下來,笑着問:“我知道什麽叫親。你要不要試試?”
越維新的腰和臀抵在書桌上,因為喻臨的逼近,他想要後退,但下半身沒法再退了,于是只能上半身向後仰去,這讓他看上去有些弱勢,就好像所有的主動權都在喻臨的手裏。
喻臨一低頭就能看到越維新的頭發,看到他的眉眼,看到他的鼻梁,看到他的嘴唇。嘴唇的顏色有些淡。喻臨依稀記得,好像是班上的哪個女生說過,她們女孩子都很想擁有越維新的這種唇色,因為真的很好上妝,塗了什麽顏色的口紅就會呈現出什麽樣的顏色來。喻臨對口紅了解不多,但他知道怎麽讓越維新的嘴唇染上豔麗的色彩。是的,他一直都知道。
只要用自己的嘴唇去摩挲它,按壓它,蹂躏它,這雙淺色的唇就會充血,變得通紅。
越維新就像是一只被獵人的槍瞄準了而不自知的兔子,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反而還蹦蹦跳跳地這兒撩一下那裏撩一下。他乖巧地眨眨眼睛,無辜而單純地問:“你要怎麽試?”
喻臨下意識地滾動喉結。明明不久前喝了大半瓶水,這會兒竟然又覺得渴了。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又一下,心髒激動得要從胸腔裏沖撞出來。他輕輕動了動嘴唇。
一個吻,落在額頭上,一觸即分。
喻臨迅速跳到一邊,沒敢看越維新臉上的表情,嘴裏叫道:“好了好了,我親了!”
越維新愣了足足有兩三秒,才搖着頭輕笑一聲:“吓死我了,還以為你真的要親我呢,就像是電視裏演的那樣,男主角親女主角,或者女主角親男主角,或者他們倆親來親去。”
喻臨需要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不會順着越維新的話腦海裏自動浮現出他親越維新、越維新親他、他們倆親來親去的畫面。他轉移話題說:“藍莓好吃吧?下次再讓我爸買點。”
“好啊,再讓喻叔買一點,還買這個牌子的。”越維新體貼地說。
聽兩個孩子先後誇藍莓不錯,喻柏凱若有所思地想,看來這藍莓是真的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