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獨終老
梁世林不敢過問顧般若的私事，但顧般若吃了孟雲霧給的早餐，應該不讨厭孟雲霧，他才敢說，“加了試試。”
“試什麽？”顧般若擰着眉頭看着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梁世林往四周看看，見小秘書往這邊偷瞄，“去你辦公室說。”
顧般若要回辦公室，聽他這樣講，便繼續往外走。
梁世林跟上去，關上門就說，“按照以往，她把早餐給你就會出意外。可她現在加你，說明她沒事，也說明你不是所有女人都‘克’。不趁機試試，萬一只是不‘克’她，還把她錯過了，師兄，你會孤獨終老的。”
顧般若以為他理解錯了，沒想到沒錯，頓時無語又想笑，“她送我早餐，只是臨時起意。”
“你一個男人吃了包鹹鴨蛋、油條的飯團和豆腐腦，還能再吃一份煎餅果子嗎？”梁世林問，“反正我是吃不下。”
孟雲霧把豆腐腦給顧般若的時候，滿眼不舍。梁世林站在她側面沒能看到，顧般若看得一清二楚。顧般若覺得除了豆腐腦，飯團也是孟雲霧買給她自己的。
梁世林擺明不信，而顧般若吃了飯團和豆腐腦，确實沒法再吃煎餅果子，就說，“她都不知道我幾點出門。”
“她……是不一定知道。”梁世林說着，一見他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準備工作，連忙說，“可是健康知道。”
顧般若擡手點一下手機，你剛說過，健康不會讓他朋友跟我走太近。
梁世林臉色微變，像被噎住似的，“也許是她和健康聊天時，健康無意間說出來的。”
“不順便打聽打聽我喜歡吃什麽？”顧般若瞥他一眼，提醒道，“我以前可沒吃過飯團。”
梁世林想回答，突然發現不對，擱在以往他老板早讓他滾蛋了。今天居然跟他說這麽多？不禁看看顧般若，這位有點反常啊。
“看我幹什麽？”顧般若不明白。
梁世林按下心中好奇，道：“沒什麽。我突然想到，那份早餐可能是買給健康的，看到你之後，對你心生好感，就把早餐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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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般若打開電腦的手一頓，擡頭看着他，輕笑道，“給顧健康買早餐？你的意思他昨晚在她那兒？”
“我……”梁世林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就，就算健康在她那兒，也不能證明他倆有什麽。”
他倆有沒有什麽，顧般若不知道，但他知道顧健康不敢在清風院子留宿。聽梁世林這樣說，想解釋給他聽，又覺得梁世林先入為主，他說再多都是掩飾，“出去。”
梁世林：“師兄——”
“你很閑？”顧般若盯着他，大有他敢點頭，今天就留下來加班的意味。
梁世林心中一凜，正想滾蛋，又想起一件事。有一次顧般若忘記吃午飯，梁世林沒忍住念叨幾句，一開始顧般若還解釋，後來就不再搭理他，由着他一個人說到口幹舌燥，覺得沒趣自己走人。
今天跟他說了快五分鐘，已經不是有點反常，是很反常，于是就大着膽子說，“我很忙。師兄，最後一句，你朋友差不多都結婚了，為數不多幾個沒結婚的，也不缺伴兒。你再不找個伴兒，打球都找不到人。
“喜歡你的女人，不敢靠近你，巴結你的，不論男女，你都看不上。除非你從此以後不再打網球。連唯一愛好都沒了，你活的真失敗。”不等顧般若開口，轉身就跑。
顧般若愣住，因為他從小到大聽到的都是贊美。梁世林說他失敗，還是為了一個外人？想到這個外人，顧般若打開手機，看到“鄰居孟雲霧”五個字，就想退到微信首頁，假裝沒看見，猛地想起上周末下午，他打電話讓他好朋友出來打球，對方跟他說，得在家陪孩子。
顧般若就去找梁世林。
梁世林喜歡打游戲，一聽顧般若要他打網球，都想哭給他看。可他住顧般若家裏，不得不低頭，強打起精神陪顧般若打二十分鐘，就累得汗流浃背，氣喘籲籲。
顧般若見他這樣，不好再勉強，又不好讓保镖陪他“玩”，就打道回府。思及此，顧般若下意識看看“鄰居孟雲霧”，找個對象陪他打球？虧梁世林想得出，也不怕被孟家人打死。搖頭笑笑安下手機旁邊的關屏鍵，顧般若猛然睜大眼，他碰到了“接受”？
顧般若張了張嘴，擡手把手機扔出去。
孟雲霧拿出手機，疑惑道，“誰找我？”
“你朋友？”顧健康順嘴接道。
孟雲霧想也沒想就說，“不可能。我朋友就你倆。”拿近點一看，眉頭微蹙，“顧般若？”
“誰？”顧健康驚呼一聲，勾頭看去，“顧，顧般若？他怎麽會加你？”
孟雲霧：“我不知——不對，是我加的他。我什麽時候加的他？”
“我幫你加的。”平金濤發送請求的時候，根本沒指望顧般若會加孟雲霧。
不是因為顧般若不屑，也不是因為顧般若對孟雲霧沒什麽感覺，而是因為顧般若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
顧般若在國內上中學那會兒，社會風氣還沒現在開放，女生給他寫情書，也不敢留名字，所以給他寫情書的女生沒出過什麽意外。等他到國外，向他告白的女人，不是爆出吸毒就是爆出濫交。
剛開始顧般若還能解釋巧合，臨近畢業，眼睜睜看着一個前一刻向他告白的女生，轉身崴到腳骨折進醫院，顧般若不得不相信他“克女”。
回到國內，平金濤的堂姐對他一見傾心，再見就遇到車禍。人沒事，後面的保險杠被撞飛了，導致從不信鬼神的顧般若再碰到年輕女子，都不敢跟人家多聊，就怕連累人家。
可有的人不信邪。顧般若有一次在慈善晚宴上碰到一個女藝人，一看女藝人的表情，顧般若就知道她想說什麽，沒等對方開口，顧般若就找借口走人。
女藝人想也沒想就追上去，走得太急，鞋跟太高，不小心摔倒，沒有骨折，鼻子歪了。顧般若的“兇名”傳遍整個會場。這次也就是梁世林先前說的毀容。
孟雲霧把早餐給顧般若，現在又加他，平金濤覺得以顧般若的聰明，能看出孟雲霧想跟他更進一步。為了孟雲霧的安全，顧般若想加也不敢加。
走到孟雲霧身邊，親眼看到真是顧般若，平金濤很是意外，“你剛才說想跟顧般若套近乎，我就随手幫你加了。”
“謝謝。”孟雲霧确實說過多個朋友多條路，也沒懷疑，“我要發什麽？”看向顧健康。
顧健康“啊”一聲，“你說什麽？”
“你今兒怎麽有點魂不守舍的？”孟雲霧疑惑不解，“因為沒睡好？”
顧健康忙說：“不是。”是顧般若太反常。張嘴想解釋，話到嘴邊猛然想到孟雲霧不是人，顧般若再厲害也不可能克她，放心下來，就扭頭找平金濤，你和我想的一樣？
平金濤沒看懂，可孟雲霧在，也不好問，沖他挑一下眉，回頭再聊，“雲霧在問你話。”
“顧般若工作的時候很少看手機，濤子說他幫你加的，我算一下時間，他回的挺快，有些意外。”顧健康道。
孟雲霧打量着他說，“你剛才在想這事？我怎麽有點不信啊。”
“那你說我在想什麽？”顧健康反問。
孟雲霧噎住，看到電梯停下，從電梯裏出來，繼續問：“真沒事瞞我？”
“姐姐，我還指望你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顧健康道，“我敢騙我哥，也不敢騙你。”
孟雲霧嗤一聲，白了他一眼，依然不信，“那我現在該怎麽回？”
“想怎麽回就怎麽回。”顧健康說着，看向平金濤，讓他說。
平金濤幫孟雲霧加顧般若，除了想試試顧般若克不克她，便是想弄清孟雲霧的目的是不是顧般若。他和顧健康倆認為不是，也只是他倆的猜測，除非有證據證明。否則沒法解釋，這一系列巧合。
至于希望她和顧般若成為朋友，純屬糊弄孟雲霧。對他堂姐說顧般若喜歡孟雲霧，也不過是想斷了他姐的念想，“随便怎麽回。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魔王也不——”
“等等，愛美？”孟雲霧指着自己，“顧般若喜歡我？”
平金濤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的意思男人對美女格外寬容，你還是大魔王的鄰居，說錯話，大魔王也不會怪你。”
玉皇大帝正看她不順眼，她敢跟一個凡人談戀愛，玉帝真能趁機削了她的仙籍。孟雲霧聽他這樣說，松了一口氣，“你說清楚啊。”
“是你誤會了。大魔王眼裏只有工作，別說你給他買早餐，你天天纏着他，陪他打網球，他也不會喜歡上你。”平金濤道。
孟雲霧順嘴問：“他喜歡打網球？”
“唯一愛好，十分喜歡。”平金濤說着，見顧健康又發呆，擡起胳膊肘戳一下顧健康，瞪着他說，“我沒說錯吧。”
顧健康瞬間清醒，“沒有。”剛才真以為平金濤想把孟雲霧介紹給顧般若，再一聽平金濤說，孟雲霧說錯話，顧般若也不會怪她，就知道他瞎胡扯，“你想他讨厭你也特簡單，天天給他煲湯，叮囑他吃飯就行了。”
“不喜歡喝湯？”孟雲霧問道。
顧健康點頭，“他最讨厭的食物湯排第一。”這點倒是真的，“特別是魚湯。”
“為什麽？”孟雲霧道。
顧健康：“魚有刺。”
“海魚沒刺。”孟雲霧道。
顧健康：“海魚也有大刺。”
“你倆先等等。”平金濤見他倆越扯越遠，連忙打斷，“雲霧，先回大魔王。”
微信剛出來的時候，孟雲霧用過幾天，後來就再也沒用過，因為天上沒信號，凡間沒朋友，以致于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我發個‘你好’？”
“随便。”平金濤道，“大魔王加你，就想和你成為朋友。和朋友相處，怎麽舒服怎麽來。否則，那人就不是你朋友。”
孟雲霧點點頭，贊同他的說辭，“好。我——”
“小顧子？濤子，你倆怎麽才來，我都快餓死了。”
孟雲霧擡頭一看，一個嘻哈少年飛過來，下意識後退。少年猛然停下，睜大眼，張大嘴，“我的天，她，她——”
“她什麽她。”平金濤朝他肩上一巴掌，“口水都出來了。”
少年下意識擦擦口水。孟雲霧也看清楚，對方二十出頭，一米七六的樣子，瘦瘦的，娃娃臉，又穿的很嘻哈，說他十八歲也沒人懷疑，“你好，我是孟雲霧，他倆的朋友。”
“你好，你好。”此人正是顧健康的發小之一苗瑞文，見她伸手就要攥孟雲霧的手，顧健康出手攔住。
苗瑞文不解，“你幹什麽？小顧子。”
“你手太髒。”顧健康怕苗瑞文趁機摸孟雲霧的手，把孟雲霧惹生氣，孟雲霧一個響指把他送去閻王殿，“眼角還有一塊眼屎，是不是一聽到有美女，臉都忘了洗？”
苗瑞文下意識伸手揉眼睛，擡起手猛然想起，他洗好澡出來的，擡腿朝顧健康身上一腳。
平金濤連忙拉住他，“大魔王的鄰居。”
“誰？！”苗瑞文瞬間老實下來。
孟雲霧見狀，有些意外，只說她是顧般若的鄰居，苗瑞文就不敢碰她？顧般若這麽好使？
“健康的大哥。”孟雲霧說着話看着苗瑞文。
苗瑞文這下聽清楚了，不由自主的睜大眼睛，“你什麽——等一下，你叫孟雲霧，孟家那老頭跟你什麽關系？”
“沒關系。”顧健康道，“雲霧的親人去世後給她留一大筆錢，她就把我哥隔壁買了下來。”
苗瑞文下意識問，“真的？”
“健康還能騙你。”苗瑞文現在還不想結婚，所以不敢跟富家女交往，端是怕他爹媽逼他娶。顧健康知道這點，才這樣說。平金濤依然擔心他犯渾，就加一句，“大魔王今天的早餐都是雲霧給他買的。”
苗瑞文下意識眨了眨眼，“早餐？你給大魔王買早餐？”
“也不全是。”顧健康摟着他的肩膀走到包間裏，關上門才解釋給他聽。
苗瑞文擡手朝顧健康胳膊上掐一下。
顧健康倒抽一口氣，怒道，“你掐我幹什麽？！”
“我看是不是在做夢。”苗瑞文道。
顧健康擡手就要揍他。平金濤連忙攔住，“你倆屬鬥雞的麽，一見面就掐。”不等倆人開口，又說，“健康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證明。我讓你點菜，點了沒？”
“還沒點。主要是我不知道有幾個人。”苗瑞文說着，又忍不住看一眼孟雲霧，恨不得把她看出花來。
孟雲霧不解，“我聽到顧般若的肚子咕咕叫，才把早餐給他，有這麽不可思議？”
“當然。大魔王的媽都不敢催他吃飯，別說把早餐塞給他。”苗瑞文說着，忽然想到，“不對，我震驚不是因為你給他，而是他居然收下了。”
孟雲霧這下明白了，不禁笑了。
苗瑞文眼中一亮，脫口道，“你真好看！”
平金濤的手一抖，慌忙看孟雲霧，一見她沒生氣，松了一口氣，朝苗瑞文身上一巴掌，“雲霧是我們的朋友。”
苗瑞文點頭，“我知道，小顧子剛才說過，從今天，不，從現在開始也是我朋友。”
乍一看到孟雲霧，苗瑞文确實動了心思，顧健康說她有錢，那點念頭就斷了一半，再一聽到她住顧般若隔壁，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招惹跟顧般若有關系的女人，雖然只是給他早餐的鄰居。
孟雲霧看到他眼中沒有一絲不敬，笑着說，“謝謝。從現在開始你也是我朋友。話說，我觀你面相紅鸾星動，是不是快結婚了？”
平金濤和顧健康齊刷刷轉向他。
苗瑞文被看得背後一寒，慌忙道，“我沒有。等一下，你是說我？”指着顧健康和平金濤，“不是他倆？”
“對啊。”平金濤也反應過來，“不是顧哥？”
顧健康不禁問，“怎麽就是我，不能是你？”
“因為你最聽媽媽的話。”平金濤道，“你媽讓你結婚，你敢不結？”
孟雲霧接道，“他爸媽都把他趕出來了。”
“顧叔不過是一時生氣。等他賺到錢，向顧叔叔證明，他不會跟娛樂圈的人同流合污，顧叔自然會原諒他。”平金濤道，“再說，大魔王三十三了，連個對象都沒有，他們要催也是催大魔王。”
孟雲霧點頭，“你說得對。顧健康确實晚婚晚育。”
“聽到了吧。”顧健康沖他擡擡下巴，就問，“他什麽時候結婚？”
孟雲霧看看平金濤，“不早不晚，二十八或者九吧。”
“那也不早了。”苗瑞文順嘴接道，發現不對，“你會看相？”
顧健康想說，她不但會看相，還有可能包生男女，話到嘴邊忙咽回去，轉向孟雲霧，故作驚訝，“你還會看相？”
孟雲霧點頭：“跟我師傅學的。”
平金濤手一抖，險些把菜單扔出去，連忙扭臉看孟雲霧，見她沒發現，暗暗松了一口氣，“你說苗子快結婚了，是指今年還是明年？”
“明年。”孟雲霧又看看苗瑞文，“不對——”
苗瑞文忙問，“看錯了？”
“不是。”孟雲霧搖搖頭，“你現在有女朋友？你女朋友不是正桃花，你們感情不好，快分手了？”
苗瑞文猛然睜大眼，一臉震驚。
顧健康見他這樣就知道孟雲霧猜對了。來找苗瑞文是他和平金濤臨時起意，他倆沒跟孟雲霧說過苗瑞文和他女朋友的事，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苗瑞文想跟他女朋友分手，孟雲霧居然能看出來，顧健康不禁看向平金濤，神仙？
沒跑了。平金濤微微點頭，探探她是哪路神仙。
顧健康便問，“那你能不能看出他有幾個孩子？苗子挺喜歡孩子的。”
孟雲霧張嘴想說，一個女兒。忽然想到如今人口負增長，“有兒有女，想生幾個生幾個。”
“兒女雙全？”苗瑞文很懷疑，“小時候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只有一個女兒，晚年凄涼。我媽不信，又找個大師給我算，大師也說我晚年凄涼。你——”
“那個大師一定是神棍。”平金濤了解苗瑞文，擔心他說孟雲霧是神棍，“雲霧是咱們的朋友，騙誰也不會騙你。再說，她也沒必要騙你。”
孟雲霧頓時有些心虛，“那個大師說的沒錯。但他不知道人的命運是掌握着自己手裏的。如果你只生一個女兒，晚年确實不大好。”他喜歡孩子，會把孩子慣得驕縱不堪。這一點孟雲霧沒說，說出來，苗瑞文以後不再寵孩子，有可能矯枉過正，“你可以生兩兒兩女。”
“四個？”苗瑞文不禁眨了一下眼，“你讓我超生？”
孟雲霧點頭又搖頭，“雖然咱們國家只開放二胎，但你多生幾個，也沒人罰你。”
“他命裏只有一個，怎麽能多生？”平金濤看一眼顧健康。
顧健康接道，“試管？”
“試管麻煩，孕婦也受罪。”孟雲霧想一下，“要孩子之前去泰山拜一下送子娘娘，把身體調養好，不出一年就能得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平金濤猛然看向顧健康，倆人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一個神仙——送子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