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登長城非好漢
又是一個周末，同學們想聚在一起玩。
“有幾個同學說想去郊游，同學的父母說是有車帶着大家去。”父親邊忙碌邊聽我在一旁念叨着。
“現在課業負擔這麽重，出去玩一趟，你這心收得回來嗎？”父親看着我說。
“勞逸結合嘛，您看我那麽愛玩，什麽時候也沒有因為玩耽誤過學習。”我一旁回應着：“艾雅也去，有七八個同學一起去。”
“平時也沒空帶你出去，既然你們願意湊一起玩就玩去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父親終是同意了。
我們去的是昌平野長城。北京的秋天，郊外是極美的。四處的風景如梵高的畫作，濃豔熱烈，肆意張狂。每處景致都是上天用斑斓的畫筆勾勒出來的濃墨重彩的傑作。每到秋日紅葉季，郊野的山林便迎來一場盛大的紅葉盛宴。昌平的野長城便是在這迤逦的群山之間，四周被百年黃栌裝點着，若有薄霧升起，景色神秘優雅又壯美無邊。
來到山腳下，遠遠看到山脊上的長城，卻尋不到上山的路。問了當地的人，說是無路可走。只是我們這一行人都沒有畏難情緒，決定披荊斬棘迎難而上。同學的父母一人在前開路一人斷後，我們緊跟在隊伍中間。
“旁邊這些灌木枝上都帶刺，大家小心點，別劃到臉，別劃破衣服。”陸宇哲叮囑着大家。好在腳下土地幹松，路不濕滑，讓爬山減少一些危險的因素。
“傅墨桐，幫幫我呗，我這包背着有點礙事。”白玲開始訴苦。
“你真把傅墨桐當親弟弟，求人家幫忙一點不見外。”艾雅回應着。
“我幫你背書包，你給我什麽好處呢？上次偷完卷子答應請我吃大餐，你還沒有兌現呢。”傅墨桐不情願地唠叨着。
“呦，傅墨桐什麽時候開始長本事了，學會頂嘴了。你以為陸宇哲和班長跟着，我就不敢擰你耳朵嗎？”說着白玲就拽住了傅墨桐。
“給我吧，我随身沒帶東西。傅墨桐背着包，裏面還幫咱們帶了一些零食，他挺辛苦的。”班長潘志強說着把白玲的包拿過來背上了。
“不愧是班長，關鍵時刻罩着兄弟。”說完，傅墨桐得意地蹿到前面去了。
一行人在叢林中往上攀登，穿梭許久終于到了長城腳下。無論怎樣躲避，每個人的衣服多少都有一些被樹枝劃破的口子。因為中間沒有停歇，大家都有些累，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稍作休整。
“更難的在後邊。”大家循着陸宇哲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最近的長城烽火臺。需攀爬的石階有五六十度，且石階上長滿青苔很濕滑。因少有人來，景區又無人維護，一些臺階已經松動。每級臺階都很高，有的臺階基本是半個膝蓋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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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上去呢，太不安全了。”同學父母說。
“不到長城非好漢，既然來到這裏，又走過這麽荊棘的路，不上更是可惜。”陸宇哲回應着。
白玲有些打退堂鼓：“我怎麽感覺站在這臺階上都立不住呢，臺階那麽高那麽窄，還挺滑的。萬一摔下來，回都回不去了。”說着眉頭都皺了起來。艾雅也點着頭，擰着衣角，和白玲一樣的态度。
“平時你不是挺厲害的嗎，老師卷子都敢偷，長城不敢爬了？”潘志強拿白玲開起了玩笑。
“我們是女生，膽小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如果就這麽回去了，确實也有些遺憾。”我還是想嘗試着登上烽火臺。
“別猶豫了，我先往上爬，艾雅和思媛的包都給我吧，你們減少些負擔。”說着，艾雅的包被傅墨桐拿了過去。我正要把包遞給他，陸宇哲一步走上來把包接了過去：“傅墨桐帶的東西太多了，我幫着分擔一下。”
說話的功夫，傅墨桐已經開始攀登烽火臺了。确切地說，應該是開始爬長城。因為過于陡峭，山風又大，人的身子根本無法很好站立。為了安全起見，傅墨桐像猩猩一樣手腳并用開始攀爬，而且是倚牆前行。一手扶牆、一手扶臺階，就這樣一級一級往前走。攀爬了十幾級臺階後，他回過身喊道：“有的臺階很松，上來的時候一定小心。女生爬的時候不要往後看了，有些吓人。”說完，他又回過頭去繼續攀爬。
大家陸陸續續開始攀登，雖然舉步維艱，最終沒有誰放棄。登臨至烽火臺，都已是大汗淋漓。只是大家顧不上更多的休息，繼續向更遠更高的烽火臺行進。行至最高的烽火臺，已是傍晚落日之時。原本深邃澄澈的天空更多了些雲彩，這些雲彩無限變幻多姿，滿天紅霞吞噬了整個天空。遠望群山，漫山紅遍、層林盡染，綿延迤逦、大氣磅礴，就如看到一幅《千裏江山圖》一般，美麗動人、攝人心魄。
起初，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在靜默中享受着自然給予的震撼。忽然，陸宇哲提議說：“大家一起沖着群山吶喊，聽聽山谷裏有沒有自己的回音。”衆人積極響應，齊聲吶喊，頓覺心情百倍舒暢。許是山間過于開闊，并沒有聽到自己的回聲，但卻聽到別的烽火臺上傳來的他人的回應。白玲這時又調皮起來，跟對方回應了幾聲。
許多年後再提及此事，白玲說，那是我有生以來最酣暢淋漓的一次吶喊。
回到家裏時，已是累得筋疲力盡，上了床倒頭就睡。昏沉中突然聽到西屋女人喊了起來，像是老太太昏了過去，女人已不知所措。鄰居都聞聲趕了過去，看到老太太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一旁的家人怎麽喊着也不作聲。
“晚上吃的什麽？是不是吃了不合适的東西？”父親急切地問。
“吃的餃子，就是家常便飯。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躺下不動了。”西屋女人邊哭邊說。
這時北屋大媽拎着籃子從窗外走過，後面跟着他的兒子，穿着一身筆挺的軍裝。大媽似乎也聽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回過頭往裏張望。
“呦，怎麽了，老太太是昏過去了嗎？”大媽看這情形不對，将菜籃放在地上，立即進了西屋。“還愣着幹什麽，趕緊送醫院啊。”大媽有些埋怨地說着西屋女人，看着這個女人已然不知所措，大媽也不再征得她的同意，喊自己的兒子進來了。
“趕緊把老太太抱上車，送醫院去。”大媽命令着自己的兒子。
“我這是軍車，這樣不太合适吧。”兒子猶豫着。
“軍車就不能拉老百姓了？軍車也得救人命啊！這人越大怎麽越糊塗，手腳麻利點兒快把老太太抱上車。”說着，大媽就開始給老太太穿鞋。
“聽大媽的，這時再叫救護車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還得耽誤點時間。”父親一旁邊幫忙邊說着。一會兒，西屋女人和大家将老太太擡上車，然後跟着車去了醫院。大家才緩口氣，又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大早兒，西屋女人回來了，手裏拎着些糕點敲北屋大媽的門。大媽開門就急切地問老太太的狀況如何，女人面容舒緩很多，說：“我媽現在沒什麽大礙，緩過來了。醫生說幸虧送得及時，晚一些麻煩就大了。”說着，女人将糕點硬塞給了大媽：“大媽，回頭我好好謝謝您。今兒早回來得急，沿路也只有買些糕點送給您，我回來拿趟東西還得去醫院。”
“這街坊領居的，你客氣啥呀，把這糕點還是留給老太太吃吧，心意我領了。”大媽說着就要把這糕點推回去，只是西屋女人實在不接。轉了身正要走，又回過了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大媽，之前跟您吵了一架，是我不懂事，您別往心裏去。”
“什麽吵架的事，你不提我都忘了。你跟我孩子一輩兒的，我就把你們都當孩子，沒什麽可計較的。”大媽說着送女人到了院門口，又叮囑她照顧好老太太，需要幫什麽忙就打個招呼。看着女人走了，大媽自言自語着：一個女人這麽過着照顧一個老太太、帶着一個孩子，也真是不容易。說着，嘆口氣回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