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鐘。
童謠見江封和蕭隊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往他身邊靠近一點,用眼神示意:“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大概有自己的想法,顯然在剛才問答的內容裏,不過,只要他不說,別人是絕不會知道他是何種意思。
在這種尴尬的時候,她也不介意再多問一句。
莫筠摩擦着手閉眼深思,他的思維被激發,敏銳抓住了兩個視頻裏面一個被隐藏起來的線索。
描述其實并不能迅速把一件事完整的表述出來,而剛才的角色代入是為了更快更方便的還原線索。
莫筠睜開眼睛側頭看着她,露出玩味的笑容:“怕你無聊,給你找點事做。”
......賤人!
蕭隊長似懂非懂,雙手抵在桌子上沉不住氣問:“是不是這個趙材生有問題?”
江封說:“這不可能吧,他不是都死了。”
莫筠低沉的說道:“趙材生包了一半的土地幾乎賠上全部家當,但沒想不久之後被查出土地有問題,因為土地不合格附近的農戶鬧事抗議讓這件事傳播擴大,引起廣泛關注有關部門不得不采取措施挾制種植戶所種的東西将不能銷售,所以,這個措施中這個趙材生無疑是虧損最大的。”
又道:“茲事體大,沒有給小農戶合理的說法和賠款抗議鬧事還在進行,趙材生他投入大筆資金自然是想賺一筆,所以他事先準備了刀恐吓鬧事的人想把這件事壓下先偷偷把地裏種的東西賣出去,但鬧事的小農戶想到自身的利益,也許反對了他,也許揚言要舉報他,趙材生一氣之下拿出刀捅了人。”
“接下來,趙材生當然要受到懲罰但這件事應該還沒完,說法和賠款自然很重要,但是被趙材生捅死和捅傷的親人毫無肯定的會沒完沒了找上門,他們家境很一般,所有的錢都被趙材生用作承包土地,根本沒有錢無力償還給受害人,重債壓身,倆老相繼去世,他弟弟從事發無下落至今。”
他的聲音很淡:“趙材生是事後三個月才被槍決的,在這個期間,趙材生的弟弟趙興呢?
蕭隊長不清楚為何扯上了趙興,關于趙興他了解的還真不是很多,因為早幾年趙興已經離開本市了。
“這個趙興他已經跟他們斷絕關系了。”
Advertisement
莫筠忽然站起來,把視頻按到了一分十三秒按了暫停,然後用鼠标指了指:“這個人就是趙興,當時他也在現場。”
視頻中的人只能看見模糊的側臉,身上是一件亞麻的外套,但腳下那雙過分幹淨的黑色皮鞋顯得很突兀,伫立着像個圍觀群衆。
視頻裏面的側臉太模糊,蕭隊長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趙興,但記憶裏趙興穿的很潇灑和趙材生不同,趙材生平時穿的極其普通。
童謠的聲音很平靜:“他沒有左小指,資料上趙興也左小指。”
蕭隊長激動的一拍桌子:“這麽一個小細節竟然被你們看到了,趙興不是天生缺陷他的左小指是被趙材生砍斷的,趙興賭瘾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作為哥哥趙材生不得不這麽做。”
莫筠抿了抿唇:“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被埋屍體的地方會如此特殊,又為什麽趙材生一個憨厚的人會拿刀,所有的答案都在他弟弟趙興身上。和趙材生不同,趙興為人果斷狠辣要不然也不會迷上賭博,他一邊和趙家斷絕關系一邊和趙材生又保持聯系,趙材生雖然砍斷了趙興的手指但是趙興依然把趙材生當哥哥,所以他給趙材生出了一個主意就是讓他拿刀脅迫鬧事的人,但是趙材生卻不小心說漏了嘴把趙興說了出來,鬧事的人不嫌事大要把趙興也舉報了,趙材生天生膽小又護弟怕趙興會扯上事所以去祈求他們不要舉報,卻遇上了內讧,趙材生拿刀自衛,卻意外變成殺人犯。”
蕭隊長臉色一變手,如果趙材生沒有殺人那事大了:“可殺人的不是趙材生那是誰?監控拍下的趙材生的确拿着刀。”
莫筠哼笑一聲:“這個恐怕只有找到趙興才知道了。”
江封長長籲了一聲:“所以趙興知道他哥哥是含冤而死,心态發生改變,下定決心要讓所有人得到懲罰,所以起了報複社會的念頭,另一方面又想替他哥哥洗去冤情,步步設法要把當年這件事再重新呈現于人眼前。”
這可真是一個可怕的猜測,如果得到印證勢必會掀起一陣風雨。
童謠腦海裏某些瑣碎的畫面一閃而過,在安靜的這一刻忽然說:“這雙皮鞋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江封附和點頭:“黑色皮鞋大多款式都一樣,大街上穿的人也有很多,你見過是必然的。”
童謠馬上搖頭:“不一樣,印象中的皮鞋鞋帶頂端也是有灰色的兩段,皮鞋兩邊各挂了一串很小的鋼珠子。”
莫筠擡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會無中生有說這些話,往視頻中皮鞋位置看了一眼,雖然是很細微的差別,但他也發現了和她說的共同點。
莫筠略一沉吟,看着她:“盡你所能想一下是在哪裏見過。”
童瑤蹙眉,攝影久了她對很多畫面有了記憶性,但現在這個畫面太淺,她看到的時候也許只有匆匆一眼!
她慢慢回憶起在敦煌接觸過的東西,猛地想起什麽,畫面裏那雙腳是踩在樓梯上,有幾秒沒做聲,過了一會說:“他往樓梯下來,我上去,可能在那時候和他碰過,。”
莫筠問:“朝花夕拾的樓梯?”
童謠答:“嗯。”
莫筠和江封對視一眼,銳利的黑眸像黑夜裏的狼,擡眼對蕭何說:“蕭隊長要麻煩你去調一下監控,我們盡快趕過去。。”
蕭何點頭:“我馬上去安排。”
旅館的監控只有樓梯頂角有一個,二十四小時開着,蕭何拿出地方警察的證件拿到了監控帶子,監控下旅館人流密集的時候只有早上和晚上,若要查很容易。
監控調了近半個月,同一時間,當童謠和一群人出現在樓梯上,莫筠喊了:“停。”
蕭何按了暫停監控畫面被定格,畫面中童謠走的是樓梯的內側,同時四個身材均等的男人從外側紛紛下來,帶頭的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外套,黑發,臉上胡子拉碴看起來有三十多歲,第二個人一半的臉剛好被擋住,有一具粗犷的身材,第三個板寸頭,褲腰間挂了一串鏈子,外貌豪雄,第四個臉型消瘦目光深邃,邪裏邪氣。
監控只能看到膝蓋以上,無法看到誰穿了那雙黑色皮鞋,趙興離家快十年,外貌和體格上發生了很大變換,所以這四人中如果只憑黑白監控,一時之間是難以分辨。
江封點了根煙,一邊抽一邊說:“趙材生模樣憨厚老實,他弟弟怎麽說也應該和他有點像,可是這四個人,看起來就是雜皮無賴,哪門子都不像。”
莫筠唇微抿着,一雙修長幹淨的手壓在桌子上,整個人往前俯,用手一一遮住一半的臉,黑色的眼眸敏銳直覺,沉默了一下說:“趙興經常混賭場,也好面子,自然不會很邋遢,第一個一定不是,第二個體格偏胖也不是,第三個走路莽撞浮躁,殺人這種細致的事他不可能不留痕跡,所以也不是他。”
童謠聽着他的推理,本來靠在桌角也下意識湊過來,目光瞧了一眼:“趙興殺人無數,自然有常人沒有的變異心态,所以大腦的理性占多數,通常喜怒哀樂不形于色,僞裝極深,但前面三個痞裏痞氣,穿着不差,可能是趙興的幫手。”
蕭何聽他們分析,也覺得第四個人矛盾很多:“那最後一個确認無疑了。”
莫筠不急不緩的說:“還有一點沒看完,在看下去。”
蕭何點開了監控,接下來童謠和四個人擦肩而過,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四個男人已經下了樓,突然,走在最後的男人停下了,竟然回頭往她身上斜瞥了一眼,眼神暗藏銳利又像是在審視,看了一眼便走出了旅館大門。
童謠自從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就渾身不舒服,像被沾上了刺草,靜默片刻說:“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這是什麽意思?”
莫筠也看到了他轉頭的那一瞬間,眼裏露出變态般的狡猾,他的臉色微微一滞,聲音冷峻:“你可能已經被他當作下次殘殺的目标,但是某種原因他放棄了你!”
空氣肅然一靜。
童謠與他四目凝視,有些好奇:“為什麽會放棄我?”
莫筠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弄的心頭微震,想起一件事,一切明了,擡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失蹤過幾天!”
江封把煙掐了:“你的意思,趙興下一個目标其實是童謠,但是因為童謠突然失蹤了,所以他們這個計劃不得不放棄。”
“現在為止只有這個猜想說得通。”
童謠哼了一聲:“那我這是算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莫筠抿了抿唇,替她松了一口氣:“趙興是一個有計劃性,手段殘忍的變态殺手,你要是落在他手上,可能我們見面的時候會在很多年以後......”
童謠:“......”
所以她本來命懸一線,但是碰到了一個不好的狗屎,反而救了她一條命,要不然很多年之後被挖出來的就是她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
童謠神态自若的眯了眯眼睛:“心裏悶,有沒有煙給我一根。”
莫筠沒吭聲,拿了包煙給她,連貼身的打火機也給了她:“左滑小火,右滑大火,小心點,別把眉毛燒着了。”
童謠叮的掀開蓋子,咬着煙點了火,眯眼輕輕的抽了一口,悶了一會緩緩吐出來,抽了兩遍就上手了,原來抽煙是人天生就會的。
她慵懶的眼神中有一種妩媚的風情,煙圈靜靜的飄動,抽煙的人也漸漸平靜。
莫筠看着她抽煙心口的煙瘾被引起也點了一根,長指夾着,淡定,從容,甚至有點深邃,蹙起眉靜靜的沉思。
缭繞的煙霧中,他舉起手抽了一口,放下去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細微的動作裏,他的情緒并不是很淡然。
蕭何關了監控,眼睜睜看着兩人人手一根煙,恍若無人的抽着,不過想到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是把話說了:“我們現在主要任務是把趙興繩之以法,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我們得盡快動身。”
莫筠猛抽了幾口,一根煙快速抽煙,把煙頭丢了,眼皮掀了掀:“我已經叫人先去黑市探路了,蕭隊長,你帶幾個人我們一起去黑市抓人!”頓了頓又道:“那裏生活的人警惕性都很高,不要穿制服,換了便裝再去。”
趙興想要隐藏自己,黑市無疑是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