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過去
“過去幹什麽？被你抓嗎？”
沈墨在樓邊回了下頭，看着季亦辰，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好了，你別沖動，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現在，你馬上過來。”季亦辰皺了皺眉，小心地朝前靠近。
沈墨情緒非常激動，聲嘶力竭的大喊，“季亦辰，你不要過來，否則我就跳下去！”
季亦辰站住了，深深的看着她，語氣緩和了下來，“好了，快過來，跟我回家。”
“我沒有家，我也不會回去。”沈墨搖着頭，眼淚忽然滾下來，失聲的哭道：“季亦辰，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你為什麽非要置我于死地！”
“可笑！”季亦辰微微擰眉，胸中的怒火被一下子點燃了，一把扯開了身上的白襯衣，用力指着上面的繃帶，“你沒有傷害我，那這是什麽！你這一刀可真是狠啊，再偏一點，就會要了我季亦辰的命！”
“沒有，那不是我做的！”沈墨大叫起來。
“不知悔改的女人！”季亦辰目光沉痛，咬牙道：“沈墨，你夠了！做錯了事情，就要知道承認！”
沈墨滿臉淚水，聲音在失神的喊道：“我說過，我沒有！”
季亦辰越聽越怒，忍不住一掌拍在胸口的繃帶上，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如果你沒有，那這上面的是什麽？如果你沒有，為什麽刀子上會有你的指紋？”
他疼的臉上都在扭曲，握緊的拳頭都在顫抖，眼睛更是變得赤紅，這個女人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自己為了救她，把自己的肝髒給了她一塊，甚至知道她差點殺了自己，還不想她有任何的傷害。
可是，她是怎麽回饋自己的，只會狡辯！
“沈家的人都是如此的虛僞嗎？你的父親口口聲聲說是我父親的朋友，卻是親手殺了他！而你更是可惡，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沈墨一怔，這才明白季亦辰害死自己爸媽的原因，不管事實與否，她已經不想去争辯什麽了。
她輕輕嘆了一下，仿佛只是自言自語說道：“季亦辰，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沈墨，未曾對你下過狠心。”
“也從未真的忍下心……”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目光定定的看去遠處，眼睛逐漸迷離，張開雙臂，失神的大喊了一聲爸媽，忽然大步邁了出去。
“爸媽，您的女兒來了！”
在那最後一刻，她臉上竟然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季亦辰，我們沈家人都被你逼死了，你應該高興了。
“沈墨，你在幹什麽？！”季亦辰暴怒的沖過來，身子猛然撲出去。
但是他沒有抓住她，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她墜下了樓，那一刻，他疼的眼淚頓時就滾了下來。
“沈墨！沈墨！！！”他趴在樓邊撕心裂肺的大喊。
季亦辰的表情忽然滞住，目光往樓下看去，這座大樓是車站裏的工作樓，四樓的位置剛好探出了個一米的工作臺，而沈墨的身子砸斷了一根電纜，這才落了四樓工作臺上。
這高度，她可能還沒有事！季亦辰大吼了一聲，爬起來，轉身就沖了出去。
他飛快的跑下了四樓，沈墨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腦袋下一片血跡。只見有幾名工作人員正圍在沈墨身邊，在低聲的議論。
“都滾開！”季亦辰怒吼了一聲。
“你誰啊？”一名男性職員不悅的哼了一聲，但她旁邊的女人眼睛很尖，立刻認出了季亦辰，在他耳邊低聲了一句，這些人都吓得面如土色，立刻跑開。
“沈墨！”季亦辰飛沖過去，跪在她的身旁，輕輕地翻過她的身子，她的臉是一片潮紅，從嘴裏還滲出了鮮血。他心中大驚，擡起手指顫抖的放去她的鼻下，呼吸雖然微弱，但還有呼吸，他長出了一口氣，還勉強擠出來的笑容，活着就好……
他用力地抱起她，讓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臉上，飛快地往樓下跑去。
沈墨的內髒受了傷，忽然一口血噴在季亦辰的臉上，季亦辰心中又急又怕，聲音都在顫抖，“沈墨，你不準有事，你給我撐下去，我命令你，必須給我撐下去！”
“讓開，都給我讓開！”他如同瘋虎，一路沖下了車站，臉上都是血跡，看起來很吓人，這可是把車站裏的人吓壞了，轟的一聲，飛快的讓出了一條路。
他抱着沈墨鑽進汽車裏，司機飛快的開去了醫院。
他只是輕輕摟着她，望那在痛苦的小臉，眼神裏露出一絲痛楚：“沈墨，我請你活下去好嗎？”
沈墨沒有睜開眼，只是呼吸越來越弱。
季亦辰忽然擡起頭，仿佛對着天空在咬牙切齒的大喊，“該死的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我失去所有人，難道非要我季亦辰成為孤家寡人嗎？”
由于車子飚出了可怕的速度，幾分鐘後，沈墨被送進了急診室。
季亦辰坐在外面的長椅上，低着頭，雙手掩在臉上，不知在想什麽。
女管家聞訊跑了過來，臉上帶着震驚，怎麽就這麽一會，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情。
她發現季亦辰胸前的襯衣在滲血，不由驚道：“先生，你的傷口掙開了，需要趕緊重新包紮一下。”
季亦辰沒有動，女管家猶豫了一下，回身去把醫生叫了過來。
醫生領着護士小跑過來，這季亦辰如果在她們醫院出了事情，他可擔待不起。
“季先生，請您先站起身，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醫生溫和道。
季亦辰沒動，當醫生再次出聲提醒，他猛然擡起眼睛，不耐道：“滾！”
醫生敢怒不敢言，只能一聲不吭的離開。
女管家怔怔看着季亦辰，這個男人的眼角已經有了淚光，那痛苦的神色是無法掩飾的，嘆息了一聲，只能站到了一邊。
急救室在一個多小時後，燈亮了，季亦辰第一時間沖到那幾名醫生前，“告訴我，我的太太怎麽樣？”
為首的主治醫生，安慰道：“季先生，你不需要太擔心，季太太雖然還在昏迷，但一切生命體征已經恢複正常。”
季亦辰這才長呼了一口氣，當高倍的緊張被放松後，身子不穩，差點摔倒。
女管家急忙扶住他。
這時，沈墨被被護士推着急診床出來，季亦辰急忙跟上去，一直跟進了病房裏。
等到護士給沈墨輸上了液，季亦辰坐在她的身邊，目光落在那蒼白的小臉上，緩緩開口，“沈墨，我求你醒來好嗎？”
沈墨雖沒有立刻醒過來，但是呼吸逐漸地平穩，季亦辰一直沒有走開，只是醫生也給他重新包紮了傷口。
兩天過去了，女管家敲門拿來了熬好的雞湯，想讓季亦辰先喝點，但季亦辰卻是搖頭，随手起身把雞湯送去床頭櫃。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另一只手上一暖，猛然回頭，只見沈墨的手輕輕地抓着他，無意識的發出低低的聲音，“亦辰，不要走，我的頭好痛。”
季亦辰驚喜的發現，她醒了，慢慢睜開那雙黑色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亦辰，你要去哪裏，留下來陪我好嗎，我的頭真的好疼。”沈墨眼裏露出一絲羞赧還有一絲好奇，忽然問道：“季亦辰這裏是哪裏？我爸媽呢？”
季亦辰心裏咯噔一聲，趕緊放下雞湯，坐到她的身邊，凝視着她，“墨墨，你難道忘記了嗎？”
“什麽？”沈墨睜着無辜的大眼睛。
季亦辰欲言又止，眼睛閃爍了一下，手掌輕輕撫摩着她的長發，柔聲道：“我說你不記得爸媽已經出國旅游了嗎？你這剛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裏，可能還沒有想起來。”
“啊，出車禍了？那千萬不要告訴我爸媽，他們會擔心的，還是讓他們在國外好好玩玩吧。”沈墨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卻是忽然流下淚，“亦辰，我怎麽一想到爸媽，心就感覺好疼……”
沈墨不屬于完全的失憶，只是把最近半年的記憶删除的一幹二淨。
醫生辦公室裏，季亦辰擡頭問道：“我太太會一直這樣嗎？”
中年醫生道：“這個不确定，在醫學上是有可能恢複的，不過季太太不屬于顱腦損傷，是一種自我保護下的失憶。可能這半年裏，對于她來說太沉重，大腦自行的進行了删除，所以恢複變得更加不确定。”
原來她是那樣的痛苦，甚至逼迫自己把記憶都删除了。季亦辰想開口，卻發現失去了所有力氣，就連唇都張不開。
這不是我想要的，沈墨，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季亦辰眼裏帶着一絲感傷，頹然的退在牆上，用力抹了下眼角，竟然有了淚水。
他默默的出了醫生辦公室，看着前面的病房，眼裏露出了無限柔情，映入腦海的全是她的容顏，如果真的能一切重新來，這将會多好。
季亦辰剛拉開門，床上的沈墨就焦急地看了過來，不高興的嘟着嘴道：“亦辰，你剛才去哪裏了，怎麽去了那麽久？”
她在等着自己？季亦辰唇角顫抖的動了動，忽然背過了身子，那堅毅的臉龐緩緩滾下了眼淚，深深呼吸，視線被模糊，被迷惑，仿佛一切都回到了過去。
她還是像曾經一樣離不開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