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了恨，活下去
窗外的天亮了，柔和的陽光射進來，落在眼底，卻是刺目的疼。
“我的孩子——”
沈墨驚慌地摸去肚子，頓時魂飛魄散，肚子是鑽心的疼，已經徹底的平了，裏面的孩子沒了。
“沈小姐，請保重身體。”女醫生急忙過來，按住了床上的她。
沈墨盯着她，瘋狂的大喊，“我的寶寶呢？”
醫生沉默了下，低頭道：“對不起，您的孩子已經沒了。”
眼淚頓時崩潰，沈墨一把扯斷手上的輸液管，抓着醫生的衣服，撕心裂肺的大喊：“那你救我幹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去死！”
“沈小姐，請你理智點。”醫生暗自嘆息，她對自己真狠，竟然敢服下這麽大劑量的堕胎藥，要不是發現的及時，就真的是一屍兩命了。
她還記得那個在熒屏上無比霸道的男人，在電話裏嘶啞的大喊，“求你，求你快來，快來救救我的太太還有孩子！”
“寶寶沒了，寶寶沒了……”沈墨神神叨叨的念着，忽然用力推開醫生，一頭撞向牆壁。
她抱了必死的心，只是老天太過殘忍，要讓她嘗過這噬心之痛。
女醫生急忙在後面拽住了她，扭過她的身體，剛想安慰她，卻見她臉上淌滿了淚水，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起來，甚至下意識去擦她的淚，只是那淚始終流不盡，甚至帶着淡淡的血色。
沈墨發出一道絕望的哭聲，“我的寶寶……”
“你瘋夠了沒有！”
門外走進來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臉色陰沉，狹長的眼睛深邃淩厲，他的手掌捏緊，甚至骨節都咯咯作響。
季亦辰憤怒的盯着沈墨，為了報複自己，她竟然吃下堕胎藥！他，季亦辰的孩子沒有了！
沈墨雙目赤紅，甩開女醫生，一頭撞向他，“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啪——！”
一個耳光狠狠落在她的臉上，他讨厭她不可理喻的栽贓！
沈墨捂着小臉有瞬間的呆滞，慢慢扭頭，美目裏是震驚，憤恨，還有滔天的恨意：“季亦辰，你這個殺人的魔鬼，你害死了我的父母，還毀掉了我的一切！”
原來她什麽都知道了，季亦辰只是輕輕嗤笑，伸手捏着她的下颚，指腹在她的唇瓣摩挲，擦拭掉她嘴角的血，也不說話。
是了，只有你痛了，我才好受些，陪我下地獄，這樣才好。
“你是個瘋子！”沈墨緊握着雙手，指甲掐進了肉裏是鑽心的疼，死死的盯着季亦辰，帶着恨意，嘴角揚起最冷的弧。
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這孽緣，逃不了，躲不掉，再也回不去。不明他眼裏的恨意，卻知道一點，他真的瘋了，還要将自己也逼瘋！
“我，不喜歡你這樣笑，會讓我忍不住殺了你。”季亦辰眼底冰冷，聲音淩冽。
“那你就讓我去死！”她的聲音癫狂。
“想死，沒那麽容易！”季亦辰眼底獰笑，扭頭，看着那名女醫生，“看住她！”
沈墨在後面大吼，“季亦辰，你混蛋，有本事就殺了我！”
但是門被用力的摔上，季亦辰已經大步的走開。
只是門關上後，他的氣勢一下子消失，整個人一下子垮了下來，慢慢的走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他坐在書桌上，上面放着一張被抓爛得紙，那是沈墨畫的一家三口……
他拿出膠帶小心翼翼的粘着，動作輕柔而仔細。
看着被粘好的畫紙，眼裏露出了溫柔，輕輕的撫摸，當看到兩人中間畫的那個小寶寶，嘴唇蠕動了幾分，深邃的黑眸忽然滾下了熱淚。
他恨她，恨她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原本想放下一切仇恨，只想和她平靜的過一輩子，但是她抹殺了這個可能！
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舒倩走了進來，昨天落水之後，其實身體沒有什麽大礙，但是她一直假裝咳嗽不停，為的就是拖住季亦辰。
“亦辰。”臉上原本醞釀好的溫柔，忽然愣住，她看見他在房間裏默默流淚。
“亦辰，你哭了。”她輕輕的過去。
看清是她，季亦辰卻是臉上迅速變寒，冷冷的擡眸：“下次請記的敲門。”
舒倩身子有些顫抖，跟了他這麽久，自己還是沒辦法取代她，甚至連她的一點點待遇都沒有。
她看到桌上那張畫着一家三口的畫，臉色又是一僵，故作輕松地笑道：“這上面都畫了些什麽啊，這麽難看，既然都碎了，幹嗎還要粘起來？”
“上面有我的孩子。”他拿開她要落下來的手，拉開了抽屜，把畫紙輕輕放了進去。
他那憐惜的眼神，看得舒倩心痛，想到了什麽，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興奮，飛快從肩包裏拿出了一張檢查單，變得羞澀道：“亦辰，我懷孕了，你很快要當爸爸了。”
她也是在前幾天才知道懷孕的，激動之餘，想到了沈墨肚子裏的孩子，所以她悄無聲息的給沈墨下了藥。只是可惜，沈墨的孩子雖然沒了，但是沈墨卻活了下來。
季亦辰看了眼檢查單，擡起頭，面無表情道：“去流掉。”
舒倩大驚，陡然叫道：“為什麽？這是你的孩子!”
“給你一天時間，馬上把孩子流掉，否則你知道後果。”季亦辰沉默了下，道：“我這輩子只要她的孩子。”
她氣憤的大吼，“這對我不公平！”
他只是決然的看着她，眼裏漸漸露出了寒意。
舒倩忽然流下了淚，用力抹了一把，大喊道：“那個女人已經把你的孩子害死了，以後都很難再生産了。”
季亦辰起身，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把她推開，“好了，這些不用你管，你可以出去了。”
舒倩踉跄到牆邊，變得激動起來，“季亦辰，難道你要孤獨至老？”
他眸光平靜，固執道：“我只要她的孩子。”
舒倩歇斯底裏喊出來，“她哪裏好，我有哪點比不上她？你不是說你恨她們全家人嗎？你現在在做什麽？你這根本就不是恨，你快醒醒，她是你的仇人的女兒，你應該恨她！”
季亦辰面沉似水，用力一指門口，冷喝道：“滾出去！”
雖然有委屈，不甘，甚至是不服，但是舒倩愛瘋了他，只是捏了捏拳頭，幽怨的看了一眼，然後走出了門。
書房安靜下來，季亦辰卻是心緒煩亂，腦子裏一直在回響那句，她是你的仇人的女兒，你應該恨她！
緩緩閉目，淚水模糊視線。
日子沒心沒肺的過着，季亦辰沒有再去看沈墨一眼，只是在痛苦中煎熬。
“先生，太太已經好久沒吃飯了。”一身灰白西裝，嚴謹妝容的中年女子站在書桌前，垂着眼，恭敬的微弓着腰。
季亦辰猛然擡眼，眼底閃過一點猩紅，嘴角勾起玩味的笑：“絕食嗎？”
“太太的确有這種想法，要不是有人看着她，她真的已經死了。”女管家淡淡的陳述事實。
“除此之外呢？”
女管家猶豫了一下，“太太還喊着要殺了您。”
季亦辰面帶譏笑，“讓她獨自過來。”
女管家臉色一僵。
季亦辰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走了出去。
季亦辰在書桌上拿起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刀刃在拇指腹上微微滑過，嘴角勾起，“還真是把能殺人的刀。”
“季亦辰！”
很快門被用力的推開，一道身影發瘋的沖進來。
季亦辰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墨瘦了很多，眼裏全是血絲，披頭亂發的，精神狀态讓人擔憂。
沈墨像發瘋的小獵豹撲上來，只是季亦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遙控輕輕一按，牆壁上的背投大電視一下子亮了。
沈墨驚了一下，眼睛不由看了過去，接着就是呆住。
上面是被某個攝像頭拍攝的視頻，一男一女兩個半百的老人正相互攙扶着走在頂樓上，他們眼中都是悲傷與絕望，站在樓邊似乎還眷戀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正好與現在的沈墨對視。
“不要——”沈墨驚呼大喊，仿佛這一切正在發生，但想到這已成為了事實，頓時淚撒滿面。
父母那回頭深深的一眼，她看懂了，他們還在想着她。但是公司的巨大債務，還是壓垮了他們，兩人凝望着遠處天空，終于踏出了人生最後一步。
視頻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沈墨腦子已經變得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了，只剩下軀殼站在這兒。
腳下有些軟，踉跄了一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嘶啞的喊出來，“爸，媽——”
她哭得是那麽的軟弱和無助，眼前浮現的全是父母慈愛的樣子，他們在對她笑，似乎在說好好的活着。
淚哭幹了，眼睛已然變成了血紅一片，她擡頭，盯着他，“季亦辰，你狼心狗肺！枉我父母視你己出，一心的栽培你，你卻活活的逼死了他們！”
季亦辰只是冷笑，随手把桌上的刀子扔到到地上，“撿起來。”
沈墨眼睛一亮，抓起刀子，猛然撲了過去，但是還沒到季亦辰身邊，只見他猛然起身，揮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她抽飛了出去。
“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殺我？”唇角勾着最諷刺的笑。
沈墨臉上火辣辣的疼，看着他一步步的走過來。
季亦辰居高臨下的看着，“愚蠢的女人，給你刀子，你都殺不了我，還怎麽報仇！”
沈墨抓起掉在一旁的刀子，再次刺向他，卻被季亦辰輕輕一捏手腕，刀子掉在了地上。
沈墨的眼睛變得無比怨恨和憤怒，用力咬着嘴唇，鮮血流進了嘴裏，不過她的內心卻忽然清明了幾分。
好像冥冥之中，她換了一個人，默默起身，倔強的揚起小臉，從他身邊走過。
在門前，握住了冰涼的門把手，忽然扭頭，一字一頓，“季亦辰，我會殺了你！”
她走在樓道，遇見的仆人還是會給她喊一聲太太，她恍若未聞，只是忽然奔跑起來，一直下樓，奔向最豪華的廚房。
“太太，你想幹什麽？”女管家警惕的阻攔她，但發現季亦辰正從樓梯下來，還對自己微微搖了下頭。
女管家會意，閃開了身子。
沈墨沖進了廚房，眼神裏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東西，抓起一把生菜，大口的啃咬起來。
奇怪的味道，讓她作嘔，甚至莫名淚流，但她卻用力的咽着，她要活下去，為他們報仇。
季亦辰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看着她生吃着一塊豬肉，心裏隐隐作痛，然後扭頭對女管家說，“讓廚師給太太做些容易消化和有營養的食物。”
女管家點頭，季亦辰走開幾步，又回頭補充道：“對了，太太的看護可以取消了。”
女管家還有疑慮，季亦辰卻是認真的看着她，“沒事。”
心中的仇恨已經被徹底激發出來了，自己沒死，她怎麽舍得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