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雲錦曾經說，謝老先生是個好人。
姚玉也這麽覺得。
見到姚玉的那一瞬間, 謝老先生幾乎就知道了她是誰, 聽她報上名字, 卻只是微微地笑，對她點點頭，親切地說一聲你好。
這樣的人姚玉一向比較尊重一點, 對着謝老先生的時候也格外客氣幾分。
“謝先生大概知道我為什麽過來。”
謝老先生看着姚玉，這孩子是姚家的孩子嗎？真是個聰明伶俐的，若是當年謝家有這樣的人才, 又怎麽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這樣的人姚家都能舍得放棄，謝老先生在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聽姚玉的問話, 謝老先生微微一笑：“是為了謝晖做的事來的？他确實不對, 但是也已經收到教訓了。”
雖然承認了錯誤，謝老先生心裏頭也還是心疼自己的孫子, 這樣說了一句。
姚玉訝然, 随後一笑：“不，謝先生誤會了。我并不是為了謝晖先生對我做的事來的。”她在謝老先生迷惑的目光中說：“我是受人所托, 來解決一些前塵舊事的。”
謝老先生一愣，等聽到姚玉說出雲錦的名字, 他的視線就一有些恍惚起來。
雲錦是雲家的孩子。
當初謝家還在的時候，雲家一直和謝家很親密。雲家三代人都在謝家做事, 不出意外，以後雲錦也是要到謝家來做事的。
後來謝家一夜之間敗落，在沒有個過去的輝煌。雲家的兩代人都因為謝家沒了性命, 只剩下老弱小，他心中還曾愧疚過。
但後來雲錦對着自己的時候依舊恭恭敬敬的，他也就漸漸忘記了那些愧疚，将她當做孫女看待了。
從往事中回神，謝老先生問姚玉：“确實有好長時間沒有看到雲錦那孩子了，這些時候，那孩子在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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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先生不知道嗎？”姚玉說，“她現在已經進了娛樂圈，在燈塔國發展得不錯。”
燈塔國？謝老先生是真的驚訝了，片刻之後回神，驚愕地問：“前些時候，奇幻大陸那個很紅的神女，真的是她？”
真的是她？
“謝先生真的不知道？”
謝老先生低低地說了一句話，姚玉聽得分明。謝老先生分明在說——他到底還有多少事在騙我。
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想要再說話的時候，房門忽然響動起來，有人在裏面拿東子砸着門，嘶吼着：“滾出去，你從我家滾出去。”
謝老先生面現怒意，起身打開房門：“阿晖！”
謝晖躺在裏面的床上，腿上打着石膏動彈不得，扭頭看着姚玉的方向，眼睛裏要滴出血來。
“爺爺，你讓他進來幹什麽！”謝晖大吼，“如果不是她，我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面現失望之色，謝老先生搖了搖頭：“阿晖，我教壞你了。”
說完，他關上了房門，不再聽裏面謝晖的聲音。轉頭對着姚玉，這位老人的眼神中閃過清明之色：“姚小姐過來是為了什麽事，直說吧。”
姚玉幾乎有些不忍心說了，很明顯這位老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孫子對雲錦做了什麽，這些話說出來肯定要傷害他。
可是，還是要說。
出門的時候看着謝老先生疲憊的模樣，姚玉在心中一嘆。
希望謝老先生真的能管住謝晖，不然謝晖這樣的人，終有一天會遇到比自己心狠的人，自食其果。
開車回到別墅區門口的時候，保安遠遠地就迎了上來：“姚小姐，你有位客人，在這裏等了很久了。”保安的臉上帶着迷惑：“我讓她給您打電話，她也不肯，在這裏等了快兩個小時了。”
方明華幾乎是下一刻就撲了過來，雙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姚玉一下子就躲了過去。
沒有抓住姚玉，方明華順勢就跪了下去，眼淚瞬間落下來：“姚玉，之前是阿衡不對，你放過他好不好？這幾天他已經受夠了痛苦，再這樣下去，他活不成的。”
保安驚愕地看着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由于正在小區門口，進出的人雖然不多，可也不少。這個時候看到這一幕，連車輛的行将速度都慢了下來，遠遠地看着這邊。
姚玉看着方明華，她的頭發依舊梳得整整齊齊，卻看得出沒有細心打理，已經有些翹起來了。眼睛充滿了紅血絲，眼底也是一片青黑之色，顯然這些時候都沒有好好睡過。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可這個時候卻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姚玉面前，仰頭渴求地盯着姚玉，眼淚在臉上放肆地流。
“姚玉，求求你……”
姚玉看着她，沒有一點兒感動。
“方女士，你先起來吧。”
方明華搖搖頭，懇切地說：“姚玉，你答應我，你不答應我，我是不會起來的。”發覺姚玉似乎有轉身就走的跡象，她膝行兩步，上前去抱姚玉的腿：“阿衡是你表弟，你就算不喜歡他，也不能把他折磨到那個地步！”
“你那是要他的命！”
姚玉後退了一步，躲開了方明華的手。
她的表情已經淡下來，方明華卻沒有發覺，依舊撕心裂肺般地說着：“他還是個孩子，他不過是犯了一點兒小錯誤，你怎麽能那麽狠心！”
姚玉沒有說一句話，真的走了。
方明華一愣，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追着姚玉的身影走。可那個身影明明就在前面不遠，可她卻怎麽都追不上去，眼睜睜地看着姚玉進了小區，自己卻被保安擋住了。
雖然早就知道很可能是這個結局，這個時候，方明華依舊忍不住怨恨起來。
不過是一點小錯！不過是一點小錯！
誰沒有犯錯的時候了？為什麽她就一點寬容之心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方明華一直魂不守舍地想着林衡的事。回去之後坐下來，才發現手機上來自姚玉的訊息。
“你來代替他認錯，那麽，他知錯嗎？”
方明華将這條信息看了又看，恍然想起什麽，撞撞跌跌地走向林衡的房間。
自從得了這個病之後，林衡一天之內倒是有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房間裏待着的。
雖然頭痛發作的頻率并不算頻繁，但沒有規律，發作的時候狀态十分難堪，他根本就不願意自己的這副模樣被其他人看到。
這個時侯，林衡已經恢複了正常，除了之前的痛苦留下的餘韻，不管怎麽感覺，身體都是健健康康的。
想着這件事，他又恨了起來。
都怪謝晖，功敗垂成！
門口有人敲門，不等他回答就已經推門而入，方明華拿着手機塞到林衡面前來：“阿衡，你看，姚玉她說只要你認錯就好。”
林衡心中一動，将那條信息看了又看，卻怎麽都看不出方明華所表達的意思來。
将手機摔在床上，林衡冷笑着說：“媽，你別想了，她怎麽會是那個意思？”随後回神，盯着方明華問：“媽，你不是去求她了吧？”
他憤怒起來，抓着方明華的手臂，大聲地說：“不準求求她，她算什麽東西，等我有機會，讓她跪在面前求我！”
方明華心中咯噔一下，盯着林衡哀聲說：“阿衡，你又何必硬撐着。去服個軟，只要你身上的病好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好嗎？”
林衡張了張口，又覺得方明華的這個主意不錯，不由得沉吟起來。
林勇遠遠地聽到母子二人的交談，一腳踢開房門走了進來，大聲說：“當然去，這個時候不去，難道還真要硬撐着一家人最後變成仇人嗎？”
林勇一句“一家人”讓林衡頓時發怒起來：“誰和她是一家人。爸你自己願意認她，她可不願意認你！再說了，一個私生女，姚家都不要了，憑什麽和我是一家人？”
他狐疑地凝視林勇：“爸，不會姚玉其實是你的女兒，不是我那個什麽姑姑的吧？”他小聲地嘀咕：“我可從來不知道，我還有個姑姑。”
林勇口中發苦，對着林衡的表情惱羞成怒，上去就是一巴掌：“一天到晚在想什麽？她就是我妹妹的女兒我不知道？”停一停，又說：“私生女這種話不準再說了，當年也是妹妹心善，不肯與姚太太傷了和氣，要不然，她如今就是名正言順的姚太太了。”
方明華聽着林勇這番話，忽而想起當年往事，心底一涼。
當初小姑子生下姚玉的時候，自己去勸她的那些話歷歷在目，她恍然想起當年自己的處境，與姚太太可不就是一樣？當年的林靜放棄了姚家，秉承着最後的善意幫了自己一把，可自己後來在幹什麽？
她愣在那裏，全然不曾注意，林勇與林衡已經吵了起來。
林衡對林勇很不服氣，他看不起自己的父親，卻又不得不依靠着他生活，早已扭曲。被林勇打了一巴掌，心頭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兩個人越來越大聲地吵了起來。
吵到熱血沖頭的時候，林衡與林勇動了手。
等到方明華回神，看到的就是林衡驚駭萬分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林勇，後者腦勺磕在地板上，一灘血跡緩緩蔓延開來的跡象。
姚玉知道林勇進了醫院的時候，唇角略微勾了勾。
她對自己這個生理意義上的舅舅很是不喜歡，聽到他出事，就算是意料之中，也有幾分幸災樂禍。
抱了一束花去醫院，林勇還沒有醒過來。
明明只是父子二人吵架，林勇卻已經昏迷了三天了。醫生只說傷到了頭部，卻又說不出具體昏迷的原因，只能先觀察着。
短短幾天，方明華比之前更加憔悴了，頭發中居然已經有了絲絲的白發，而她今年還不到五十。
看到姚玉過來，方明華站在那裏，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笑了笑：“你來了。”
姚玉抱着那束姜蘭走到林勇的床邊，低頭看了他一眼：“醫生怎麽說？”
方明華嘆息般地說：“還能怎麽說，先觀察着。”兩個人一時無話，方明華随便找了個話題：“這花挺漂亮的。”
“叫做姜蘭。”姚玉這樣說了，将花放在病床旁的櫃子上，站在那裏只是盯着林勇看。
方明華有心想說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一會兒，林衡回來了。
看到姚玉在病房裏，他臉上閃過憤怒之色，随後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表情變幻不停，最後定格為以往那種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羞澀的笑意：“表姐來了？”
姚玉扭頭看了他一眼。
林衡被那眼神中的淡漠惹得心頭的火氣又冒了起來，強自忍耐之際，聽到姚玉對方明華說：“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交易？
方明華聽到姚玉淡淡地說：“你們以後不要再來煩我，我讓他沒有後遺症地醒過來，如何？”
仿佛是忽然想起來，她又看看林衡，随意地說：“他的狀況，似乎也檢查不出來？”
方明華看着她淡漠的神色，忽然間仿佛一片冰水澆下來，全身上下一片冰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狗帶”的20瓶和“冬青園”的110瓶營養液
我終于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少了，我總是時不時漏兩章沒看→_→
截止我放存稿箱的時候，評論個數是250
嗯，很好的數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