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就算沒有姚玉的話, 老姚先生也對姚洵遇到的事充滿了疑問。
姚家一向與人為善, 這麽多年了, 也沒有遇到過什麽事。可這麽短的時間內, 姚濟就遇到了兩次。
但是, 姚玉這樣說，是在提醒什麽？
回去的路上，老姚先生就忍不住開始思索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大概忽略了什麽, 才被姚玉這樣提醒。
想到那個怎麽都審問不出什麽的男人, 老姚先生也有些頭疼。對方和調查到的形象完全不同，警局那邊也沒有什麽辦法。
顧伯在一旁小心說：“先生有什麽憂心的事情嗎？”從機場出來，顧伯看着老姚先生臉上的神色就有些憂心, 現在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老姚先生搖了搖頭, 沉默片刻，忽而問：“小顧，你覺得，阿濟這次碰到的這件事，最有可能是什麽人做的？”
顧伯：“我也猜不出來，只是外面有人說，是小玉小姐自導自演，就為了回姚家。”
老姚先生冷笑一聲：“都是些無能之人才會這樣說，玉兒又何必在乎一個姚家。”他頗為頭疼地嘆一聲, 搖了搖頭：“總覺得有什麽被我忘記了。”
顧伯笑道：“先生不必着急, 現在阿濟少爺最近也知道分寸了, 總算是知道什麽地方應該去, 什麽地方不該去了。”
顧伯說起姚濟，老姚先生哼了一聲：“小孩子家家的，我也不希望他沉穩得老氣沉沉的，可太過跳脫了也是麻煩。”
話題順利地轉移開來，老姚先生也暫時将這件事放到了一邊。
回到姚家一人獨處的時候，他卻依舊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這件事。
自從姚濟出事之後，姚洵也暫時放下了公司的事務，開始追查這件事。董蜜也很是關切的樣子，天天噓寒問暖。
兩人雖然不被老姚先生看在眼中，卻也并不是笨人。如今依舊平靜無波，想來也沒有什麽消息。
老姚先生手裏捧着茶壺，眉頭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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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濟在門口敲了敲門：“爺爺。”
比起最初的時候，他的臉頰略微瘦削了一些，看上去有一點棱角。身上依舊随性地穿着白t恤牛仔褲，走過來的時候低着頭。
輕手輕腳地在老姚先生身邊坐下，姚濟低着頭問：“爺爺，姐姐走了？”
老姚先生點了點頭：“你怎麽不去送她？”
姚濟說：“我有點不敢。”他擡起頭，臉上有點茫然，“爺爺，我總覺得，姐姐似乎沒有那麽喜歡我了。”
孫子的話讓老姚先生心底一痛，忍不住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為什麽這麽想？你姐姐如果不喜歡你，怎麽會接到胡煦的視訊，就會跑過去找你。”
“我不知道怎麽說，”姚濟很悵然，“我覺得，姐姐理我越來越遠了。”
老姚先生看着孫子的臉頰，微微地笑了笑：“她在大步向前進，你呢？”姚濟迷茫的時候還記得來找他，老姚先生表示心中很高興，也不吝啬給孫子一點指點：“她有了自己的方向，正在向自己期盼的天空飛過去。你如果想跟上她，有沒有努力在背後追上去？還是只在心底覺得，她應該留在原地等你？”
姚濟仿佛被觸動了什麽，痛楚地咬住了下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麽。”
老姚先生笑起來：“你能做的，其實很多。就算她不需要，你也可以努力去做她的後盾。”
“只看你是不是真的想做到。”
“是，我想。”
正在飛向自己期盼天空的姚玉遇到了麻煩，頭等艙也避免不了身邊喋喋不休的客人。
她聽得格外不耐煩，可就算臉上擺出了拒絕的姿态，對方也能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忍到飛機開始降速，姚玉終于冷聲說：“就算你年薪再高保養再好看上去再像二十八歲，也改變不了你已經五十歲的現實。用錢買來的男人服侍得再周到，也沒法讓他愛上你。”
坐在姚玉旁邊的女人胸口劇烈地起伏，厲聲叫着：“小孩子一點規矩都沒有，怎麽說話的！”
“對，我是不懂規矩的小孩子。既然知道我是小孩子，就不要在我面前說你的感情史了，很髒耳朵。”姚玉招手叫了空姐，詢問她飛機上有沒有別的空位，能不能讓自己暫時換一個位置。
方才的争執空姐也聽在耳中，也幸而飛機上确實有空位，她一點都不介意幫這個看上去就很漂亮的小姑娘一把。
确确實實是小姑娘，雖然說話有些直接，語氣也冷冷的，可是那張臉上還帶着稚氣。
真奇怪，之前為什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姚玉終于得到了短暫的平靜，下飛機的時候，有人站在她身後，用一種她特別不喜歡的語調說：“原來是你，牙尖嘴利的小姐，我覺得我應該感謝你，避免了我的耳朵繼續被荼毒下去。”
姚玉側臉，看見白人面孔的男性，身材高大卻瘦削，隐隐能感受到肌肉的力量。周圍的人穿着短袖短褲的時候，他依舊穿着外套，帶琥珀邊框的眼鏡，眼鏡背後一雙看上去十分淡漠的灰色眼睛。
她點了點頭，就轉過臉去。
對方在她身後聳了聳肩，心底的念頭轉了一圈又消失。
在走出來之後，他又看到了姚玉。
看上去并不柔弱卻很嬌小的東方姑娘臉上帶着笑意與人擁抱了一下，兩個人一同向外走。他不免感嘆：“真是令人羨慕。”
眼中燃起的卻是興味的光芒。那個和她擁抱的人，雖然不是他這一次的目标，可是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
看起來，這個旅途中發現的小姑娘大概在短時間內都會成為自己心上的人，一段時間之內不會被忘記了。
他這樣想着，提着自己的手提箱大步走出了機場。
早有車等在那裏，有人恭敬地替他打開車門。
姚玉能感受到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惡念，一絲一縷卻從未斷絕。
她皺了皺眉，沒有回頭。
艾倫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她的走神，問她怎麽了，是不是長時間的飛行讓她覺得累了。
“你的公寓一直有清潔公司在打掃，昨天凱文還盯着人清潔了一邊，裏面現在也塞滿了東西，你可以先回去倒個時差。”
姚玉說一聲謝，艾倫就爽朗地笑起來：“不不不，玉，我們之間并不需要說謝謝。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甚至，我的未來也和你脫不開關系。”
姚玉失笑：“這樣說，好像我們曾經是或者以後就要是戀人一樣。”
艾倫立刻就盯着她，誠懇地問：“那麽，你願意做我的戀人嗎？”
“不。”姚玉飛快地回答。
得到這樣的回答艾倫也并沒有生氣，攤手：“好吧好吧，你總是這麽幹脆，讓我有點懷疑我自己了。”
兩個人熟悉地說着話，很快就到了姚玉的公寓。送走艾倫的第一時間，姚玉卻并沒有入睡。
楊家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在另一片國土上已經越來越熱鬧了起來。
仿佛只是一瞬間，楊家的衆多産業都爆出了更多的問題，楊家人自顧不暇。
一個接一個的電話與視訊撥打出去，卻并沒有得到意料當中的幫助，反而有以前從來都不放在眼中的人提出了過分的要求。
楊家人眼睜睜地陷入了絕望。
龐大的楊家眼看着就要分崩離析。
楊芸笙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她躺在地上已經根本就沒有了害怕的念頭，只是平靜地喘氣。
門一響，她的眼珠動彈了一下，就再沒有更多的動作。
進來的人是楊毅。
原本也算得上風度翩翩的楊毅這個時侯也顯出了狼狽之象。人是他帶進來的，事情自然也有一半要算在他身上。不過因為他是楊家人，甚至是楊家的核心人選，所以才沒有得到楊芸笙的待遇。
“雲笙，”楊毅在楊芸笙身邊坐了下來，心中已經完全沒有形象這個概念了，“你就真的不能告訴我，是誰讓你來做這件事的嗎？”
他的襯衫扣子被解開了幾顆，臉上泛着油光，頭發也有些打結，眼睛中閃動着的光芒夾雜着絕望與失望：“你就真的這麽死心塌地？”
楊芸笙一句話都不想說。
她能說什麽？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這件事她從頭到尾都是茫然與無辜的。
她甚至懷疑過，是不是當時有人操縱了自己的身體。但是不管怎麽想，都想不到有什麽人能做出這種事來。
長久的沉默之後，楊毅啞着嗓子說：“你不說也行，那你就和我一起陪葬。”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楊毅又說：“別以為會有人來救你。”
楊芸笙終于睜開了眼，那雙眼中的仇恨讓楊毅也吓了一跳。
随後他就憤怒起來，撲過去給了楊芸笙一巴掌，掐住了她的脖子：“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會有這些事，你現在居然還敢露出這種眼神？”
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楊芸笙費盡力氣也只是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意。
好一會兒之後，楊毅也頹然地松開了她，癱坐在地上：“現在我要和你一起死了，你是不是高興得很？當初你不就是想和我同床共枕，現在能和我同生共死，就更進一步了。”
不知道為什麽，楊芸笙腦海中忽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來。身體內仿佛湧出了奇怪的力氣，讓她張開了嘴，沙啞地說出一句話：“想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