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分手不分
晚風習習, 山裏的空氣從早上到晚上都那麽清新。
燈火昏暗，裴深愛拿着簡單結線, 終于在八點之前完成樣衣，漸變的顏色，像一條星河, 更有一種別樣的美，拿起來抖了抖，她舉高了在頭頂，小羅幫她抻着。
曹起豎起了大拇指, 贊賞的目光一直定在這裙子上面：“看來這一趟你是沒白來, 真不錯！”
小羅激動得直落淚，胳膊上被蚊子咬了好幾包, 這會想到能回家了，簡直想要哭了：“太好了，咱們是不是能回家了啊！”
裴深愛計算了一下日子, 這才發現, 等她們趕回去, 怕是鄭煥和季玖玖都已經結完婚了。
她這兩天忙着這條裙子的各種上色檢驗，竟然把他們的婚期忘了。
老師傅不肯出山，但是教了她們一些染色的竅門, 給了裴深愛很多靈感，這時候工作一結束，才想起來看看時間，捂住額頭也是懊惱。
“糟糕, 我忘了我還得參加我姐婚禮，最快多久能趕回去？”
“晚上沒法出山，最快也得明天早上，從山裏出去到鎮子上得半個多小時，你也知道這邊沒法坐飛機，從鎮子上到X火車站估計也得兩個小時，咱們坐火車回去，得十四小時能到C市，差不多晚上十點多能到，這就是最快了。”
十點多，至少能送個祝福。
只能這樣了，三個人充電寶的電量早就耗盡了。
趕緊收拾東西，小羅已經迫不及待了：“好好好，我們快點回去，哪怕讨一塊喜糖呢！”
沒辦法，趕到這了，裴深愛趕緊推了她：“各收拾各的，明天早上五天，天一亮咱們就走。”
她帶的東西不太多，就是新制的這幾件裙子得仔細裝好，借着燈火把行李箱整理了一下，早早睡下。因為沒有信號，手機一直沒有開機，還保留着最後的電量。
翻來覆去睡不着，拿出來開了機，什麽都沒有改變。
沒有信號，相冊裏有挺多連驿的照片，他悄無聲息的走，又回來，到她也離開C市，到明天她回去，真的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來回翻翻，看了好半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五點，準時起床，三個人一人拖着一個大行李箱，由山裏的老師傅趕車，送她們出山。
到鎮子上花費了半個多小時，緊接着馬不停蹄地趕往火車站，這邊都是落後小鎮，出行很不方便，等到了火車站已經中午十點多了，乘坐最快的火車也得十幾個小時。
三人不知疲憊，繼續趕火車，然後火車晚點。
晚上快十一點， 這才回到了C市。
坐了十幾個小時火車，出了火車站，三人走在一起。
曹起先去取的他寄存的車，來送小羅和裴深愛，小羅住得近，先把小羅送回了家裏，裴深愛謝了他，讓他送自己回到父母家。
打開電話聯系上了家裏人，知道季玖玖的婚禮已經結束了。
趕緊微信送上了祝福，告訴她自己已經回來了。
發了祝福信息才發現十一點四十多了，太晚了，搞不好已經打擾到人家的夜生活了，不過沒有幾秒鐘功夫，不等屏幕暗下來，季玖玖就給她回話了。
大美子：雖然你沒能當我的伴娘，有點小遺憾，不過也沒什麽啦，姐這三十來年，你陪了我太久，我知道你心意就好了，沒想到結婚這麽累，現在我躺在大床上已經是一條鹹魚了。
愛醬：那是一條鹹魚，還是兩條鹹魚，新郎官呢？
大美子：他今天為了擋了太多酒，現在陣亡了，呸呸喝多了，睡着了。
愛醬：那你也早點睡。
大美子：我睡不着。
愛醬：怎麽了？
大美子：我在看我名下的股票，今天波動有點大。
愛醬：……
愛醬：我以為你結婚太興奮睡不着，或者回憶當年睡不着。
大美子：哪有的事情，結婚也沒太興奮，當年也沒什麽好回憶的，不過話說回來，小石頭今天來參加我婚禮了，雖然他沒讓我看見他，但是我知道他來了。
愛醬：他來參加你婚禮？天啊，他想幹什麽啊！
大美子：不知道，他不結婚了，和那個女朋友分手了，來參加婚禮了也沒露面。
愛醬：你知道他和女朋友分手了？？？
她一連發了三個問號，來表達震撼。
去送結婚請柬回來就一直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表姐，兩個人分分合合太多次，其實就是有本質上的原因不能在一起，但是相愛是真相愛，就是被這麽多年磨得遍體鱗傷。
所以她作為旁觀者，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現在季玖玖突然說自己已經知道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季玖玖睡不着，還給她發着信息。
大美子：對，我早就知道了，他那個女朋友來求我了，求我幫幫她，我說對不起我也不是聖母瑪利亞，我幫不了你，沒理她。可笑鄭煥一直以為我不知道，還藏着那請柬，其實我早知道，知道了又怎麽樣，我和小石頭不能在一起是根本問題，我刮骨痛過，就慢慢忘掉好了。
愛醬：對不起，我不應該瞞着你，因為我不知道告訴你會不會影響你現在的心意，怕錯了。
很顯然，季玖玖從來都有主見。
大美子：沒什麽的，你別往心裏，沒有什麽是非對錯，再說了，就是錯了我也不後悔。
愛醬：手動點贊。
真的太晚了，聊了一會就鎖了屏，想到往事也嘆着氣。
曹起開着車，一直在偷看她來着，見她嘆氣也是笑：“怎麽了？和男朋友聊得不開心？”
裴深愛好笑地回頭：“什麽男朋友啊，我姐。”
快到她家了，他按着她的指示轉彎：“哦哦，那你回來了，不要和男朋友報備下？”
她哭笑不得：“你怎麽對他這麽好奇？”
曹起笑：“因為我覺得你是拿男朋友當擋箭牌，也許你根本就沒有。”
裴深愛也不解釋，點開屏幕，打開了手機相冊，裏面有很多張連驿的照片，還有他們的合照，随便點開了一張，這就往他面前舉了一舉。
她忍着笑意：“真的有，喏，看。”
曹起很是遺憾地收回目光，搖了搖頭：“很可惜。”
裴深愛低頭，看着連驿的相片了，很想他。
有了信號以後手機噔噔噔收到了很多他發過來的信息，有他的道歉，有他的日常，有他的想念，有他的碎碎念，還有他的質問，問她眼鏡裏反光映出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她翻着朋友圈，發現她之前發的那個九宮格下面有很多點贊了。
才翻看兩下，手機響了。
是她爸爸問她要不要去接她，她說快到家了，不用接。
正說着話，耳邊響起兩聲嘟嘟，是占線聲音來電的聲音。
她沒太在意，還閑說着話。
裴向南說給她熱點牛奶，問她吃晚飯了沒有。
她說沒有，不想吃。
又是嘟嘟兩聲，短短一分鐘通話，嘟嘟了好幾聲，挂斷電話，才看見是連驿的來電。
盯着看了兩秒鐘，曹起停車了。
裴深愛回頭和他道別，手機再次響起了鈴聲，她順手接聽。
曹起過來拿下了行李箱，給她打開了副駕駛車門：“慢點，注意腳下。”
連驿聽得清清楚楚，一時竟然沒有說話。
電話裏兩個人甚至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裴深愛看了眼手機時間，剛好跳過了淩晨十二點這個點，揮手對着曹起告別，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能有十幾秒的空，連驿才開口：“你現在在哪裏？”
她笑，脾氣好得很：“我剛才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咱們約定好的一個月時間，我覺得這就是天意……”
話未說完，他已經打斷了她：“我在家裏等你，你一直沒有回來，鄭總的婚禮我也參加了，你也沒在，現在才有信號，是不是才回來？你和誰在一起？在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裴深愛身後的行李箱噠啦噠啦的，她聽見他的聲音，沒由來的想笑：“我為什麽要一直在家裏等着你？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我和誰在一起為什麽要告訴你，我說了給你一個月時間想清楚，對不起，這一個月我想清楚了，我是想要一個以結婚為前提的男朋友，現在一個月時間剛過，你出局了。”
她聲音甜糯，語調輕快，也不挂電話，走得也慢。
連驿跑到她公司去問她出差地，可鄭煥以機密拒絕了他，看了深愛的朋友圈才找到是成都的一個深山裏，要去找她，無意間又得知鄭煥婚期就這麽兩天，又幹等了兩天，可算把人等回來了，她卻告訴他出局了。
他這幾天一直住在新港藍灣裏，早上還有中介帶人去看了房子。
本來裴深愛想把這房子賣掉，他高興還來不及，這時候卻是焦躁不已。
直接給人都攆走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洩。
現在好容易打通了電話，想她還來不及，哪裏能和她吵架。
連驿：“出什麽局，我知道我錯了，你得給我機會改，不許挂我電話，聽見沒有？”
裴深愛差點笑出聲來，正好她爸爸出來接她了，拿過了行李箱：“累了吧，爸給你熱了牛奶，我寶貝女兒辛苦了，快進去。”
她嗯了聲，跟在父親身後。
電話沒有挂斷，連驿聽得清清楚楚，至少知道她在哪裏了，心安了一些，沒有和誰在一塊，更讓人心花怒放，語調也輕松起來：“好，你回父母家也好，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去接你。”
說着，還在電話裏啵啵啵了三下，以示想念。
裴深愛不想再和他這個沒正經的說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回到家裏，母親還在書房，裴深情給了她一個深情的擁抱，說要和姐姐睡，阿姨把牛奶端了出來，她接到手裏捧着呵着氣，坐了沙發上休息。
真的是坐了太久的車，好累。
喝了牛奶立即去洗澡。
真的太晚了，裴深愛穿了睡衣一頭倒在床上，旁邊口口聲聲說要和她說悄悄話的妹妹已經在她洗澡的時候已經睡着了，床頭燈昏暗，她手機一直沒有動靜了，連驿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分開這麽長時間，說實話她有點小失望。
手裏掐着手機，裴深愛還在枕頭邊上捶了捶，混蛋東西。
很累，但是睡不着。
她住在三樓，書房在二樓。
樓下似乎還有開門關門的聲音，搞不好她那個忙碌的媽媽現在還在忙，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着，眼看着時間馬上一點了，才要關燈，手機突然噔噔一聲。
是連驿的消息。
連桑：睡了嗎？
哼，她也不理他，盯着這條信息也不動。
很快，手機鈴聲竟然響了起來，葫蘆娃葫蘆娃的，鈴聲老大生意，裴深愛趕緊接了起來，蓋住了被，聲音低低的，低得不能再低了：“你幹嘛啊，都幾點了還打電話？”
裴深情在一邊睡得很沉，不過兩個人挨得太近了，真是不敢大聲說話。
連驿的聲音在她耳邊也是小的離奇：“我在你家樓下，你住二樓還三樓，我看都亮着燈。”
什麽！
她一下掀開了被，赤腳踩在地板上，噔噔噔快步走到了窗前：“幹嘛啊，你怎麽進來的？小心報警裝置啊！”
打開窗簾，探頭往出看，樓下黑影重重沒發現哪裏有人。
不過很顯然，連驿看見她了：“我看見你了，等着，我這就去找你。”
她連忙喂了一聲：“喂喂不行！喂？……”
電話裏傳來了嘟嘟的忙音，他已經挂斷了電話。
裴深愛打開窗戶，四下張望，果然，沒有兩分鐘，她看見一個黑影順着一樓爬了上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她心如搗鼓，她妹子睡得正香。
往樓下看着，這個混蛋真是爬上來了，如果不是知道他爬過樓，這時候心都要飛出來了。
哦不，眼看着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心也要飛出來了。
裴深愛站在窗邊，緊張得不行。
她家的報警裝置一旦響起來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但是他突然跑了來，偷偷地爬樓上來，更多的是歡喜和緊張。
很快，連驿踩穩當了，站了窗前了。
裴深愛往床上指了一指，拉過窗簾遮住了二人身形。
知道屋裏還有其他人，連驿翻身跳進來的時候也是輕手輕腳。
厚厚的窗簾遮住了他們，裴深愛正拉着窗簾擺弄着，人已經被連驿緊緊抱在了懷裏。
她不得不推着他，小聲地：“你幹嘛啊，瘋了嗎？”
他在她耳邊輕吻着，咬着她耳朵：“對不起我太想你了。”
她還推着他，輕輕捶他肩頭：“放開我，快點。”
他不，狠狠擁着她：“我不放。”
她埋首在他懷裏，悶悶地：“放開，你走吧。”
不放開，怎麽能放。
連驿低頭，發現她沒穿鞋，抱着她提了一提，讓她踩着自己的腳面：“除非你現在說，我們永遠不分手，不然我就不走，等天亮了就跟你爸媽求她們把女兒嫁給我，我負荊請罪。”
她好笑地踩着他腳，跟着他的腳步來回輕輕地晃：“我說了，你出局了。”
他抱得更緊：“要分手嗎？你要和我分手信不信我現在就喊小姨子起來，下樓就管你爸叫爸，管你媽叫媽，我也賴在你們家，你什麽時候……”
話未說完，裴深愛已經送了他一個白眼了：“随你的便……”
只不過，她再一本正經也比不過他沒臉沒皮，連驿真是張口就喊：“小姨……”
被她反應過來一把捂住了口鼻：“你瘋了！”
他揚着臉，挑眉。
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可這也已經晚了，裴深情揉着眼睛在床上坐了起來，她的身影在窗簾上模模糊糊一個影子：“姐？你在陽臺嗎？”
心跳聲像是打鼓一樣，連驿無所謂地看着她，可是坦然。
裴深愛飛快推了他一把：“不分手不分手，趕緊走！”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