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讓你看個夠
她換了一套比較正式點的白色小禮服， 頭發放了下來，稍微打理了下。平時不戴的耳環也拿了出來，化了淡妝，對着鏡子畫了豆沙色的口紅， 拿了一個銀色手包。
腳上的傷口創面很小， 到了晚上已經完全消腫了， 光貼了創可貼。
她也貼了一個粉紅豬小妹的， 穿了雙平底鞋， 又帶了一雙高跟鞋。
她爸爸似乎比他緊張， 一直在一樓觀察着她的動靜。
向他借了一輛車， 他親自去給她拿車鑰匙。
回來時候看着她的目光有點意味深長地 ：“這是去約會？”
裴深愛怕他又多想，沒說陸燃的事，就嗯了一聲。
他送她到門口， 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去吧，早點回來。”
她笑笑，去車庫取車。
開了一輛普通的XX黑色轎車， 這就出了家門，陸燃約她到一家西餐廳， 還是當地比較高級的一家，她坦然赴約，獨自開車到了餐廳門前。
停車， 她才要下車， 拿出手機來在手裏翻轉着。
臨走之前聽見她打電話， 她爸爸就和她搭茬來着， 一下岔開去就忘了聽連驿的那條語音，這會要下車了，突然想起來，打開手機屏幕，換成了揚聲器，找到那條語音點了開來。
他上一條說什麽來着，說：小姐姐，要我照片幹嘛，這麽快就想我了？嗯？
那個嗯，懶懶笑意，帶着致命的蠱惑。
而這一條，就是赤、裸、裸地約炮了。
他的聲音還有笑意，語調輕慢，聽起來蕩漾得很：“想我的話不用看照片，給你看本人，想怎麽看就怎麽看，我這邊還忙着不能馬上過去，恐怕稍微晚點才能走，你洗白白在家等我，我晚點去找你，好不好？嗯？我想聽你親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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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陰差陽錯地回了個好。
撫額，她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四十五分。
立即給連驿發信息，心裏微微惱着。
這家夥，算什麽朋友，血氣方剛，分分鐘想和你約炮的關系。
期待都是多餘的，想了下，趕緊拒絕掉。
愛醬：別，你別來了，我不在家，有事出門了，這兩天都不在家的。
她也沒說謊，這兩天的确要住在爸媽家裏。
把手機放在手包裏，換了高跟鞋，這就下車。
陸燃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悠揚的純音樂當中，進門就看見了他，挨着窗口的位置，餐桌上已經放着咖啡和甜品了，看來這兩年他已經能坦然面對這種生活了。
吃什麽喝什麽都為她決定好了，她一邊走一邊看着他。
穿着高級定制的西服，從頭到腳就連頭發絲都打理得非常整齊的個人，他從前的桀骜不馴，似乎已經被磨平了棱角，看着她目光灼灼。
落座，他把咖啡推了她的面前，笑，他隔着桌子來拉她的手。
她擡頭看着他，躲過：“別這樣。”
他是有點急切了，坐直了身體，定定地看着她：“深愛，對不起，我替我媽給你道歉，我不知道她把過錯都算在了你頭上，對不起她不該那樣對你，我也對不起你，是我太沒用信心和你在一起。”
她此刻看着他，已經平靜了下來：“沒事，都過去了，真的，現在看見你也好好的，也發展了自己的事業，我很高興。”
陸燃，兩手在桌上交疊。
袖扣碰了一起，他伸手輕輕撫平：“我很想你。”
從前他很少說出口的情話，此刻面對她，恨不得一股腦都說出來，她才坐直身體，他立即又傾身，直接握住了她的胳膊，拽過手來，雙手握住了。
優雅的環境，已經煥然一新的男人。
他低頭，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深愛，我真的很想你，我拿了那兩百萬，也怕自己失敗，萬一回不來，怕一點希望沒有，不如分手，或許你值得更好的人，但那不是我真心，你知道的深愛，我多愛你你是知道的，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看着他，也能想起當年挽留他時自己說過的傻話。
時間真的帶走了太多的東西，他現在這樣子，即使再怎麽看着他，心已經不再悸動了。
有些東西真的是，一旦放下了，就再難維系原來的樣子。
在他手裏抽回自己的手，她眼簾微動：“陸燃，現在這不是很好嗎，你改變了你的人生，有了自己的事業，能讓受苦了半輩子的媽媽過上好生活，條件好了，再娶一個妻子，成家立室，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就這樣吧，我們那頁就翻過去吧，回不去了。”
她不太擅長拒絕別人，從來委婉。
可能也是她看着他的樣子太過平靜了，陸燃莫名心慌：“不不不，深愛從前我們不是這個樣子的，從前我甚至買不起一雙像樣的鞋給你，但是那時候我們也過來了……”
她嗯了聲，也想起那些又哭又笑的日子。
的确是，生日的時候他想送她一雙鞋，可是無意間得知她腳上鞋的價格，消沉了很久。
可是，從前她從來缺的也是不是鞋啊，她缺的從來都不是錢。
她那麽拼命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沒有在一起。
力氣就像用盡了一樣，這時候，再看着他，難以忘懷的，也不過是從前自己的那份歡喜。伸手轉了一下咖啡杯，她對着他笑。
也想起了些開心時光，也想起了些不好的回憶。
她對着他輕輕眨着眼睛：“所以一開始你回來，我不太想見你，因為真的，傷過也痛過，所以難以成為朋友，我說不是可以随便見面的關系，因為畢竟，當年是真心喜歡你。”
青春回憶，那些随風飛揚的日子，美好也憂傷。
陸燃怎肯輕易放棄：“深愛，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但是現在我成功了，你不覺得我能和你站在一起了，這不是很好嗎？至少，至少我也有追求你的資格，至少我有能讓你幸福的能力。”
他始終不懂，她缺少的從來不是金錢能帶來的東西。
那些東西，從出生開始父母就給付了她太多太多，他還是不懂。
低頭，正想着怎麽解釋，手機在包裏嗡嗡響了起來，裴深愛說了聲抱歉，連忙拿出了手機走到長廊一邊的吸煙區接電話。
電話是連驿打過來的，她才一接聽，就聽見呼呼的風聲。
他似乎在走路，氣息稍有不穩：“裴深愛，你現在不在家？”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還帶着一點點卷音。
她忙說：“嗯，我有事在外面，而且這兩天都不會在家，真的。”
他停下來了，風聲已停：“那怎麽才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她趕緊解釋：“對不起白天時候我不太方便聽語音，沒聽到你的話，看見你讓我說好就說好了，我以為是別的意思，對不起。”
連驿的聲音頓時揚起了幾個聲調：“說對不起幾個意思？我現在就在你家門口。”
裴深愛一手撫額：“你在我家門口？可我真的在外面，不在家啊！”
他一聽她說在外面，更是不依不饒地：“好，那我就在門口等着你，你什麽時候忙完再回來，小姐姐，我讨厭別人騙我，你答應我的事情最好做到。”
她無語，聽見他無賴一樣又輕聲說道：“一天沒吃飯了，現在身無分文，反正你看着辦，你不回來，我就餓死在你家門口。”
也是怪她之前沒有聽他的語音，沒和他說清楚。
真是拿他沒辦法。
電話已經被他挂斷了，她無奈回頭，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陸燃已經走過來了，他就站在長廊的一頭，靜靜地看着她，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她打開手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這是她們之間，唯一剩下他送她的東西了，是一個銀戒指。
走到他的面前，她抓過他的手，把小盒子放在了他的手心裏：“今天我來，是想把這個還給你，我們早在你和我分手的時候，就結束了，本來想好好和你說，但是現在突然覺得也沒什麽必要了，就這樣吧，你別再來找我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着在他身邊走過。
她拿出車鑰匙，是真的有點急了，顧不上換鞋，這就上了車，一溜煙開出了停車位。
幸好這邊餐廳距離新港藍灣還不算太遠，也就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到了小區的北門口。
停車，她拿着手包下車。
快步往回走了幾步，才要拿鑰匙刷卡，突然發現門口門禁旁，倚靠着一個人。
偶有路過的車燈照在他身上，他一手提着個小小的蛋糕盒，一手在口袋裏，低着頭，鴨舌帽遮住了他的臉。連驿還是白天那身黑，白鞋上也是白天的泥點子，衣服褲子上都是白色的污漬，像是在哪刷漆來着。
也不知道他在這站了多半天了。
還拿着蛋糕，想起他白天發的那條信息，應該是他已經過世媽媽的生日。
她嘆了口氣，慢慢走近：“怎麽在這站着啊！”
連驿擡頭，痞痞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走了一個過：“穿成這樣，這是和誰約會去了？”
說着，嗤笑一聲站直了，轉身就走：“算我沒來。”
這小脾氣，裴深愛也連忙轉身，可他大長腿走得也快，她還穿着高跟鞋，腳傷還未全好，哪裏能追得上他，才追了兩步，她就站住了。
掐腰，她也有點生氣了：“喂！你站住！”
裴深愛脫下一只高跟鞋，對着他的背影就扔了過來：“讓我回來我就回來了你還想我怎樣！”
高跟鞋真的砸了他的後背上，連驿回頭撿了起來，提了手裏揚着臉看她。
他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提着她的高跟鞋，明明從頭到腳都那麽狼狽的衣着，但是路燈下的他，高傲得像個小王子一樣。
她咬唇，沒穿鞋的那只腳踩在了地上：“你回來，我帶你去吃東西。”
他看着她，沒動。
她頓時急了：“過來啊！”
說着赤腳就要往前走，連驿這次比她先動，快步回了她的面前。
他把蛋糕放了一邊，蹲下來給她穿鞋。
她的腳面上還貼着創可貼，和她胳膊上那個是一系列的。
穿上鞋了，他也不想留下，拿起蛋糕還要走：“算了，我走了。”
當然被她一把拉住。
裴深愛仰着臉，直拽着他：“都說了，帶你去吃東西。”
他臉上雖還是有點不願意模樣，腳下卻随着她往車上走去了，打開車門，她讓他坐在副駕駛，他看她穿着高跟鞋，卻是把她塞了副駕駛裏。
随後，他上車，二人駕車離開。
一直等到這輛黑色轎車沒了蹤影了，不遠處停着的輛商務車，才也啓動。
車窗裏陸燃的臉，已如涼涼夜色一樣，暗沉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