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9〗
“你還是不是我的女兒？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聯系那個負心的男人嗎！”米盈靜沖過來，拉着俞青葵的胳膊，在她的背上使勁兒拍了兩下。等到她想拍第三下的時候，手掌高高舉起卻不舍得落下來了。
米盈靜推開俞青葵，哭着說：“他狠心抛棄了咱們孤兒寡母，我只有你了……你怎麽還記着他！你對得起我嗎？我知道了……因為錢！因為他有錢，用錢收買了你！”
米盈靜環視書房裏的東西，面部猙獰。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媽媽！”俞青葵抓着媽媽的手，一顆顆淚珠兒兒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都是因為錢！”米盈靜甩開俞青葵的手，沖到長桌前，将上面的縫紉機、熨鬥、剪子，一盒子珠子拂到地上。她又沖到膠帶架前，抓着架子裏的膠帶、貼紙、彩筆全部扔到地上。
俞青葵站在牆角，不停地掉眼淚。
在米盈靜沖到對牆的架子前，想要抓起俞青葵的bjd娃娃去摔的時候，俞青葵終于跑過去，擋在她身前。
“媽媽，求求你了，不要摔，不要……”俞青葵哭着去拉媽媽的手，緊緊攥着，不肯松開。
“你給我松手！”米盈靜使勁兒掙紮。
“媽媽。求求你不要摔這些了……你不喜歡看見我收起來就是了……”
祝香蘭披着件衣服匆匆趕過來，她看一眼滿地狼藉，忙問：“這是怎麽了！”
“你的心偏在那個負心漢身上，我白生養了你！”米盈靜臉色蒼白。
“媽媽……”俞青葵哭着抱着米盈靜，“我錯了，你別生氣！別哭！我再也不跟爸爸聯系了……”
米盈靜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她厲聲警告：“以後不許再叫那個男人爸爸！”
俞青葵咬着嘴唇低着頭，不停地哭。
看着女兒哭成這樣，米盈靜心裏一陣陣難受，好像她心裏原本的痛苦又放大了一倍。
“你遷怒個孩子幹什麽啊！”祝香蘭嘆了口氣，一邊唠叨着一邊拉米盈靜出去。祝香蘭走到門口，回頭看向俞青葵，說：“葵葵別哭了，洗把臉早點睡！”
俞青葵擦了把眼淚，低着頭說：“知道了，姥姥。”
等媽媽被姥姥拉走了，俞青葵回過身望着身後的架子。架子上的娃娃們在對她笑，對她眨眼睛。看着她們，俞青葵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哭了。俞青葵擡手，用手背胡亂擦着臉上的眼淚。
一個原本站着的3分女娃在剛剛的拉扯間摔倒了，斜斜倒在格子裏。
俞青葵給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和小裙子，重新讓她在格子裏站好，并且擡起她的手，擺了個“耶”的手勢。
俞青葵将滿地的膠帶、貼紙一個個慢慢撿起來，重新按照風格、色調、寬窄……分門別類地擺在架子上。等她把書房變成原來的樣子時，已經快12點了。俞青葵累了一天，到現在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她拿出手機，看見上面的未讀信息：
我最最親愛的爸爸：小葵，過幾天爸爸回國看你。
俞青葵指尖動作極為緩慢地編輯了一個“好”字，她的拇指懸在發送的箭頭上方。過了好一會兒，她又把編輯的“好”字删除掉。
收起手機前，她又翻開黑曜微博的主頁。好像再看兩眼黑曜的插畫，她就能夠重拾力量。
黑曜的最新微博竟然不是那個小烏龜插圖，而是剛發布的一句話，很簡單的一句話：
——她很好看。
俞青葵愣住了。她呆了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再次刷新的時候，那條微博已經不見了。
呃……被删除了？
·
俞青葵是很乖巧文靜的好學生，學校放了七天的假，她哪兒也沒去。
俞青葵坐在窗前，認真地做一個手賬本。她現在用着的那個本子快寫了一半，她想再做一個漂亮的本子用來記課堂筆記。她買了很多手賬本，可是仍舊對那些本子的外表不是很滿意。想了想，她決定自己做一個。
她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中午簡單吃了兩口飯又回來繼續。
她選中一個透明夾，然後再挑選合适的布料将夾子包起來。光是選擇布料就花了她好久的時間，最後她選了很淺的藍色和青色，将兩種顏色的布料拼接起來。
做卡位、綁帶、松緊筆夾和金屬扣又花費了她好些時候。
看着成品，俞青葵皺着眉，怎麽覺得有點單調？
俞青葵擡起頭，望着窗臺上的兩盆花若有所思。一盆芍藥，一盆仙人球。芍藥已經過了花期，而那盆仙人球卻開着一朵鮮紅的小花兒。俞青葵買回來這盆仙人球的時候，它就開着花兒，如今半年過去了，那朵紅色的花兒還沒謝呢。
俞青葵想了想，把本皮拆下來，捧了針線盒過來，照着窗臺上的仙人球，繡在本皮上。她繡得很認真，每一個針腳都不敢馬虎。直到傍晚的時候，她才将本皮右下角的仙人球繡好。她笑着摸了摸繡紋，還是非常滿意的。
她将本皮套上，又選了內頁裝好。綁帶一套，成功！
俞青葵再次擡頭望着窗臺上的仙人球，心裏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什麽花兒能開半年不落呢？而且一點變化都沒有……
她的小眉頭擰起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內心掙紮片刻，她還是站起來，捏住仙人球開出來的小紅花兒，一拉，拉出來了……
俞青葵怔怔看着藏在花徑裏頭的鐵絲……
她快要哭出來了！
這半年，她嚴格按照賣家的說法，每一周澆一次水，澆水的量用量杯測好，不敢多一點，不敢少一點。她搬家的時候都把這盆仙人球帶在身邊，現在真相居然是開在鐵絲上的假花……
一腔熱血被狠狠地澆滅了。
俞青葵耷拉着小腦袋，黑卷發也跟着垂下來，難掩沮喪之态。
她癟着嘴，瞥一眼剛剛做好的布藝手賬本，然後将手裏的那支以假亂真的仙人球花兒插在本子綁帶上。
好像變好看了許多！
俞青葵一樂，所有沮喪不翼而飛。她拿起手機把自己的勞動成功拍下來，然後準備發為自己的第一條微博。
“小葵葵出手，天下我有！
[配圖]”
呃……不好，換個說法！
“記錄生活。
[配圖]”
太……無聊了，再換！
“放假啦O（∩＿∩）O哈！耗掉一整天來做手工！扭呀扭……
[配圖]”
好像……比較貼近她一貫的風格？但是……
俞青葵想起黑曜發微博從來只發圖不發字。呃……除了昨天晚上突然發的那條莫名其妙的話。
所以，俞青葵把挖空心思想的配字全部删掉。只曬了一張圖。她将圖片點開，笑嘻嘻地瞅了好一會兒，又拿出自己的舊手賬本，選了比較好看的幾頁拍照，發！
玩夠了，她翻開手賬本開始做周計劃。指尖劃過日歷，她“呀”了一聲。
明天就是五號了，陸雨旋的生日。
·
“雨旋，生日快樂！”俞青葵抱着懷裏的生日蛋糕，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希望你不要嫌棄……”
“哇！你親手做的？”陸雨旋驚訝地把俞青葵遞過來的蛋糕擺在桌子上，她班裏的幾個女生也都湊過來。
包裝盒子打開，露出裏面的水果蛋糕。四色水果的中央站着個餅幹做成的小人兒，小人兒手裏捧着個牌子，牌子上寫着：我是陸雨旋。
小人兒笑得特別燦爛。
“我的天吶！青葵，你可別告訴我這個餅幹小人兒是你自己烤出來的！”陸雨旋睜大了眼睛，滿眼震驚。
“是呀，是我烤的呢。就是沒能做成像你這麽好看！”俞青葵彎着眼睛，淺淺地笑。
“我的青葵，你太棒了！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陸雨旋伸開雙臂，給了俞青葵一個大大的熊抱。
“喂！雨旋，你這話說的……我們可不愛聽了喽！”
“就是呀，誰的禮物都是花了心思的好不好！”
陸雨旋班裏的兩個女生假裝生氣地說。
“我喜歡，我都喜歡！”陸雨旋在這兩個女生臉蛋上使勁兒親了口氣，惹得兩個女生一邊躲一邊嬌笑陣陣。
不過，陸雨旋還是把俞青葵拉到自己的身邊坐着。
經過藝術節那一天的表演，六中很多學生都認識了俞青葵。陸雨旋班的學生起先的時候還不太敢和俞青葵開玩笑，擔心是個傲氣的“好學生”。
可是半天過後，他們才發現俞青葵不僅人長得漂亮，多才多藝，還有着特別讨人喜歡的性子。今兒個來參加陸雨旋生日聚會的同學都很快喜歡上了總是淺淺笑着的俞青葵。
大家正在說笑間，陸雨旋班裏的一個叫做李鑫陽的男生拉了把椅子，坐在俞青葵身邊，笑着問：“嘿，你有男朋友嗎？要是沒有的話，你看我怎麽樣？”
“啊？”俞青葵怔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喂喂喂！李鑫陽，你別把青葵吓着了。”
“就是啊，你個花花腸子別打青葵的主意！”
陸雨旋班裏的女生顯然都站在了俞青葵這一邊。
李鑫陽臉上有點尴尬，他輕咳了一聲，故作鎮靜地說：“你們那麽緊張幹嘛？我就随便問問嘛！開個玩笑。”
“玩笑也不能随便開哦！”陸雨旋把俞青葵拉到自己另一邊，割開李鑫陽。
她還指着李鑫陽笑話：“你可別拿這種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家青葵啦！”
“哪有色眯眯啊！你怎麽說話的！”李鑫陽急了。
陸雨旋捂着嘴笑了陣兒，說：“開玩笑嘛，你別當真呀。”
“诶？那個是時曜吧？”突然有一個女生指着落地玻璃窗外。包間裏的人都望過去，果然看見時曜站在路口等紅綠燈，他仍舊将手插。在褲兜裏，神情裏帶着幾分懶散。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在時曜身邊站了個女生。
馬路上車子很多，時曜偏過頭對她說了句什麽，女生朝着時曜走了兩步。當綠燈亮起來的時候，女生挽着時曜的胳膊，兩個人一起過馬路。
“我的乖乖，怪不得時曜一直拒絕本寶寶，原來他有女朋友啊！”陸雨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那個女生有點眼熟啊……”
“我想起了！不就是三班那個常年請假的女學生嘛！叫……叫……”
俞青葵忽想起她那個從未見過的同桌，她下意識地開口：“林小遇？”
“對對對，就是林小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