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掙錢
承平三十一年冬天,北境大捷的消息随着軍報傳到了京城,給原本就因為快到年底而更加熱鬧的皇城,又多添了幾分喜色。
有些商鋪還請了歌舞社火以示慶賀,人們往來臉上都是興奮地笑容,說的也多半是北境的傳奇。
“聽說俞總兵只是坐在馬上,長刀一揮那些鞑子就吓得屁滾尿流。”
“那可不是,俞将軍駐邊多年,那些鞑子光聽名字也不敢造次。”
“你們還不知道?俞将軍自然厲害,但這次卻是皇長孫岳将軍立的首功!”
幾個喝茶閑聊的人,聽到不一樣的消息,紛紛聚攏過來。
“怎麽說?”圍過來的人興奮好奇的看着說話的人。
說話的是個三十左右的文士,他舉起一只手揚聲道:“小二哥,再來壺上好的紅茶。”
“來~喽~~”小二哥輕快悠長的回答,麻利的去後堂沏出一壺新茶來。
那文士撫了撫薄須,一手甩甩袖子慢條斯理的提起茶壺,斟滿一盞茶。
“倒是說啊,咱們皇孫殿下怎麽立的首功?”旁邊有性急的開始催促。
那文士笑吟吟的悠哉悠哉的開始說:“這一次俞總兵原本是打算照例休兵,是皇孫殿下力主出其不意……”
講的人婉轉道來,一場兵戰講的好像身臨其景,聽得人或恍然或振奮或激動,總之講的聽的都很滿意。
旁邊一個桌上有位五十餘歲的長者,一邊品茶一邊含笑聽着,看着越聚越多的人聽得興起,笑着放下茶錢,悄悄走了。
這位長者乃是太子詹事府右春芳,從五品右喻德蘭大人,今日這文士便是他安排人手布置的,不光這個茶館有,京城多處人聚之地都有。過些日子大的省府也會有這樣的人出現,太子雖然并不很贊成蘭大人的做法,但他一向信任這位蘭大人,便也沒有阻攔。
另一桌有一位華服少年,不過十四五歲長的唇紅齒白很是俊俏,他聽完文士的演繹,說了一句:“到底還是俞總兵及時決斷,才能有這次勝利。”
Advertisement
文士笑着向北境拱手說道:“自然是主将肯聽皇孫殿下進言才能得勝,但是岳将軍身為皇孫能身先士卒沖做先鋒,可見果然是高祖之風。”
少年有些得意:“岳家後人自然有高祖之血高祖之風。”
那文士便接着少年的話,誇贊起當今皇上英明太子德政,周圍的人聽得連連稱頌,不一會茶館裏便是一片歌功頌德的聲音。
皇宮·長寧宮
長寧宮的主人是當朝寵妃陳貴妃,這位貴妃長的:肌若流霞還瑩潤,眼似秋水更清澈。當年進宮就深受皇恩,後來在承平十七年三月十四日,聖上五十大壽之日,産下八皇子岳嘉彥,皇上龍顏大悅直接從正四品的美人,進位正二品寧妃。
承平十九年秋,當今忽發頭風痛的徹夜難眠,國事盡付太子。陳貴妃通曉音律,便試着以古琴曲,配合安眠香以及太醫院上好的湯藥,竟然讓萬歲可以偶爾睡穩。為了讓皇上能睡好,陳貴妃徹夜不眠輕彈琴曲。以至于纖纖素手,手指紅腫,第二晚、第三晚卻依然不改。皇上大為感動,從此後宮獨寵她一人。
殿外是北方冬季特有的寒冷,大半樹木凋謝,即便是巍峨富麗的皇宮,也難免有些清冷之意。長寧殿裏卻溫暖如春綠意盎然,陳貴妃接過宮女呈上來的湯盞,端到矮榻承平帝面前。
原本一個人下棋的承平帝,聞到味道皺起眉頭:“朕覺得已經好了,怎麽還要喝?”
“陛下自然是身體康泰,可太醫院不過循例進補,也是為了避免換季……”沒等陳貴妃笑吟吟的溫聲說完,承平帝已經不耐煩的端起來一口喝完,旁邊自有宮娥擎着盤盞伺候漱口。
“陛下最近喜好對弈,何不召來大臣伴駕。”陳貴妃招呼宮娥,拿來給八皇子縫制的內衣,一邊做一邊問。
“父皇、母妃,兒臣也要去北境建功立業!”
承平帝還未回答,殿外傳來少年的聲音,不等宮人通禀就闖了進來。他邊走邊脫下鬥篷,扔給後邊跟着的內侍,進來一看竟是茶館裏的華服少年。
陳貴妃笑的無奈:“你這是又跑出去了?”
少年不答反倒坐在他娘身邊癡纏:“紹輝都可以上陣殺敵,兒臣是他的皇叔自然也可以。”
“胡鬧,紹輝去的時候已經年近十六。他刀馬娴熟,朕且不放心。”承平帝打量了一下自己小兒子細嫩的肌膚“你就更不用提了。”
八殿下放開他娘,扯着承平帝的袖子撒嬌:“兒臣也刀馬娴熟,宮裏的侍衛多不是對手。”
“那些侍衛哪裏敢真和你動手。”承平帝笑着搖頭。
陳貴妃笑吟吟的勸兒子:“彥兒身上留着高祖之血,自然想要禦敵于國門之外。但是彥兒還是太小了。”
八皇子岳嘉彥氣哼哼的坐到一邊不說話。
陳貴妃繼續笑吟吟的說道:“彥兒若是真的敬慕英雄,母妃到有一個好主意。”
八皇子眼睛一亮,轉過身拉着陳貴妃的袖子左右搖晃:“母妃有什麽好主意?”
陳貴妃任由兒子扯着自己的衣袖,笑吟吟的看向承平帝說道:“算來彥兒也有十四了,臣妾幫他看了一門好親事。”
“哦?”承平帝一手摸着花白的胡子,有些感興趣的看向貴妃。
“母妃!紹輝皇侄都十九了也還沒有定親。”八皇子急的跺腳。
陳貴妃笑吟吟的繼續對承平帝說:“這門親事其實是投彥兒所好,他不是一向仰慕俞總兵的英雄氣概,俞将軍恰好有一幼女,年方十六,不僅姿容俏麗,更是将門虎女,想來以後一定能和彥兒夫妻相得。”
蘭大人聽了皇上将俞總兵幼女,定為八皇子妃有些納悶。按理八皇子将來一個閑散王爺,娶手握重兵的将軍之女,難免讓人多一些心思。
太子聽了蘭大人的憂慮倒沒當一回事,他一邊批改奏折,一邊說道:“貴妃娘娘已經先行着宮人來通禀過孤,這門親事不過是,小八仰慕俞将軍的英雄氣概而已。”
蘭大人聽了可有可無的點頭,這十餘年陳貴妃獨寵後宮,卻一向恭謹從未謀過權勢,想來就是八皇子孩子心性罷了。
北境的勝利離杏花村太遠了,京城的裏的彎彎繞繞,也和杏花村沒有關系。已經到了冬月底,顧默默帶着臭蛋好好的調養了兩個多月。
天越來越冷顧默默和臭蛋,都換上了前些日子新縫的棉衣。臭蛋穿的像個小棉球,安安靜靜的坐在竈洞旁的小板凳上,看他娘做後晌飯。
顧默默一邊給竈洞裏添柴,一邊教臭蛋說話。
“火~暖和~”
臭蛋看看顧默默,再看看竈洞裏橘黃色溫暖的火焰,不吭聲。
顧默默無奈的用手背,碰了碰臭蛋溫暖的小臉,說道:“你這是要‘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嗎?”
臭蛋是可以聽懂話的,但就是不說。為這顧默默還專門帶着臭蛋,去寶雞府找擅長醫治小兒的大夫。大夫确定臭蛋沒有問題,至于為何只會叫‘娘’,大夫也只說‘興許再長長就好了。’
“大壯媳婦在家嗎?”
院子裏傳來張臘梅的聲音,顧默默聽到就明白,大舅去府裏順便捎帶的東西回來了。
“在竈房做飯呢。”顧默默一邊應聲,一邊俯身抱臭蛋準備去迎迎張臘梅。
兩個月的調養,臭蛋不但個子長高了,小身體也硬實許多了。好在顧默默現在也不再是輕飄飄的,否則都沒法抱起臭蛋。
娘兩剛迎到竈房門口,張臘梅已經挎着竹籃也到了竈房門口。顧默默後退一步笑着說:“還麻煩大妗子親自送來。”
張臘梅白淨的臉上,是溫和的笑意:“幾步路的事情有什麽麻不麻煩。”她一邊說一邊把籃子裏的東西放到案板上。
“大肉割了三斤,一只公雞宰殺好了,還有幾根棒子骨,豆腐、豆芽、還有一個白菜。”
最後張臘梅從籃子底提出一小串銅錢,遞過來說:“還剩下五十八文。”
臭蛋現在重了,顧默默一只手抱不住,她對懷裏的小家夥說:“臭蛋,幫娘接一下。”
臭蛋乖乖的伸出一只小手去接,卻不想張臘梅順勢,把他從顧默默懷裏抱過來。臭蛋也并不反抗,只是在拿到銅錢的時候,對着顧默默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把手裏的錢串遞到她面前。
顧默默接過錢在臭蛋臉上親了一下,笑着說:“真能幹。”小家夥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兩只眼睛明明亮亮的。
張臘梅掂了掂懷裏的懷裏的孩子笑着說:“感覺比上次更壓手些。”
“是不?”顧默默笑着說“外甥媳婦就覺得快要抱不動了。”
“你也舍得給孩子補,又是羊奶雞蛋不斷,又是天天雞肉豬肉的吃着,能長的不好?”張臘梅看着現在的臭蛋就覺得高興,以前瘦弱,軟的一點點,現在眼見得臉上多了肉,也顯的小臉蛋嫩了些,不再是蠟黃消瘦。
“冬天穿得多,臭蛋還是有點弱,我估計明春就能走的很穩當了。”
“那外甥媳婦這個冬天,就好好給臭蛋補補。”順道也把自己給補得健康些,顧默默心裏想着。
聽到這句話,張臘梅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你大舅讓我給你帶個話,日子還是要過得節儉些。你這兩個月沒少花錢,你大舅也是怕你接不到明年收租。”
顧默默還不曾為錢擔過心,聞言怔了一下,想了想匣子裏還剩下的銀錢,她點點頭是該趁着快過年掙點小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