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日之日多煩憂
早晨,天氣很好,朝霞滿天,病已一早起身上朝去了。
霍顯昨夜在長信宮留宿,這時用完了早飯過來同成君說話,成君在挑緞子,選花色給病已做衣服,見了母親,拉着手讓她一起看,霍顯氣不打一處來,指了指她的頭說:“我看你是發昏了,你是來當皇後的,真把自己當他在民間時的妻子了嗎?他一個破落皇孫也配娶你嗎?“
幾句上來就把成君說低了頭,霍顯揮手讓宮人都退下去了,悄聲問女兒說:“你有好消息嗎?”
“什麽?”成君不知道什麽意思,一時發蒙。
霍顯指了指她的肚子,“什麽?什麽?我看你真是昏頭了。”
“這才多久啊?哪裏想這事啊!”成君覺得母親操心也太早了些。
“我問你,他對你可好嗎?”
成君點了點,喜滋滋的,“陛下對我很好呢,除了在宣室殿就是來我這裏了。”
“那你怎麽還沒個消息?“
成君惱了,“娘,我又不是母豬啰,成婚幾年才懷孕得有的是,您當年一嫁爹爹就有子了嗎?“
霍顯也不好回這話了,只得又問說:“你們魚水可諧嗎?”
成君頓時羞得轉過身去,小聲道:“娘,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只實說這是了,我是你娘,你還做什麽羞呢?”
成君只得羞答答地說:“他也忙,倒是睡覺說話的多,動手動腳的少!”
霍顯聽了,站起身來,沉下臉說道:“這還了得,他一個少年子弟就這樣有定性?放着活生生的你在面前,他還老實睡覺,簡直奇了?他身子可行嗎?”
成君此時臉都紅透了,把頭點了兩點,“他身子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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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顯倒是疑惑起來,又想起昨日眼前的兩位美人,便道:“別他有勁不在你這兒使吧?”
“娘,你可別瞎說了。你這話說給爹爹聽聽,看他罵你不?陛下一個男人家,天天就思量這事兒嗎?“成君埋怨道。
霍顯心想,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可不該天天思量這事嗎?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傻女兒,見她真惱了,也不問了,只囑咐她要拿出個氣勢來,不要給那兩個美人小瞧了,成君口裏應了。她又附耳向成君說了些閨房之術,成君聽得面紅耳赤,半天無語。
送走了娘,她臉上還熱,卻按捺不住地思來想去,心中暗暗罵自己沒正經。
霍顯回了府關了門,同霍光說起這事,“我只道那愛色的心,是鑽皮入骨,随他五牛六馬也拔不出,他小小年紀倒老成?”
霍光聞言,看了她一眼,将手在案上拍了兩拍,“你管得也太多了,你能有多少見識,知道那愛色的心?我哥哥在世時,常說”匈奴不滅,無以家為“你可見他鑽皮入骨了?“
霍顯陪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幾人能是冠軍侯呢,萬人中也沒有一個的,那孝武皇帝何等風流,前頭孝昭皇帝不也成天鑽皮入骨嗎?大人,先時不是讓宮人皆窮袴,多其帶,只是不知現在還是不是?”
霍光冷下臉,扯回胳膊,正色道:“這事你想也別想,先帝身子不好。如今陛下,身子也不好嗎?他又不是個荒淫無恥的人,那個有正經的男子鑽皮入骨一天到晚思量這事呢?如今他又聰明,又持重,這方是為帝王的正道,不是那放蕩淫逸男男女女厮混,日日在沒廉恥裏的。“
霍顯聽了這話,知道事不成了,也閉着嘴不說了。
霍光還指在她臉上吩咐道,“以後他們夫妻的事不許你過問,少生事,讓我知道了不饒你的。“
霍顯平白讨了頓教訓好沒意思,心想,就你有廉恥,孩子就我一個人生的。
晚間,成君也不顧羞,籠籠統統将母親白日的話同病已說了,也是好奇的意思。
病已一聽,心想,這霍顯真是可惡,沒正經沒綱常,這等肚腸多事,簡直如夜間之賊,防不甚防,心下已有了幾分怒氣,只是看着成君在前不好發作,想着來日必要敲打敲打,才讓她知道收斂。
成君看他臉色不似剛才和悅,怕是說錯了話,“陛下,不要同我母親記較,我爹爹知道必罵她的。她也是個直心腸的人,只為關心我們而已,盼孫的心熱切了一些。”
病已面上大度道:“婦道人家,閨閣之間倒也不是大事,只是宮闱之間私密之事不比在家,還是謹慎些好。“又恐成君疑慮,也就解釋道:”你母親說的是那小人家夫妻,新婚蜜月裏只顧情濃,不理世務,沒得正事。“
“你說的我都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大丈夫生在天地間,當然以國事為重,豈能沒出息往下流裏走呢!“
病已聽她說話識大體,有道理,心下感她的好,倒反而覺得有些愧疚之情,按說兩情缱绻也是人之常情,奈何自己沒這份興致,也沒這份心思,寧願多喝幾杯涼茶罷了。
成君看他走神,問道:“陛下,你在想什麽?“
“沒有什麽,你能這樣識大體,當了皇後我也就不用操心後宮的事了。“病已又迫切地想入睡,只有睡了才可以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可以在夢裏自游自在,無拘無束,無憂無慮,就拉了拉被子,轉身,“睡吧,”
成君安心同他睡了。
第二日,下了朝。
張彭祖和戴長樂雙雙來見他,他問:“有什麽事嗎?”
戴長樂如今在太仆司任車府令,還是他先開口說,“我們看陛下臉色不好,又清減了,就來看看陛下。”
病已問身邊的杜佗說,“是嗎?”
“只是白瘦了些,不出門自然就白了,心思重自然就瘦了。”
病已聽杜佗說到自己痛處,嘆道:“心思重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其位謀其政。“又指着他兩個說:”我哪裏還能像以前一樣呢,這時節杜家的桃子又該熟了吧,你們可有往杜縣玩去?“
“今時不同往日,為臣的也沒有心思游玩。“張彭祖看着病已,愁恹恹得。
病已倒好笑,“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如今有封侯的人了,可不能像往日那樣游蕩了。都回家去吧,我挺好的。”揮走讓他們退下去了,一個人在殿上坐着,看着天光漸逝,只覺得心中滋味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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