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卿本佳人
平君剛剛入葬南園,那是他千挑萬選圈出來的地方,他想那是個好地方,來世他們也許還能在那裏相會。
平君在的情景還恍如昨日,這椒房殿卻換了主人,病已因為國喪先封霍成君為婕妤,名為婕妤實為皇後,早早入住了椒房殿,今夜已在等他。
滄池邊亭臺上,絲竹聲聲,緩歌細細,舞盡春風,一個個都是如玉的佳人,病已心裏卻覺得孤單的很拉了彭祖同坐,指着席下笑說:“你看哪個喜歡,朕賞給你了。”
彭祖看着病已被酒氣熏紅的臉,“看不上。”
病已笑了:“我也看不上。”一揮手退下諸人,清風拂面而來,醺醺然的病已一手撐着案,一手摟着彭祖,笑道:“你知道嗎!我已經有新人了,霍婕妤,王美人。”說完,也不知是悲是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又自斟了一杯酒。
“那是她們的福氣,只要你高興便好。”
月色和波光映在病已臉上,熠熠生輝,張彭祖迷了眼。
病已醉了:“我高興?你可有什麽美人嗎?”
“我替你去找。”
“胡說,”一只手撐都撐不住了,仰面倒在坐席上,還涎着臉笑道“這世上沒有比平君好看的了。”病已念着昏昏地倒在案邊睡過去了,彭祖貼着他躺下,低聲在他耳邊:“病已,你才最好看!”
月影西移,到了子夜,宮裏到處找他,知道他睡在這裏誰也不敢打擾,悄悄地向上官太後回了話。
“和陽都侯張彭祖嗎?”上官太後眼裏有了些黯然,語氣卻不由自主的加重了。
“是。”
“孤去看看!”
池邊一聲鶴鳴,病已的睜開了眼,夜風習習,酒雖未醒,夢卻醒了,頭裏沉沉的站起來,推開了張彭祖,張彭祖雖不醉睡的卻沉,病已招了招手,侍者見陛下醒了忙過來,“将陽都侯送到外宮去睡。”
自己也不要人扶,晃悠悠的要回宣室殿去,迎面撞到了上官太後,病已行禮:“太後,長樂未央。”拱手之間,一個不支身子前傾倒了下去,上官太後忙伸手去扶,還是一個撞了個滿懷,上官秉懿扶着他手裏有些發抖心不自覺的亂跳,左右上來扶了,還是醺了她一襟的酒氣,她問左右“陽都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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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派人送到外宮去了。”
“這麽晚了?宮門都禁夜了?另擇宮室也罷了。”上官太後責怪左右道。
病已談笑:“太後有所不知,給外間鬧出個“出入內宮,與上同卧”來,不是玩的。”
他可能是真的醉了站都站不穩,看着她嬉皮笑臉的,他可能沒醉恭敬有禮,事事有經緯,聞着自己身上沾染的酒氣,她想也許是自己醉了,出來管閑事,只說,“陛下,霍婕妤還在等你呢!”
病已拍手道:“好事,好事。”就上了車輿,一路走來往日極熟悉的路徑,此時在他看來只有一叢叢黑沉沉的樹影,夜風吹來樹影婆娑仿佛在向他哭泣。
他低下頭,心裏難受至極,沉悶不已,此時的酒已是全醒了。
進了內殿,兩邊的宮人全都退了出去,他在案邊坐了,離了成君一丈多遠,低着頭自顧自的喝茶。
霍成君還是第一次這樣細的看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人,果然是他。清靈靈的一雙眸子透出喜意,咬着紅紅的嘴唇,劉病已放下杯子走上前,她心想怎麽辦?怎麽辦?應該怎麽辦?心裏全亂了,才想到行禮,劉病已都到了她面前,一手扶起了她,她擡起頭含羞帶怯地看着他,低低叫了一聲,“陛下。”劉病已有再多的不滿也無法對她發作,也就坐到一旁,問:“你為什麽來這裏?”
“啊?”霍成君一時摸不着頭腦,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因為皇後薨逝,陛下沒有妻子,我想當陛下的妻子!”聲音不大,字字分明。
劉病已擡頭,眼前是一個如玉的佳人。
“若我不是陛下,你也會跑來做我的妻子?”
“那我就做劉病已的妻子!”紅燭映着她細細的眉眼,直直的看着劉病已。
燈花跳了一下,病已無言,卿本佳人,的确也不該怪她,“替我寬衣吧!”
成君一向養尊處優,看着一身冠服的病已,生澀的不知從何下手,腮邊兩朵紅雲。
病已一把抱過她,成君紅了臉,心嘭嘭的跳,她接到诏書後偷偷想到過這個場景,該是如何的面紅心跳,溫柔纏綿,春風一度。可眼前的男人再不是一個當日那個少年,他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身子,分開她的雙腿,她怕極了想喊只感覺到一陣撕裂的痛楚,下意識蜷起身,哼都沒哼出來,她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冷汗還是眼淚,疼不疼的她也感覺不到了,只是緊緊抱住了身上的那個人,黑暗裏病已停止了喘息,放開了她的手,意識到他要離開,成君擁住他,“陛下!”
冰涼的身體貼在病已的胸口,病已拍了拍她的背“朕困了。”
病已迫切的進入了睡眠,夢裏他在學堂,在掖庭,在杜縣,在茂陵,一切還沒有發生,他恣意潇灑,為所欲為。
成君看了他安靜的臉,到底露出了笑容,她內心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輕輕的起身看到了身下暗紅色的血跡,她的如意郎君結束了她的少女時代。
天光微啓,病已就醒了,看着身旁的霍成君他覺得很陌生,很忐忑,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躺着呆想了一會兒,既來之則安之,就起身要走了。
成君睡得輕,被他驚醒了,他說,“你睡吧!”
成君有些羞赧的問,“陛下,今晚還來嗎?”
“有什麽事嗎?”
“我想同陛下說話。”
“哦。”病已似是而非的應了一聲,披了衣服轉身出去了。
成君覺得他有一點不高興了,那他還會喜歡自己嗎?她抱着被子進入了沉思,想到他的态度就覺得很失落,但是想到初見他的樣子,再見他時做得那夢,她又笑了,心裏也歡喜起來。
病已一個人待到夜深,坐在宣室殿裏,左右四顧,桌上是王意和華如桐遣人送來的飯食,他如今也算三妻四妾了,可是除了宣室殿他根本沒有地方去?。
女禦來了兩遍,他順其自然又去了椒房殿,成君站在門口等他,“陛下。”
看到她那期盼自己的神情,病已覺得她要當自己妻子的話似乎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