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婚燕爾
劉病已先帶史高去了東市,走馬觀花般的看了一場熱鬧,買了幾樣玩意。又往章臺走了一趟,在倩卿處坐了一會兒,吃了幾杯淡酒,看了幾段歌舞,說了一陣閑話。出門時日已西斜,又去北邊槁街上逛了一陣子,槁街是胡人在京的聚集地,史高乍見深目高鼻,露着胳膊細腰的胡姬眼都直了,那些胡姬在酒肆門口不住地向來往的客人抛媚眼、撩頭發、逞風情,史高看得身上發酥,心情蕩漾,口裏直贊說:“好地方,好地方,長安真是好地方!”
病已找了家館子,請他坐了,堂中幾個胡姬像花蝴蝶似的飛來飛去,那雪白的大腿根在裙邊裏若隐若現,戴長樂酒杯都拿不穩了,史高看得目不轉睛,劉病已叫了兩聲:“表叔,表叔?”又上去搖了一把,史高才回過神來,“病已,你好福氣啊,新婦如此賢惠,長安又多麗人。”
劉病已聽了只笑說:“這是什麽福氣,表叔想吃什麽?”
史高的心思哪裏在吃上,說:“我不知道什麽好吃的,随你點吧!”
劉病已就點了烤牛羊肉,胡餅,果幹,又點了一壺葡萄酒,史高每樣都嘗了一點,不住的點頭說:“香,香。”旁邊又有胡姬殷勤勸酒,把個史高樂得滿面添花。
劉病已讓他們再坐坐,自己下樓來會了賬。門口有一個胡人老婆婆在賣胭脂,兩個胡姬在那裏挑揀,試色,抹在臉上粉嫩嫩的一道紅得可愛,病已見了想起平君那紅臉,就也上前買了一盒,兩個胡姬見他買胭脂都望着他笑,病已也不好意思,将胭脂放在袖裏回身就上樓去了。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時史高和戴長樂已有些微醺了,病已說,“天晚了,該回去了。“
史高留下了一串賞錢,又跟那胡姬耳語了一陣,兩個人都嘻嘻地笑。
回了家天色已暗了,平君和吳嫂做了一桌的菜在等他們,可是他們早就吃不下了。劉病已他們先回對門去,吳嫂送了熱水過去,自己坐下來陪平君吃了一些,平君問說:“你在外面吃了嗎?”
病已說:“他們吃了,我還餓呢!”又吃了小半碗麥飯,喝了一碗魚湯,平君撕了一塊胡餅放在他面前,他搖搖頭:“真飽了。”趁着平君收拾的時候,回房嚼了兩塊陳皮消消食。
晚間換衣服時将那盒胭脂給了平君,平君問說:“哪裏來的?”
“買的,還能哪裏來的,在槁街上買的,人人都說西域的胭脂好,你用用看吧!”
平君在手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喜歡極了。
到了第三日回門,病已讓平君穿了幾件鮮亮的衣服,也略施了些脂粉,自己卻故意找了幾件家常衣服,兩人站一處更顯出平君身上的華貴了,叫了史高一起去了。
許廣漢一大早就換了新衣新帽帶着子侄們在門前相迎,病已同平君下了車就先見禮,許廣漢說:“大日頭底下,快裏頭去坐了再說。”
許夫人帶了兩個仆婦在堂前相迎,病已上前行禮叫了人,許夫人也客氣道:“裏面坐吧。“說着把着女兒的手,少不得說了好多體已的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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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廣漢極力請史高和病已坐首位,自己打橫作陪,一一介紹說:“這個是我小弟許舜,這二弟之子許嘉,他父親事忙不曾來。”劉病已也忙一一行禮,許舜、許嘉也同史高見了禮,端上菜來也是極為豐盛,許夫人一個勁兒給平君夾菜,許廣漢一個勁兒給病已勸酒,招待史高吃菜。
一碗羊湯熱了些,病已喝得額上冒汗,許廣漢忙上前用袖子給他擦汗,一邊叫人拿扇子來,病已老大的不好意思,“父親,我自已來。”
吃完了飯,許夫人同平君去屋裏說話,病已和衆人在前堂玩六博。
平君說了幾日後自己要陪病已去茂陵的事兒,許夫人聽了就搖頭:“你去做什麽?他去當他的官,你回家裏住好了。”
平君聽了不大樂意,低着頭揉着衣襟也不做聲,許夫人也有點生氣了,“我就知道你心裏只有劉病已那小子,如今嫁了他怎麽還肯跟我一處。”
平君一聽母親說了這個話,也不知從何分辯:“母親既如此說,我不去就是了。”
許夫人見她說完這話已是要哭了,也就變了臉,笑說:“你瞧你,我同你開玩笑呢,你這死心眼的孩子。出嫁從夫,你跟去做夫人的,我攔你做什麽,你只自己當心飲食,我不在你身邊可別病了。”
許平君聞言喜極了,連連點頭,一口答應,“我這麽都大了,娘你就放心吧,茂陵離此不過一天的路程,早上走晚上就到了,我到時也讓人來接了你去逛逛。”
“我一個老婆子,還去逛什麽?”
“爹爹成日在宮裏,我又出了門,您一個人在家是什麽意思,可不該也跟我們去逛逛。”
“好孩子,難為你知道娘在家的日子清冷。”許夫人抓着平君的手怎麽是肯放。
病已在前堂只輸不贏,散了五百個錢,許廣漢心疼他輸下去,就說:“天晚了,快回去睡了吧!”大家就散了。
回了房,病已問平君去茂陵的事兒,平君皺着眉眉抿着嘴不高興的樣子,病已知道事不成了,急得在屋裏來回的走:“這可怎麽辦呢?不讓你去,我一個人可不凄涼死嘛,新婚燕爾的你讓我怎麽舍下你呢?不行,還得想想辦法。”
“不必想了,我母親讓我去了,我只是舍不得家而已。”
“早說嘛!”病已聽了心中一塊大石頭着了地,又忙上前安慰她:“你也不要傷心,也可以常常接母親來住嘛!”
平君只得點點頭,倒了水來讓病已洗漱。病已流水的洗好了,換了衣服,摟着平君要吹燈睡覺,平君攔住他的動作說:“不行。”
“怎麽不行?”病已驚道。
平君朝隔壁看看,“父母就在隔壁,叔叔們就在東邊房裏。”
“哎!”病已長嘆了聲氣失望極了,“你快倒杯涼茶來我喝。”
“喝涼的做什麽?”
“叫你倒,你就倒嘛,我羊湯喝了心熱。”
平君只得倒了一杯,他還嫌不涼,平君又往冷水盆裏浸了一會兒。
病已喝了茶,轉身拿被子蒙着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