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場秋游的風波 下
施月輪握着手機, 腦海一片空白。
此時大巴停在了游樂園門口，月輪只得先組織孩子們下車，整隊排隊之後, 連忙把情況彙報給了更有經驗的數學方老師。
方老師也大吃一驚。思索片刻之後，她出主意說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孫美佳人在哪裏。這樣, 我給劉師傅打個電話, 讓他先把監控錄像看一看。你和孫美佳媽媽再好好溝通一下情況。”
這麽一商量，方老師就掏出手機行動起來了。施月輪也把隊伍交給海嬌和園區導游，在稍稍離孩子幾步遠的地方和孫媽媽通了電話。
在等待撥通的間隙，施月輪的心就砰砰跳個不停。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在電話打通的那一瞬間，孫媽媽劈頭蓋臉的一通罵還是讓月輪怔了一秒鐘,
“施老師！你總算肯看手機了？是你把我從公司叫過來接女兒回家的, 可是我女兒人呢？人呢！你倒好, 帶着孩子們開開心心秋游去了，美佳被你孤零零地一個人丢在門衛室！現在人都不見了！”
施月輪趕緊安撫道, “孫媽媽你別急……”
“你讓我別急？我能不急嘛！你們學校的門衛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連個小孩子都看不住！你這個做班主任的居然還敢把美佳交給他？”孫媽媽氣急敗壞地怒斥道, 但兇狠中卻掩不住深深的恐懼。
“學校裏裏外外都找了對嗎……我們已經，已經讓劉師傅去看監控錄像了，很快就能知道美佳跑哪裏去了！”施月輪急得也紅了眼睛。
“我現在就跟着那靠不住的門衛在監控室裏看錄像，”孫媽媽冷哼一聲, “施老師，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門衛的責任肯定逃不掉，那你呢？是你硬說美佳即使退燒了也不适合參加秋游，非把她一個人丢在學校的！現在卻讓我和門衛兩個人無頭蒼蠅似地到處找？”
施月輪聽了，頓時明白了孫媽媽的意思，
“事情我馬上就會通報領導，我也會立刻趕回學校協助的。”
挂了電話，她不禁疲憊地嘆息一聲，和方老師通報一聲後就匆匆出了游樂園，往地鐵站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才剛剛刷卡進站，方老師就打來了電話，
“劉師傅已經看過監控了，孫美佳被你放在門衛室後，沒待多久劉師傅就被人叫出去了。當時因為高年級的大巴出故障了，遲遲沒能開出去，所以校門始終大開着。孫美佳趁師傅走開的間隙，就一個人跑出門衛室，還走出了校門。”
施月輪握着手機沖進一列即将關門的車廂裏，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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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佳出校門之後往哪裏去了呀？”
“只能看到她出門往右走了。不過監控拍到美佳走的時候，門口還有幾位沒散的家長，其中一個家長是我們班的，他還朝美佳看了好幾眼。你可以打電話問問情況。”
“是誰？”
“是喬小軒的爸爸。”
施月輪挂了電話，連忙翻出喬宇豪的電話撥了過去。
喬宇豪顯然對施月輪的來電十分驚訝，但一聽月輪把事情一說，也頓時感覺到了嚴重性，正色道，
“的确。當時我在校門口逗留了挺久，因為正好接了個生意上的電話，索性就聊完再走。你們的巴士走了之後沒幾分鐘吧，我就見到門衛室裏的那個女孩子往校門外跑去了。那個小女孩我看着很眼熟，小軒周六發燒去兒童醫院配藥，恰好就遇到過那個女孩子，所以我就多看了幾眼，見她出了校門後往右邊走了，好像是拐進了一處小區裏。”
“……等等，你說喬小軒周末的時候也發燒了？”施月輪錯愕道。
“啊對，醫生說這幾天發燒的孩子特別多。不過施老師請放心，昨晚已經退燒了我才讓小軒去秋游的。”
施月輪簡直要對天翻白眼了，她暗暗想着等會兒發微信給海嬌，讓她多留意下喬小軒的狀況，随即謝過喬宇豪後陷入了沉思。
出了校門右拐之後的小區，等等，那不就是孫家住的小區嗎？莫不是孫美佳索性自己先回家去了？月輪這麽想着，趕緊把情況對孫媽媽說了，豈料孫媽媽又是一通罵地回複過來，說她剛剛趕回家看過了，美佳根本沒有回來！
“如果再找不到孩子，我就要報警了！”孫媽媽說完，也不給月輪說話的機會就挂斷了電話。
地鐵才過了兩站路，施月輪只覺得度日如年。
校長那兒也情急地打了電話詢問情況，言辭嚴厲地訓斥了她。月輪的眼眶不禁濕了，她後怕地想着，孫美佳如果真的走丢了，她家人會怎麽樣？自己會怎麽樣？學校又會怎麽樣呢……
………………………………………………
轉換了三次地鐵之後，施月輪終于氣喘籲籲地回到了學校。期間她也發過好幾個微信問孫媽媽情況如何，但遲遲沒有得到回複，讓她的心裏更是慌亂不堪。
“劉師傅！”
施月輪大喘氣兒地停在校門口，向着門衛室的劉師傅大聲招呼着。劉師傅見了她，卻一臉意外的模樣，趕緊開了校門讓她進來，并詫異道，
“施老師，你怎麽回來了啊？”
“哈？”施月輪一愣，頓時有點兒摸不清情況地讷讷道，“我當然得回來啊……我們班那個女孩兒……不是走丢了嗎？師傅你還去看監控了啊！”
“早就找到了啊？”劉師傅一聽這事兒，也心虛地皺起了眉頭，“方老師打電話提醒我看監控，我看見那女孩兒出了校門往右走了。那女孩的家就住在學校右邊的小區裏吧，我就跟着她媽一起跑了一趟。”
“她媽媽電話裏告訴我，說女孩兒沒回家呀。”
“是沒回家，我和她媽一起回去看了，的确不在家。當時我也愁壞了，她媽也急得說要去報警。不過呢還真巧，我們倆下樓沒走幾步路就看見那個小女孩兒了，正站在小區的超市門口呢，拿着冰激淩吃得津津有味。”
“什麽？”
“她媽沒通知你，孩子找到了嗎？”劉師傅詫異，“原來那孩子喜歡吃冰激淩，但最近天氣涼了，她媽不許她吃。今天那女孩兒其實是想趁媽媽還沒來接，口袋裏又有為秋游帶的零花錢，就偷偷溜去買冰激淩吃。沒料到被她媽抓個正着。哎，她媽又哭又笑，笑着笑着抓起那女孩兒就打了頓屁股。”
“哦……”施月輪聽了，這才徹底松了口氣：美佳找到了就好。但也隐隐嘆息，翻翻手機，孫媽媽的确沒有給她電話，微信聊天的最後一句僅僅停留在：如果再找不到孩子，我就要報警了！
……………………
施月輪和劉師傅道別，看看時間，也快臨近中午了。
她給校長和方老師都發了微信彙報情況，随即和林海嬌打了個電話，
“海嬌，你們現在情況如何？”
林海嬌說，“我們在兒童螞蟻王宮這兒呢，等玩完就找空地組織野餐了。你呢，你還回來嗎？”
“恩，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回來了，等我趕回來和你們彙合，興許你們都該啓程回學校了吧。啊對了，喬小軒的情況怎麽樣？”
在地鐵上時，施月輪就交代海嬌多留心喬小軒了，但一忙起來，海嬌還是沒能顧上，
“哎喲，我給忘了。所有男生跟着導游和方老師去排迷你過山車的隊伍了，我呀帶着女孩兒們在坐旋轉木馬。等男生們回來了我看看。”
而就在施月輪坐着地鐵準備回游樂園時，海嬌的電話又打了回來，
“男孩們剛回來了，小軒的情況不好啊。聽說他剛下過山車就吐了一地，一摸額頭還很燙。園區導游路熟，帶着孩子先去醫務室休息了。不過沒了導游畢竟不方便，方老師說等安排好孩子們野餐，她就去醫務室把導游替出來。”
“我去醫務室換導游吧，”施月輪自告奮勇，“通知小軒家長了嗎？”
“方老師給他爸爸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就先在微信上留言了。”
施月輪于是挂斷電話，一路又匆匆忙忙地趕回游樂園，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坐着游覽車徑直到了醫務室，代替了導游陪在了喬小軒身邊。
此刻的喬小軒臉色慘淡，額上貼着退燒貼，縮成一團地在床鋪上休息。
“剛來的時候又吐了一次，老實說我們游樂園的醫務室，處理擦傷摔傷還行，這孩子的情況還是考慮送醫院吧，聽聞最近有個什麽病毒很厲害，症狀就是發燒嘔吐呢。他家人呢，是個什麽意見？”醫務室的負責人是個年輕小夥子，一看就沒什麽資歷，見小軒又吐又燒的，巴不得班主任趕緊把他帶走。
“暫時聯系不上他爸爸……我給他叔叔打個電話吧！”月輪說完，拿出手機給喬宇峰打了電話。
…………
那天午間，喬宇峰和魏叔已然坐在廣州白雲機場等候上機時間。這段日子在玉器市場的收貨頗豐，但喬宇峰還是牽挂着上海的一切，比如‘石來運轉’的生意，比如侄子小軒，又比如……
他正想着，忽而手機響起。他有些錯愕地看着屏幕上的三個字：施老師。身邊的魏叔湊過腦袋，起哄道，
“哎呦呦，你看人家女孩子多主動，你還在墨跡着什麽‘慢工出細活’。”
喬宇峰輕笑一聲，稍稍走遠一些接起了電話。
在他對着手機說着那聲‘喂’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欣喜的聲調給吓了一跳。但電話那頭的施月輪卻全然沒有察覺，她只急道，
“喬先生，能打通你的電話真是太好了！小軒在秋游的時候突發不适，高燒加嘔吐，現在正在園區醫務室休息。但這裏應對這種病情也無能為力，我始終打不通小軒爸爸的電話。不過市兒童醫院就在附近，出了游樂園打車十分鐘就可到，你看？”
喬宇峰立刻正色道，“明白，先送孩子去醫院吧。我會和哥哥繼續聯系，施老師有情況可以先和我溝通！”
“好的，謝謝……”施月輪顯然松了口氣，又聽喬宇峰柔聲道，
“施老師，謝謝你才是。”說完，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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