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居然不菲的白玉小鎖 下
喬宇豪雖是小軒的爸爸，卻是第一次來育英小學，心有愧疚的他在幫兒子換好了衣服，看着他下樓去上體育課後，還特地留下來和施月輪好好聊了幾句。
施月輪看着他那張和喬宇峰有幾分相似，卻顯得更成熟些的臉龐，掩蓋了臉上小小的失落之情，客客氣氣地和他交談起來。也思索着，是不是該把白玉小鎖的話題和他提一下？但吃不準情況的她，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禮貌地和喬宇豪道別，心裏尋思着：還是找個機會單獨找他弟弟說吧。
………………
喬宇豪回到‘石來運轉珠寶店’，見弟弟正和一位老客戶談完，收拾着桌面上的幾件翡翠。
心滿意足的老客戶一邊摸着手腕間的新镯子一邊與喬宇豪擦肩而過，喬宇豪不禁一笑，走到弟弟身邊問，
“賣掉哪條镯子了？”
“就那條冰種飄花，你才從廣州帶來的貨，昨天拍圖在朋友圈，老客戶就說要上門見見了。這不，剛剛成交。”喬宇峰說。
兩兄弟的分工素來如此，相比和客戶打交道，哥哥更喜歡在市場淘貨的樂趣。只是這幾年做得大了，為了囤貨方便，哥哥在廣州的珠寶市場也租了個檔口，待在那兒的時間越發的多，忙到連兒子小軒的開學都要弟弟幫忙照看。
喬宇峰卻是不在意的，他甚是喜歡小軒，甚至把這個侄子當兒子看待。當年小軒的媽媽在兩兄弟周轉不利的時候，另攀高枝地走了，他倆為了不讓年幼的小軒難過，也着實辛苦了好一陣子。
“話說，剛才我去學校給小軒換衣服，見過他的班主任施老師了。”喬宇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侃侃聊着。
“哦，怎麽樣？”弟弟聞言，從櫃臺後探出腦袋地問。
喬宇豪就略略皺眉道，“很年輕的一個女孩子。”
他的重音落在‘年輕’兩字上，喬宇峰一聽就笑了，幹脆從櫃臺後轉了出來，倒了茶水和哥哥坐在一起，
“的确是很年輕，才大學剛畢業吧。不過她的本職工作是管理圖書室的，只因為原定的班主任突然懷孕請假，所以她代班做了班主任的工作，管理早讀午休和放學，興許也就做一個學年吧。語文課也是交給一個新來的林老師。”
“我聽家長們在私聊群裏抱怨過，說這個林老師還是個實習生，隔三差五就要去區裏參加新教師培訓，所以班主任的工作就分給了施老師管理。哎，聽着就亂七八糟的。”
喬宇峰掩不住自己的失望之情，弟弟就拍拍他的肩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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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別看人家是兩個年輕女孩子就小看人家。我們倆在她們這個年紀，不也早早自立門戶出來做生意了嗎？”
“你倒是很看好那兩個小年輕老師啊？”喬宇豪狐疑地看了弟弟一眼，随即微微皺眉道，“你和她們倆很熟嗎？”
“語文林老師沒打過交道，班主任施老師倒是和我聊過幾句。是個很正派的女孩子。”喬宇峰說。
“話說……”于是哥哥好似想到了什麽一般，身子還往弟弟那兒挪了下，“話說今天我跑去學校找小軒，那位施老師乍一見我，怎麽一臉失望的模樣？”
“恩？”喬宇峰不明所以。
喬宇豪就繼續道，“我一開始也沒明白，現在才漸漸回出味兒來……小軒打的是你的手機號碼吧，施老師估計以為會是你去學校，但是卻意外地見到了我，于是一臉失望的表情……”
“喂喂，大哥，連兒子的班主任都拿來開玩笑，這樣好嗎？”喬宇峰這才明白過來，哭笑不得道。
“我可沒在開玩笑，我很正經。今天和那小女孩老師聊天的時候，還一眼看到了她脖子裏挂的籽料小鎖，看着很像你自留的那塊。”
“還真是，是我送給她的。”喬宇峰聳聳肩。
“咦？這就奇了怪了。”哥哥一聽，詫異地一挑眉。要知道這小白鎖是好幾年前尋覓來的，那時的入手價的确不算高，可現在也是塊值點錢的好東西。雖然塊頭小，可是夠白夠潤，弟弟一直留着做個‘白标’，現在卻突然送了人，挂在一個女孩兒的脖子上。
“教師節那天，送卡被人家親自退貨退到店裏來了。所以就拿那小鎖表了表心意。”喬宇峰解釋道。
“那籽料小鎖可比一張卡要貴多了吧。”
“可人家是小軒的班主任，我還不是為了小軒好？”
“你自己都說啦，人家興許只做一年而已。再說了，你給語文林老師準備那麽好的禮物了嗎？”
“……恩……”喬宇峰一愣，忽而有些詞窮。其實當時他也不知怎麽地，就把那塊原本自留的小鎖送出去了。不過對他們而言，好東西總是來了又去的，他倒覺得哥哥小題大做，哭笑不得道，
“送都送出去了，哥你這是在心疼嗎？下次進貨再淘個更好的給我呗。”
“好貨以後可不敢給你留了，”喬宇豪八卦一笑，“生怕哪天，就出現在那個小女孩老師的身上咯！”
…………
話說施月輪那兒卻依舊為小鎖的事兒而煩心不已。
那天放學，見到來接小軒回家的梁阿姨，聽她興高采烈地唠叨了幾句，說小軒爸爸可算是回來了，今晚由他掌勺給兒子做一桌滿漢全席，
“我今天也算是享福了，把小軒帶回家去，等着吃現成晚飯咯！”
“哦，那小軒的叔叔呢？”施月輪随口問道。
“他叔叔倒是不得閑，說是要在店面裏做盤點，清理完新貨再回家吃飯，可能會晚一點兒。”
施月輪聽了，心念一動，琢磨着下午店裏估計就只有喬宇峰一個人了，這不正好是個和他單獨說事兒的好機會？
于是這天四點半下班後，施月輪丢下林海嬌就疾步往休閑街走去，趕到‘石來運轉’的時候，眼見着喬宇峰都準備收鋪走人了，她連忙一個閃身進去，随即有些氣喘地看着他，
“喬先生……先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說。”
…………
喬宇峰今天是打算早點收鋪的，哥哥興致高昂地去菜市場買雞買肉準備大顯身手，他這個做弟弟的怎麽能不捧場呢？只是哥哥這次進的新貨太多，不盤點清楚他可不放心，這才留到了現在才算是工作完畢，正打算關門之際，卻見一個敏捷的身影一下子竄進了店裏。
“施……施老師嗎？”他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只陡然竄進來的小兔子居然是小軒的班主任。只見她氣喘籲籲的模樣，喬宇峰趕緊重新開了燈請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問道，
“施老師這麽匆忙趕來……是小軒有什麽情況嗎？”
“不不不……有情況的，其實是這個。”施月輪穩了穩呼吸，随即把脖子上的籽料小鎖取了下來，誠心誠意地遞過去——雖然依稀有那麽一點兒不太舍得，
“這個小鎖不是什麽邊角料做的吧，是不是挺貴的？哎，我還是不能收下。”
喬宇峰看着施月輪白白嫩嫩的小手拖着潤潤白白的小鎖，直勾勾地伸到自己眼前兒，驀地就哭笑不得地說，
“是不是今天，我哥哥和你說什麽了？”
“你哥哥？小軒的爸爸？”施月輪眨了眨眼睛，突地就窘得紅了臉蛋，“他也注意到這個鎖了？可他之前卻什麽都沒說啊……”
喬宇峰見她緊張得一臉橫眉冷對，趕緊擺擺手道，
“我哥是瞧見了，回來我也和他說了，是我送給施老師的教師節禮物。”
“之前我收下，是因為并不知道它很貴重。”施月輪就慌忙辯解，“現在知道了不便宜，所以還是不能收下。喬先生，好意我心領，東西還是還給你吧。”
喬宇峰卻沒接，只是反問道，“你怎麽會覺得它很貴重的？”
“我一個朋友的女朋友在珠寶店上班，上次聚餐的時候她瞧見這個鎖，說和珠寶店裏兩萬的差不多成色。”
“哪家珠寶店？”喬宇峰詫異地問。
“彼岸珠寶店，是家連鎖店呢。之後我也去考察了一下，果真，這樣白潤的都不便宜。”施月輪說得誠心誠意，見喬宇峰始終不肯接下，就輕輕地把小鎖放在桌上的軟墊上。
喬宇峰聽了，卻輕笑一聲，
“彼岸珠寶店？我倒是聽過這家，聽聞店裏的東西開價都很貴，有些直接比市場價多個零吧。他們店裏的價格，并沒有參考性。”
見施月輪還是滿面狐疑的模樣，喬宇峰也只得坦白道，
“好吧，這塊小鎖的确不是邊角料，是一塊完整的料子做的，質地也很不錯。這是好些年前我哥哥淘來的，當時的價格真的不貴，現在的話……”他偷眼看了下施月輪認真的臉，覺得再忽悠她也沒意義了，他不就是想誠心誠意地給小軒的班主任送個好禮物嗎，怎麽就得偷偷摸摸的了？索性就坦誠布公道，
“現在價值上去了，但遠遠不到兩萬多……估計中四足以。”
“中四？”
“啊，就是中間的四位數，也就是五千左右的意思。”
“哦……”施月輪點點頭，“我原本是來退一千塊的卡的，卻糊裏糊塗收了五千塊的禮物，還真是……”說着說着，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居然就和喬宇峰一塊嘿嘿笑了起來。
喬宇峰面帶歉意，“其實那天給你拿出來的一盤子小物件，除了這塊小鎖，其他真的都是不值錢的小贈品。這塊小鎖是我之前無意混進去的。可施老師的眼光實在太好，一眼就相中了最好的。我想着小鎖和你有緣，所以就小小欺瞞地送給了你。”
“我哪裏是什麽眼光好，我是真的什麽都不懂。只是之前有陣子挺倒黴的，想着戴一塊玉石給自己轉轉運，就選中了它。”
“哦？施老師之前有陣子挺倒黴的？”喬宇峰卻好似抓住了重點。
“對啊，在圖書室裏整理書籍，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原本只負責圖書室的我，卻因為徐老師懷孕而趕鴨子上架做了班主任。還有……”想到寫作上的不順，施月輪頓時就閉嘴了，也陡然想起之前和朱曉曉主編的對話：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下手寫。她不禁打量了下周圍琳琅滿目的首飾，珠寶射燈都關着呢，卻也在幽暗的玻璃櫃裏散發出一股靜谧的迷人氣息。
喬宇峰聽着，也低頭微微一笑，“玉石轉運這一點，施老師可真是說對了。我和哥哥也相信，有靈性的石頭真的能給人帶來好運。所以，我們的店鋪就叫‘石來運轉’。”
施月輪若有所思地聽着，就見喬宇峰把小鎖又輕輕遞了回來，沉聲說道，
“所以，你何不給這塊和田玉一個機會，來證明它真的能幫你石來運轉？”
“哎不用了，太貴重了，我……”施月輪還想拒絕，但喬宇峰此刻卻不由分說，
“施老師不必在意，姑且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也行。你帶一陣子，等真的轉運了，再還給我也不急。”
“這都行？”施月輪愕然。
“怎麽不行？”興許是看出了施月輪眼中的不舍，喬宇峰更是篤定，“你不肯收下我也不勉強，只是玉石是真的有靈性的，興許它真的在努力幫你轉運中，請你給它個完成工作的機會罷了。”
“……喬先生，你真會說話，怪不得你哥哥負責進貨，而你負責銷售。”施月輪如是說道，喬宇峰就忍不住笑得肩膀發抖，
“喂喂施老師，你這是在挖苦我嗎？”
“沒有沒有，我是真心佩服你的口才。”
“那你被我說服了嗎？”
“沒有。”
“……好歹給我費的口舌一點面子吧……”
“也請你給我的剛正不阿一點面子吧……”施月輪噗嗤一笑，也坦誠道，“其實，我挺喜歡這塊小鎖的，這陣子居然戴出了感情，‘還給你’這個決定，我還真是人神交戰了一番的。可我真的不能平白無故收下。這樣吧，等我存點兒錢，你賣給我就是。”
“哦？”喬宇峰詫異地看着她，年輕稚嫩的臉上滿是誠懇自然的笑意。
“到時候，我就不是小軒的班主任，而是上門來的顧客了。也請喬店主給我一個優惠價就好！”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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