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着怕被豆蔻瞧見了多事，夏遠洋特地易容變裝，扮作一中年富商的模樣去了教坊幾次。
他之前和雲彩接觸不多，只當是個疼小輩的老女人，馮家镖局對外的來往也多是弟弟馮華出面，導致他一直對雲彩有一個錯誤的印象。而且，夏遠洋一向不怎麽瞧得起女人，尤其是對自己沒好臉色的女人，都被他歸到嫌貧愛富、沒有眼見的範圍裏。
打探了幾日，夏遠洋又驚又怒，沒想到雲彩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自己若不是親自來了一趟，怕真要被那個面目和順、說話細聲細氣的女人給蒙騙了。
他挖不到雲彩的黑料，又險些被秦楓瞧出不對，年清回來的日子也快到了，夏遠洋只得收拾一番，揮別夏文，急匆匆地回去重新定計劃了。
“對了，我明年三月初八就要成親了，到時候會請你來，你把時間空出來啊！”夏遠洋臨走時，猛地想起什麽，扯着夏文的胳膊道。
夏文驚喜道：“哪家姑娘？”
“趙家四小姐。”夏遠洋笑眯眯道。
夏文頓了頓，道：“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四小姐吧？”
一年前趙家四小姐回老家探親時生了一場大病沒了，當時京裏就影影綽綽有人在傳，趙四小姐是跟人私奔了。
夏遠洋笑道：“漂亮、賢惠、識大體，可都是按着你提的要求找的！”
夏文扶額道：“滾滾滾！哪天趙家老爺子順藤摸瓜找到夏記把我剮了，我真是一點都不吃驚。”
“放心，他不會的，他早當阿玉死了。”夏遠洋大笑着走了。
“你就折騰吧！早晚死在女人身上！”夏文氣呼呼道，甩甩手進屋了。
這夜，夏文在屋裏睡得頗不踏實，索性披了衣服走到院子裏坐着。
他正在發呆，冷不丁見一個人打後院牆上翻進來，下意識便要喊，結果那人一起身見着他，倒先驚呼了起來：“鬼？”
夏文聽這聲音耳熟，愣了愣，把手邊被風吹熄的蠟燭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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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永梅這才瞧出是夏文，拍拍衣服上的土，笑眯眯道：“原來是夏管事呀！別來無恙？”
夏文弱弱道：“你才是鬼呢！”
萬永梅爽朗一笑，攜着腿有些軟的夏文進了屋：“我弟來找過你沒？”
“你弟棄萬姓商了，如今他是商穗的弟了。”
萬永梅眉毛一挑，古怪地笑了笑。
夏文細細端詳了萬永梅一會，見他眉目間已無富家公子哥的閑散和派頭，知他沒少吃苦頭。
“回京多久了？”
“踩着關城門的點進來的，剛去祭拜了我祖父爹娘。”
夏文沉默了片刻，往後站了站。萬永梅膽子忒大，大晚上地跑去祭拜，也不怕他家長輩舍不得跟過來。
萬永梅猶豫了會，道：“董少爺的那兩千兩，我會還的，你能幫我說個情，讓他寬限幾年嗎？最好不要算利息。”
夏文愣了下，他還以為這錢萬家不打算還了呢，看來萬永梅還是舍不得董致這條大粗腿。
“好，你要和他見一見嗎？”
“不見了，我早晨趕着出城第一波走，還有好些事呢！”萬永梅客氣一拱手，轉身便要走。
“對了，韓姑娘我已送去家姐那了，她本來想替你守的，我沒同意。”夏文想起什麽，道。
萬永梅怔了怔，道：“她沒有懷孕吧？”
夏文眯了眯眼：“我還以為你挺喜歡她呢！”
“我已不是大少爺了，情情愛愛的太奢侈。”萬永梅臉色一暗，有些疲憊道。
夏文心想也是，看萬永竹那模樣，是半點沒有振興萬家的打算，所以說當哥的倒黴呀！
“她沒懷孕，家姐會勸她再嫁的。”夏文又想起了什麽，無奈道，“你還有一個風流債呢，衛家那位姑娘，為了你病了，不肯嫁人，要學前太子妃出家呢！”
萬永梅訝然道：“她？”
他眉頭擰了起來，片刻才道：“那我還是多留半日吧，天亮後我會去衛家把事了結，不會影響到令外甥的。”
夏文就是擔心這點，聞言松了口氣：“那我去收拾客房，你睡一覺吧，早晨再打水給你洗澡。”
萬永梅道：“我一身晦氣，別髒了你的客房。”
“沒事，你睡董致的屋，他八字硬，鎮得住！”夏文輕松道。
第二日一早，夏文燒了熱水，找了柚子葉來，讓萬永梅好好洗了個澡。萬永梅借了一件夏文給夏遠洋備的衣服出門了，一直到快午時才回來。
“我定親了，衛先生說了，等我掙下一份家財，能養得活自己和妻子後，他便會做主把他妹子嫁給我。”萬永梅喜氣洋洋道。
夏文噗地噴出一口茶，結結巴巴道：“定定定定定親？！”
萬永梅得意道：“對呀，這回絕對不是個攪事精了，衛小姐性子娴靜得很！”
夏文擦擦嘴，上下瞥着萬永梅，悻悻道：“你倒挺能耐。”
萬永梅摸摸下巴，點頭道：“我也覺得，我挺能耐的。”
夏文想問，若衛小姐不姓衛，萬永梅還有空情情愛愛麽？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萬永梅有他自己必須要盡的義務和責任，且韓玉不跟這麽個人也是好事，換個心眼沒那麽多的嫁了更好。
萬永梅換回自己的衣服，向夏文行了一禮，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夏文把衣服丢到盆裏洗了晾好，正擦手呢，董致進來了。
“你弟又回來了？”董致見着那衣服，随口道。
“萬大梅回來了，讓我同你說，兩千兩會還的，不要算他利息，過幾年就還你。”夏文道，“他和衛家小姐定親了。”
董致哭笑不得道：“他倒是，罷了，随他折騰。”
他最近忙着給董小姐準備嫁妝的事，也有幾天沒來了，見着夏文臉色不太好，關心道：“又病了？藥吃了嗎？”
“沒病。”夏文蔫蔫道，就是覺得身邊都是些人精，他感覺落差有些大，總覺得他們在背後笑自己傻。
董致瞧了他一會，道：“我妹子成親，你可要來喝喜酒啊！”
“什麽時候？”
“明年三月初八。”
夏文滿臉黑線，突然想起上輩子夏遠洋和董小姐成親，可不就是明年的三月初八嗎？他們倆這輩子沒碰到一起，成親的日子倒撞一起了。
“我弟也在那天成親呢，他就我一個哥，我不能不到場啊！”夏文叫苦道。
“讓他改日子。”董致一揮手，不容反駁道。
“不行，你改日子！”夏文生氣道，這麽重要的事絕不能讓步。
董致也生氣了，撩下一句“那你不用來了”便大步走了，也沒發現自己的專屬客房昨晚被人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