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新娘消失
原定疆今日刮得鐵青的臉皮聞言又青了幾分,對下面人惡狠狠道:“去把我的岳丈岳母請來,我要聽他們怎麽說!”
尚春來眼見雙方劍拔弩張,急忙上前到哈吉斯面前,嚴肅道:“哈吉斯,大周的婚娶是一個人的人生大事,容不得胡鬧,你們還是讓開吧!不要因為此事産生什麽事故。”
“我們也并未胡鬧啊!”波哈王子此時像個幽靈一樣鑽了出來,哈吉斯如獲大赦般躲到了他後面,“你們不必費心去找楚公事夫婦了,他們已經中途改道去賓客館了。他們收了我們的聘,一共二十萬兩白銀,若是原将軍真心要娶,不妨先把這二十萬兩聘禮歸還與我。”
衆人又一次嘩然,二十萬兩,這楚家好大的口氣啊!
原定疆咬牙:“若我既無錢,也不給人呢!”
波哈王子被他的戾氣驚到,心中暗道不好,心知小瞧了此人,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笑道:“難道原将軍要與我波食為敵麽?哈吉斯雖然頑劣,但是他是坦恩親王下一代的獨苗,是親王最為看中的侄子。”
“我管他天王老子!今日誰敢擋我,我便殺誰!”原定疆雙眼赤紅,一雙鐵拳緊攥着馬缰,仿佛攥着的是波哈王子的腸子!
“相爺到——!”
雙方正劍拔弩張之際,阿笙穿着一身紅菱花的暮色小襖、騎着一頭灰色的小毛驢适時出現,其後一群仆從侍衛簇擁着慕雲漢的步辇浩浩蕩蕩走上前來。
今日慕雲漢一身绛紅色的長衫滾着金邊,頭上是嵌着牛血般深紅的珊瑚珠冠,算是難得華麗的一身衣服,本是專為原定疆的婚禮特意準備的。
衆人紛紛下馬行禮,波哈王子也對他微微擡手以示行禮:“便是慕相來了,我也是有理的。這原定疆恃強霸占楚家姑娘,強迫楚公事夫婦接受他的聘禮,現如今又要強娶。可憐楚公事夫婦不敢得罪他,又心疼楚儀姑娘與哈吉斯有情,故而才铤而走險,成了如今一女二嫁的局面。慕相,楚儀姑娘與哈吉斯有情,當街留名,大家是都知道的,并非我杜撰,請明鑒。”
原定疆這邊的一兄弟登時跳腳起來:“你……你血口噴人!”
“就是,原大哥當然要與楚姑娘商定後才能提親的!”
“你們波食人在搞什麽鬼!”
慕雲漢唇邊閃過一絲譏諷的笑容,他擡手示意周遭人安靜下來,道:“既然楚儀姑娘與哈吉斯有情,倒不妨請她出來,看她願意嫁哪一個?”
原定疆蹙眉:“你也知道,她病得很重,大花說她能上花轎已是勉強了。”他心裏火燒火燎,又是氣波食人無恥,又着急擡楚儀回去請禦醫給她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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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哈王子暗暗得意,笑道:“此事便是按照你們大周的禮法,也應是我們在理。楚儀姑娘既然病重,她的父母做主更加天經地義,而如今,楚儀姑娘的父母兄長皆已在驿館,便是做出來選擇。慕相,我說得沒錯吧!”
他正說着話,原大花卻像只小耗子一樣溜出來,鬼鬼祟祟和阿笙說了些什麽,阿笙會意,急忙沖到慕雲漢身邊耳語。
慕雲漢沉吟了半晌,對原定疆道:“你既有心娶楚儀,便把波食的聘禮還了,這錢,本是用來還楚儀二哥的賭債,想來楚家也是急用。”
原定疆急紅了眼,咬牙道:“好!我立個字據,做牛做馬,一定還清!”
哈吉斯鬥膽探出半個頭來道:“今兒就得還,我們馬上就要離開大周了,回頭我們走了,這錢不就打水漂了?”
衆人群情激昂,立刻紛紛欲解囊相助,慕雲漢只是眯眼看着。
波哈王子的手下立刻在他的示意下上前笑道:“原将軍,這錢是還給賭坊高利貸的錢,我們若是讨要回來,這過了兩日,按照高利貸的利來算,也應該是四十萬兩。這可更麻煩了……”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李思危已經怒不可遏,當即就要沖上去揍他,場面登時混亂起來,有的已經動起了手!
慕雲漢快步走到原定疆面前,格住他揮來的一拳道:“原大蟲,這錢,你還不上!”
“還不上就還不上!”原定疆關心則亂,吼道:“我不能讓他們帶楚儀走!”
“你聽我說,”他盯住原定疆,“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我……我相信你……”原定疆眼眶子突然一紅,“可是我不敢冒險。”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但是你相信我,”慕雲漢聽到身後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他狠狠握着原定疆的拳頭,感覺就快要控制不住他,“相信我!楚儀會嫁給你,好麽!相信我。你忍心讓她這樣病着還受苦麽?”
“那你說怎麽辦!”
“讓他們帶新娘先走!”
“不可能!”原定疆怒吼,他的聲音都顫了:“慕雲漢,我拿你當兄弟,你怎能這樣對我!”
“我也拿你當兄弟!”慕雲漢躲過他的一拳,又鉗制住他,目光如炬死死釘住他,“你相信我,我保證給你完璧歸趙!現如今為她治病要緊!原大蟲!我不會害你!”
原定疆被他震懾住,喘着粗氣與他僵持着。
“還記得我的三個請求麽?你我既是兄弟,我要你信我這一次。”
原定疆呆住了,過了許久,他終于大吼一聲,“都住手!”
他熊咆起來震耳欲聾,只驚得鳥雀都呼啦啦飛走了一片。大家愣住,不明白他是何意。原定疆頹然道:“讓……讓新娘的轎子過去……”
尚春來李思危等人聞言大驚,急道:“你瘋了!”“萬萬不可!”
“都他媽的閉嘴!”原定疆又瞅了慕雲漢一眼,咬牙道:“讓新娘的轎子過去,楚儀病了,不能在這裏耽擱了!”說完這句,他眼眶愈紅,顯然心痛難忍。
波哈王子哈哈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原将軍,你是個俊傑!”
慕雲漢冷冷道:“王子還是莫要逞口舌之快了。”
波哈王子挑挑眉,不再刺激原定疆,命手下人蜂擁而上,擡起新娘的轎子走了。一轉眼,街口大開,波食人跑了個精光。原定疆呆立在原地,神色哀傷。
原大花看大家均是茫然又無措的樣子,捂嘴一笑,一蹦一跳到原定疆身旁:“哥哥,你還在等什麽呢?楚儀姑娘等着你呢!”
“你滾開!”原定疆粗聲粗氣地罵她。
“啧啧,狗咬呂洞賓。”原大花湊過去小聲道:“楚儀姑娘已經在家裏了,快回去吧!”
“什麽?!”原定疆一個激靈瞪大眼,“什麽意思!”
原大花沖着慕雲漢努努嘴:“相爺壞着呢,你擔心個什麽。”
慕雲漢冷笑一聲,上了步辇道:“一會兒你家中見,我要去趟賓客館,先走了。”
原定疆楞住了,吼道:“這到底什麽怎麽回事!”
原本原大花只是恨楚家多要彩禮,故而想要使個壞,給轎子做了個後門,轎子座位下放了一模一樣的一身嫁衣,叫暖陽扮成新娘,把楚儀從面偷偷帶走,這樣拜堂的時候她只要故意絆倒新娘,叫她蓋頭落地,便能訛着楚家不敢收彩禮。誰知她偷偷進行的事兒,不知怎麽被慕雲漢知道了,他反而要她将假新娘交給波食人,并承諾一定會保證假新娘的安全,真的新娘還是按照一開始原大花所想,偷偷帶走。
“所以,你們在那裏鬥雞一樣鬧的時候,楚儀姑娘其實已經走了。”她笑嘻嘻總結。
“該死的,那你怎麽不早說!”原定疆聽完立刻翻身上馬,着急要回去看楚儀。
“哥哥你最不會演了,真和你說了,你爽快放人走,波食人該懷疑了!”
原定疆又是笑又是罵道:“我就說小白臉子是個不老實的,結果連我妹妹也學壞了,雞賊!太雞賊!可是他雞賊得妙極,哈哈哈哈!”
一時間衆人皆是眉開眼笑,簇擁着原定疆向家中而去。
慕雲漢的步辇反而去了波食的賓客館。
波哈王子見他陰魂不散,皮笑肉不笑道:“慕相好興致,也要來參加哈吉斯的婚禮?”
慕雲漢點頭,“坦恩親王的子侄結婚,還是在我大周,正是兩國交好,我自當來賀,喏,禮物都準備好了。”
波哈王子心頭驟然疑惑:“看來慕相似乎早就知道楚儀會嫁給哈吉斯?”
“哪裏,這禮物本是要送我兄弟原定疆的,現如今既然送不出去,留着也是浪費。還請王子笑納。”
“那就多謝慕相了。”
他二人虛僞地攀談着進了賓客館,正看到裏面一窩楚家人坐得齊全,真真是個神态各異的模樣——楚廣平坐立難安,楚夫人眼觀鼻鼻觀心,只裝什麽都不知道,楚玉衡一臉羞愧,正激動地說此事會令楚家淪為笑柄,楚玉書卻是洋洋得意,懶懶散散,至于楚雁北,他一臉冷漠和狐疑,眼神中卻又透露着掩藏不住的野心。
慕雲漢覺得有趣,依照探人所說,楚雁北與楚儀應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何以對楚儀之事卻如此不上心?
而楚家人見慕雲漢進來,少不得上前跪地行大禮。
慕雲漢也不命他們起身,只是坐于上座道:“楚公事,此時尚早,不過我猜測,大約到了晌午,你楚家一女二嫁之事,便滿城皆知了,這也算是我大周建國來瀚瀾城的第一樁市井醜聞,難得。難得。”
楚家人聞言,臉上俱是青一陣白一陣,楚廣平瑟瑟道:“相爺,我,我實在無能無力……”
“無能為力。”慕雲漢慢慢重複了一遍,譏諷一笑,擺手道:“起來吧,莫叫新娘子覺着,我為難她的娘家人。”
此時,哈吉斯仿佛是被紅綢子五花大綁似的送了上來,一旁兩個侍女攙着新娘也走了上來。
“且慢,”波哈王子走到新娘面前仔細端詳起來,只見她紅紅嫁衣的領下一顆珠圓玉潤的碧綠墜子,安心下來,道,“新娘蓋頭歪了,你們還不弄好。”
侍女聞言,急忙為新娘整理蓋頭。
偏偏就在此時,新娘子身體一軟,癱倒在地,那蓋頭卻還握在侍女手中。一下子,衆人都看到了新娘的廬山真面目。
“暖陽?!”
“她不是楚儀!”
楚玉衡和哈吉斯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
果然,倒在地上的,正是楚儀的貼身侍女暖陽。楚雁北終于明白了自己心中的狐疑的情緒來源于何處,他是看着楚儀和暖陽上轎子的,結果到了賓客館,卻只有新娘,暖陽卻不知去向。
哈吉斯驚慌地看着波哈王子:“她……她不是楚儀!”言語之間,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再說原定疆一陣風似的回了家,便看到一身紅衣的新娘正側窩在原大花的床上,蓋頭都還未揭,兩個小丫鬟霜兒和湘兒在一旁伺候着,還有一位太醫裝扮的老者,正在寫藥方。
“楚儀!”原定疆意欲沖過去,卻又折去了太醫旁邊:“她怎麽樣。”
“原将軍,夫人身體沒有大礙,仿佛只是吃了一些對精神不好的藥物,”太醫溫和道,“我給她開些提神醒腦的藥,過不了一時半刻便能醒來。”言語中又有些狐疑,都說新娘子病重,他倒覺得像是被人迷暈了。
原定疆松了一口氣,急忙就要沖過去揭她的蓋頭。原大花急忙攔住他:“慢着,還沒拜堂呢!你沒聽太醫說,過一會兒她就醒啦?”
“不行,我要看了才安心。”
原大花本也是個不守禮的,聞言撇撇嘴道:“好吧,那用這個。”說着塞了一柄黃銅稱給他,“稱心如意,好歹要博個好兆頭,偷偷看一眼得了。”
原定疆握着稱,反而躊躇起來,對着原大花說:“大花,多謝你,還是你聰明,若不是……”
“好了好了!你怎麽還雞婆起來了?快點,新娘子要悶死了!”
原定疆這才深吸一口氣,對着楚儀道:“儀兒,對不起,害你受苦了,大花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以後我做牛做馬,給你賠一萬個不是。”言罷,這才顫抖着手用秤去撩她的蓋頭。
紅紅的蓋頭揭起,新娘子臉上還遮着半面細細的珠簾,原定疆無比輕柔地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拿開那珠簾,露出新娘子的睡顏來,溫柔沉靜。
可是原定疆和原大花卻同時瞪大了眼!
——原大花率先怪叫起來:“這他娘的是誰?!”
原定疆擲下蓋頭,罵道:“該死的波食猴子!他們先你們一步掉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定疆:我要氣死了!!!
原大花:我有一句mmp我現在就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