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尚方寶劍
楚夫人見被他說破,索性也不再隐瞞,哭嚎道:“那我該如何,叫我看着他被人打斷腿麽?我難道不是在在想辦法麽,要怪也是楚儀那個賤種,玉書的錢本來已經快要還清了……”
楚廣平連聲嘆道:“罷罷罷,這個家,也就如此了,不若叫我打死那個賤種,大家都清淨罷!”
這一夜,楚家雞飛狗跳。
吵鬧中,楚儀少不得也被楚夫人一頓捶打,她冷冷受了,垂下的目光卻陰毒。
她的眼前是搖曳的燈火,鼻青臉腫的楚玉書,哭天搶地的楚夫人,大動肝火的楚廣平,耳中嗡嗡作響,仿佛一切都像是幼時看的皮影戲。一時,她甚至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好像在做一個冗長的噩夢。
心中仿佛是有黑色的毒液緩緩漫上來,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潰爛。這種潰爛的鈍痛讓她有些惡心,只恨不能有一場大火,将這一切都燒個幹淨。
可是心裏有一個角落,卻還是毒液沒有浸染的。她莫名想到了原定疆寫的詩,拙劣,愚蠢,和他這個人一般。但是那詩多好笑啊,笑意突然控制不住,蔓延了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還能笑出來,日子仿佛也還過得去。
這件事後,楚玉書被關了禁閉,她也被下令禁足在自己的小院。
然而過了不幾日,張媽卻來了,她臉色不善道:“尚老夫人請你過府一敘,你先去夫人房裏,她有話要叮囑你。”
楚儀心中驚詫,趕緊在蒼白的臉上補了些胭脂,随着李媽媽去了楚夫人房間。
見到她病西施似的模樣,楚夫人不由在心裏暗暗罵起了月珑真,故而臉上也沒什麽好臉色,冷笑道:“你倒是會勾人,讓尚老夫人惦記許久。”
楚儀默默不語。
她既不說話,楚夫人也覺得沒了意思,擺手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自己心裏有數,你只要還在楚家一天,便要守我的規矩!否則,你也知道……”
楚儀諾諾應了,跟着張媽走了出來。大門外,早有一輛馬車候在那裏了,那馬車華麗雅致,确實是尚府的。
尚老夫人找她做什麽?
她這樣疑惑着,在掀簾子的那一瞬間有了答案——原大花一臉喜氣洋洋地捧着一個小手爐,看樣子已經等了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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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松,臉上有了笑意,急忙上了車放下棉簾。
“怎麽樣,沒想到吧!”原大花笑嘻嘻地低聲說着,把手爐塞進她手裏。
“不……你用吧……”楚儀急忙要推脫。原大花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熱乎乎的,手心有一層薄繭:“我用不着,我從小火力就壯。”
楚儀垂下頭,有些不适應她這樣熱情的碰觸,轉而問道:“尚老夫人找我,為什麽是你來接?”
“你真傻!我只是借了尚府的車接你出去玩兒的。”原大花樂道,“怕你在家裏憋壞了!”
“玩兒?去哪裏?”
“我不和你說。”原大花神秘一笑,任憑楚儀怎麽問,也是守口如瓶。過了一個時辰,車終于停了下來,楚儀下車一看,只見是個極寬闊的場地,周遭稀疏圍着些林木,中間卻是青色虎紋的大帳連綿,原大花跳下車,笑道:“怎麽樣,壯觀吧!這裏是飛虎營的校場。”原大花擠擠眼睛,“走!我帶你去見我哥哥。”
“什麽?!校場!這……這于理不合……”楚儀急忙拉住她。
“有什麽于理不合的,我常去,再說了,于理合了又能怎樣。”
“他們……都是男人啊!”
“當然啦,不過也有女人,你看了就知道。我和你說,我哥哥,別的都是驢蛋,唯獨武功,那真是好的沒話說。”原大花怪力非常,尋常男子尚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弱不禁風的楚儀,一時竟只有被帶着走的份。
原大花熟門熟路,不一會兒已經到了校場旁一個小帳裏,她指着校場中央那個山一樣高大的男人道:“快看,我哥很厲害的。今天操練完他就可以放春假了,一會兒叫他帶我們去吃好吃的。”原大花心想,尋常男人吟詩作對原定疆不擅長,可若要說武藝,她敢說瀚瀾城沒人能抵擋他的肌肉和力度帶來的震撼。
楚儀怔怔地盯着原定疆,只見他獨自一人輪着陰沉木做的雙板斧,對陣五六個飛虎營的壯漢,毫不吃力。天氣寒冷,他卻光着上身,那連綿的肌肉如一個個小山包似的,撐得他的皮都光亮亮的。
楚儀臉一紅,垂下眼遲疑道:“原将軍他……不是馬背将軍麽?”
“你也知道?”原大花驚訝道,“你也打聽過他了對不對?”
“不,是因為原将軍在瀾京城真的是……”臭名遠播。
“美名遠揚,我知道了。”原大花解釋道,“要說我哥,真的是厲害,我敢說除了慕相能在平地和他一較高低之外,再沒人是他的對手。波食的坦恩親王是厲害的騎兵,可惜啊,也是個老頭子了,和我哥肯定是比不了的。”
“慕相?他也會功夫?”這真是奇了,她以為慕相那樣文質彬彬,應該是個吟詩作對的風雅人。
二人正說着,原定疆已經被一人牢牢抱住了腰,旁邊另有兩人鉗住了他的胳膊,叫他動彈不得,另外兩人則拉開了架勢,要上去胖揍他一頓。
“小心!”楚儀的手帕都被她揪得皺皺巴巴,見此情景,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聲。
誰知原定疆卻熊咆一聲,只震得整個山林萬鳥齊飛,在場之人無不耳聾膽裂。他一聲吼完,肌肉登時隆起,一個旋身,只轉得那兩個制住他胳膊的人都飛了起來。
“不打了——!”其中一個被甩出去的壯漢,拖着尾音飛進了楚儀和原大花所在的帳篷,要不是原大花反應快,楚儀一定被砸個正着。
“起來!繼續!”原定疆雙拳捶得胸膛炸雷似的隆隆直響。
“老大!你趕緊去書院學字吧!咱們沒人願意跟你打了!”
“我前天傷才剛養好!”
“我英俊的鼻子嗚嗚嗚……”
“一群菜雞!”原定疆咆哮起來,“上了戰場,只有給人剮的份兒!”
“老大!”那個甩飛出去的人撩開帳子簾,笑道:“你猜誰來了。”
“誰來了也沒用!李思危你小子最是滑頭,今天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原定疆說着,像只敏捷的大熊,已經沖他奔了過去。
奔到一半,他便來了個急停,追在後面趕着攔架的兄弟全都沒停住,疊肉似的全撞在了一塊兒。
“怎麽回事!哎呦!”
“我的肋骨……”
周遭的嘈雜仿佛都在離他遠去,原定疆望着帳篷裏那嬌小可人的人兒,早就失了魂魄。
楚儀羞澀極了,心中暗暗後悔沒有穿那件大紅的裙襖。
“楚儀姑娘,你……你怎麽來了……”他頃刻又變成了那個她認識的,說話柔和,還會臉紅的原定疆。
“嘔……”原定疆的兄弟們只聽了這一句,就已經臉泛綠光,嘔成了一片。
“是大花帶我來的。”她笑意盈盈,卻不敢看他。
“嘿嘿……叫你見笑了,這都是操練,操練!我平時,平時對他們都很溫柔。”原定疆的大掌慈祥地撫摸着李思危的腦袋,睜着眼說瞎話。
“老大你可真有臉說啊!”李思危揉着屁股,一臉的難以置信。
“少廢話!都給我滾!”原定疆揮起了鐵拳,一群男人登時做鳥獸散。
“哥!今兒我帶楚姑娘來,你早點畫了卯,帶我們回去吃好吃的嘛!”原大花挽着楚儀,如同挽着一柄尚方寶劍。
“好好……”
“要買新衣服的。”
“好好……”
“那你趕緊去把臭盔甲換了。”
“好好……”
原定疆手忙腳亂踉踉跄跄,一邊扒着盔甲一邊不忘扭頭叮囑:“你和楚儀姑娘等我,千萬別走,千萬別走!”
因着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的年貨,打掃門庭,街上十分熱鬧。如此,瀚瀾城最好的酒樓裏,人也多得堪稱火爆。
“小二,老地方!”原定疆熟門熟路地打招呼。
“原大爺來了!早給您預備着呢,您樓上看座!”
原定疆對楚儀和原大花道:“來,你們先走。”
小二在後面适時地拿出來一個新菜單道:“原大爺,這是咱們家新來的人參仔雞,平日裏在飼料裏混了碎參給它吃的,大補啊!這女人吃了能養顏,男人吃了……嘿嘿嘿……”
原大花步子大,已經三步兩步跑上二樓了。
這時,一個人迎面向楚儀走來,她垂首避讓,那人卻也在避讓,然後,她便被重重撞了一下!
楚儀是個姑娘,身輕力軟,一個站不穩便直直地向後倒去!這一瞬間,她看到了那人一張難被記住的臉上毫無表情,可眼神中卻滿是陰毒。
他想殺了她!楚儀的腦海中莫名有了這樣的念頭,而她這樣跌下樓梯,不死也要殘廢了!
“小心!”
她沒有倒在地上,反而撞進了原定疆的懷裏。
原定疆的黑臉都吓白了幾分,一面緊緊摟着她,一面大罵方才撞她的人:“你個王八羔子不長眼睛麽?”
那個人頭也未回,飛快地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沒事,”楚儀驚魂未定,怕他與人生事端,急忙安慰道:“他也不是有心的。”
“你吓死我了!這樓梯這麽高……”原定疆緊張地看着她,“你沒受傷吧?”
“沒有……”楚儀被他箍在懷裏,臉紅了個透,掙紮了一下。
“啊……對不起,”原定疆急忙松開手,臉上露出占到意外便宜的賊笑來,“我……我太緊張了,來,來,上樓吧。”他如同護雛的母雞一樣護着楚儀上了樓。
适才原大花也看到了那兇險的情況卻來不及救,此時少不得又将那人一頓臭罵,罵完了,她眼珠子轉了轉道:“哥,不若把慕大哥也叫來吧,他一個人在家也是寂寞。”
原定疆登時把眼一瞪:“你少張羅,他那麽忙!”
如果可以,最好讓楚儀這輩子都不要見到慕雲漢才好,那小白臉子長得太俊,就算一眼相不中,再看兩眼也是要心動的,萬一楚儀看上了他,他不是白忙活了!
原大花豈能不知他的那點算盤,不肯放棄道:“慕大哥眼見得瘦了,你也不關心他!還好意思說什麽兄弟!”
“你懂個屁,老子都把自己送去給他當沙包打了,還不算兄弟麽?!再說,你那麽關心他幹什麽!我才是你親哥!”
楚儀一直噎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們鬥嘴,倒仿佛是一種享受。
菜肴一道道上上來,原定疆縱然餓得能吃掉一座山,也還是先揪下肉最多的雞腿放在楚儀盤子裏,呲着白牙笑道:“多吃點,你看你,瘦的風一吹就到了。”
這兄妹二人吃得好像餓死鬼投胎,楚儀也不由覺得食欲大增,她吃飯從來只求果腹,不求滋味,如今倒能嘗出那雞腿當真肥美多汁,似乎是高湯所煨,十分好吃。
原定疆吃得快,早早便飽了,想着說些當下有趣的事來給楚儀聽:“你們知道麽,最近瀚瀾城郊出了一個大案子!”
“哦?”反倒是原大花瞪大了眼,“什麽案子。”
“城郊有一戶農莊主,家裏就一個閨女,結果突然有一日,那女兒失蹤了。農莊主發動了全村人四下尋找,結果兩天後在溪水邊發現了她的屍首。”
“……”楚儀第一次聽聞這種事,吓得大氣也不敢出。
原大花倒是擺手:“切,我當是什麽,這雖然嚴重,但也稱不上一個大案子吧。”
“這當然不是最可怕的。”原定疆臉色也凝重了幾分,“可怕的是,作婆驗了以後,發現這姑娘死了已經近半月了。”
“什麽?你是說……”原大花遲疑地發問,“她雖已死了半個多月了,但是在她失蹤前三天,她的家人還見過她?”
“正是啊,”原定疆皺眉,“柳景元最近為這事兒都快跑斷腿了。”
“柳景元?”原大花笑道,“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這事兒交給他處理肯定沒問題。”
“你倒是挺看好他……”
“哈……畢竟我在三江五洲跟他學了不少嘛,”她打着哈哈,急忙把話題轉到楚儀身上,“你看你,說也不說個好玩兒的,給我嫂嫂吓到了!”
原定疆這才發現楚儀臉色有些白,急忙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楚儀姑娘你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不叫人傷你一根毫毛。”
楚儀楞楞地點了點頭,難得沒有讨厭他的露骨。
原大花趁機煽風點火:“我哥,雖然人傻面糙,但是絕對是個好好的男人,你嫁到我家來吧,保證你一家獨大,沒人敢欺負你!”
楚儀這才回過神來,又想起方才原大花似乎叫她“嫂嫂”,不由臉上微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敢逾矩。”
“啧!那都是前朝的事啦!你看現在哪還是那樣。”原大花說,“旁的不說,你先說你願不願意!”
原定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眼巴巴地瞅着,像是在等着紅燒肉掉進嘴裏的野狗。
“我……我還需要考慮焦慮……”
“啊……又要考慮……”原大花滿臉失望。
原定疆遺憾又傷心地咂咂嘴。
“沒事的,沒事,”他咧着憨蠢的笑說道,“我會等的,多久都等。”
楚儀心中一暖,看着他有了些許笑意。
飯畢,原大花便送楚儀回去了。車上她一反常态,安靜得很。
“大花,你因為我不答應你哥哥,所以你生氣了?”楚儀怯怯問道。
“啊?”原大花回神,“哪跟哪呀!我在想自己的事呢。”
“離開的事?”
“噓——!”原大花急忙道,“不是離開,就是,不常在而已,千萬千萬要幫我保守秘密啊!”
“好,你放心!”楚儀笑道,“我一定守口如瓶。”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央求保守秘密,有一種成為同謀的刺激感。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面道:“楚小姐,楚家到了。”
楚儀心裏一沉還來不及和原大花道別,就聽到外面一片嘈雜,她掀開車簾望過去,只見一群壯漢和家裏的人拉拉扯扯地正在向外走。
為首一個刀疤臉惡狠狠道:“欠債還錢!老子這次教訓算輕的,湊不齊另外的十萬兩,老子卸他一個膀子!”
楚儀這才看到楚玉書被拖拽了出來,衣服下擺還綴了個楚夫人,正哭天喊地地號着,再一看,楚玉衡、楚雁北也都在幫着,只是不見楚廣平的蹤影。
放下車簾,楚儀有些難堪。
原大花也看到了,嘆氣道:“啧,真熱鬧,我家可比你家安生多了。”
楚儀默默垂頭不語。
待到讨債的人都走了,楚儀才略有些艱難道:“我……回去了。”
原大花憐憫地望着她:“你自己保重。”
待到她走進主屋,果不其然,一家人都在,楚廣平似是氣得昏厥了,在一旁躺着,腦袋上敷着冰包。
她一進來,屋裏安靜了一瞬。
楚夫人似是想說什麽,忍了忍沒有發作。
楚玉衡故作輕松道:“小妹,你回來了。”
楚玉書則跪去了楚夫人面前,哭道:“母親,您忍心看我被人卸一個膀子麽!叫楚儀嫁給那個員外吧!您救我一命!”
“閉嘴!”閉着眼睛的楚廣平冷冷開了口,楚玉書當即不敢再多言。
“老爺,夫人,大小姐來了。”秋韻走了進來,身後緊跟着的是許久未見的楚金玉。
楚金玉依舊是滿頭珠翠,眉目描畫精致,她走進來,臉上倒并不見慌亂:“母親莫急,我已聽秋韻說了,我這裏有一些私房錢,再典當一些飾物,想來能将這個窟窿補上。”
楚雁北陰陽怪氣道:“妹妹當真闊綽,十萬兩,典當些首飾便有了。”
楚金玉漠然道:“少不得還要同霍家要一些,這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
楚玉書膝行過來沖着楚金玉連連磕頭:“妹妹,為今只有你能救我!求你救我!”
“哥哥,”楚金玉扶起他來,“我自然要幫着你,只是,小妹的婚事不該折在這事上。母親,我想家裏近日不太平,不若叫小妹同我去霍家住一陣子,一來家裏讨債人雜,恐對她清譽不好,二來她在霍家可以随我平日多走動多結識一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對她日後姻緣也有好處。”
“金玉,想不到你嫁了人後,越發懂事了……”楚廣平聞言有些感動。
“父親,”她伏在楚廣平床畔,哀傷道,“金玉會為家裏分憂,還請父親多多保重自己身體……”
楚儀站在一旁,眉心微蹙。楚金玉會叫自己去霍家,真是的好意麽?難道她真的如父親所說,轉了性兒?
雖然心中重重疑慮,她卻并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利,只得随着楚夫人吩咐,帶了些家常用物去霍家。暖陽央求同去,楚金玉卻笑道:“這丫頭忒是忠心了,我那裏多少丫鬟,都使喚不過來,你便在家裏清閑幾日吧。”
楚儀心知暖陽是關心自己的,然而她又何嘗不擔心自己走了可能會給楚玉書輕薄暖陽的機會,故而也說道:“終歸暖陽我用着慣了,就叫她同我一起去吧!還可少給姐姐添麻煩。”她說完這話,便捕捉到了楚金玉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和煩躁,然而楚金玉卻依舊笑盈盈地說:“小妹這樣說,是怕我照顧不周了?”
多年看人臉色度日令楚儀對人的觀察更較普通人敏銳,她本來就忐忑的心,此時更加蒙上了一層塵,一時間她竟然有些懊悔,今日便是為了脫身,也應當答應原定疆的。
她寧肯嫁給原定疆,也不願去霍家。
坐上霍家的馬車,楚儀愈發不安。霍家雖家大業大,卻是只讓她覺得陰森可怖,她思緒紛亂,一會兒想到霍家那癡傻的兒子,一時又想到花園裏那詭異的對話,一時又轉到黑夜的馬車上……
末了,她想到了原定疆,想到他在花園裏,笑起來時臉上有着深深的酒窩,像個英俊的男孩,難怪他要用那樣一臉胡子把自己的模樣掩蓋起來。
不知為何,想到他,總會心裏安定些,似是因為他允諾過,“我會護着你。”
楚金玉一路也并無甚話說,甚至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她那精心描畫的眉眼中藏着深深的倦意和疲憊,楚儀心中納罕,不過月餘的時間,她竟新婦似舊人,這般意志消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大花:唔,相爺真可憐
柳景元:看不出你這麽會心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