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慕淵石勝!”
在場登時鴉雀無聲,衆人神色各異,慕容家主的臉色陰沉不明。
武師看慕容雲沖似乎傷得很重,遲疑向家主道:“家主,第二場是兵器……”
“繼續。”慕容家主冷冷開了口。
慕容雲沖在衆人的攙扶下重新上了武鬥場,他臉色難看道:“你贏了,兵器你先挑吧。”
慕雲漢沒有任何猶豫的,挑選了紅纓□□。慕容雲沖知道他最擅長銀蛇十二式,這個挑選一點也不出乎他的意料。銀蛇十二式據說是前朝某代将神所創的槍法,機緣巧合被賀召義得到後傳給了慕雲漢。銀蛇十二式雖然看名字簡單,但每一式皆有八法,每一法有八路數,每一路數根據使槍者的習慣,亦可以變幻出多種招數來,越精通武術之人,其威力便越大,亦稱為破陣槍法,當年的将神将這槍法使得登峰造極,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慕容雲沖心中早有定奪,選了關公刀,慕容山莊的兵器鍛造極其成熟,這關公刀雖不及當年青龍偃月刀,但也是寒光凜凜,一看威力便不容小觑。反而是慕容烨見狀緩緩開了口:“沖兒一向是練劍練刀的,如今選了關公刀,有趣。”
慕容夫人聞言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何曾關心過沖兒!”
慕容雲沖既然選了關公刀,使的也自然便是關公刀法。武師一喝令開始,兩人便幾乎是同時起勢,兵刃相撞,火花四濺,只看得衆人目瞪口呆,目不轉睛。
慕容雲沖此前受了傷,故而此番便有些力不從心,加之關公刀雖然威力無窮,到底太過沉重,不比銀槍輕便好掌控。這打鬥的場景,便又變成了他節節敗退,繞着武鬥場轉圈的情形。
可是慕雲漢畢竟才習得槍法一年有餘,慕容雲沖很快發現了他的破綻,瞅準空擋,一刀批下,只聽“當啷”一聲,那銀槍的槍頭登時應聲斷掉。慕容雲沖心頭狂喜——成了!
可是槍頭斷掉的瞬間,慕雲漢一個側身後仰,左手堪堪地握住了墜落的槍頭,只一個旋身,他竟站到了慕容雲沖的背後。
慕容雲沖感覺到脖子一涼。
“住手!”武師驚慌失措地大喊,圍觀的衆人發出了一陣驚呼。
“铛啷啷——”慕雲漢已經将槍頭丢在了地上。
慕容雲沖的冷汗蜿蜒如蚯蚓一樣流了下來,他此時尚且還想不明白,慕雲漢到底是心機使然故意賣了破綻給自己,還是他的反應已經快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然而不管是哪一種,他皆是輸得一敗塗地,他與慕雲漢的差距,已經大到了他再如何努力也無法企及的程度,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間,慕雲漢可以輕而易舉地要了他的命,那銀槍槍頭貼在脖子上的感覺,讓他感受到了生死一線的恐懼。
這棵淩雲杉,到底是已經長成了。
Advertisement
“大哥,承讓了。”
慕容雲沖失魂落魄地望着他,為什麽,他明明贏了,為何還要對自己如此恭順?
突然,他看到了慕雲漢的眼神,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看到慕雲漢的眼神,驕傲,疏離,冷漠,視一切如草芥。他怎麽會把這樣的情緒當做是一種恭順呢?他怎麽會有如此錯覺呢?慕雲漢他,從來便不是一個恭順的人啊!
慕容雲沖失敗後,山莊內的一切似乎都在照常運轉,只是慕容雲沖知道,有什麽東西在悄悄地轉變,畢竟,慕雲漢此時已成為了慕容山莊家主的不二人選,他的身邊總是圍着向他求教的師兄弟,而他也真的不吝賜教,手把手地帶着他們,讓他們對他更加忠心耿耿。
“沖哥,只是失敗一次,沒關系的,離慕容家主的決鬥還有許久,你還可以再成功的。”這種時候,只有柳娜姿尚肯如此安慰他了。
“柳兒,如果,如果我不是慕容家主,你還會喜歡我麽?”他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來,等着她的回答。
“沖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慕容家主的。”柳娜姿憂郁的杏仁眼悲憫地看着他。
他做不到,他知道他做不到了。
這日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房中,卻看到慕容夫人坐在那裏,一臉寒霜。
“娘,你來了。”他笑道,“今日山莊裏好熱鬧,到處張燈結彩的。”
慕容夫人冷冷道:“是啊,慕淵石中了會元,家主要為他慶賀。”
“會元啊……”慕容雲沖喃喃道,“他是賀召義的學生,不稀奇。”
“碰!”慕容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你還要這樣到什麽時候!只是一次的失敗,就叫你這般意志消沉!”
“一次的失敗,呵呵,”慕容雲沖苦笑,“衆人皆醉我獨醒。你們都以為我慕容雲沖是那等一次挫敗便一蹶不振的人,可是娘,我不是的,同慕淵石交手的人是我,我清醒得很,我不是他的對手,我再苦練十年,二十年,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只是比你們任何人,都更清醒、更早地看清楚了這一點!”
慕容夫人啞然,她不甘心地問道:“他真的已如此強大?”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早知如此,當初便該除掉他!養虎為患!養虎為患!”慕容夫人神色一暗,“然而此事并非沒有轉圜的餘地。”
“什麽意思?”慕容雲沖皺眉。
慕容夫人走至窗邊:“慕容家主此番為他慶祝,你覺得家主如何看待他?”
“還能怎麽看,自然是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選。”
“你錯了,家主的位置永遠不可能讓一個私生子來做,沖兒,你必須記住這點。”慕容夫人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慕容雲沖尚未想明白慕容夫人的打算,慕容家主便突然暴斃了。
山莊上下震驚,因為家主暴斃是因毒藥使然,故而慕容烨下令山莊上下搜查,追查兇手。
慕容雲沖帶着家丁武師,衆目睽睽之下,從慕雲漢的住處,搜出了一包□□。接下來的事便順利多了,慕容烨雖然痛心,卻不得不下令将慕雲漢關去了水牢。
這件事并非沒有蹊跷,但是對于慕容雲沖來說,一夕之間,他失去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重要的呢?母親必然是在中間動過手腳的,但是這種重新掌控一切的感覺,已經沖走了他的一切顧慮,他甚至指使自己的親信做了為證,只為了叫慕雲漢永世不得翻身!
他固然做不了英雄了,慕容雲沖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可是,他尚可以成為一個枭雄!
慕雲漢這個私生子妄想翻天,真是白日做夢!他品嘗着勝利的喜悅,甚至不懼惡臭,親自下到水牢裏去探望他。
“唔,老實說,我想不懂你為什麽要害家主,是已經等不及了麽?”慕容雲沖用一方手帕捂住口鼻,厭惡地對他說道。
慕雲漢衣衫褴褛,口中的血混合着唾液一絲絲落下,像一條垂死的狗一般挂在惡臭的水牢。
慕容雲沖見狀心中竟然有一絲快慰,仿佛他曾經受過的那些委屈,那些屈辱,都得到了釋放,他又重新将他踩在了腳下!是賀召義的學生又如何?贏了決鬥又如何?母親說得對,他永遠別想做家主。
劉敬見慕雲漢沒有吱聲,潑了一桶鹽水過去,這才叫他痛得清醒過來。
“我來是想對你說,你我兄弟一場,縱然你闖了彌天大禍,我卻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便只好一輩子關在這個水牢裏了。如今天下大亂,估計朝廷也記不起還有你這麽一號人物。哦,對了,我要和柳兒成親了。”
慕雲漢的眼皮動了動,睜眼望着他。
慕容雲沖很滿意自己終于刺激到了他,繼續道:“她從來都是要嫁給慕容家主的,再沒有比她更合适的主母人選了。等到了那天,我會叫人給你送些喜糕來。你這一失勢,那些追随你的人也倒了黴,母親是斷不肯留那些人的,好些都被打死了,我求情也沒用。還有那個三江舵口一直很推崇你的……哦,白其勇,見你失勢,也消失了。其實我,很理解這種牆倒衆人推的感受。”他頓了一下,悠悠道:“拜你所賜。”
慕雲漢複又閉上了眼,腦袋像一個壞掉的稻草人一般頹然垂下。
“那麽,就這樣吧,我得走了,只是要委屈你在這水牢裏過後半生了。不過你這種不祥之人,還是早早死了的好!省得再禍害別人!”慕容雲沖看到他腰際浸水的部位已經産生了潰爛,想來比百蟻噬膚還要疼痛百倍吧。
就讓他獨自潰爛在這裏吧,就讓他在這幽暗的水牢終結他的一生吧!
回憶的大門連同那水牢的大門一齊關上,留給慕雲漢的是無盡的黑暗和痛苦,而留給慕容雲沖的則是逃避和心虛。
他有些不願意去想自己利用什麽樣的手段才有了今天的位置,甚至于,他強迫自己相信,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人與人之間的較量本就沒有那麽簡單,不單是能力,還有背後的勢力和人脈,還有陰謀與詭計。慕淵石他,該願賭服輸的。
當然,他更不會忘記的是,當年的慕淵石多麽竭盡全力地想要獲得山莊的認可。故而慕容允沖此番進退兩難,想到慕雲漢的地位能為山莊帶來的好處和危險,一時竟不知自己當年的決定是對是錯。
他安慰自己道:慕雲漢畢竟還是用了雲這個字,他的心裏,從來都不可能舍棄山莊的。
傍晚,柳娜姿在慕雲漢的園外徘徊許久,終究還是走了進去。兩個大丫鬟見到她,忙不疊地迎上來。
“你們在這裏候着,我同相爺說幾句話。”
兩個大丫鬟會意,遠遠背身而立,既聽不到他二人的對話,亦可以避嫌。
“嫂嫂前來,所為何事。”慕雲漢依舊是疏離而默然的,他的眼中,仿佛從來沒有感情這種東西存在一樣。可柳娜姿同他相識已久,忍不住心酸地想,至少曾經,他看自己的眼神尚且是溫柔的。
“你對我又何必如此疏遠呢。”柳娜姿嘆息,“沈姑娘……她已經走了?”
“恩。”慕雲漢只應了一聲。
“淵石,我此番前來,自然是有我的意圖,”柳娜姿略有些悲苦,“只是如今來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嫂嫂但說無妨。”
“我這話一出口,便是禍端了。”她垂下眼簾,神色悲哀,“當年你打敗了沖哥,令他很是不甘。縱然他最終做了家主,我卻知道,他內心是心虛的,尤其後來你逃走了,他便一直在害怕。”
“嫂嫂!”慕雲漢打斷她,“都過去了。”
“你,你不明白我要說什麽,你聽我說下去。”她溫柔而堅定地繼續說道,“你隐藏得很好,山莊內竟然沒有人知道當朝的宰相竟然就是當年的慕淵石。沖哥他一直還在想,你是否入了黑道,他知道你的實力,所以他懼怕你。這種情況直到大周立國後一陣子才略微好些,你可知是為何?”她也并不等他回答,自顧自說下去,“因為劉敬為他引見了一個人,就是清風教的教主。”
“清風教?”從柳娜姿的口中聽到清風教的名號實在是太過震驚,難道慕容雲沖的勾當竟然不瞞着她?
“自從和這個教主有所牽連之後,沖哥便換了個人似的,變得非常自負,甚至時常給我一種邪惡的感覺。之前父親在世的時候,慕容山莊總是會去濟慈院接濟一些孤兒,叫他們來園內做事,但是自從沖哥結識了清風教的那個人後,每年來園內的女孩便多了起來,但那些女孩,很快便又都消失了。後來是我逼問劉敬,他才說出,山莊內表面在做藥材生意,實則是賣那些女孩去了水寇島,不光有濟慈院的女孩,還有山莊從各處擄來的姑娘。所獲得的銀兩,小頭按照藥材入了山莊的帳,大頭則送去了清風教,然後想辦法再洗進來。”她眉頭微蹙,有些畏懼,“一開始我還只當他被那個所謂的邪教蠱惑了,變着法敬奉香火,可是後來我才懂得,若非沒有好處,他何以這般殷勤地送銀兩和女孩?淵石,你大約想不到,那個清風教的教主,便是前朝的皇帝趙文正!”
“你是如何知道的?”慕雲漢依舊面無波瀾,絲毫不見驚訝地模樣。
“我方才說了,若是沒有好處,沖哥是不會這樣賣力地幫清風教的。而趙文正已允諾他,若他幫助自己複國,便命他為相,保山莊千秋萬代長盛不衰,”柳娜姿苦笑一聲,“他竟然信了。”
“你可曾親眼見過趙文正?”
“是,我見過。沖哥獻寶似的叫我同他一起去見的。當年趙文正經常南巡,你是知道的,那時我們去河堤,你不也見過趙文正的模樣?我記得他,就是他。濟慈院的女孩,也有一大部分,入了他的魔窟,因為他,只喜歡那些小姑娘……”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因為我知道這是禍事啊,我無法再看他這樣執迷不悟下去了,更重要的是,我無法看着那些女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她說不下去了,哽咽了起來。
慕雲漢腦中不由想到當年柳娜姿維護自己的種種,聲音柔和了一些:“我知你一向善良。”
“不,我并不善良,我若是真的善良,一早便該阻止他,阻止不了,便該揭發他。可是,我做不到,我怕山莊毀在我的手裏。”
“那你此番同我說了,又能如何?你不怕我禀明皇上,降罪于慕容雲沖?”
“淵石,我知你對山莊是有感情的,父親去世時,還悔恨當時沒有頂住家族的壓力保下你……這山莊,不僅是慕容雲沖的山莊,亦是父親的心血,我相信你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毀于一旦。新朝設立,趙文正逃亡在外試圖東山再起,這才是皇帝的心頭大患。我會勸服沖哥放棄清風教這條路,協助朝廷捉拿趙文正,也請你給他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若能成功捉到趙文正,便不要追究沖哥的罪過了。”
“嫂嫂真是個聰慧的賢內助,一切都為大哥想好了。”慕雲漢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是我若答應你,便不也成了通敵叛國的罪人?”
“淵石,我知道我這個請求有多麽非分,但是這對于你盡快結案,是有好處的。你此番前來,絕不是衣錦還鄉那麽簡單吧。”
“哦?”
“不光我會這樣懷疑,沖哥也是有所懷疑的。但是如果按照我的做法,那麽你既可以立功,又可以保全慕容家做後盾,一舉兩得,有何不可呢?你們畢竟還是流着相同血脈的兄弟。”
“那麽嫂嫂憑什麽認為,我沒有你的幫助,就找不到清風教呢?”
柳娜姿震驚道:“你……你已經找到了?”
“你若是沒有了這個籌碼,還有什麽可與我交換的?”
“淵石,你當真絲毫不惦念咱們的情分麽,你忍心毀掉山莊麽?”柳娜姿畏懼道,“你不會這麽做的。”
“嫂嫂,山莊豈會因為慕容雲沖就毀掉,畢竟,三江五洲女子衆多,丈夫死去,女子做家主的,亦不在少數。嫂嫂是一個有仁義之心的人,由你來掌管山莊,未必是壞事。”
柳娜姿惶恐道:“我怎麽可能掌管山莊?我不會武功,任何一個宗親若想要接管山莊,我根本無法與他們對抗!”
“很好,你已經在想如何做家主了。”
“不,我不是……”
“嫂嫂,”慕雲漢微笑着打斷她,“今日多謝與我說了這些,話從你口出,入我耳,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我現下還有別的事要做,至于如何做家主,我也無法教導你,你回去再細想吧。”
柳娜姿惶然起身,低聲道:“那我便先走了,你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便同我說,我自當盡力而為。”
“多謝。”
“對了,”柳娜姿遲疑道,“我聽劉敬說,沈姑娘是趙文正想要的人,你若還對她有情,多看顧她一些。”
“……”慕雲漢沒有回答,柳娜姿只得轉身離開了。
慕雲漢回到屋中,果然如他方才所聽到的那般,暗衛已經等在了那裏。
“說吧,”他率先發問,“此時沒有旁人。”
“沈姑娘被人帶去了尼姑庵。”
“辦濟慈院的尼姑庵?”
“正是。”
“原定疆那裏如何?”
“原将軍還在與水寇僵持中,巷戰結果不太樂觀,但是損失倒也不大,因為那些水寇皆是流竄作案,不好一網打盡。不過原将軍已按照相爺吩咐,分遣了五百精兵,只待相爺命令,将趙文正餘孽一網打盡!”
“好,”慕雲漢深吸一口氣,“命精兵埋伏在青峰山下,明日五更動手,你同丁衛卯衛只需看好沈姑娘,無需管我。”
暗衛遲疑一下,終于還是垂頭道:“屬下遵命。”
“可還有要報?”
“相爺,那尼姑庵着實不簡單,屬下猜測其中有許多暗道,只怕對方暗箭傷人,相爺還是不要露面比較妥當。若是相爺有任何閃失,屬下擔待不起。”
“先将沈姑娘救出來後再說吧。”他淡漠地擺擺手,示意暗衛離開。
黑暗中,慕雲漢站在窗前,雙眸幽暗,怔怔看着月色漸漸灑落,手不自禁地輕輕撫上肩頭。
前日花園中,沈漣漪将頭靠在他肩膀上,輕輕道:“相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太被動了。”
“暗衛已經多方查看了,确實沒有異動……”他感覺到她鬓邊的絨發拂在臉旁,像幼獸柔軟的胎毛。
“我去吧,他們想要的是我……”
“不可以!”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否定了她這個提議。
“你聽我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你叫我來,不就是為了這個麽?一個誘餌不好好做誘餌,那不是枉費了你一番苦心。”
“但我也說了,要保護你絕對安全。”
沈漣漪笑了:“我很相信你,正是因為相信,所以我才有勇氣提出這個提議來,你放心,我也是惜命的。”
“我們尚且不知道,為何那個教主對你如此上心,如果他有別的企圖……”
“我知道他為什麽需要我,”沈漣漪聲音越發輕得如同羽毛,“此前我一直防着你,所以沒有同你說,清風教的教主,是南朝皇帝趙文正。我不但知曉他的身份,還看過他的一個賬本,他想要的,無非是殺我滅口。”
慕雲漢因驚詫身體一動,沈漣漪急忙摁住他:“現如今,我有更好的辦法。你叫我去吧,我做誘餌,找到他的老巢。你放心,我有我的辦法,不過我至多拖一天,你千萬要趕來。我知道你有諸多疑惑,你放心,事成之後,我會細細同你說的。”
“如若我不同意呢。”他的語氣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你不相信我?”
“我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得知她要以身涉險,他已經顧不得去想別的許多了。
“相爺,你攔不住我的,你應當知道。”
他知道,所以之後她生氣,演了那樣一出戲來,他也只得配合。他那時,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到底是做戲還是真心,而他如今能做的,就是盡快捉住趙文正,将她全須全尾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