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表揚
“我媽能挖,你可不能挖。”
別人不知道挖沙蟲暗含的意思,朱煊卻再清楚不過了,看着宋西牧和施歌兩人一逗一笑的,更是胸悶了。
哪個腦殘的把宋西牧給叫過來了,他是錯看宋西牧了,宋西牧不只愛錢,那張天下無敵的嘴,真要拿來逗女人,他根本就不是對手。
朱煊手握上擺在桌上的茅臺,“你來晚了,不要自罰三杯?”
“那必須的。”宋西牧站起來,從朱煊手裏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對着朱氏夫婦,“今天的确是我來晚了,我給朱董朱夫人請罪,校長從小就教我不能遲到,我給您老人家丢人了。”
說着一飲而盡,林唯很自覺起身,高跟鞋“噠噠”幾聲響,走過宋西牧身旁給他倒酒,“我們宋總時間觀念很強,這麽多年我很少見他遲到,宋總,今天做什麽去了?”
宋西牧端起第二杯,“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說出來丢人現眼,不說也罷。”
張校長發話了:“先吃點東西再罰也來得及,肚裏不墊點,我看你待會兒得醉咯!”
宋西牧第二杯下肚,嘴角抿了抿,笑:“看看,還是我的老師心疼我。”
朱夫人:“就是了,先吃飯,今天都是自己人,又不是你們那些酒桌應酬,要是這個時候還敬酒,西牧也太辛苦了。”
朱董呵呵笑:“你以為他現在還和以前一樣,要在酒桌求人?現在都是別人求他了!”
林唯知道宋西牧的脾性,說三杯就是三杯,邊說邊給他倒上第三杯酒,美眸流盼,“我們宋總說過,朱董對他有知遇之恩,別人可以不敬,朱董朱夫人必須要敬。”
“那當然了,和洲集團能有今天,還是得仰仗朱董,前兩天我還和我媽說,得去找當年那個道士,他說我能遇到貴人,就他說的第二周,還真被我遇到了!”
朱煊嗤笑一聲,把臉扭過去看施歌,低聲:“是不是覺得和他們格格不入?”
施歌淺笑着,不語。
宋西牧要吃肉,就必然挨過打,朱煊當然不能體會,他生來就有肉吃,自然能保持高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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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歌擡眸看宋西牧,這幾杯酒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他這個年紀,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想來是吃過不少苦頭的,他現在要錦衣玉食供養着,那是因為他有這個資本,他為了這個資本付出了血汗,旁人又有什麽資格取笑他呢。
等宋西牧咽下第三杯酒,朱夫人擡手,“我懶得看你們來這些虛禮,趕緊坐下,先吃飯!”
宋西牧和朱董聊起了申報優選文旅投融資項目的事情,這一次申報是整體申報,由于前兩年就通過審批的濱海獨棟別墅和高爾夫用地不符合要求,申報被駁回,現在和洲悅城面臨着重修規劃的問題。
朱夫人:“非得申報嗎?再說不是可以分批申報?把高爾夫和獨棟單獨拿出來就不行?”
宋西牧笑:“獨棟可以改成聯排和洋房,這次申報成功,那我們以後五六年的開發會很順利,不說朱董,我都可以安心躺着了。”
“高爾夫那塊地你們打算拿來做什麽?”
宋西牧沉吟兩三秒,才道:“我有個初步的想法,還沒來得及和朱董說,高爾夫那邊,我想結合我們這幾個村鎮的漁業文化和現在前衛的戶外玩法,做一個沛海文化園。”
朱煊哼笑出聲:“你就說是宋家村文化園得了,你就是園長!”
宋西牧斜他一眼,“你先別笑,到時候我真做園長了,你可別求着我放你進去玩。”
“我稀罕!”
朱董抹着下巴沉思半晌,“我知道你想發揚沛海文化的想法,只是你要想想,你這個文化園受衆是誰,有消費意識和消費能力嗎,如果受衆過小,我們這麽好的一塊地,是不是就浪費了。”
宋西牧聽得出來,他也早就意料朱董不會輕易點頭,畢竟在商言商,做企業肯定想要利益最大化。
“現在想法還不夠成熟,我會先去考察別的地方的文化園,把娛樂和文化融合在一起,這不就是我們做文旅項目的初衷嗎?就算真不賺錢,我也能承受,本來我們拿地的時候政府就有很大補貼,總不能哪一塊地都賺夠本。”
朱董又拿手點他:“你就是要拿着我們的錢去撒!也不知道你這撒錢的愛好是不是你媽從小就慣出來的。”
“不關我媽的事,到現在她還盯着馬路,看有沒有一分錢撿,她一看見我撒錢就氣哄哄要拿刀出來砍我。”
朱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又拿你媽出來亂說!”
“錢財不就是要散出去,就像活水一樣,源源不斷又流回來了!我也要裝個樣子,和朱董一起做個儒商,以後別人就不敢說我宋西牧是土大款了。”
施歌食指抵在鼻下,勾起唇角來悶哼兩聲。
宋西牧偏過頭看她,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施老師又偷笑我了,怎麽我就不能做儒商,只配做土大款?”
施歌:“沒有,我是覺得你說得挺好的。”
他追着問:“施老師要表揚我?”
施歌點頭:“值得表揚。”
“終于受到老師的表揚了,我小時候的老師只會整天打擊我,幸虧我心理素質好,才沒被打擊壞了。”
張校長聽了,想罵他又不好罵了:“……還打擊壞你,全校的孩子也就你打不壞!”
“我就喜歡施老師,這樣的老師才是好老師。”
他的語氣清晰平緩,玩味中還帶着一股力量,話音落下,包廂登時陷入無聲靜默中。
張校長嘴角都抽搐了,這小子這麽放肆,就算真喜歡施歌,也不該這個時候說出來才是,剛才說朱董是貴人那些話不是都白搭了!
施歌垂着腦袋,手裏的筷子就動不了了,心跳得厲害,不是因為顧忌朱家人的羞恥,單純是因為他前一句裏頭的字面意思。
朱煊幹脆把筷子放下,雙臂撐着桌面,冷面悶哼兩聲。
朱夫人臉上挂着一絲不自然的笑:“西牧好像和施老師很熟啊。”
宋西牧看向一旁低垂的腦袋,輕笑出聲:“是啊,我媽很喜歡她,帶到家裏住了好多天,能不熟嗎。”
如果剛才那一句“我就喜歡施老師”還有些隐晦,那他後面這句再清晰不過了,不但他喜歡,他媽也喜歡,還住過他家,朱煊不定是先來還是後到呢。
林唯像是受了很大驚吓,怔愣着不出聲。
朱董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本來就看出來了,施歌這姑娘對自己兒子根本沒有那個心思,純屬朱煊一廂情願,估計他去接施歌的時候也受了打擊,今天的确是他們朱家唐突了,但宋西牧能當着他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他有些吃驚,以宋西牧這些年摸爬滾打的情商,該在飯桌後再去追施歌才是。
朱董輕咳一聲:“施歌一個人在外地,的确是需要你們多關照才好。”
畢竟是商場打滾過多少年的人,飯桌上這點事對朱董來說不過是小風小浪,又一臉如常地和宋西牧聊起項目的事情來了。
……
洗手間裏的洗手臺,施歌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出神,想起今天宋西牧教她洗手的時候那副無厘頭來。
聽見聲響她才回過神來,把水龍頭給關了。
“施歌。”
是林唯,正從鏡子裏淡笑着看她,眼神意味不明。
四目相對,施歌笑:“林唯總。”
林唯名牌襯衣上的絲帶快耷拉到水池去了,她不甚在意,揉搓着保養得很白嫩的雙手,“你叫我林唯就可以了。”
施歌含着笑,“好。”
兩人并排着往回走,林唯慢悠悠的,施歌也只好放慢步子遷就着她,丢掉她一個人先走總是不太禮貌。
“施歌,你以前認識朱董?”
施歌看着林唯的眼睛,“不認識,朱叔叔認識我爸爸而已。”
林唯緩緩點頭,微張着嘴表示了然:“哦……這樣,看得出來,朱董朱夫人都很喜歡你。”
施歌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麽,閉嘴不言。
“其實我們宋總和朱董一家人關系很好,宋總二十歲出頭就認識朱煊了,朱董對我們宋總幫助很大,像我這樣的,算是公司的元老了,今天能在這個場合和朱董一家子一起吃飯,都是因為我們和洲和博雅之地這麽多年深厚的交情。”
施歌聽明白了,林唯一口一個“我們宋總”,“我們和洲”,強調和洲與博雅之地的交情,是想提醒她,不要破壞了和洲和博雅之地之間的關系,害了宋西牧。
林唯抱胸一笑,帶着女強人自以為是的灑脫:“上次拓展我就覺得你很優秀,怎麽會來卓立做老師,你應該有更好的發展才是。”
施歌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心中冷笑着替林唯補心理活動:那麽厲害,來我們這裏做什麽。
“我覺得做老師挺好的,像林唯總這樣在商場打拼,我做不來。”
她這冷冷一聲“林唯總”把兩人的距離又拉遠了些,人活着不容易,她不想違心去讨好別人。
林唯聳了聳肩:“你說的也對,不是每個人都做得來,我們這一行是很辛苦。”
“各行各業都不容易,老師也不輕松。”
林唯點頭:“也是,你打算在沛海紮根了?我覺得像你這樣,一看就是大城市裏的人,在沛海挺少見的。”
這是多想趕她走啊,施歌不答反問:“林唯總覺得可以嗎?”
林唯挑眉:“當然!”
宴席要散了,宋西牧等人将朱董朱夫人送出門,夫婦兩有司機接,剩下的幾人除了施歌,都是自己開車來的,施歌由誰來送,這個問題沒人問。
朱夫人:“你們照顧好施歌,把她送回去。”
“你們”是誰,她也不管了。
宋西牧掏出車鑰匙,理直氣壯地遞給施歌:“我喝酒了,今天你得當我司機。”
“……”施歌默默接過車鑰匙,正好不用聽那跑車轟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