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在國外搬家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短短的幾個月裏面連續搬三次家,就顯得有些與衆不同了。
軍事情報五處底下有很多作為掩護的挂名公司,這些公司裏面自然有專門作房産的,羅莉就這樣弄到了一幢相當不錯的房子。
那是一幢位于劍橋鎮裏面的別墅,雖然沒有平整的草坪也沒有花園,不過這幢房子一眼看上去,就能夠感覺到一種歲月滄桑的味道。
別墅旁邊有一棵兩人才能夠圍抱起來的無花果樹,毫無疑問這棵樹也肯定有些歷史。
這幢別墅的格局非常有趣,甚至有種城堡的感覺。
別墅方方正正,四個角落上有四個圓形的小房間,這些小房間不知道原本是做什麽用處的,現在被當作是儲物間。
別墅門前是一道山形的臺階,臺階挺高,進了門又是一道臺階——往下的臺階,這樣的設計,讓羅莉和言末感到非常古怪,底樓整個就是一個大廳,而廚房居然在地下室。
別墅的廳很大,以至于要用幾根粗大的立柱,來支撐上面的樓層,立柱之前張着一道道金屬網格,那東西看上去也是古董,這些網格将大廳自然而然隔斷成另外兩部分,不過,言末注意到那些金屬網格全都能夠分離開來。
這種傳統的古老別墅肯定是不會有電視機的,一個很大很氣派的壁爐,成為大廳最吸引人的焦點。
壁爐旁邊有兩排書架,書架并不是很大,能夠放下幾十本書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壁爐前面的地板上鋪着一張圓形的地毯,邊上放着一圈椅子,這些椅子也古色古香。
大廳四周所有的窗戶全都是彩色玻璃,玻璃上是鳥類和熱帶雨林的圖案。
這幢別墅總共有三層樓面,上面兩層全都是一個個房間,二樓靠東側的一個房間最大,裝飾也最為奢華,那一排敞亮的落地窗外是一道環形的陽臺,陽臺很長一直延伸到兩頭拐彎。
羅莉自然而然地占據了這個最為氣派的房間。
三樓沒有這樣一間氣派的房間,不過同樣有一個陽臺,那個陽臺是半圓形的,看上去就像是城堡的頂層平臺。
事實上那個陽臺确實和屋頂相連,有兩扇房門通到那個陽臺,其中的一個是書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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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同樣也是一個相當氣派的書房,書架很大、隔板的末端鑲着金邊,用來防止灰塵進入的垂簾,是用紅色的天鵝絨做成的。
對于這樣一幢別墅,別說羅莉,就算那個見多識廣的管家克森也非常滿意,他甚至認為這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最近這段日子裏,管家克森感覺自己仿佛是在做夢,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的經歷已然算是不簡單,但是剛剛發生的一切,毫無疑問令他進入了另外一番天地。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軍事情報五處會招募他成為特工,他幾乎沒有怎麽思考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從外表上看起來,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他仍舊是這裏的管家,為一個中國小女孩服務。
大多數情況下,他仍舊只需要做好一個管家應該做的工作。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變化的話,那就是他現在得學會觀察,學會用特殊的藥水書寫密碼,學會駕駛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主要是各種飛機和直升機。
除此之外就是學會開槍,不過對于這項訓練,管家克森一直深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的教官很顯然并不在意他的射擊準确度到底怎樣,而是在意他能夠在短時間內把多少子彈發射出去。
管家克森同樣也知道,其他人也在接受差不多的訓練,只不過每一個人的側重點有所不同。
管家克森對于一件事情感到有些得意,那就是他這樣的歲數,對于大部分課程的掌握能力,在這群人之中算是相當不錯的,當然他絕對不會去和那個神秘的小女孩比,那只會讓人心灰意冷。
和其他人比起來,只有那個女保镖掌握課程的速度能夠和他相提并論,其他人不是極其嚴重的偏科,就是什麽都學不會的白癡。
搬進這幢別墅之後,人又多了四個,那四個人名義上是女傭,也确實在女傭學校受過訓練,只是以女傭的名義派往目标身邊擔當卧底。
在英國還沒有組建情報部門,僅僅只有秘密員警組織的時候,就已經有這種任務方式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這幢別墅裏面,只有這四個女傭才是正牌特工,與此同時她們又是教官。
所有的課程幾乎都可以在這座別墅裏上,在別墅地下室的壁櫥背後,有一條秘密通道,這條往下延伸的秘密通道,直通十幾米外的防空洞。
這個不為人知的工事,是二戰時期留下的,原本總長有五千米,可以容納下劍橋鎮的近十萬居民。
現在這座防空洞大部分已被封死,只留下短短的幾段。
而這一段有将近兩百五十米,正因如此,防空洞的一端變成了一個秘密裝備庫,而那筆直的一段,則被開辟成為一個靶場。
這一次根本就用不着那五人組動手,別墅的上上下下,早已經安設好了無數監視和監聽的裝置。
雖然分配給他們這幢房子的時候,并沒有說過原來這裏是用來幹什麽的,不過這裏的每一個人對此都心照不宣。
畢竟像劍橋這樣外國人聚集而且相當重要的地方,情報部門不設置這樣一個監聽點,反倒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正如羅莉希望的那樣,在短暫的缺課之後,她終于又開始了以往的學業。
當然,對此真正感到高興的并非是小女孩本人,而是寄生在她身上的那個好學的冤魂。
經過一段時間的瘋狂補課,言末已然完成了預定的基礎學科學習,原本他還猶豫着應該如何去獲取學院的同意,上他希望上的專業課程。
和旁聽基礎學科不同,那些專業學科得經過負責課目的教授親自認同,這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現在倒是用不着擔憂會碰上麻煩。
在西方并非沒有特權,而英國這個最為古老的、甚至仍舊保留着國王的西方國家,特權的痕跡就顯得更加濃重。
正因為如此,言末如願以償地,頂着一個子虛烏有的異國公主的身份,出現在課堂之上。
沒有人會真的承認這個公主的頭銜,只不過是為能夠旁聽找一個借口,除此之外,就只能夠說是因為一個小女孩的虛榮,和一點點的惡作劇念頭。
很多人在加入情報部門後便徹底失去了以往的身份,他們的化名取代了原來的名字,不過更多的人只會提起他們的代號。
羅莉同樣如此,情報部門為她更改了所有記錄,并且僞造了另外一個身份,原來的羅莉永遠生活在一個虛拟的、不存在的地方,而現在的羅莉,則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她并不打算放棄自己原來的名字,只是在名字前面加了個愛新覺羅的姓,這樣一來就成了一個不會被別人承認,也不需要別人承認的公主。
不過,并沒有人聲張這件事情。
羅莉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情,無論對她的那位伯父,還是對于她的父母,她全都沒有透露一點消息。
在來到歐洲之前,羅莉還曾經為可能即将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而感到擔憂。
但是此刻,父親的一切,公司、財産和兩代人造就的地位,對羅莉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了。
她甚至已經忘記了當初曾經計劃的事情。
她原本想每一星期回家一次,為此她花費了不少心力,還欠了豬頭鯊一個人情。
但是現在,羅莉甚至連聖誕節也不打算回去,她實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不僅僅是學業,雖然此刻她在其他人眼裏,仍舊在瘋狂的學習,不過羅莉自己清楚,附身在她身上的那個冤魂在這件事情上已收斂許多。
因為言末發現,單單只有學習和記憶是根本不夠的,只有不停地運用才能夠真正将那些知識變成自己擁有的東西。
正因如此,言末替自己找了一些具體的事情去做,設計槍械是他所能夠想到的最重要、也最為有趣的事情,除此之外,就是把那只雪貂的奇特異能,和羅莉的身體結合在一起。
自從遭受襲擊以來,言末越來越感覺到需要更多的異能。
那個魔術師傑克所擁有的控制金屬的能力,現在想來并沒有多可怕,真正令人感到頭痛的是,他總是能夠弄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來。
這些變化分開來,每一種都沒有什麽了不起,但是一旦組合在一起,在某個恰當的時間用出來,那效果絕對讓人防不勝防。
言末想過像那個魔術師傑克一樣,好好地挖掘一下他所擁有的超能力。
但是令他感到煩惱的是,他頂多能夠想出偷竊記憶、超快速學習之類的用處。至于對于槍械的超常控制能力,或許可以發展為操縱其他器械,比如戰鬥機之類的東西,不過這絕對無益于對付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魔術師傑克。
言末也曾經設想過,創造出一套适合羅莉的格鬥術,情報部門的檔案資料裏,可以找到各種流行的格鬥術的詳細記錄。
在言末看來,想要弄出一套能夠将成年人——特別是一個精通格鬥的成年人——生擒活拿的格鬥術,幾乎沒有可能。
但是想要弄出一套能夠将一個注意力不夠集中、沒有防備的家夥瞬間擊斃的格鬥術,倒是相當容易。
不過這恐怕根本就對付不了魔術師傑克,那個家夥絕對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他如果想要捕捉別人,肯定會将對手捆綁得如同蠶繭一般。
言末已經模拟過無數次,最終的結論都完全一樣。那就是逃跑是最好的選擇,逃跑并且拉開距離,然後運用他在射擊方面的異能。
這并非是什麽了不起的戰術,古羅馬時代的匈奴人,遠征歐洲的蒙古人,全都使用過這種戰術,事實證明這種簡單的戰術非常有效。
唯一麻煩的就是無論是匈奴人還是蒙古人都非常擅長逃跑,而自己在這方面卻非常欠缺。
除非能夠學會小東西的異能,要不然憑借羅莉那雙小短腿,恐怕最後十有八九會被變成一只金色的蠶繭。
英國有很多麥田,著名的麥田神秘圖案之謎就是在這裏發生,而此刻一個小女孩正如同一陣風般,在如波濤般起伏跌宕的麥田上飛掠着。
輕輕蹬踩一大片麥穗,羅莉的身體飛縱而起,高高地掠過了一棵田間的大樹,她的雙腳在樹冠頂上連踏兩下,樹冠和枝葉的支撐力,要遠遠比那些麥杆大得多,正因如此,她的身形又變快了幾分。
劃出一道微微的弧形,羅莉飄落到地上,就在她雙腳接觸地面的那一剎那,羅莉再一次發足狂奔。
田壟邊上只見一道淡紅色的人影,時而鑽入這片麥田,時而又從那片麥田之中飛掠而出。
享受着那刺激而又美妙的速度帶來的快感,無論是羅莉還是言末,仿佛有一股古代俠客的熱血,在他們的身體裏面流淌沸騰一般。
這種感覺實在是像極了那些精擅輕功、将山崖荒漠看作等閑的俠客高手,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只有他們無法感覺到那迎面撲來的狂風。
在遠處田邊的一座小屋,在小屋頂樓的三角視窗,一個矮個胖子正手拿望遠鏡觀察着;因為個子的關系,他必須踩在一張椅子上才能夠看到窗外的東西,他就是C先生,而旁邊有兩個人正幫他扶着椅子,其中的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本書。
拿着書的正是那個紅頭發的中年女人,她用充滿疑惑的口吻說道:“這些中國人真是非常奇怪,你們說,真的會存在像東方不敗那樣的人,存在像葵花寶典功夫那樣的格鬥術嗎?”
“我同樣也無法理解他們,不過就我個人的觀點,我絕對不希望真的存在那樣極端的功夫。
“平心而論我對于蜘蛛俠或者蝙蝠俠之類的,或許還能夠泰然處之,畢竟他們所擁有的能力,還沒有到讓人徹底束手無策的程度,但是閃電俠之類的,恐怕就有些過頭了。”站在紅發中年女人對面的那個人說道。
“閃電俠?非常有趣的比喻,我最近在看X-MEN,我一直在想,萬一遇到像裏面那樣的異能者,我該怎麽辦?”
“好了兩位,你們最好注意一下,我要下來了。”那個矮個胖子打斷了屬下的談論。
“想看看嗎?”從椅子上下來的矮個胖子,拿着望遠鏡遞到那兩個人眼前問道。
“我已經看過了。”
“我也是。”
“好吧,還是像以往那樣,說說你們的看法。”矮個胖子從衣兜裏面取出一根雪茄,叼在嘴裏,一邊點火一邊問道。
“以我個人而言,我更加相信那個神秘教派的存在了,它能夠培養出擁有超能力的成員,毫無疑問應該屬于東方宗教一系。
“這對于我們來說,确實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我們或說整個英國,想要找出能夠理解那些奇怪東方思想的人十分困難。”那個紅頭發的中年女人說道。
“印度方面有什麽進展?”矮個胖子猛吸了一口雪茄問道。
“進展不大,那些瑜珈大師只能夠分辨出其中很少的一部分,那個教派的修煉方法非常奇特,好像融合了好幾種不同的修煉方法。”紅頭發女人回答道。
“融合?是啊——融合!看來這個教派很久之前就已然存在,而且一直在尋找能夠融合的力量。
“這确實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教派,不過很現實,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教派,只是無從得知他們的目的是什麽。”矮個胖子再一次深吸了一口雪茄說道。
C先生非常清楚,這是一個沒有辦法得到準确答案的疑問,更何況此刻他也沒有心情管這件事情。
至少在解決另外兩個異能者組織前,對這個神秘、至今還沒有對外界有所行動的教派,不能表現出絲毫敵意。
輕輕地吐了一口煙圈,C先生将目光朝向視窗,他突然間想到,或許應該找一個方法,試驗一下他們所掌握這唯一一個異能者的力量,到底有多麽高超。
想到這裏,他那碩大的腦袋開始迅速地運轉起來,他在腦子裏面搜尋,最近外交部有什麽樣的設想能夠利用一下,這樣他就可以勸說首相同意他的計劃。
“就是它了。”C先生那肥胖的臉上顯露出一絲輕松的微笑,他已經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
雖然已經進入冬季,但是羅莉絲毫不感覺寒冷,她确實用不着擔心寒冷,因為她所在的位置靠近赤道。
此刻她正站立的城市叫“恩德培”,對于這座城市,羅莉唯一有所記憶的就是,一九七六年七月三日以色列特種部隊奔襲千裏,成功解救并且運回被劫持做人質的一三九次航班乘客。
那次事件使得以色列特種部隊名聲大噪,同時也被當作特種部隊行動的傑出範本,理所當然也被收錄到英國情報部門的教學課本中。
羅莉之所以能夠知道這件事情,能夠知道這個地方,就是從那些特種部隊情報的課本裏面看來的。
不過此刻她來到這裏,可不是為了解救什麽人質,沒有任何人需要她解救,她到這裏來是為了完成一項使命。
對于那個矮個胖子,羅莉始終感到有些不放心,她總覺得那矮個胖子對她隐瞞了很多東西。
羅莉回憶着那個惡心的矮個胖子對她所說的那番話。
“小公主,我要交付給你一項使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以算是對你的一次考核。”C先生說道。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馬上敬禮并且大聲說:“保證完成任務。”
但是羅莉并非如此,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問道:“是什麽樣的使命?”
“烏幹達共和國為了紀念歷史上的一個名人——穆特薩一世,為他修建了一座博物館。
“穆特薩一世的許多私人物品,此刻保存在大英帝國博物館,烏幹達共和國希望我們能夠歸還一部分穆特薩一世的私人物品。
“內閣已然同意了他們的請求,不過如果以國家的名義,将這樣一批文物送出去,會招來很大的麻煩,所以我們建議烏幹達共和國當局,發出募集穆特薩一世的文物的請求。
“穆特薩一世是十八世紀中葉的人,他所留下的東西價值并不是很大,所以這樣的倡議獲得很多人的回應,而我們則要将其中的一部分文物,以個人捐贈的形式歸還烏幹達當局。”矮個胖子故作嚴肅地說道。
“讓我歸還的是些什麽樣的東西?”羅莉問道,不知道為什麽她已然感覺到這件事情背後有某種陰謀。
“一些首飾,其中最主要的是一條項鏈。”
矮個胖子微笑着說道,他站起身來挪開後面那張畫,畫背後的牆壁裏面砌着一個保險箱。
C先生小心翼翼地打開保險箱,從裏面取出了一個藍綠相間的琺琅首飾盒。
首飾盒的式樣非常奇特,看上去就像是許多片縱橫交錯的芭蕉葉疊在一起,琺琅的顏色不能算是鮮豔的,看得出來這是一件有點年頭的古董。
看到這件古董羅莉就有些心動,等到将首飾盒打開,她的眼睛一下子放射出一絲驚喜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頭怦怦直跳。
首飾盒裏面最顯眼的就是那條項鏈,無論從美感還是精巧上來說,這條項鏈都絕對沒有絲毫值得稱贊的地方,甚至用醜陋來形容都絲毫不為過。
讓羅莉怦然心動的是,那條項鏈由六十四顆透明的,只是經過簡單研磨的晶體串成。羅莉絕對不會認為,那些透明晶體會是玻璃或者水晶之類的便宜貨色。
那個叫什麽一世的家夥,既然配讓別人來紀念他,應該不會是一個整天戴着玻璃珠子項鏈的蠢貨。
“是鑽石?”羅莉問道,她的眼睛裏面閃爍着光芒。
“尼羅河鑽石,除了三顆是後來補上去的用立方氧化锆做成的替代品之外,其他全都是出産自非洲內陸最上等的鑽石。
“其中最小的一顆有五十三點七克拉,最大的一個有兩百二十五克拉,但是這顆鑽石你現在看不到了,替代它的是一塊贗品。
“這條項鏈上最大的三顆鑽石全都是贗品,不過即便有三顆贗品,這條項鏈仍舊價值連城。”C先生用他那胖嘟嘟的手輕輕撫摸着項鏈說道,他的語調聽上去是如此柔和。
“為什麽要讓我做這件事情?”羅莉疑惑不解地問道,不過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那條項鏈。
羅莉可以不把一塊價值幾百萬美金的世界頂級名表放在眼裏,但是天生對于珠寶,特別是閃亮鑽石的喜愛,早已經令她成為了這條粗制濫造的醜陋項鏈的俘虜,此刻她滿腦子都在想着如何将這些鑽石拆下來,如何進行切割打磨。
“這是一枚金蘋果,聽說過這個故事嗎?”C先生輕輕将首飾盒蓋上問道。
羅莉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她便從言末那裏得到了答案。
“引起特洛伊戰争的那枚金蘋果?”
“很不錯,你居然知道這個故事,事實上這串項鏈同樣也有一段故事。這串項鏈最初的擁有者,并非是那位穆特薩一世,當時那塊地方有兩個較大的國家,其中的一個就是穆特薩一世統治的布幹達,另外一個叫做布尼奧羅。
“這條項鏈是布尼奧羅的第二個王朝的開國君主,送給他心愛的妻子的禮物,這是一個非常羅曼蒂克的故事。
“那位開國君主叫布庫庫,原本是個平民,他愛上了王國的公主,這段在別人看來根本不敢想像的愛情,卻使得布庫庫對人生擁有了一個明确的目标。
“正當他努力接近這個目标的時候,很不幸,那位公主在國王的逼迫下嫁給了一位強有力的諸侯。
“這場橫刀奪愛的婚姻,造成了一場預想不到的革命,第一個王朝就這樣被推翻了,布庫庫得到了一切,卻沒有得到他深愛的人的原諒,他不停地送禮物給那位公主,其中最為珍貴的禮物就是這串項鏈。
“但是效果并不能夠令人滿意,他始終沒有能夠得到那位公主的諒解,這個故事的結尾充滿了悲劇色彩。
“布庫庫因為在愛情上的挫折而變得失落,他并沒有注意到投降的諸侯們在私底下的舉動,最終以那位公主的前夫之子,恩達呼拉為首的諸侯們廢黜了布庫庫。
“就在布庫庫被殺死的時候,那位公主終于原諒這個深愛她,但卻令她父親失去一切的人。那位公主最後戴着這條項鏈和布庫庫一起死去。
“在布尼奧羅這是一個非常有名、廣為流傳的愛情故事,正因如此這串項鏈對于布尼奧羅人來說,也就擁有着極為特殊的意義。
“十八世紀中葉布幹達王國強盛并且開始擴展,曾經一度占據了布尼奧羅的四個行省,布尼奧羅不得不屈服,穆特薩一世讓布尼奧羅人将那串項鏈獻給他作為禮物,布尼奧羅人只能照辦。
“穆特薩一世死後不久,葡萄牙人開始将勢力擴展到非洲,布幹達和布尼奧羅這兩個充滿了恩怨的王國很快消失,今天在那片土地上又出現了一些國家,其中烏幹達和坦桑尼亞是最有希望的兩個國家,這兩個國家全都是英聯邦的成員國。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夠告訴你的了,我能夠告訴你的就只有——此行可能會有些危險,你最好多注意一下。
“坦桑尼亞人或許會對你将這串項鏈,送還給烏幹達穆特薩博物館有些意見,當然很難說盧安達人是否會在這件事情上插一手,畢竟這兩個國家所在的領土,當年都屬于布尼奧羅王國。”C先生微笑着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當他說到那個愛情故事的時候,甚至可以稱得上繪聲繪色。
“英國人喜歡玩的老把戲。”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就像當初的以色列和巴基斯坦。”
“是的,我承認,非常古老的把戲,不過确實非常有效。”C先生說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否願意接受這項使命?據我所知,至少有二十多個在歐洲非常有名的家族将前往烏幹達。”
聽到這番話羅莉立刻心動了,不過她很快便疑惑不解地問道:“我是你的部下,但是你好像對我非常客氣。”
“雖然如此,你我都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的關系并不完全像上司和部下那樣簡單,我們之間更多的是合作關系,不是嗎?”C先生微笑着說道,他的那張胖臉一笑起來顯得異常溫和。
看着那被關上的房門,C的臉上仍舊堆滿了微笑,但是此刻他的微笑之中卻隐隐約約有着一絲別樣的味道。
他習慣性地從雪茄盒裏面取出一根雪茄緩緩地點着,輕輕地吸了一口。
成功的喜悅已然散去,此刻他的心裏有的只是一些惆悵,曾幾何時站立在世界之巅的大英帝國已光輝不再,大英帝國當年那優雅的、絕對可以被奉為經典的外交藝術,此刻還剩下多少?
現在的英國只能夠對英聯邦裏面的那些小國耍弄心眼,毫無疑問這是令他最感到憂傷的一件事情,但是他又能夠做些什麽呢?
羅莉并沒有搭乘任何航班,她乘坐的是一架私人飛機,那是一架雷神公司生産的首相一號,飛機有點小不過卻很酷,在羅莉看來唯一的缺點就是航程短了一些,從倫敦到這裏,一路之上總共降落過三次,全都是為了加油。
乘坐這架飛機并沒有讓羅莉感到更加舒服,畢竟飛機飛得不算快,不時得要降落加油,飛機上也沒有服務周到的空中小姐,甚至沒有頭等艙來得寬敞,但是卻足以讓一個虛榮心最強烈的人感到滿足。
不久之前,羅莉還在為用不着排隊,可以昂首挺胸從外交官通道通關,而感到躊躇滿志,但是此刻她已然對此不屑一顧。
她正在琢磨讓自己擁有一架私人飛機。
在飛機上無事可做的時候,她已然在網上查過購買這樣一架私人飛機所需要的價錢,結果讓她大吃一驚,一架首相一號的價格,居然僅僅只是和豬頭鯊送給她的那只手表差不多價格,那實在是太便宜了。
不過自從接受了言末這個冤魂附身在身上之後,羅莉思維的跳躍性,變得越來越強,當這架首相一號,第二次降落在開羅機場等待加油的時候,羅莉已經對這架飛機的很多地方感到不滿了,她甚至已經開始在考慮自己設計一架飛機是否可行。
恩德培國際機場雖然和羅莉看到過的其他任何一座機場,都無法相比,不過至少比她原本想像之中的一片荒草地要好上許多。
機場的一段已然停放着五架同樣的私人飛機,毫無疑問那都是前來這裏的貴賓們的“坐騎”,看着這五架模樣各異的飛機,羅莉至少相信那矮個胖子,在一件事情上并沒有騙她,那就是前來這裏的确實都是一些有身份和地位的人物。
在那單獨開辟出來的大廳之中等候着一個當地官員,從旁邊的人對他的态度看來,這個人的來頭應該不小。
羅莉一行并非是唯一的貴賓,非常巧合,就在他們降落到地面之前,有一架法航航班剛剛降落,那架飛機上就承載着一對夫妻,雖然他們沒有自己的私人飛機,不過身份顯然也不低。
“埃斯科爾先生、埃斯科爾夫人,歡迎兩位來到烏幹達,兩位将會發現,所有烏幹達人,都無比真誠的歡迎兩位的到來。”那個官員朝着那對老夫妻用蹩腳的法語說道。
然後他用腳跟點地,仿佛跳舞一般轉過身來,朝着羅莉用生硬的英語說道:“羅莉小姐,歡迎您來到烏幹達,您将會發現,所有烏幹達人,都無比真誠的歡迎您的到來。”
這個兩種語言都會一些的萬金油官員,指揮起手下來倒是得心應手,只見他招了招手,一下子圍攏過來十幾個穿着制服的機場人員,看到此情此景,羅莉心裏微微有些緊張,但是很快她便放下心來,那些黑人只是幫着搬運行李。
令羅莉感到驚訝的是,她根本就沒有看見任何海關,看來她原本準備好的外交官證件,現在完全派不上用場。
在那個萬金油黑人的聒噪之下,兩幫人來到了機場外面,外面停着一輛豪華巴士,這同樣讓羅莉感到有些驚訝,在她原本的猜想,至少應該派幾輛轎車。
不過巴士也确實有巴士的好處,羅莉終于注意到他們這一群人,人數不少,如果真的來幾輛轎車,未必坐得下。
首相一號能夠承載七名乘客,所以羅莉除了帶美佳和石佛兩個保镖,以及克森這管家外,還帶了三個女傭;至于肥熊那群人,現在恐怕只能夠算是最差勁的一群人,羅莉将他們扔在了劍橋,另外一位女傭正好負責他們的訓練。
那對夫妻同樣帶了不少人,他們也帶着一個管家,那個管家比克森年輕許多,也缺乏那種英國人的古板,總體來說顯得稍遜一籌;一個女傭管着孩子,那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小不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麽身份的家夥,那個家夥穿着一身獵裝,雖然和那對夫妻談笑風生,不過隐隐約約帶着一絲恭敬。
羅莉不喜歡說話,美佳和石佛也不喜歡說話,管家克森整天板着一副面孔,那三個裝成女傭的特工,不知道是因為工作關系,還是因為英國人原本就是這樣,也不喜歡說話。
而對面坐着的卻是一群法國人,一群以天性浪漫著稱的法國人。
很快巴士上就顯露出非常奇怪的景象,這一邊的人全都靜靜地坐着,就仿佛一尊尊冰作的雕像,而另一邊管家和傭人親熱交談,另外三位也自顧自的談天說地,那個身穿獵裝的人,見識和談吐都非常出色,一路上就看到他不停地在向那對夫妻解說。
那三個人談論的話題,大多數圍繞着烏幹達,從地理說到氣候,從歷史談到風景,時而還會穿插幾句笑話,那個萬金油黑人也時不時地上去湊趣。
羅莉注意到那對夫妻并不喜歡黑人,只不過為了禮貌,在那個黑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會應和幾句。
烏幹達的道路非常差所以車開得很慢,更糟糕的是,這裏什麽樣的車輛都可以看到,有頗為昂貴的悍馬,也有大部分蒙皮全都剝落,只剩下車架發出拖拉機一般轟鳴的汽車,全都在一條并不寬敞的道路上行駛。
從恩德培到首都坎帕拉總共三十公裏,但是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之後,仍舊沒有到達的跡象。那些法國人終于感到說累了,也說得無聊了。
不過沒有事情做,這些天性活潑的人又感到無聊,那位埃斯科爾先生終于将注意力放在了羅莉的身上。
“羅莉小姐,你們是從英國來的?”埃斯科爾先生問道。
“是的,不過我是個華裔。”羅莉自然能夠清楚地猜到,這個法國人真正想要問的是什麽。
“華裔?我明白了,你們是把姓放在前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