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在一幢造型奇特,如同螺旋上升的兩根羚羊角的大廈頂端,在一座仿佛完全由水晶堆砌而成的辦公室裏,一位白發蒼蒼、眼窩深深凹陷的老人,靜靜地坐在水晶臺面的巨大桌子前面。
羅丹仍舊是以往那副慵懶的模樣,正坐在老人對面的沙發上面。
這是一張很奇怪的沙發,晶瑩剔透如同果凍,卻又不是水床之類的東西,而是用極為特殊透明又柔軟的材料制作而成。
“非常有趣,我絕對沒有想到還有這種類型的異能者存在,天生無與倫比的神射手,這恐怕是迄今為止所知道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各種異能中最實用的異能之一。”那個老頭輕笑着說道。
“我也這樣認為,所以我打算把這份資料編入A級檔案之中。”羅丹說道。
“那只雪貂呢?”老頭放下手裏的卷宗,擡起頭來,朝着這位得力部下看了一眼問道。
“非常可惜,不得不承認我确實疏忽了,我絕對沒有想到那個小女孩居然能夠成功捕獲到那只雪貂。”羅丹猶豫了一下說道。
“是的,我們動用了很多人卻沒有成功,那個小女孩一個人就逮住它了,我很想知道那個小女孩是怎樣做的。”
老頭緩緩地搖了搖頭,又問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你對她特別看重?”
“有一些,不過不是全部,很顯然那個小女孩身上還有一些其他異能,一些我并沒有發現的異能。令我感到頭痛的是,我無法鎖定住她,她可以感覺到我在注視她,無論我離開多遠都會被她發現。”羅丹無可奈何地說道。
“就像當初的瞳一樣。”老頭點了點頭說道。
“我認為這個小女孩比瞳更加麻煩,幸好她的眼睛好像沒有瞳那樣強,不過考慮到她的槍法,我希望你不要把我放入抓捕隊的名單中,我絕對不認為她比那只雪貂更加好抓。”羅丹聳了聳肩膀說道。
“我從來不會輕舉妄動,有一件事情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這個小女孩或許将會是我們所面對的最危險的獵物。”老頭說道。
“不僅危險而且充滿野心,我覺得那個小女孩,好像正在做你現在已然在做的事情,她已經擁有了幾個手下,那只雪貂如果被她降服的話,她便擁有了第一個異能者部下。”羅丹說道。
羅丹的眼睛緊緊盯着老頭。
老頭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或者更确切地說是一臉平靜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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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沒什麽好奇怪的,每一個異能者,當他發現自己和周圍的其他人有所不同的時候,總是會有兩種想法,其中的一種便是恐慌,唯恐自己的與衆不同被其他人發現,而另外一種則是高高在上的感覺,擁有獨特的能力足以讓人感到驕傲。
“有這樣的想法最終的結果,不是選擇隐藏和逃避,就是和我們一樣。”
對于老頭的話,羅丹始終不置可否。
除了那些老資格的成員,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組織裏面的那些成員都是怎樣被招進來的。
然而組織裏面的抓捕隊并非徒有虛名,而他們最近一次成功捕獲的目标便是瞳。
“需要我把這些資料轉給抓捕隊嗎?”羅丹問道。
老頭稍微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打算讓抓捕隊陷入不必要的危險當中,畢竟這一次的目标和以往完全不同。
“她所擁有的能力,具有極大的殺傷力,從她能夠捕獲那只雪貂,我有些懷疑她可能還隐藏着其他能力,你不是說無法準确鎖定住她嗎?無法鎖定也就無法‘讀取’她的能力。”
聽到這番話羅丹心頭一動:“你在懷疑,那個小女孩是個複合異能者?”
“很有可能,複合異能者雖然少之又少,不過并非沒有。”老頭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我得把這個目标重新定為A+級。”羅丹思索了一番說道。
“這很難确定,首先我們還無從确認,我們的目标是否确實是複合異能者,其次複合異能者所擁有的兩種甚至多種異能,未必會使力量得到疊加,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目标是個超級異能者的可能。”
老頭說到這裏,托着下巴苦思冥想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擡起頭來說道:“還記得那個叛徒嗎?”
“格拉斯?找到他的蹤跡了嗎?”羅丹試探着問道。
“是的,确實找到了他的蹤跡,他就躲藏在馬賽,我讓瞳去幫助尼特,但最終抓捕行動沒有成功,格拉斯仍舊逍遙在我們的掌握之外。
“他再一次消失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老頭嘆息了一聲說道。
“你打算讓格拉斯和那個小女孩對着幹?”羅丹疑惑不解地問道。
“不,不過差不了多少,我之所以提到格拉斯,是因為他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我們原本可以抓捕到他,但是格拉斯恰恰在那個時候叛逃。
“為了讓我們沒有心思去抓捕他,格拉斯故意破壞了計劃,使抓捕那個人變成了我們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次行動。
“更糟糕的是,那個人也開始組建類似于我們的組織,雖然還稱不上競争對手,不過這個潛在的敵人始終存在那裏,這總是讓我感到擔心。”老頭說道。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會把那個小女孩的資料,很隐蔽地讓那個家夥發現,只不過我絕對不敢保證他是否會對此感興趣。”羅丹再一次聳了聳肩膀說道。
“肯定會的,因為我剛剛組建這個組織的時候,同樣有過不夠謹慎,顯得特別沖動的時候。
“特別是當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目标出現在眼前時,我往往會不顧一切撲上去,這是人之常情,那個小女孩不就是個非常好的證明?她對于那只雪貂顯然非常熱衷。”老頭的嘴角顯露出一絲狡詐的微笑。
羅莉最近顯得很高興,她找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娛樂項目,那就是調教她的寵物,毫無疑問如果那只雪貂老實聽話,它将會是一只非常不錯的寵物。
原本令羅莉感到擔憂的惡臭氣味,在寵物醫院花費五百歐元做了一個小小的手術,去除了那些臭腺之後,便消失了。
為了讓那只雪貂變得老實起來,羅莉确實花費了不少心思,她的方法非常簡單,同時也很有效——鞭打外加美食引誘。
一直以來,人們就是這樣訓練馬戲團裏面的獅子和老虎之類的猛獸,只不過羅莉極大地豐富了鞭打的範圍,她将鞭打擴大成為電擊、針刺、火烤和水侵。
羅莉那內容豐富的調教方式,毫無疑問讓附身在她身上的言末感到心驚肉跳,不知道為什麽他越來越感覺到,這個小女孩存在着非常嚴重的女王傾向。
言末最清楚不過了,那只可憐的雪貂挨皮鞭、被電擊并非是因為它不肯馴服,也不是因為小女孩自己說的,為了她臉上的傷痕報仇,而僅僅是因為那只雪貂楚楚可憐的樣子非常可愛。
言末越來越确信,自己和這個小女孩比起來要顯得正常得多,畢竟他絕對不會一邊心裏大喊着“好可愛、好有趣”,一邊盡情揮舞着手中的皮鞭。
不過讓言末感到疑惑的是,他不知道到底是這種變态的調教方法确實有效,還是因為那只雪貂也是個變态,它居然馴服了!
更令言末感到郁悶的是,這個小東西居然能夠分辨出他和羅莉的不同,只要是羅莉控制身體,這個小東西就變得極為順從和聽話,一旦換成自己控制身體,這個小東西根本就不甩他。
言末一直想要尋找某種方法,讓那只雪貂所擁有的能力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平心而論,他對于踩着滑板車到處溜達實在讨厭透了,現在有這只雪貂在,這個小東西所擁有的異能顯然要比任何交通工具都來得方便。
言末首先想到的,便是設法将羅莉的意識和那只雪貂連接在一起,而他的作用,無疑便是之間的那道橋梁。
設想雖然非常簡單,但是真正做起來完全沒有那麽容易,言末已然忘記自己到底經歷過多少次失敗,反倒是在氣功修煉方面,他終于有所突破。
他徹底練通了那種意外獲得的功法。
和從圖書館裏面抄錄而來的各種功法比起來,那個封印在紅色尖晶石裏面的鬼魂,其記憶中的功法看上去确實有些神通。
言末是按照石佛和那位修煉鶴翔樁的氣功師的功法,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運功方法融聚混合運用,以“意不動氣自流”的心法,構築起一道氣脈流轉的通道,再以樁功內視之法推動氣脈回圈流轉。
言末有些懷疑,羅莉這個小女孩或許便是那種傳說中百年難遇、根骨資質極佳的天才,僅僅只用半個月的時間,無論是氣脈充盈的程度,還是功法進展的等級,都足以讓修煉氣功十幾年的石佛感到嘆服。
修煉成功的言末,并沒有感覺到自己成為了武俠小說裏面的高手,毫無疑問無論是力量、反應還是柔韌性确實遠遠超過普通人。
言末确信這樣的身手,或許到體操錦标賽上拿一、兩塊獎牌還可以,如果想要與人格鬥,一個兩個或許還能夠應付,多了肯定只會被暴扁一頓。
不過收獲也并非沒有,言末隐隐約約感覺到,自己能夠調動那些“內勁”,雖然他無法用這些“內勁”在窗戶玻璃上擊出一個小孔,但卻可以把這些“內勁”變成他的铠甲。
這樣一件與衆不同的铠甲,可以保護他免受強大精神波動的沖擊,除此之外,還可以讓他更方便地附着到其他人的身上。
言末試過,吸足“內勁”的他,可以在兩千個人的意識之中竄來竄去,而之前,二十次附身就會令他的力量消耗殆盡。
對于“內勁”運用的發現,讓他越來越沉醉于修煉之中,至于其他的時間,言末幾乎全都用來實現那個造就天才的計劃。
羅莉的腦袋顯然相當不錯,出色的記憶力是以往言末所沒有的,而言末原本就對自己的理解能力有所自信,因此他首先複習了當初在大學中學過的那些課程,最主要的便是數學。
高等數學、工程數學這兩門曾經令他感到頭痛無比,并且認為将來毫無用處的科目,此刻成為了複習的重點,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很多資料上面的公式,他根本就難以弄懂。
言末記得愛因斯坦都曾經重新學習過數學,很顯然他同樣需要這樣做。
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對于羅莉來說,她在阿姆斯特丹逗留的時間原本就只有一個月,之後按照原本的計劃,應該進入坎昆公學的預科班學習,而這無疑便意味着她将前往英國。
坎昆公學位于赫赫有名的劍橋,坎昆公學偏處于郊外,原本并非是一所非常有名的學校,在英國同等學校的排名中處于中等位置,羅莉之所以看上它,除了坎昆公學在劍橋之外,另一個原因便是這所學校以寬松教育出名。
坎昆公學提供宿舍,但羅莉理所當然不會選擇這裏。
劍橋附近的房價雖然非常昂貴,但是對于她來說,根本就不在話下,還沒有來到英國,羅莉已讓美佳在學校附近租下了一幢別墅。
那是一幢充滿濃郁英國風味的古典莊園形式的別墅,一幢整整齊齊的三層樓房,門前有一塊三十坪左右的草坪,那草皮絕對挺刮,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別墅原本就配有管家和傭人,他們是這幢別墅的一部分,租金裏面原本就開列有他們的工資,平心而論,羅莉并不希望看到這些人,只可惜,按照合同她沒有權力解雇這些傭人。
管家叫貝托,是個腦門微微有些禿的純正的英國人,聽他自己說,他在這座別墅裏面已然服務了二十年,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女傭,一個看上去像是北歐人,另外一個是西班牙人。
羅莉并沒有讓肥熊他們作為房客住進來,而是讓他們穿上了一身漆黑的西裝充當保镖,只是很可惜這些穿慣了T恤和襯衫的家夥們,套上任何一件西裝,看上去都不怎麽像樣。
別墅裏面有的是房間,但是令羅莉感到頭疼的是她沒有權力改變裏面的裝璜、家具和擺設,能夠讓羅莉自己動手改裝的,就只有樓頂上的閣樓以及後面的車庫。
最終肥熊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他們另外花錢買了一輛很大的房車,所有的監視儀器全都被搬到了那輛房車上面,車庫裏面只放一輛跑車,空出來的地方,成為了羅莉的實驗室,而頂層閣樓則被肥熊一夥占據。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那群對于竊聽和窺探有着獨特喜好的家夥們,很快便将這個別墅變成了一座沒有任何死角的堡壘。
羅莉的那位大伯早已經替羅莉辦好了一切入學手續,但這并非是羅莉真正感興趣的東西,事實上早在來到劍橋之前,羅莉便已然有了一個非常詳細的計劃。
悠然漫步在這座聞名遐迩的小鎮上,四周建築的古老和走來走去的年輕人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毫無疑問這裏是青年的天下,到處可以看到或是成群,或是兩兩相伴,或是形單影只的年輕人身影。
和英國其他地方的古板比起來,這裏顯得頗為恬淡悠閑,來來往往的人群,大都穿着休閑的裝束,即便是一身西裝,也往往是那種寬松閑适的式樣;筆挺如同禮服一般的西裝,以及倫敦到處可以看到的長風衣,在這裏絕對顯得極為稀有。
這些年輕人所使用的交通工具也五花八門,羅莉看到有踩着滑板和溜冰鞋的,不過更多人是騎着自行車。
此時此刻,羅莉正坐在一個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咖啡廳裏面,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的緣故,咖啡廳裏面顯得異常清靜。
羅莉故意坐在一個角落裏面,并且縮在最裏面的位置。
以她那極小的身形,坐在這裏很難被發現,面前的桌子上除了放着一壺英式紅茶之外,就只有一堆雜志。
在劍橋可以買到很多外面根本買不到的雜志,這些雜志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根本無法看懂,而此刻羅莉正在看的,就是幾份這樣的雜志。
她的神情看上去是如此專注,還不時地拿起右手邊上的掌上型電腦,在上面驗算一番。
所有這一切其實都是在演戲,這幾份雜志對她來說已經是滾瓜爛熟了,它們是一個星期之前發行的。
以言末的水準,這些雜志對他來說,同樣猶如天書,他僅僅只是對其中的一些數學公式有所了解而已。
但是在這個通訊異常發達的時代,言末卻能夠通過網路,在萬裏之外的陳博士講解下,把這些雜志之中的大部分內容弄明白。
言末已然懂得的東西,對于羅莉來說,同樣也意味着已然弄懂。
咖啡廳裏面的人變得越來越多。
羅莉早就知道,傍晚時分劍橋的咖啡廳,是非常有名的。這裏既是聚會的絕佳場所,同樣也是高談闊論的好地方。
四周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居然并不顯得太過響亮,所以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清楚楚聽到他們在談論的話題。
咖啡廳裏面的人漸漸變多了起來,不過自始至終,都沒有對羅莉占據的那個角落感興趣。
羅莉掃了一眼手表,快要到四點半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獵物即将出現。
咖啡廳門口的鈴铛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輕響,一個老頭和兩個中年人走了進來,老頭顯得有些佝偻,鼻梁很挺,花白的頭發顯得有些稀疏。
那兩個中年人其中之一是個胖子,滾圓的啤酒肚挺在前面,雙層的下巴配上一個厚實的大鼻子;至于另外一個中年人除了頭頂有些禿之外,算是三個人之中相貌最佳的一個。
這三個人徑直朝着羅莉所在的這個角落走來,顯然這已成了習慣,所以當他們看到角落裏的羅莉時,這三個人都微微一愣。
看到那三個人想要另外找地方,羅莉微微擡了擡頭說道:“我一個人用不着占據四個位子,這裏有的是地方。”
這并非是邀請,不過和邀請也差不了多少。
那三個人朝着四周張望了幾眼,最終和羅莉打了個招呼坐了下來。
很顯然他們的注意力馬上就被羅莉攤開着的那些雜志吸引住了。
對于那幾份雜志,這三個人絲毫不感到陌生,事實上,他們經常在這一類雜志上面發表論文,不過他們無論如何都難以将這種雜志,和羅莉這樣的小女孩聯系在一起,這些雜志即便對于很多大學生來說都很難看懂。
随意點了一些飲料,這三位興致勃勃地在一旁觀察着,幾分鐘內他們便已确信,眼前這個來自東方的小女孩,顯然對于那上面的內容全都能夠理解,這确實令他們感到大吃一驚。
“你是從哪裏來的?日本?中國還是韓國?”那個胖中年人突然間問道。
羅莉故作驚訝地擡起了頭,愣愣地問道:“你問的是我?”
看到那三個人全都點了點頭,羅莉聳了聳肩膀說道:“荷蘭,我是個華人,不過不住在唐人街。”
“你是個少年大學生?”另外一個中年人問道。
“不,我非常希望是那樣,可惜,我到這裏是來讀小學的。”
羅莉裝出一副痛恨的樣子說道:“真見鬼,我不得不和一群年齡看上去和我差不多,但是腦子裏面空空如也的家夥待在一起,更何況荷蘭沒有什麽好的大學,至少沒有能夠和這裏相比的大學,所以我到這裏來看看是否能夠旁聽。”
“旁聽?你或許能試試通過入學考試,如果你能夠看得懂這些東西的話,我相信你肯定能夠順利通過。”那個中年人語氣堅決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羅莉心頭一動,不過僅僅只是一動,馬上她又想到,此刻她只不過是在演戲,對于那個附身在她身上的冤魂到底有多少斤兩,她并沒有多少把握,誰知道考試會考些什麽,萬一真相敗露反倒前功盡棄。
更何況羅莉并不覺得,擁有一個劍橋大學的文憑,對她會有多大的幫助,她并不缺錢,而且可以預料未來錢同樣不會成為問題,她的人生,根本就不會存在像那些打工族一般,拿着一張文憑四處求職的問題。
“快給我找一個理由。”羅莉暗自在心底,對寄生在她意識之中的冤魂說道。
言末腦子一轉便已有了主意,不過他并不打算接過身體的控制權,平心而論,出謀劃策他确實在行,但是和別人打交道,絕對是羅莉這個小女孩更顯得高明。
由于共用同一個大腦,大多數情況下,言末所想到的東西,羅莉自然也立刻能夠清楚。
羅莉馬上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說道:“我只想旁聽,能夠成為正式的學員并非是我的願望。
“我并不在意一張畢業證書,我想要得到的是真正的知識,更何況我想要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絕對沒有時間浪費在那些沒有用處的科目上,我讨厭為了畢業而去賺取學分。”
羅莉的回答顯然讓那三位大吃一驚。
“只想要獲得知識?很不錯,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同樣的話了,你說你想要學習很多東西,這樣看來,你顯然擁有一個龐大的計劃,介意告訴我們你的計劃嗎?”那個老頭問道。
三個人裏面老頭的年紀最大,但是腦子反倒最為敏銳。
羅莉就等着這個提問,她最感興趣的原本就是這個老頭。
這三個家夥全都是赫赫有名的教授和科學家,其中就以這個老頭最為有名。
亨利。西波爾卡是這個老頭的名字,曾經兩次獲得諾貝爾獎提名,只是因為運氣不好,兩次都沒有成功,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成為他所研究的領域的權威。老頭在這裏是好幾個學院的高級會員,按照那位陳博士所說的,這家夥如果死掉的話,這個小鎮十有八九會為他而降半旗。
裝作稍微猶豫了一下,羅莉将當初制訂的那份清單信口說了出來。
這是一份經過整理并且精簡的清單,甚至不再以系來劃分,陳博士早已幫她把需要學習的課程排列出來。
很顯然這些課程讓那三個人微微吃了一驚,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龐大的計劃,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有誰能夠将如此衆多的課程全都讀完,在他們的想像之中,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讓十個人來讀都嫌不夠。
“你在開玩笑。”那個胖中年人樂呵呵地說道。
“不,我從來不開玩笑,我最欠缺的就是幽默感。”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她的臉一直板着,這一招是從那位管家那裏學來的,因為羅莉知道英國人很吃這一套。
那三個人顯然一愣,過了好一會兒,另外那個中年人猶豫着說道:“我實在看不出,你想要學這麽多東西有什麽必要,純粹就是為了收集知識嗎?
“在我看來,你所羅列的這些科目并沒有明确的體系,如果是在兩百年前,我絕對不會感到驚訝,那個時代大部分的科學家都興趣廣泛。”
另外兩個人也顯露出非常感興趣的神情,很顯然他們全都等着聽羅莉的解釋。
“你以為我是書呆子?我想要學習這些東西當然有我的理由。”羅莉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三個人更加有興趣起來,胖中年人連忙發問道:“說來聽聽,或許我們可以幫你。”
羅莉需要的正是這個承諾,不過她同樣也非常清楚,口頭上的承諾根本代表不了任何東西,幸好她早已經準備好了另一個引這些人上鈎的誘餌。
“理由聽上去有可能會讓你們感到非常荒誕,你們有興趣聽嗎?之所以把這句話說在前面,是因為我不希望說到一半被別人所打斷。”羅莉故弄玄虛地說道。
“沒問題,你會發現我們非常有耐心。”那位老頭點頭說道,他的神情已然變得凝重起來。
“好吧,你們應該聽說過,中國人喜歡将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一代一代傳給後人,我們把這叫做傳家寶,能夠被稱作為傳家寶的,一般會是一些比較特殊或者擁有着某種特殊意義的東西,而不是財産或者土地。
“我家就有幾件這樣的傳家寶,它們的歷史可以一直追溯到東晉,那是中國古代的一個朝代,距今已有一千七百多年。”
說到這裏,羅莉停頓了一下,正如她預料的那樣,她的聽衆臉上顯露出異常專注的神情,很顯然,對于這座歷史悠久的小鎮居民來說,久遠的年代本身就意味着可信。
“那些東西之所以被當作傳家寶代代傳承下來,是因為它們是當時統治半個中國的皇帝所賜予的禮物,全都是祭祀用品。
“不過其中有一件與衆不同,那是一面銅鏡,制造它的并非是皇帝的工匠,而是一位傳說中的仙人所遺留下來的寶物。”
羅莉看着那三個人,和她原本猜想的一樣,那三個人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對于科學家來說,最沒有興趣聽到的就是神話傳說之類的東西。
“到了近代,随着科學進入中國,我的先祖們将這一切當作是一種不可信的傳說,但是因為這些東西确實很有意義,所以仍舊被一代代傳承下來,直到它們落入我父親手裏。
“我的父親,同樣将它們當作是祖先傳承下來的傳家寶,予以珍藏,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個傳說的真實性。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意外地發現了那面傳說中的銅鏡的秘密,從那一天開始,我對于有關仙人的傳說産生了懷疑。”羅莉說道。
“什麽樣的發現?”那位老頭立刻追問道。
“很抱歉,這是我的秘密,不過我可以讓你們看看那面銅鏡,只要做幾個很小的試驗,你們就會發現,這面銅鏡與衆不同,絕對不會是那個時代的工藝所能夠制造,事實上,我曾經請人幫我仿制一塊,但是并沒有成功。”羅莉說道。
那三個人對望了一眼,過了好一會兒那位老頭說道:“你的故事讓我很感興趣,你的那面銅鏡在哪裏?”
魚兒終于上鈎令羅莉感到異常欣喜,她笑了笑說道:“等我一個小時,我馬上就拿來。”
羅莉知道卡文迪士實驗室,對于這個小鎮的居民可以說是一個象征、一個朝拜的聖地。
在這裏曾經出現過像麥克斯韋和盧瑟福這樣的名人,但是羅莉絕對沒有想到,她走進這座小鎮的第一天,就進到了這座實驗室裏面。
此刻她正興致勃勃地看着那三位教授,他們的眼神看上去很茫然。
他們正在做的試驗,完全出自羅莉的指點,而羅莉則是從陳博士那裏得到這些試驗方法,當初令那位陳博士感到困惑和茫然的疑問,此刻同樣也存在于這三位教授的腦子裏面。
一遍又一遍反覆核對着試驗記錄,那三位教授全都皺緊了眉頭,如果說傍晚的時候,他們對于那個有關仙人的傳說是嗤之以鼻的反應的話,那麽此刻已然變得半信半疑起來。
“能不能告訴我們你隐藏的那個秘密?”那位老頭忍不住擡起頭來問道。
“我只能表示抱歉,我曾經向另外一個人承諾過要保守秘密。”羅莉毫不動搖地說道。
這樣的借口并非是她所能夠想出來,那是言末的主意,言末非常清楚,用什麽樣的辦法,能夠堵住這些自認為是紳士的英國人的好奇心,很顯然一個諾言,是最合适的借口。
那位老頭沉思了半晌又問道:“那麽你是否能夠把這面銅鏡暫時放在這裏,讓我們好好研究一下?”
“如果那僅僅只是一件古董也就算了,很可惜它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絕對不會讓它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如果你們想要做試驗進行研究的話,我必須在場。”羅莉仍舊寸步不讓。
“如果我們用旁聽那些課程的資格作為交換呢?”那位老頭讨價還價道。
“我可以用另外一些我所收集到的資料作為交換,中國流傳的有關仙人的傳說,絕對沒有你們想像之中的那樣簡單。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夠和那面銅鏡分離,它對我的重要程度,絕對不是你所能夠理解的。”羅莉回答道。
“其他資料?有關哪些方面的資料?”那位老頭追問道,現在他确實已對那些古老的傳說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不知道你對于東方的傳說是否有所了解,和你們這些西方人執着于財富、熱衷煉金術不同,東方的術士們感興趣的是永恒的生命,在南亞和東亞的神話傳說中,尋求長生不死的靈藥常常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
“雖然我不能夠将那面銅鏡交給你們随意研究,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另外一件東西,那是我花費大量時間、四處收集的東西之一,那東西是用來煉制靈藥的藥罐,這樣的藥罐我總共有兩個,所以可以給你們一個。”羅莉侃侃而談道。
“長生不死的靈藥?”那位老頭沉吟不語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來看着羅莉問道:“你所羅列的科目之中有很多和生物學以及醫藥學有關,你真正感興趣的就是長生不死?”
這番話讓另外兩個人感到有些好笑,畢竟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居然說自己追求長生不死,确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這是我另外一個秘密,屬于我自己的秘密。”羅莉避而不談。
正如陳博士所說的,那三位教授的影響力頗為了得,兩天之後一份厚厚的申請表就遞到了她的眼前,申請表上羅列的科目并非是她那份清單上的全部,不過已足以将她每天的時間排得滿滿的。
在申請得到批準的第二天,羅莉就帶着劍橋大學特別簽署的通知書,前往她大伯費盡心機聯系好的學校,不過這一次,她是來辦理退學手續。
令羅莉感到最為得意的,就是辦理退學手續的老女人所顯露的驚訝神情,事實上,為了确認那份通知書的真僞,她接連打了三通電話。
把所有的一切全都辦妥之後,稍微等了幾個小時,羅莉撥通了她那位好心大伯的電話號碼,等到她解釋完所發生的事情,她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撲通”一聲,仿佛是重物摔倒在地的響聲。
解決完大伯,接下來便是她的父母,羅莉最終決定将這個“驚喜”首先帶給她的老爸。
她看了一下手表,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打電話,是因為那邊此刻應該是午餐時間,羅莉是算好了時間才打這個電話,她很想看看老爸對這一切有什麽的反應。
羅曾銘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他顫抖着接過米蒂遞過來的眼鏡,左面的鏡片摔出了一道裂縫,羅曾銘只感到嗓子眼火辣辣的,鼻孔裏面好像還有幾顆飯粒堵塞着。
羅曾銘為自己感到慶幸,剛才他差一點被噎死,看到飯桌上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羅曾銘突然間感到臉上發燒,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态過。
“我女兒的電話。”羅曾銘異常尴尬地說道。
四周立刻傳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