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羅曾銘從來未曾想到過,自己居然如此害怕女兒兇厲的眼神,那瞪視的目光令他感到發虛,以至于原本想好的解釋的話,一下子忘記得幹幹淨淨。
此刻,這對父女正以一種非常有趣的方式對峙着。
羅曾銘灰溜溜地彎着腰坐在沙發上,而羅莉挺腰瞪着眼睛盤腿坐在靠背椅上,毫無疑問,這令她比她的老爸要顯得高得多。
這種高度上的優勢,更為她增加了一種氣勢,配合上此刻她所擁有的威嚴,這種氣勢又變成了一種強大的威壓,正是這種強大無比的威壓,逼得身為父親的羅曾銘喘不過氣來。
“說吧——把一切都交代出來,我手裏有證據,你是絕對抵賴不掉的。”
小女孩用手指叩了叩大理石面的桌子說道。在離她的手不遠的地方,盤着一堆電線,電線的末端是一個貼着膠布的攝影頭。
“沒什麽,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羅曾銘好不容易鼓起一絲勇氣争辯道。
打早上起來他看見女兒氣鼓鼓地站立在卧室門口,手裏拎着捆電線,就知道大事不妙。
“沒什麽?我在我的窗戶外面找到了攝影頭,攝影頭的連接線一直延伸到你的書房裏面,居然還敢說沒有什麽?
“我現在再給你一個機會,我問你,你到底幹了些什麽?”
羅莉用力拍着桌子,将電線和探頭震得不停跳動着,她氣勢洶洶地問道。
“真的沒有什麽。”羅曾銘越發感到心驚肉跳起來。
“還要抵賴?我已經找到你偷錄的那些內容了,你居然還說沒有幹什麽!”羅莉用手指着老爸的鼻子斥道。
羅曾銘說不出話來了。
“老媽呢?她是不是你的同夥?這件事情,她有沒有參與?”羅莉朝着四周張望着問道。
“沒有必要連你媽也懷疑吧!我承認我确實是在監視你,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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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曾銘立刻有些慌亂起來,但憑着男性的本能,他下意識選擇了一肩攬下,保護妻子的安全。
“是非法監視,既然你承認了這件事情,就好辦了,非法監視的罪名是很重的,你應該知道。”
羅莉走近了兩步,用咄咄逼人的眼神逼視着“罪犯”。
“我們也是不得已才這樣做,這完全是因為對你的關心。”羅曾銘辯解道。
“你提到了‘我們’,那麽馬上告訴我,所謂的‘我們’到底是指哪些人?再問你一遍,老媽是你們這群人之中的一個嗎?”
羅莉一下子捏住了老爸的尾巴,她絕對不會輕易松手。
“不不不,我只是随口說錯了一句。”羅曾銘果然慌了手腳。
“很講義氣啊!不過沒有必要把所有罪名一個人背在身上吧,你看,老媽就沒有像你這樣義氣,早早就找借口開溜了,你以為我真的相信她預約了美容院作保養嗎?
“說吧,說出來,你們還有一些什麽人。”羅莉誘惑着說道。
羅莉所說的全都是事實,在她看來老媽确實不太夠意思,一個人落跑,留下老爸頂罪。
“真的沒有其他人,你要我怎麽保證才能夠相信?”羅曾銘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他只好來一個“豬皮不怕開水燙”。
“好吧,我就當作這件事情是你一個人做的,你打算把所有的罪名一個人背上,我也沒有什麽辦法。
“那麽你就說清楚,攝影頭和記錄儀都是在哪裏買的?要交代清楚,包括型號、向誰購買、購買的時間。”羅莉逼問道。
在黑道大佬待了身邊一陣子,她非常清楚應該如何撕開對方的心理防線,最近這段時間,心理學方面的書那個惡靈看了不少。
“相信我,我并不是有意監視你……”羅曾銘開始求饒起來。
“STOP——我只想弄清楚經過,現在還輪不到你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護。”羅莉嚴厲地喝道。
看到老爸不肯說話,羅莉加重了語氣說道:“你不肯合作,讓我非常為難,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有哪些人,從什麽時候開始,并且看到了些什麽。”
羅曾銘輕輕解開自己的領口,他感到有些胸悶。
“說吧,你在保護誰?誰是幕後的主使者,應該不是你,我對于你實在太了解了。你沒有這個腦子,更沒有這種能力。
“老媽也沒有這種可能,她就連當幫兇也不夠格,在你們的背後,肯定有人計劃了這一切,是貝克?還是那位郭醫生?”羅莉開始施展起誘導的手段。
“你別亂猜了……”羅曾銘此刻已心驚肉跳。
“也就是說被我猜中了?你的表情出賣了你,坦白吧,你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羅莉興奮地說道,她感覺到自己快要命中要害了。
羅曾銘感到快要虛脫了,他清楚地感覺到從女兒身上傳來的陣陣威壓。
“我能不能打電話找我的律師?”羅曾銘實在頂不住那強大而又可怕的壓力,忍不住脫口說道。
就在話剛剛出口的那一瞬之間,父女倆同時愣住了,兩個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對方。
稍久,“叮咚”門鈴的聲音将尴尬和沉默徹底打破,羅曾銘用近乎奔跑的快步疾走朝着門口趕去,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頭有一種想趕快遠遠逃開的念頭。
打開門一看,來的是他的秘書米蒂。
“羅先生,你讓我幫你辦的有關你女兒的出境證件全都已經辦妥了,接下來就只剩下簽證。”米蒂說道。
“嗨——”
羅莉裝出一副可愛的樣子和米蒂打着招呼,好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恭喜你,你就快去英國了,我一直都向往到那裏去。”米蒂說道。
說話間,她無意掃了一眼桌子,看見桌子上放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上去像是剛剛拆下來的電線,線頭和接線處都沒處理好,以及攝影機之類的東西,于是又問:“我沒有打擾你們父女倆吧。”
“不,你來得正好。”羅曾銘連忙說道:“我們剛才……剛才正在商量有關簽證的問題,很麻煩,看來不得不簽兩次證,一個是英國簽證,另外一個是申根簽證。”
“是的,确實很麻煩,不過我建議你們直接去英國,在那裏進行申根簽證聽說非常容易。”米蒂說道。
“謝謝,這确實是一個辦法,不過莉莉在英國讀書之前,可能有一段時間得住在大哥的家裏,我的大哥在荷蘭,那裏有他的産業,我托我哥照顧莉莉,有許多事情必須事先和他商量。”羅曾銘說道。
“去歐洲的時間确定下來了嗎?”米蒂問道。
“應該不會很久,或許明天就得麻煩你幫我們訂機票。”羅曾銘說道。
“爸——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要出去一下。”羅莉在一旁插嘴道。
很顯然,這是那位父親此刻最希望聽到的一句話,事實上,如果羅莉沒有提出這樣的請求,他也會找借口和米蒂一起離開,他可不想再和女兒待在一起,剛才的審訊已令他心力交瘁。
“好吧!親愛的,祝你玩得愉快,如果你不打算回家的話,給我打個電話,還有就是不要玩得太晚。”羅曾銘說道。
“Bye-bye!”羅莉打了個招呼,拉開門走了出去。
“Bye-bye!”米蒂同樣也回了一聲,突然間她想起一件事情來:“你怎麽出去?要不要我送你?”
羅曾銘走到米蒂面前,輕輕擺了擺手,他用低緩而又無奈的語氣說道:“用不着管她,我的女兒自己可以搞定,她有自己的跟班。”
“羅先生,你對于你的女兒好像很沒有辦法。”米蒂笑了笑說道。
“你看出來了?”羅曾銘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米蒂當然不敢告訴她的老板,公司裏面幾乎沒有人看不出這一點,現在每當有人提到他的女兒,他總是會立刻神情緊張地四周張望一番。
“現在的孩子已經成為了社會上最令人煩惱的問題之一,像你這樣的并非是特例,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煩惱,就因為這種事情看得太多了,所以我早就決定過單身生活,不結婚也不要孩子。”米蒂說道。
“可惜,這樣一來你将會失去很多快樂。”羅曾銘一邊查對着那些證件一邊說道。
“不過也不會像你們這樣累,聽說你和你的太太正計劃再生一個小孩?”米蒂問道。
“是的,差不多,莉莉離開之後,我和我太太都會寂寞的,她這一走恐怕要好幾年,國中、高中、再加上大學,噢——至少要十年,萬一再想繼續深造攻讀碩士和博士,時間就會更長。
“而且,誰知道等到畢業之後,我們的女兒是否還會回到這裏,回到我們的身邊?我和我太太還年輕,不想這麽早便體驗老年人的孤獨,所以再生一個孩子顯然是最好的辦法。”羅曾銘說道。
“真是不得不欽佩你的勇氣。”米蒂信口說道。
“勇氣?你指的是什麽?”羅曾銘感到有些疑惑。
“不不不,沒有什麽。”米蒂含糊着說道,顯然她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說出來聽聽,沒什麽事的。”羅曾銘堅持道。
看到老板變得鄭重其事起來,米蒂知道想要蒙混過去不太容易,她想了一下聳了聳肩膀說道:“說實話,你和你太太是否發現在女兒的教育方面存在着哪些失敗,當然我指的絕對不是之前的那件事情,那很容易理解,我可以保證公司裏面絕對沒有一個人因為那件事情而議論或笑話你,這很正常,新聞裏經常可以看到。
“奇怪的是之後的發展,兩個月以前大家都相信你的女兒在精神方面受到了一些刺激,但是這顯然不能夠解釋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
“而且你和你太太在沒有找到原因的情況下,居然還會想生另外一個孩子,确實讓我欽佩。難道你不擔心另外那個孩子到了某一個時候,突然間變得和他姐姐一模一樣?
“不過,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可以把另外一個小孩也送到英國去,和他的姐姐待在一起,那時候你和你太太也就只有四十幾歲,還來得及再生一個。”米蒂不負責任地說道。
正說着,突然間外面傳來“吱”的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米蒂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對于跑車異常敏感的她,從剎車的聲音和持續的長短立刻能夠聽出,那是一輛性能非常優異的跑車。
她立刻像找到什麽寶貝一般飛竄到窗前。
一陣銳利刺耳的尖叫聲,讓沒有防備的羅曾銘吓了一跳,只見那個超級女跑車迷指着外面瘋狂地叫着:“Gallardo,哇——我夢想中的王子。”
羅曾銘湊到窗戶前,只看到門口停着一輛米黃色的藍寶基尼,毫無疑問這東西對于他的這位秘書擁有着絕對的殺傷力。
“這是我的最愛,這是我的最終夢想,等到我賺夠了錢,一定要去買一輛那樣的。”米蒂在旁邊喃喃自語着,她的眼睛裏面充滿了癡迷。
“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女兒招來的跟班。”羅曾銘酸溜溜地說道。
“是嗎?被外星人綁架并且改造過真好。”米蒂用羨慕無比的語氣說道。
“什麽?”羅曾銘疑惑不解地問道。
“啊!羅先生你用不着放在心上。”米蒂這才發現自己又無意識地說溜了嘴。
“公司裏面的員工私下是這樣傳揚的?”羅曾銘試探着問道,他已經猜到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只是一小撮人在那裏亂說。”米蒂連忙辯解道。
“到底有多少人?我會去查證的,說實話。”
或許是因為剛才被審問的刺激太深,羅曾銘一時之間還沒有恢複過來,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角色有所調換而已。
顯然感覺到老板和往常有些不一樣,米蒂想也沒想立刻回答道:“大概六、七成。”
這個數字顯然遠遠超出了羅曾銘的預料之外,他反射性地問道:“那麽其他人呢?”
“其他人相信,你的女兒撞了邪了,那個把遺産送給你女兒的死老頭鬼魂,附在了你女兒的身上。”
聽到這樣的回答,羅曾銘徹底沉默了,他已經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也是這樣認為的?”
“怎麽可能?”米蒂不以為然地說道。
“還有人比我更清楚嗎?你女兒在遇到那個老頭之前,就已經變得神神秘秘、非常奇怪了,有關她卧室的事情,還是我告訴你的呢!”
“那麽你怎麽看?”
羅曾銘突然間來了興致,他追問道。
“羅先生,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你的家族或者你太太的家族,是否留下傳聞,說某位祖先是法力高強的妖怪,還是巫師什麽的。或許那特殊的血脈在你女兒這一代正好覺醒。”
看着目光之中充滿了興奮的秘書,羅曾銘徹底啞口無言了,現在他終于知道,他的秘書不僅僅是一個跑車迷,還是一個漫畫迷。
開車的是那位叫美佳的女人。
她是那個黑道老大馬鬼,身邊最得力的四大天王之一。
正如羅曾銘所說的那樣,馬鬼确實把自己的這個最為心愛的弟子,送給了羅莉當作跟班。
現在羅莉總共有兩個跟班,另外一個便是那天被當作實驗品的石佛。修煉十三太保橫練的他,毫無疑問是最好的保镖。
只不過這輛跑車實在裝不下像石佛這樣的大塊頭,更何況那個家夥仿佛把功夫都練到了臉上一般,一臉橫肉看上去就是個兇神惡煞般的人物,所以沒有必要時,羅莉并不喜歡帶着他。
“所有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嗎?”羅莉問道。
“準備好了。”美佳非常簡短幹脆地說道。她非常清楚眼前這個小女孩讨厭饒舌的人。
“人呢?”羅莉問道。
“人也全都準備好了,我讓他們随時聽候調遣。”美佳說道。
“松仁路一三三七巷三弄。”羅莉說了個地址:“讓他們到附近集合。”
“要帶上東西嗎?”美佳問道。
“帶着最好。”
羅莉說道:“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前往歐洲,這件事情最好在我走之前作個了結。”
美佳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她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車停在了離那個地址不遠處的一家餐廳門口。
走進餐廳,美佳朝着引領小姐說道:“有沒有包廂?不要朝着太陽,但是要亮一些。”
正如她預料的那樣,引領小姐将她們倆帶到了位于東北角的一個包房,北側和東側各開着兩扇窗戶,陽光從兩扇窗戶裏面透射進來顯得特別明亮。
不過羅莉真正感興趣的是,她可以從這裏輕而易舉地看到她所注意的那棟房子。
美佳再一次撥通了手機。
幾分鐘之後,高矮胖瘦五個樣貌各不相同的陌生人,便走進了包廂。
這些人顯然對于美佳全都充滿了畏懼,那恭順的模樣,簡直就像老鼠面對貓一般。
“每人一盅魚翅肉羹,再來個炒蟹,一份滑炒牛柳,一杯鮮榨橙汁,一杯自釀冰啤。”美佳掃了一眼菜單後,迅速地點了幾個餐。
“半個小時之後一起送過來。”點完後,她對服務生這麽說道。
将服務生全都打發出去之後,其中一個陌生人,信手将一塊硬幣一樣的東西貼在了門背後。
“大姐招我們幾個來,有什麽事情嗎?”
為首的是這群人裏面,體型最為肥胖的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剃着幹幹淨淨的板刷頭,額頭低矮顯得臉蛋特別寬,一雙鼓鼓的小眼睛滴溜溜亂轉着。
“不是我有事,也不是馬爺有事情找你們。”
美佳朝着羅莉,擡了擡手又說道。“而是這位是羅小姐。馬爺說了,羅小姐叫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做什麽,花費多少,馬爺付帳。”
“這位羅小姐是?”那個胖子還想繼續打聽下去。
“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你們只管拿錢做事,還有就是口風緊一些,不要對外面亂說。”美佳冷冰冰地說道。
“是是是,大姐您說得一點沒錯,羅小姐,你說吧,讓我們幹什麽?”那個胖子立刻掉轉口風說道。
羅莉從衣兜裏面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
“我想要你們對付的就是這個女人,我要你們在這個女人的房子裏,安上竊聽器和攝影機。
“每一個房間都要安上,就連廁所和廚房也不能夠漏掉,還有她的電話,包括她的手機,反正我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然後我要你們幫我毀掉她,讓她名譽掃地,永世不得翻身。”羅莉說道。
羅莉的話,讓那個胖子微微一愣,他有點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是再大幾歲的女人,他或許會往情婦和外遇那條路子上想,但是現在很顯然這種解釋根本說不通。
“羅小姐,你如果想要對付那個女人,根本就用不着這樣麻煩,可以随便找幾個兄弟狠狠教訓教訓她,再拍個裸照或者錄影到處賣出去,不是更加簡單?”胖子笑眯眯地說道。
“剛才告訴你了,不該說的別亂說。”
在一旁的美佳用異常冷漠,又氣勢淩人的語調說道。“羅小姐要怎麽樣,你照着做就可以了,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是不要自作聰明,只要事情辦成了,報酬會非常豐厚。
“不過馬爺也說了,只要羅小姐說對你們不滿意,下一次你們看到的恐怕就是阿德或者是麥西了。”
聽到這番話,那個胖子臉上的肉微微一哆嗦,在那一瞬之間,羅莉感到了一絲怒氣,這令她感到有些驚訝,或許是一開始那恭順的模樣,令她以為眼前這個胖子對于那位黑道枭雄充滿了畏懼。
“是是是,絕對不敢了,我就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轉眼間,那個胖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我要你們對付的那個女人就住在二號,頂上的兩層全都是屬于她的,所以你們得準備足夠數量的竊聽器和攝影機。”羅莉說道。
“沒問題。”胖子笑眯眯地說道。
“做得幹淨一些,別讓人看出來,不久之前我剛剛抓到一個想要監視我的家夥,他的手法就非常粗糙。”羅莉說道。
“那一定是業餘的,我們這些人全都專門幹這一行,就算情報局也未必有比我們更加齊全、更加高級的器材。”那個胖子自信地說道。
羅莉自然不會把這種吹噓放在心上,情報局光監聽的電話恐怕有幾千萬部,沒有一臺超級電腦根本是不可能的辦到,更別說那些根本就買不到或者占地極大的設施。
吃光了魚翅肉羹,對于別的菜肴甚至沒有動筷子,那個胖子打了個招呼,和他的手下去探勘地形了。
片刻之後,那群人洋洋得意地走了回來。
“這活我們接下來了,保證明天早晨,那層房子裏的每一個房間全都有竊聽器和攝影機。”那個胖子信心十足地說道。
回到座位上,這一次那五個人不再客氣,眨眼間将一盤炒蟹和牛柳掃個精光。
“你們怎麽做的?”羅莉問道。
“這個……這是兄弟們吃飯的手藝,實在不太好透露。”那個胖子說道。
“如果我再另外花錢買你們的手藝呢?就當作是滿足我的好奇心好了,開個價。”羅莉說道。
那個胖子用力撓了撓他的板刷頭,他倒不認為這是馬鬼想要派人偷師,雖然他在這一行比較有名氣,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角色,不過幹這一行的多着呢,雖然手藝高低有所不同,不過基本上的訣竅很多人都清楚。
“那麽就一千萬,你想要知道什麽,我就教給你什麽。”胖子思索了片刻之後,回答道。
“好,一千萬就一千萬。”羅莉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筆錢如果對于以前的她來說或許是一筆大數字,但是現在別說她有那設法苛扣下來的那兩億遺産能用,只要她開口,無論是豬頭鯊還是那些黑道大佬們,誰不搶着送上那一千萬來?
那五個人開來的是一輛绛紅色的SUV,窗戶上全都貼着金色反光膜,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裏面。
和美佳打了個招呼之後,羅莉上了那輛車。
這輛車裏面果然與衆不同,相對于原本應該是空間非常寬敞的SUV來說,這輛車顯得有些擁擠和狹窄了一些。
車頂低矮,座位異常厚實,很顯然座位裏面全都塞着東西。
另一個與衆不同的地方是,這輛車的前排和後排之間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這道玻璃将前後隔絕成了兩個獨立的空間。
那個胖子坐在前排由他開車,其他人全都擠在後面,那樣擁擠的地方居然能裝得下四個人,确實令羅莉大開眼界。
“你并不怕馬鬼,為什麽對他的手下那樣客氣?”羅莉突然間問道。
那個胖子被問得一愣,不過他的反應非常迅速,立刻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說道:“拜托,這話你可千萬別瞎說,在道上混的誰不敬重馬爺?這話要是傳到馬爺耳朵裏面,明天我就得被埋在垃圾場。
“不過,你好像不怎麽在乎馬爺,他的名號好多年沒有人敢直呼了。”
“是嗎?但是為什麽剛才有那麽一剎那,你的心裏湧起了一股怒氣,而且不僅僅是怒氣那樣簡單,怒氣之中還隐藏着濃濃的殺意。”
羅莉并沒有理會那個胖子的解釋,繼續追問道:“看得出來,你不是怎麽在乎馬鬼,我猜你肯定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夠擊敗他,并且取代他,就像他當初出道的時候那樣。”
這番話讓胖子的臉蛋又忍不住一陣顫抖,這一次從他心底湧起的已不再是憤怒,而是恐慌和赤裸裸的殺意了。
“說中你的心意了?居然感到害怕,這說明你并不是完全不在意馬鬼的勢力。”羅莉輕笑着說道。
雖然她表情輕松,但她的手指其實早已經扣在了那把特制的氣槍上面,只要對面的胖子有任何一絲試圖對她不利的舉動,槍管裏面的那枚寸長的箭彈,就會在瞬息之間穿透他的咽喉。
那個胖子微微一愣,任何人被說中心思都會這樣,這一愣讓他原本産生的沖動一下子被壓了下去,胖子原本就自認是個謀定而後動的人物,所以在沒弄清情況前,他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他重新堆滿了笑容,不過那一絲殺意仍舊未曾泯滅,笑呵呵地說道:“我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想法?
“馬爺能夠擁有今天這個地位,那不單是他的本事,更是他的運氣,現在是絕對沒有那個可能了,再也沒有人能夠像以前那樣掀起風浪。”
羅莉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在濃濃的殺意之中,多了一絲無奈和惆悵,很顯然,這番話确實出自真心。
“原來,這才是你既有心卻又感到害怕的原因,對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出手?你現在這樣臉上笑眯眯的,心裏卻時刻準備着取我的性命,是不是太累了一些?”羅莉嘻笑着問道。
從表面上看,她根本就沒有把這情況當作一回事。
接二連三被說中心思,那個胖子的腦子相當好,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而這個念頭不由自主地令他感到一陣慌亂。
“你慌什麽?”羅莉問道。
“你、你可以看穿人心?”胖子驚叫着問道。
他這反應和當初的那些黑道大佬們一樣,此刻的他已然從慌亂變成了恐懼,他的腦子裏面所擁有的唯一念頭便是——今天他撞邪了。
胖子的慌亂引起了後排座位上那些人的注意,立刻有人想要打開車門,但是那個胖子轉頭揮了揮手,他的手下就又安靜下來。
腦子瞬間一轉,那個胖子已經想到了很多事情,他首先想到的疑點是眼前這個小女孩的身份,反正他絕對可以肯定,對座的那個小女孩,絕對不會僅僅只是一個普通小孩那樣簡單。
除此之外,馬鬼手下四大天王之一的紅羅剎美佳,對這個小女孩的态度,那種恭敬絕對不會沒有道理。
更何況這個小女孩從頭到尾只要提到馬鬼總是直呼他的綽號,好像根本就不把馬鬼放在眼裏。
胖子自認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不過他除了對自己的兄弟,在其他人面前絕對不敢說出馬鬼這兩個字,以他對馬鬼的了解,能夠這樣做的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不過馬上另外一個天大的疑惑,從他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不對,想不明白,你如果真的神通廣大的話,你想要對付那個女人根本就用不着我們出手,你肯定有很多辦法能夠讓她死得很慘,甚至死了都不得安穩,為什麽還要花錢請我們?”胖子問道。
從這句話可以知道,他的疑惑已然達到了頂點。
“你想要知道原因?”
羅莉微微笑了笑,她一邊笑的時候,一邊想着以前看過的鬼片裏那些兇靈笑的模樣,并應用在自己臉上。
這效果令她感到非常滿意,那個胖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靠,臉上的肥肉又是一陣抽搐。
“在我還是人的時候,那個女人做了一些事情,我現在只是想要了結這段恩怨,不過我并不想要讓她死,我要讓她活着,被人嘲笑,被人談論,被人當作飯桌上的話題。”羅莉輕松地說道。
那個胖子是一點都不會明白,這樣的報複到底會有多大的用處,作這一行的人自然想像不到面子對于某些人是多麽重要;但令他在意的是那第一句話。
當然他絕對沒有傻到會繼續詢問對方到底是什麽,是僵屍?是吸血鬼?或者是妖魔鬼怪?
現在他只想趕快結束這筆買賣,然後找一個高僧替自己念上幾遍經文,再花點錢去消除身上的晦氣。
“說說你自己吧,我知道你對于馬鬼并不是非常在乎,你有野心但是卻有些膽怯。”羅莉問道。
那個胖子猶豫了一下,他知道這時候不說點什麽瞞過去是絕對不行的。
要是不說,眼前這個神秘的東西絕不會放過他;當然他更不敢将心思和盤托出,除了對眼前這個神秘的東西和馬鬼有所顧慮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有很多事情連他自己也沒有好好地想明白過。
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那個胖子說道:“我不敢對馬爺有所不敬,正相反我對于馬爺充滿了恭敬,我敬的是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一手打拼出來的。
“不過我剛才也說了,馬爺之所以能夠成功,運氣是其中一個原因。
“他出道的時候正好是最亂的時候,也是大家開始漸漸發達起來的時候,那時收買的一個郵政處長或者小檢察官,到了現在全都可以大聲說話了。”
“等到馬爺的勢力大到足以讓資格更老、勢力更大的大哥也想對付他的時候,偏偏政治變動,一個調查案,就讓當時橫着走的幾位老大全都被清理幹淨。
“現在不太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更何況現在除了幾個不要命的,也沒有什麽人真的敢開大仗,像以前那樣靠血拼幹掉一個幫派獨霸一方。
“而且越來越多道上的兄弟轉做正行,黑道、紅道、白道混在一起,除非真的有‘天生領袖’般的大人物出現,想要動現在的任何一位大佬,幾乎沒有可能。
“所以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我有心卻沒有這個膽量,不過我這個人或許有些自傲,因為我有這門手藝。
“我一直在想,在道上混的兄弟們之中,像我們這樣憑技術吃飯的人,應該算是精英了吧。
“但是看看別行當的精英混成那樣,再看看我們現在這樣,心裏絕對沒法平衡。”
那個胖子侃侃而談,所說的一切全是真話,不過卻不是所有的真話。
“聽說過地産大鱷豬頭鯊嗎?”羅莉問道。
“當然。”胖子答道。
“這家夥高中辍學,爬腳手架、砌磚頭出身,算不上什麽精英吧?
“我知道在他手下有個人,美國哈佛大學畢業擁有MBA的頭銜,手裏還有精算師證書,他的年薪是五百萬,差不多是豬頭鯊一天賺的錢。我相信在他的心裏也有不平衡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什麽公平,如果你想要出人頭地,要就得不顧一切拿命去拼,我相信馬鬼當初出道的時候,絕對不會确信一定能夠得到今天的地位,他肯定和你一樣想過,只不過是夢想。
“但我更加相信,和他一樣那麽想過并且拿命去拼的人有很多,這些人十有八九已經灰心,要麽就是屍骨已寒。
“除了這條路,你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和我剛才所說的那個豬頭鯊的手下一樣,找一個肯開高價買你技術的老板。”羅莉說道。
“你?”
那個胖子并不是傻瓜,聽那番話便明白了話裏的意思。
“我需要一群懂高科技的手下,不過如果你願意加入,将會發現自己并不是裏面最了不起的精英。”羅莉說道。
“我給你充分的時間考慮,在我準備回家之前,我希望能夠得到答複。
“不過在此之前,先教我最基礎的課程,怎麽用最快的辦法布設竊聽器和攝影機,怎麽找出那些隐藏的竊聽器和攝影機。”羅莉說道。
羅莉之所以這樣問,完全是因為她絕對不會允許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