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關叔叔。”
趙小語眼巴巴地瞅他。等他将枝葉修好，把剪子置于花架上後，将躺着茶葉蛋的手伸到他面前，“給你吃。”
她特意用紙巾将這枚蛋擦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會弄髒手。
白衣青年斜倚在木欄上，琥珀色的鳳眼直直地凝着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趙小語被這麽注視着，心裏有些忐忑，她……是不是擾亂了他的清淨。
以為他不吃，趙小語正要收回手，手掌一輕，他已經拿起了那枚蛋。
微涼的手指輕擦過她的指尖，趙小語倏地把手縮回了身後。
“謝謝。”
連聲音都是涼的，不，是清冷的。
“不……不用謝。”趙小語擺擺手，不敢再杵在他面前擾人清淨，轉身就跑。
“等等。”
“啊？”趙小語又噠噠噠地跑回來，“回來了。”
“你喜歡這裏的兩位老人麽？”
趙小語不知道關彌為什麽突然這樣問，如實回答：“喜歡啊。”
“你……”關彌沒有和這般小的孩童商量事情的經驗，開了口，卻不知該怎樣措辭。
“怎麽啦？”趙小語仰着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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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彌移開目光，“你想留在這裏還是想回到……想上電視節目麽？”
“什麽呀？”上電視節目？
關彌盡量用淺顯的說法解釋：“和我去一些地方玩，同行的有其他人，比如扛着攝像機的。還有其他幾個小朋友。”
“好呀！我要去。”趙小語聽到前面三個字，便毫不猶豫地決定了。
當天下午，關彌給經紀人林飛打電話。
“好好好！”對于關彌能應下真人秀節目的邀約，林飛非常高興，“那我待會就給節目組去電話！”
“我有個要求。”
林飛問：“有什麽要求？”
“我要帶一個小孩參加，不需要節目組定下的小孩。”
“啥？”林飛一激動，搭在桌上的腳差點把煙灰缸撞飛出去。他彎腰推回煙灰缸，驚詫道：“你、你什麽時候生娃了？不對，你生不了娃……”
林飛騰地站起來，皺着眉頭，“你什麽時候讓女人生娃了？”又一想，沒可能的啊，從關彌出道至今，都是自己帶的，帶他的這幾年，沒見他談過女朋友啊？也沒見他和那個女的走得近啊？難道是隐瞞得太……
“不是我的孩子。”關彌不欲多說，擡手按了按額角，“可以麽？”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林飛松了一口氣，腦子也轉回來了，“那個小孩多大了？男的女的？長得怎麽樣？”
“五歲左右，女的。”
“很好看。”
林飛聽着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又問：“性格怎麽樣？”
……
一場雨，斷斷續續綿綿密密地下了幾天。
自那日給關彌送了蛋又講了幾句話後，接下來的三天，趙小語都沒有能看見他。
白奶奶摸着趙小語的發頂說，阿彌有事要辦，很快就好接她。
關彌和兩位老人說了，要帶趙小語去錄節目。
雖然二老心底裏是盼着小姑娘和他們在一處，但也尊重她的想法。
一樓的公共大廳擺着一整套原木座椅，趙小語心不在焉地倚着白奶奶坐着。
大約是由于這幾天雨水豐沛，幾位住客被困住了腳步，無事可做，也坐到大廳這看電視，順便和慈祥的白奶奶閑叨。時不時逗弄模樣可愛的趙小語。
趙小語恹恹的，并沒有多少心思回應她們。
大大的壁式液晶電視恰好播到天氣預告。
梨白市，未來24小時，多雨轉晴，氣溫……
三個年輕的姑娘聞此振奮的消息，開始叽叽喳喳地讨論明天的行程。三人都想一大早起來去看看海邊日出。
白奶奶給她們提一些建議，關于多少點起合适呀，哪個地點視野比較好呀……
趙小語也慢慢來了點興趣，她可從未見過據說很壯美的海上日出呢。
有點不好意思地拽着白奶奶的衣角，趙小語糯聲道：“白奶奶，我也想看日出”
話還沒說完，一個中分的姑娘就搶道：“我們帶你去吧，小妹妹。”
“對呀。”
“跟我們去吧。”
兩個姑娘都熱情高漲地附和，她們可很少見到這樣萌得不行的小萌娃呢。
要是關彌也這麽熱衷地把她帶在身邊就好了……趙小語又有點神游了。
白奶奶答應了趙小語，明天帶她去看日出，三個姑娘表示要和她們一塊去。
結果，趙小語睡過了。
錯過了觀日出的機會，小姑娘抱着被子，扁着嘴有點不開心。
白奶奶一邊挂起蚊帳，一邊笑着說：“看你睡得香，沒叫你起來。”
“可是我想去看日出。”
“小孩子家家的，要多睡點。”白奶奶在床邊坐下來，溫柔地輕拍被子，“傍晚帶你去看日落，日落更有看頭呢。”
趙小語點點頭。
随即，心裏有些詫異，變小之後貪睡貪吃貪玩不說，怎麽感覺有時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可不是件好事。趙小語苦着臉，萬一關彌覺得她性子太嬌縱，嫌棄她怎麽辦……
因為小腦袋裏糾結着這些小煩惱，趙小語中午沒有睡着。
傍晚，用了晚飯之後，白奶奶帶着趙小語以及不請自來的Mallen去海邊看日落。
許是走得多了，趙小語回到客棧就困了。白奶奶給她洗過澡，她沾床就睡。
沒想到，第二天睡醒時，世界都變了。
起先，是因身上分外柔軟的被子而感到疑惑，趙小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栗色的大窗簾、淺色的簡歐式衣櫃……睡意頓時散了個幹淨。
這是什麽地方？不會是穿越了吧？
趙小語捂住差點出口的驚呼。
先冷靜先冷靜……連身體變小都經歷過了，面對穿越也應該處變不驚了吧……趙小語胡咧咧地安慰自己，然後開始打量現在所處的地方。
嗯，她躺在床上。
白色的蠶絲被，黑色的床面，寬敞的房間……嗯，看起來還是在現代，沒有穿越時空。
趙小語低頭看了看自己，小短手、沒發育的小身板，還是昨天入睡前的那套睡衣。嗯，沒有穿到誰的身體裏。
沒有穿到誰的身體裏？那她怎麽會在這？不會是被人趁着夜色闖進房裏拐來的吧？可是也不像啊，有誰這麽寬松自由地對待拐來的人？
趙小語想了想，決定出去看看。
床邊整齊地擺了一雙小木拖鞋，竟然和在客棧的那雙長得很像。趙小語把小腳丫伸進去，有點大了。瞥見床頭櫃上的時鐘，八點十七分。
做了個深呼吸，趙小語走出鋪着地毯的房間，本想悄悄地觀察一下環境，怎知腳上不太合腳的拖鞋在木地板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吓得她當即僵住。
“起來了？”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
是關彌！
趙小語眼睛一亮，應道：“對呀！”
“關叔叔，你在哪裏呀？”
“這裏。”
趙小語循着聲音走到欄杆邊往下看，關彌正坐在大廳裏，面前是打開的筆記本電腦。似乎是在處理事務。
看來這兒是關彌的公寓啦！開心！
趙小語噠噠噠地跑到樓梯口。
一樓和二樓間銜着一架原木的階梯，角度剛直冷硬，充滿了簡約的時尚感。
趙小語靠着牆往下走，走到一半，聽到關彌頭也不擡地說：“先去洗漱。”
好吧。她悻悻地收回步子。
十幾分鐘後，拾掇得整整潔潔的趙小語來到寬大的長形餐桌前，挑了一個和關彌比較近的位置坐下。
桌上有小籠包、燒麥等熱氣騰騰的包點，還有海鮮粥。
小籠包很好吃，低着頭的趙小語卻沒像往常一樣吃得歡。因為她還處于懊惱中：不該淩亂邋遢地往關彌面前跑的……
一大早就被嫌棄了，天地可鑒，她其實真的是個愛幹淨的小淑女好嗎……
關彌擡眸，“不好吃？”
“唔？”趙小語咽下口中的食物，忙說，“好吃好吃。”
包子皮薄餡鮮，海鮮粥火候适中，都很好吃。
被關彌這麽一問，趙小語心裏頭的那點子小懊惱瞬間飛走了。她這才注意到，桌子中間的精致食盒上印着小小的“岚記”。原來是外賣啊……也不知道關彌會不會做飯……
“明天出發，開始錄節目。”
“啊？好呀。”難怪要把她從山上帶到這。不過，為什麽要在大晚上的把她帶來呢？
趙小語趁着這個機會問：“關叔叔，昨晚是你把我帶來的嗎？”
“不是昨晚。”關彌淡聲道，“是今早。”
“噢……”趙小語眨眼，沒意識到關彌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關彌持着勺子攪了兩下碗中的粥，“有什麽缺的東西，和我說。”
“嗯！”趙小語用力點頭，心想，關彌真是心地善良呢，不但讓她住進來，還滿足她的物質需求。
叮咚——叮咚——
這時，門鈴響了。
趙小語以為是小何哥哥來了，放下筷子，吧嗒吧嗒地跑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卻是一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