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宵夜
卓陽這次竟然超常發揮。
李藝跑去看即時的收視率情況，回來後告訴寧歆又一個好消息，她說在卓陽表演的時候他們節目收視率沒降反升，按這個來看，過完今晚，卓陽應該能漲不少粉絲。
粉絲漲不漲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等卓陽一下臺，原本還生分的同臺藝人倒是相繼有人主動過來和他打招呼。
卓陽這人骨子裏也傲，常拒人于千裏之外。只是對着寧歆時不同，他會聽她的話。
寧歆來的時候一直給他說在圈子裏不要得罪人，不管在組裏還是在什麽地方，面上得挂些演技，別人和你哈哈，你也哈哈。尤其是新人階段千萬別脫群，那樣對自己有好處。她說了一路他全記下了。
所以這會兒，有人問他要了微信號，他從寧歆那裏拿過自己的手機，一一和對方互加。
一旁下午剛鬧過事的安琪正好要上臺，路過時臉色不怎麽好地撞了他一下。沒有一句道歉，傲着頭走了，大概是沒想到被自己換掉的十八線能唱得那麽出色吧。
不過最後安琪也晉級了，算是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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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結束後，有人提議去宵夜。
一撥人收拾完成群結隊往電視臺附近的一家川菜館走。
成功晉級後卓陽認識了兩個還算談得來的朋友，和寧歆打過招呼，一進門他就和他們挨着坐在了一桌。
這次宵夜是電視臺請客，雜七雜八的人多。寧歆和李藝有太多話要說，為了方便講話，兩人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單獨又開了個小桌。
負責招待的人過來找李藝要安琪助理的電話，告訴她：“李藝姐，現在就差他們了，我想打個電話過去再邀請一下。”
李藝擰緊眉頭，心裏罵了句“事兒逼”，掏出手機不情不願地翻着通訊錄，“要來早來了，那麽大牌，估計請不動，這會兒應該直接去酒店了吧。”
才說完，門口老遠的地方有服務生的聲音傳來，“歡迎光臨”四個字說的熱情洋溢。
在場的人都紛紛擡頭看過去，盛星的一夥人浩浩蕩蕩走了進來。
寧歆一眼就瞧見了那個人。
許宸佑正被他公司和電視臺的一夥人簇擁着往裏走，他身側的那位正是下午和自己說話的那名總監，兩人邊走邊時不時聊上幾句。
總監是主，迎人的動作做得客氣有禮，他把盛星的人直接往預留的包間帶。
進包間前許總的眼角終于瞥到了坐在角落正看着自己的女人，他朝她的方向直直看了過去，和她四目交接，凝住，又轉移，兩人像是有默契似的，全套眼神交流的動作做的滴水不漏，沒被任何人發現。
寧歆被他的眼神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下午随口一說的“晚上見”，突然莫名地有些悸動。怎麽就那麽準了？她還以為他早就離開電視臺了呢。
因為頂頭上司來了，李藝這人精趕緊起身去和盛星的人招呼。羅毅和她聊了兩句，進門前回頭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向坐在那兒傻愣的寧歆招了招手露了個笑。
大概十多分鐘後，李藝從盛星的那間包房裏出來了，後面還跟着羅毅。
兩人一起走到角落，才坐下，李藝就對着寧歆嚷嚷，“這家夥非要跟我們坐一桌，特煩，你別介意。”
寧歆莞爾，給他們倆倒茶，“我和羅毅下午就遇到了，本來也是要約吃飯的，這一下正好，趕巧了。”
“你看看人家寧歆，說話多中聽啊，哪像你，沒句好的。”
羅毅說完這句挨了李藝幾把眼刀子，他沒在意，取過茶杯喝自己的。
三個人其實都是一所學校出來的，都熟，所以聊起來天南地北的什麽都沒放過，包括寧歆這兩年在雲南的生活，也包括羅毅所在的盛星，總之挺敞懷的。
沒多久，外頭的氣氛就已經嗨了起來，幾桌人蠢蠢欲動開始輪桌敬酒，吵吵鬧鬧互相吆喝，平時不敢說的玩笑話此刻全都在推杯換盞間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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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外面的熱鬧，包間裏的氣氛卻相對拘謹。
電視臺的幾名領導年齡相對偏大，許宸佑又不怎麽愛聊閑話，于是酒桌上的話題自然有些沉重。幾句話裏基本都圍繞着商務合作，在場年輕的幾個也就鬧不起來了，喝酒的時候更不會勸得和吵架一樣。
其實許宸佑這晚一開始心情還不錯，自從羅毅離開後那張臉才一直冷在那。不過他冷慣了，其他人也沒看出個什麽異樣來。後來他出包間兩次，兩次後實在沒忍住給自己的秘書羅毅打去了電話。
羅毅進門時嘴角還噙着笑，見到一桌人看着自己，拿起斟滿酒的酒杯說：“各位領導不好意思了，碰到個好久沒見的老同學，在外面多聊了幾句，我敬大家。”說完，提起酒杯仰脖子一口飲盡。
趙汜這人最愛打诨，搶着策他：“羅毅你看看你這張臉，和美女聊幾句話都樂開花了。平時看不出來，原來你也是個色字當頭的，悶騷。”
羅毅沒反駁，笑得更開了。
許宸佑冷冷盯了他一眼，他大概感受到自家老板的心情不悅，屁颠屁颠跑到許宸佑的身邊叫了聲“許總”。
許宸佑沒出聲，指了指給他留的位子，示意他坐，全程沒再看他一眼。他背後一涼，意識到自己剛才在外頭逗留的時間有些久了可能誤了這裏的正事，開始直冒冷汗。
電視臺的那位總監會看眼色，調了調氣氛，“小羅的同學是那位寧小姐嗎？”
“是”羅毅點了點頭，眼神偷偷又瞟了眼許宸佑。
“那位寧小姐眼光不錯啊，挖的新人很有潛力，今天晚上的表現可以說是驚豔了。”總監開始滔滔不絕，仿佛肯定了寧歆等于肯定了他自己的眼光一樣，“我下午看彩排時就覺得卓陽那孩子不錯，我還和寧小姐說了，讓他們明年加入我們那檔藝人野外生存真人秀節目。”
許宸佑右手随意搭在桌面上，一邊用手指掄着敲擊桌面，一邊聽着這位總監說話，聽到他說自己下午向寧歆他們抛出了橄榄枝，腦中突然浮現寧歆在自己跟前提起卓陽有人捧時的樣子。他嘴角微微一翹。
許宸佑的臉色一暖，包間裏的氣氛就和緩了許多。旁人開始搭腔，“那位寧小姐是哪家藝人公司的？”
總監答不上來，眼神落向羅毅那兒。
羅毅正在愣神，突然看到一桌人都看着自己包括自己的老板在內，摸了摸腦勺說：“她們單獨一個工作室，沒在任何一家公司。”
“那還挺有本事啊。”有人開始贊賞，“現在市場不同以往了，如果不是大公司很難為藝人弄到資源，她這樣真是不簡單。”
“就是，怕不是背後有靠山吧。羅毅，你不是清楚嗎？”趙汜又在沒事找事，把話題丢到羅毅那。
羅毅不敢多嘴，觐了眼許宸佑。
“知道什麽你就說，看着我幹嘛？”
許宸佑發話了，意思就是讓他暢所欲言。他可憋壞了，這一下得了話語權，開始說起來，
“沒有靠山，就她一個人帶。她可不是一般的經紀人，你們知道她以前在哪兒工作的嗎？”
“在星樂！她是白岘的經紀人。”
屋內一片嘩然。
“那個抓進去的？”趙汜最八卦，直接捅出來。“因為嫖|娼被抓的那個，是不是？”
羅毅點了點頭，“她就是白岘的經紀人，白岘在她手裏的時候得的影帝，不過後來不到半年就進去了。進去後她就辭職了，去了雲南兩年，在雲南的時候才發現了卓陽。現在算是卷土重來。不過，我很看好她。”
“你是看上她了吧。”趙汜口無遮攔，說完後擡了胳膊攬住身邊的安琪，把人往自己懷裏使勁一帶，嘴上笑得痞壞。
羅毅還真沒否認，對着一桌人說，“我是挺喜歡她的，以前就是了。她讀書的時候怎麽都算是我們系的系花了，追她的人特多。我當時還打聽過她喜歡什麽樣的。”
“喜歡什麽樣的啊？”趙汜問。
羅毅看了眼坐在自己斜對角的許宸佑，“小姑娘麽，當然是喜歡帥的，有本事的。就像我們許總那樣。”
許宸佑：“……”
趙汜握拳往許宸佑臂膀上一擊，“我們佑這冰山臉竟然還挺招人的。不過麽，女人都這樣，見到個袋裏有錢的，上趕着往你懷裏蹿。”他邊說，邊用另一只手捏懷裏安琪的軟肉。
許宸佑擡手起掌對着趙汜的拳頭一拍，眼神警告似的剮了他一記。
趙汜吃痛，收回手，歇腳不說話了。
羅毅繼續：“她不是，她本身就很優秀。所以，那時候是我怕自己高攀不起。”
“年輕人要對自己有信心啊。”電視臺的一名領導鼓勵了一句。
“所以現在呢？想追？”趙汜又問。
羅毅呵呵傻笑了兩下，沒承認也沒否認。
許宸佑起身說去洗手間，路過羅毅座位的時候，手掌張開擒住他的肩，“你今晚喝多了，話有些多。”
這一句趙汜聽到了，他幫羅毅嗆了回去，“我看喝多的是你吧，這一次又一次的上廁所，以前沒見你腎那麽虛啊。”
許宸佑沒在乎一桌的電視臺領導，眼神對着趙汜狠狠掃了過去，包廂裏的氣氛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趙汜最懂他，看他生氣的樣子有點認真了，只能讪讪道，“我開玩笑的，你怎麽那麽頂真呢。剛才羅毅沒在你心煩，他回來了你還瞪他、怼他，我就一打抱不平，你又瞪我。你趕緊去吧，一會兒我們這也早點結束，領導們都累了。”
一桌人都沒出聲，七八雙眼睛齊齊看了過去。
許宸佑收回自己的目光，沒接一句話，直接出了包廂。
他一走，趙汜又在後面叽叽喳喳閑話起來，“各位領導你們別太在意，咱們佑就是這脾氣，高冷慣了，不是生氣發火給大家臉色看。”
“他就是喜歡跟我裝，現在指不定心裏在偷樂呢。”
“羅毅，回頭你小心，他估計報複不了我就會針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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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歆喝了不少酒，從洗手間出來時迷迷瞪瞪見到許宸佑站在過道口抽煙。
兩人都一愣。
許宸佑摁了煙頭，杵在那裏仍是不動，一雙眼一直打在寧歆身上。
寧歆有些醉意，被他盯了半天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攏了攏自己的衣襟，勉強換了個笑容後緩緩朝他走去。到他跟前離着半米的地方停步，仰頭和他招呼：“許總，好巧，又見了。”
餐廳過道裏的燈是柔和的黃色暖光，一束照下來正好映在她白皙的臉上，她臉頰上有兩坨紅暈，秀氣精致的五官此刻又被氲得異常溫柔粉膩，讓人看了心下一軟。
許宸佑兩手插在褲兜裏俯下頭，故意把氣氛造的怪異，在她耳畔一字一頓沉着嗓子說話，“不是巧合，是我在等你。”
寧歆心頭一顫，踉跄了一步，心想他不該是找自己算賬來了吧，于是繃着最後的一丁點演技，回他：
“許總等我是有事嗎？”
她想了想，接自己的話：“哦，忘了恭喜許總了。”
許宸佑直起身看她，眼神恍恍亮亮的，把她此刻籠在醉态下的所有慌張、害怕、不安的表情盡收眼底，于是心情不錯，“謝謝，謝謝你給的暗示。”
寧歆腦袋沉沉，晃晃悠悠，人有些站不住。
“本來找你有其他事，不過，你喝多了。怎麽，沒見你來敬敬靠山？”
他口氣揶揄，說出來的話又不知道指哪兒，讓人摸不準他的心思。
寧歆還真是喝多了，她擡眸看他，這人難得含笑的眸子竟然在光影的映照下異常深邃好看，尤其那對漆黑的眼瞳，像是能把人瞬間吸入的無底黑洞一樣，神秘又充滿了惑人的力量。
怪不得這人平時都不怎麽正眼看人，寧歆心想，這雙眼睛絕對能為他添許多麻煩，來自異性的麻煩。
“不好意思，有人在等我，我要先離開了。”寧歆有些站不住，突然想逃，她側過身，想從他身側快步過去。
許宸佑一伸手，把她攔在了自己和牆壁之間。
“你是不是還有話沒對我說完？”
他指的是自己下午騙他電視臺會保卓陽的事，寧歆沒敢擡頭和他對視，垂着頭思考了半天。
半天過後，她說：“我想了下，的确沒什麽要對你說。”
“如果實在要我說，就是——”
她又擡眸盯着他的臉看，
“許總，有人和你說過嗎？你長得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寧小姐的信條——死活不認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