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廚在現代

第23章

這天是周日，周立成他們這樣的高三生下午有幾個小時的假期。中午下課後，周立成剛走出校門，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周立成望去，就見譚綏靠在路邊的一棵大樹旁，依舊是雙手插兜的懶散姿勢，臉上挂着散漫的笑看着他，“周家哥哥，放學回家嗎？”

周立成站在原地不動，笑道：“回。”

譚綏慢慢走過來，“我聽我外姨婆說了，你們家不止鐵板豆腐好吃，平日裏做的飯菜聞着也很香，私下裏不知遭了多少鄰裏的抱怨。”他在周立成身前站定，低頭看着身前氣質斯文、面容秀氣的少年，在對方的眼中捕捉到那絲始終不見消失的穩重從容後，慢慢勾唇，“我可以跟你回去蹭一頓午飯嗎？”

“可以。”周立成仰頭看了一眼譚綏，然後轉身往前走，問緩步跟上來的譚綏，“你要走了嗎？”

譚綏點頭：“明早的飛機。”

“恭喜了啊。”周立成說。

譚綏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說：“走的時候，給我留個你的聯系方式？”

周立成說好，“我把我媽的電話給你，我高考過後才會買手機。”

譚綏問他打算報考哪裏的大學，周立成說在京市，譚綏便明顯地高興起來，他腳步調轉，在周立成旁邊倒退着走，“到時候你過來的時候聯系我，我去接你。”

周立成轉眸看譚綏一眼，說：“再說吧，到時候我應該不是一個人過去。”

“接一個是接，接兩個也是接。”譚綏道，“你跟我不用客氣。”

周立成只好道：“那好吧。”

譚綏咧嘴笑了笑，剛才眉間若隐若現的陰郁消失不見了。

譚綏在二高是名人，他消失好幾天再出現，惹得那些知道他的人頻頻投來好奇的目光，還有幾個學生追着他跑過來，問他怎麽忽然不去上學了。

譚綏只說遇到點事兒，明天就要離開這裏去京市，以後大家用秋秋號聯系。

那些同學頓時對他報以同情的目光，都以為譚綏是辍學要去京市打工了，有重義氣的覺得已經臨近高考了，突然辍學那之前不是白過了兩年多苦逼的高中生活麽，他讓譚綏繼續讀，他可以用自己的壓歲錢資助到他高考結束。

譚綏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這位兄弟的腦瓜兒，“你還是操心下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學吧，譚哥我去京市是去吃香的喝辣的，天天美食大餐不重樣兒，沒你想的那麽可憐。”

這些同學都不信，指着周立成道：“再不重樣兒的美食大餐，能有周立成家的鐵板豆腐好吃？”

譚綏摸着下巴，想了想道：“還真比不上。”

之前譚綏在瑞和端盤子時下班時間都挺晚的，回到家必須吃點東西才能睡得着。不記得是哪天，他外姨婆就會給他買一碗鐵板豆腐準備着，他一直覺得很好吃，只不過當時并不知道那豆腐就是周立成家賣的，也是後來周立成跑來他家找周母被他撞見之後才知道。

衆見他說得好像真是去京市吃大餐一樣，幾位同學紛紛“切”了一聲，叫譚綏以後有困難聯系他們。

譚綏無奈地應了。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小巷旁邊，幾位同學不得不依依不舍地跟譚綏道別。

轉身進小巷時，周立成道：“你和他們關系不錯，你這校霸當得還挺溫和的。”

“什麽校霸，就是看不慣學校學生被欺負罷了。”譚綏自嘲一笑，“而且，我也就能在學生之間逞逞能。”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他面對三個綁匪時的無力，躺在車上被人揍，被人罵，就像砧板上的魚一樣，只能任人宰割。和那種面對死亡的威脅相比，學校裏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都過去了。”周立成說，他瞥了一眼身後一直不近不遠跟着他們的幾個高壯漢子，看出他們是保護譚綏安全的保镖，問道：“他對你怎麽樣？”

譚綏知道周立成問的是譚正城，如他倆猜測的那樣，譚正城的确是他的生父。譚綏看着兩邊熟悉的小巷和房屋，眼神悠遠，他道：“對我不錯，每天吃喝問十來遍，怕我磕着碰着，目前看來是位好父親。”

周立成知道譚綏選擇認回譚正城，并不是起于對父子之情的渴望，而是希望生命得到安全保障。不過對一個從小缺失父愛的少年人來說，當生父站在面前時，很難不抱有期待和憧憬。但是譚綏為何會長在這個小縣城，譚正城為何會和譚母分開，這都是譚綏需要去解開的疑惑。譚正城為人到底如何，周立成不知道，譚綏也不知道。因此譚綏的心裏肯定是矛盾的，想期待卻又不敢，只能在說起來的時候，故作無所謂。

“至少是良好的開端。”周立成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人不好，反正目前他不會是你的敵人。”

“是啊。”譚綏也明白，譚銳才是他的敵人。

說話間，兩人走進了小樓。譚綏聞到小樓傳出來的香味，神情一震，他将心裏複雜的情緒一股腦兒抛開，對周立成道：“看來我今天有口福啦！”

譚綏颠颠兒地跑上樓，周立成搖頭失笑，快步跟了上去。

周立成進門的時候，就見譚綏站在門邊客氣地和周母等人打招呼，而自家租來的小小客廳裏，還坐着兩位陌生的年輕女士，兩人的目光都和狼似的，緊盯着竈上的小鍋，一副口水滴答的模樣。在她們身旁，是神情激動的周莉亞。

周立成沒認出她們是誰，不由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周莉亞。

“我知道她。”譚綏道，“蘇舒，電視劇《明樂傳奇》的女主角。”

周莉亞補充道：“蘇小姐有厭食症，目前只能吃得下我們家的鐵板豆腐，她過來是想問我們，能不能賣些配料給她。”

剛進來周立成就注意到了，蘇舒身形削瘦，兩頰也瘦得幾乎凹進去了，很是憔悴虛弱的模樣。

周立成對蘇舒道：“我們先做飯，蘇小姐留在這裏吃飯吧，配料的事稍後再說。”

“那就叨擾了！”蘇舒幾乎是立即就答應了下來，過後反應自己好像不太矜持，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譚綏挽起袖子，“要我幫忙嗎？”

周立成問他：“你會炒菜嗎？”

譚綏得意道：“我會炒蛋炒飯！”

“那你還是靠邊站吧。”周立成說，對周莉亞道：“莉亞，你來，等會兒讓他洗碗。”

周母在旁邊笑着，說哪有讓客人洗碗的。

周立成道：“他一個白蹭飯的，讓他洗碗是應該的。”又轉頭對面有赧色的蘇舒和小汪道，“蘇小姐是我的客人，所以您只要坐着就好。”

譚綏在旁邊嘀咕被區別對待了，不過眼中帶笑，可見并不是真的生氣。

周莉亞邊系圍裙邊說：“哥，食材我都處理好了，你看看可不可以？”她還把周立成拉到竈前，讓他聞聞小鍋裏的味道，“這個蘿蔔炖牛腩是我嚴格按照你寫給我的筆記炖的，味道對不對？”

周立成就真的将食材檢查了一遍，不過表面上是檢查，其實是給食材去雜質。然後他略一俯身，沒有揭開小鍋，只輕輕嗅了嗅，起身對周莉亞點頭：“有進步，味道還可以。”

“必須有進步，不然豈不堕了你的名頭？”周莉亞玩笑道，“我可是你的真傳弟子。”

蘇舒看着和妹妹說笑的周立成，她的魂兒都快被小鍋不停散發的香氣給勾跑了，但在他嘴裏這香味居然只是還可以？！不應該是很可以、太可以嗎？

然後等周莉亞在周立成的指導下開始做菜後，蘇舒覺得她的神魂幾乎被快連綿不絕地香氣淹沒了，滿腦子都是這個很可以，那個很可以，還有那個真的太可以，反正可以可以都可以！

在他們做菜期間，門外不停傳來腳步徘徊的聲音，周母說已經習慣了，每天一到做飯的時候就會上演。

雖然忽然多了三個人，但周母買的食材不少，夠大家吃。食材是處理好的，所以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周立成和周莉亞就做好了一大桌菜。

麻婆豆腐、啤酒鴨、手撕包菜、幹鍋雞翅、紅燒排骨、魚香茄條、麻辣香鍋、白菜肉卷、青菜菌菇湯，最後加上炖了很久的蘿蔔炖牛腩，剛好十個菜，小小的桌子得疊碗盤才能擺上。

蘿蔔炖牛腩是最後上桌的。當周立成揭開鍋蓋時，屋中飄蕩已久的香味在這瞬間幾乎化為實質，細密又粘稠地将屋裏的人都包裹了起來。剛關了火，鍋中的湯汁還在不停咕嚕咕嚕地冒着小泡兒，膨脹到極致後在鍋中炸成小花，浸潤在湯汁中的蘿蔔和牛腩亦在微微顫動着。

一開動，幾乎所有人都先向蘿蔔炖牛腩伸去了筷子。

蘇舒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很久，這饑餓感在剛才真是叫她歡喜又叫她憂。她迫不及待地将已經炖得軟爛的牛腩放入口中，牛腩還很燙，高熱的溫度不得不讓蘇舒放滿了品嘗它的速度，只能讓它在舌尖不停徘徊，不斷誘惑着你，卻只讓你嘗到一點甜頭，讓人生出一種它是在對不得不暫時被克制着的食欲發出挑釁。

蘇舒被刺激着終于一口咬下去，頓時眼睛微睜。

牛腩被炖了三個多小時，內裏早已被湯汁浸透，肉質柔膩又酥爛。單獨入口的蘿蔔也毫不遜色，舌尖一抿好像就要融化。而裹挾在這兩者之中的濃稠湯汁，香味濃郁，既帶着蘿蔔的香甜，又糅雜着油脂的鮮美。這香甜消去了牛肉的油膩，淡淡的牛油香則減去了蘿蔔的寡淡，兩者彼此搭配，相得益彰，彙聚在一處，形成了恰到好處的美妙滋味。

食物的美味，于此刻的蘇舒來說，就像是沙漠中瀕死的絕望旅人，對水源巨大的渴望終于被滿足，叫她渾身舒暢。叫她更舒暢的是，此刻慰藉撫慰她的，不止眼前的蘿蔔炖牛腩。

鮮香麻辣的麻婆豆腐，比這幾天怎麽也吃不膩的鐵板豆腐還好吃；啤酒鴨肉質細膩，不見半點鴨肉的腥臊，味道醇厚，帶着啤酒清香卻嘗不出半點啤酒味；手撕包菜脆口中帶着甘甜，可見火候運用得非常适中；幹鍋雞翅先炸後炒，表皮酥脆，肉質綿軟，微辣的香味直教人欲罷不能……

就連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青菜菌菇湯，都好喝到爆！

作者有話要說：

秋秋號：QQ號。

譚爸爸是好人哦，小周作為譚綏的救命恩人，還沒和譚爸爸沒見面，就先刷足了好感。

這是存稿喲，我去看複聯了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