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哥,你是向着他嗎?
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不應該覺得委屈。
可是,為什麽心還是難受得跟碎了似的?
那個曾經會替他仔仔細細挑去海鮮的男人,現在逼着他吃下去整個龍蝦。
他用整個青春去喜歡的男人,現在眼睜睜的看着他吃下去劇毒。
真是……..真是夠悲怆。
可是,這樣也好吧。
簡秋白撩起眸子,看着面色如常地低着頭吃飯的袁城毅想。
這樣殘酷地不留任何餘地地跟他劃清界限,他就會更清晰地認清他們倆的關系,并且,徹底終止自己所有幻想。
簡秋白把最後一口嚼碎吃進肚子裏,忍着條件反射般想吐的沖動,拿起紙巾擦了擦手說“現在可以了嗎?”
袁瑩瑩臉上也沒多少高興,只是讪讪着道“你要是吃完了,現在可以走了。”
簡秋白皺了皺眉說“不用留下來收拾碗筷嗎?”
袁城毅啪的一聲把手裏的筷子扔在桌子上,緊鎖着簡秋白的眼睛冷笑着道“你要是想留在這兒收拾碗筷也是可以的啊。”
簡秋白哦了一聲說“那我還是再呆一會兒吧,因為明天我事情比較多,所以可能不能抽出時間來這兒打掃,今天晚上得盡量…….”
“滾!”袁城毅磨着牙低吼道“馬上從我面前消失。”
簡秋白奇怪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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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還要生氣?他已經照着他的話,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如此順着他,如此自虐地讓他洩憤,他怎麽還是不高興。
“我沒別的意思。”簡秋白有點無措的解釋道“只不過是明天早上有場大手術,我來不了這麽早,所以想今天晚上你們的活都幹了。”
袁城毅似乎再也承受不了似的,指着簡秋白的鼻子怒吼道“聽不懂我的話是嗎?我讓你滾!我看見你就覺得煩,就覺得難受!”
簡秋白慌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放在身後的外套拿起來說“好好,我現在就走,你別再生氣了。”
說完,簡秋白就把黑色的棉服套起來,轉身出門。
看着他消失在門後,袁城毅冷森森的臉,才稍稍緩和了一點。
袁瑩瑩站起來拽了拽袁城毅的衣角說“哥,你幹嘛要這麽生氣?”
袁城毅把女孩的手拂開,聲音冷淡“瑩瑩,你今天做的有點過分了。”
“我過分?”袁瑩瑩瞪大眼睛,聲音拔高“哥,我只不過是讓他吃了幾口龍蝦,就算他過敏,最多也只是渾身起個紅點,能出什麽大事?”
袁城毅不說話。
袁瑩瑩冷哼一聲繼續道
“你難道忘了,是他把我媽媽害死的嗎?我沒讓他死已經夠仁慈了,只不過讓他難受一下,你就覺得受不了了嗎?”
袁城毅疲憊地擡起手捏了捏眉尖說“瑩瑩,我沒有任何受不了的意思,我也恨簡秋白,只是我覺得,你現在就是把他逼死,媽媽也不會複活了。”
袁瑩瑩臉色沉下來“你什麽意思?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原諒他。”
袁城毅擡起頭看着她稚嫩的臉,心痛了下想,瑩瑩到底還只是個剛過二十的孩子,是簡秋白害的她成了孤兒,她有足夠的理由去恨簡秋白。
今天,袁瑩瑩只是讓簡秋白吃了龍蝦,即便會過敏,可到底也不會失去生命。
充其量也只是起個紅疹發個熱。
可是,他們的媽媽不一樣,她死了。
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這種遺憾和仇恨,是永遠也無法彌補和償還的。
這樣看來,他有什麽理由和立場去怪袁瑩瑩呢。
“哥。”袁瑩瑩聲音帶上哭腔,啞着嗓子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變壞了,覺得我不該這麽對簡秋白,所以讨厭我了。”
袁城毅嘆口氣走上前把她抱在懷裏哄着說“我沒這麽想,對不起,我剛才說錯了,你做的很對,這是簡秋白罪有應得,你用自己的方式去讓他還債,我怎麽會怪你?”
袁瑩瑩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又可憐巴巴地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心的嗎?”
袁城毅抿抿唇,默了兩秒說“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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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秋白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江鳳麗早就睡下了。
簡秋白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走到江鳳麗床前,替她把被子掖了掖,又拿起一件大衣給她蓋上。
然後就腳步虛浮地透着窗戶外面的一點月光走到自己的房間,撲通一聲倒在床上,緊緊蜷縮着身體。
離開袁城毅家十幾分鐘後,他就開始出現呼吸急促的現象,還好,意識還算清醒,他還能晃悠悠地坐公交車到家。
這要是暈倒在半路上,黑燈瞎火,天寒地凍的,他還真有可能就凍死街頭了。
簡秋白顫着手指把被子扯過來,蓋住身體。
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體溫以極快的速度上升着,不出半個小時,他身上應該就會布滿小紅點,然後疼到肌肉抽搐,渾身痙攣。
簡秋白咬着牙直起身子在桌子上摸索到了一個鋼筆,然後張開嘴咬住。
他得在疼的受不了之前做好足夠的保護措施。
要是真能扛下來,他可不想咬掉舌頭變成啞巴。
可他還是多想了,鋼筆只咬了一會兒,他就咬不住了。
他喘不過氣,只能努力張着嘴,掐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熟悉的痙攣從腳趾開始蔓延,先是小腿,再是腹部,再是胳膊。
簡秋白本來不想喊,江鳳麗睡覺淺,一點兒聲音都能把她吵醒。
可是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