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施針
看見莫婉珍如此模樣, 沈問萱心頭一驚, 忙對着那男子叫道:“公子,來這邊。”說完,她轉過身, 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男子見狀,趕緊抱着莫婉珍跑進屋去。
沈問萱對着那男子叫道:“快把婉珍妹妹放到床上去。”
男子又把莫婉珍抱到床邊, 小心地平放到床上, 還不忘替她蓋上棉被。看男子如此緊張, 沈問萱猜想他應該就是莫婉珍那在京城經商的兄長吧?
正在這時,男子轉過了臉來。
先前在屋外, 燈光昏暗,加之沈問萱的心神都放在莫婉珍身上, 根本沒注意到這男子的相貌。沒想到他這一轉過臉來, 沈問萱才看見這男子長得劍眉星目,唇紅齒白, 極為好看,簡直跟畫上走下來的人似的。在沈問萱的記憶中, 從來沒有看見過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沒想到男子轉過臉,便白着臉沖着她吼道:“哎!你愣着幹什麽?趕快來救人啊!”
被他這麽一吼,沈問萱吓了一跳, 随即回過神來。這男子, 好看是好看, 可是,這人也太兇了!
不過, 沈問萱知道他是擔心自家妹子的安危,雖然不跟他計較,但心裏還是有些不快。于是,她板着臉,對着他冷聲說道:“那請公子回避一下,我要為病人施針了。”
沒想到這回,輪到那男子愣神了。只見他怔怔地望着沈問萱,眼珠子似乎都不會轉了。
對于自己有着出衆的容貌,沈問萱心裏也是清楚的。平日也有男子這般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她對此很是嫌惡。可沒想到這莫公子長着一副跟仙人一般的模樣,卻也不能免俗,因而,沈問萱先前因他那副好皮囊生出的幾分好感,一下便蕩然無存了。
見沈問萱冷臉相對,男子似乎也感覺自己有些失态。他尴尬地收回目光,然後微微躬身,對着沈問萱揖了揖手,說道:“如此,便有勞玄珍姑娘了。”
沈問萱沒說話,只微微點了點頭。
男子擡起頭,又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話,匆匆出了門去。
待男子出了門,沈問萱便讓香蘭把門關上,然後快步走到了莫婉珍身邊。
“香蘭,你家姑娘可是喘鳴之症發作了?”沈問萱一邊替莫婉珍把着脈,一邊對着香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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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香蘭關好門,走了回來。
“我上回來看你家姑娘的時候,給了她一支白瓷瓶,裏面的藥給她服過沒有?”沈問萱又問道。
“服過了。”香蘭忙說道,“按先生您的吩咐,給姑娘壓在舌下的。”
“那便好。”沈問萱點頭,“香蘭,你過來幫我扶着你家姑娘。”
“是。”香蘭湊了過來。
沈問萱把莫婉珍從床上扶起來,香蘭趕緊上前幫着她把莫婉珍扶住。
“香蘭,我讓姑娘趴在你肩頭,你小心地扶着她,別讓她亂動,我馬上就替她施針了。”沈問萱說道。
“好。”香蘭應道。
沈問萱小心地把莫婉珍的頭放在香蘭的肩頭上,把她的衣裳從背部褪下,又解開亵衣的帶子,莫婉珍那如白玉一般光潔無瑕的背便露在了她面前。她從藥箱裏拿出銀針包,取出一根銀針,然後對準穴位,便紮了下去。那銀針入肉的時候,莫婉珍動了沒動,一點反應都沒有。沈問萱沒管她,繼續施針,很快,莫婉珍背上便被紮了十幾針。
“玄珍先生,這針紮下去這麽疼,為何我們姑娘都不出聲兒。”香蘭有些着急。
沈問萱搖了搖頭,沒說話,又在莫婉珍的頭上紮了幾針。
等把針全部施完,她這才發現自己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她拿出布巾,擦了擦汗。
“玄珍先生,姑娘到底怎麽了?她會不會醒過來啊?”香蘭着急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沈問萱神情有些黯然,“這只有看她的造化了。我現在只希望婉珍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能夠順利過了這關吧!”
“那要什麽時候才知道我們姑娘過沒有過這關呢?”香蘭又問道。
“再等等吧。”沈問萱說道,“施的針沒那麽快起效的。”
“哦。”香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沈問萱見差不多了,又坐到了莫婉珍身後,将先前紮下的銀針一根根拔了出來。只見她一拔出銀針,從針眼處便有暗紅色的血滲了出來。
“毒血出來了。”沈問萱心頭微微松了一口氣,“只要把血毒全清了,婉珍妹妹應該就會醒了。”
“要是毒血不能全流出來呢?”香蘭問道。
“那便糟了。”沈問萱嘆了一口氣,“婉珍妹妹有可能就醒不了。”
“什麽?”香蘭大驚,随即大叫道,“姑娘,那你快快醒來吧。”
沈問萱一邊拔着針,一邊也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莫婉珍能夠醒來。可是,随着銀針一根根被拔出,莫婉珍還是毫無反應。沈問萱心裏也有些着急了。難道,真的救不了她了?眼看着只剩下莫婉珍頭頂那根針了,可她仍然緊閉着雙眼,一點要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玄珍先生,這可怎麽辦啊?”香蘭急得都快哭出聲來了。
沈問萱伸向莫婉珍頭頂去拔針的手,微微顫抖着。她第一次對自己施救的人如此沒有底。以前遇到的病人,要麽能救,要麽不能救,可這一次,她也不知道莫婉珍還能不能被救。她突然好害怕,好害怕莫婉珍醒不過來,這個世上從此便沒有了那個美麗可愛的少女。罷了,一切聽天由命吧。她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拈着銀針,猶豫片刻,然後一咬牙,幹淨利落地把針拔了出來。
随着銀針被拔出,沈問萱便聽到莫婉珍發出“嗯~”的一聲呻.吟,随即香蘭驚喜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姑娘醒了!玄珍先生,你快看啊,我們姑娘終于醒了!真是謝天謝地啊!”香蘭心頭的石頭落了地,反而抱着莫婉珍大哭了起來。
沈問萱也是激動不已,眼中濕潤一片。
“香蘭,別,別吵。”莫婉珍虛弱地說道。
沈問萱見狀,忙從香蘭身上扶過莫婉珍,把她平放在了床上。
“玄珍姐姐,我,我怎麽了?”莫婉珍聲音氣息極為微弱。
“沒事了。”沈問萱對着她微笑道,“剛剛你暈過去了,如今都好了。”
“姑娘,是玄珍先生救了你呢。”香蘭在一旁說道。
莫婉珍一聽,忙望着沈問萱,努力地綻了一個微笑:“謝謝玄珍姐姐,又,又救了婉珍一次。”
“說這些做甚?”沈問萱溫柔地阻止道,然後又說道,“你剛醒過來,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明早起來,便又是我那好端端的婉珍妹妹了。”
“嗯。”莫婉珍點了點頭。
“那你快睡吧。”沈問萱說道。
莫婉珍聽話地閉上眼睛。
沈問萱并沒有出去,只叫了香蘭出去給莫婉珍那兄長報信,然後自己留在屋裏,待到莫婉珍睡熟了,才出了門去。
一出房門,沈問萱便看見先前抱莫婉珍的兄長便站在門口。她沖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公子,令妹已經無事了,今日便讓她在此歇息一晚吧。”
男子對着沈問萱拱了拱手:“在下莫宥之,多謝玄珍姑娘出手救舍妹,在下感激不盡。先前在下憂心舍妹的病情,說話間對姑娘多有得罪,還望姑娘見諒。”
“莫公子哪裏話。”沈問萱淡笑着說道,“我乃醫者,救死扶傷乃是份內之事。就算今日不是婉珍妹妹,我也會全力相救的。”
“不管怎麽樣,還是很感激姑娘。”莫宥之又感謝道。
沈問萱笑了笑,說道:“莫公子,這醫館很是簡陋,平日就我與施嫂、阿薊兩母子在此居住,如今我們都要歇息了,公子再留在此處,怕是多有不便。”
聽到沈問萱對自己下了逐客令,莫宥之尴尬地笑了笑,然後說道:“如此,在下便不再打擾姑娘了。”
“對了,莫公子,我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沈問萱又想起了一件事。
“姑娘請講。”莫宥之點頭道。
沈問萱繼續說道:“莫公子,像令妹如此嚴重的喘鳴之症,家裏是離不開郎中的。今日我能把她救回來,全憑運道,下回可不一定這麽走運了。我勸你還是盡快為她找一個郎中在家中,在她發病的時候,可以随時對她施救。”
“這個,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多謝玄珍姑娘提醒。”莫宥之說道。
“莫公子不必客氣。”沈問萱淡笑着點了點頭。
莫宥之轉過臉,對着香蘭說道:“香蘭,你要好生照顧姑娘,我就在前面那家平樂客棧,若是有事,可來客棧找我。”
“是,公子。”香蘭應道。
莫宥之又回過身,對着沈問萱拱手一禮,說道:“玄珍姑娘,在下這就告辭了。”
“公子慢走。”沈問萱矮身回了一禮。
莫宥之擡起頭,深深看了沈問萱一眼,然後這才轉過身,出了門。待他一走,沈問萱趕緊上前把門上,闩了起來。
香蘭晚上要照看莫婉珍,不敢睡,沈問萱便給她弄了一個軟墊子,讓她坐在席上候着的時候能夠靠在墊子上,舒服一些,沒事還可以打個小盹。安頓好了莫婉珍和香蘭之後,沈問萱便去了客房,把床鋪好,将就着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