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搜尋
等沈家兄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謝靈霜才回到鷹嘴崖邊。她打算再等兩柱香的功夫, 才去叫人說沈問萱墜崖了。這樣沈岩和沈問萱也走遠了，不會被前來搜山的人發現。
沒想到才等了一柱香，她就聽到隐隐有人聲往自己這邊過來了。她偷偷望過去, 看見紅箋與紫蓮正往這邊走來。
被人打亂了計劃，她心裏一下子有些發慌。紫蓮過來了, 看見沈問萱不在, 她肯定要問的, 不可能那個時候才說沈問萱墜崖了吧？要會被懷疑的。不如先發制人，自己主動跑出去跟她們說沈問萱出事了吧？
想到這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她已經沒有了回頭之路, 只能按着唱本演下去了。
她在自己的衣衫抹了一些泥土, 然後把頭發撥亂，又在鼻尖上狠狠捏了一把。那又酸又痛的滋味, 讓她眼淚一下湧了出來。
準備好了，她就迎着紫蓮和紅箋跑了出去。一邊跑, 一邊叫道：“救命啊！瑞王妃掉到山崖下去了！快救命啊！”
紫蓮看見謝靈霜一邊焦急地呼喊着什麽，一邊跑了過來，也不知出了什麽事, 忙快跑幾步, 迎了上去。
紫蓮看見過來的, 只有謝靈霜一人，沒有看見沈問萱, 忙問道：“謝姑娘，我家王妃呢？”
“紫蓮，王妃她，她……”謝靈霜臉色蒼白，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吓，顫抖着嘴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沒來由的，紫蓮只覺得心頭一悸，又問道：“謝姑娘，王妃她怎麽了？她現在在哪裏啊？”
“王妃她，她，她，掉，掉到山崖下面去了。”謝靈霜把話一口氣說完，趕緊把面掩住，裝出悲聲恸哭的模樣。
紫蓮不知有假，聽到謝靈霜這麽說，猶如一道驚雷劈在了她的頭頂。她也顧不得什麽尊卑，一把抓住謝靈霜，疾聲問道：“謝姑娘，你，你說的什麽啊？你可別開我的玩笑啊？王妃她，她到底在哪裏？”
謝靈霜裝着悲痛欲絕的模樣，哭着說道：“我和王妃在崖上觀景之時，她腳下被藤草絆了一下，一個不小心，人就滑下了山崖……”
紫蓮聽了謝靈霜的話，先是一怔，随即瘋了似的，往鷹嘴崖跑去。一邊跑，她還一邊高喊道：“王妃！王妃！”
謝靈霜見狀，忙帶着紅箋跟了上去。
紫蓮到了鷹嘴岩，看見此地空無一人，只有崖邊有一條滑痕，一下延伸到懸崖之下。她撲了過去，對着山崖下大叫道：“王妃，王妃，你在哪裏啊？你不要吓紫蓮，你快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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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霜見紫蓮往崖邊跑去，怕她想不開，忙一把将她拉住，說道：“紫蓮，你先別急，我們趕快回去叫人來救王妃啊。”
紫蓮似乎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道：“對，對，我們先找人來救王妃。說不定王妃正在下面哪個地方，等着我們去救她呢。”
謝靈霜見紫蓮深信不疑，心頭松了一口氣，又說道：“事不疑遲，我們趕緊回去叫人吧。”
“好。”紫蓮趕緊回過身，就往山下跑去。
謝靈霜與紅箋緊随其後。這一路下山，加之三人小跑着，一個時辰多一點，便下了山。剛下山便遇到一隊巡山的兵士，紫蓮忙上前跟他們說了沈問萱出了意外之事，叫他們上山來尋人。
沈問萱不僅是禦史之女，還是瑞王正妃，身份非同小可。她出了事，兵士們自然重視，派了一個人回營報信兒，然後一隊人浩浩蕩蕩便進了山。
謝靈霜叫紅箋與紫蓮引路，自己獨自回了謝家別院。她知道，他們是不可能找到沈問萱的，此舉不過是掩人耳目，讓人以為沈問萱真的墜崖失蹤了。而沈問萱墜崖的時候，只有她在跟前，她必須要回家好好想想，宮中的人找自己問起來，要怎麽樣才能從容應對。
這一天，紅箋深夜才回來，說是沒有找到沈問萱，宮裏已經派人去通知瑞王了。
謝靈霜知道沈問萱與宋珉的關系并不睦，沈問萱出了這個意外，說不定正中宋珉的下懷。不過，不管宋珉怎麽看待沈問萱，她出了事，他不可能不回來。再不喜歡她，姿态還是要有的。如果宋珉問她話的時候，她随便應付一下，應該就行了。
謝靈霜心頭輕松了，但前往報信的人卻不敢耽擱，騎着馬一路狂奔。待信差到達營地的時候，已經過了醜時。營中的貴人們都已經安歇，只有站在營帳門前執夜和不停走動着的巡夜軍士還未睡。
聽到信差來說瑞王妃墜崖，生死不明，守夜的軍士也不敢耽擱，忙領着信差來到宋珉的營帳前。
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晚上宴會上又喝了點酒，宋珉此時疲累不堪，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沒想到他睡得正香之時，聽到自己的随侍伍福在耳邊輕聲喚着：“王爺，王爺。”
這個時候被人吵醒，宋珉心裏自然很不暢快。他眼睛也沒睜，皺着眉頭便罵道：“伍福，你吵甚？深更半夜的，吵醒了爺，想吃板子不成？”
聽到宋珉說話，伍福知道他醒了，忙上前說道：“請王爺息怒，小人有要緊事禀報。”
“這麽晚了，還有何要事？”宋珉甕着聲音道。
“行宮那邊來了人，說王妃出事了。”伍福回道。
“王妃出事了？”宋珉睡意一下全無。他翻身坐了起來，對着伍福疾聲問道，“王妃出了什麽事？”
見宋珉的反應這麽大，伍福愣了一下。在他印象中，宋珉對這個王妃并不上心，而且早上出來的時候，沈問萱才惹了他生氣，他原以為宋珉就輕描淡寫問一下，然後明日一早再說。沒想到他一臉緊張，伍福心頭不由得一怯，說話也結巴起來，“回王爺的話，小人聽，聽行宮來的人說，王妃昨，昨日與謝家三小姐到清泉山游玩，在鷹嘴崖失足，掉，掉到了山崖下……”
“什麽？”沈問萱掉到山崖下了？宋珉心頭一急，一把抓住伍福的衣襟，厲聲道：“你說王妃怎麽了？”
見宋珉如此，伍福心中怯意更甚：“回王爺的話，王妃從，從鷹嘴崖，掉，掉了下，下去。”
“現在她人怎麽樣了？”
“還，還沒找到王妃的人。”
沈問萱墜崖，生死未蔔。宋珉心急如焚。他把伍福掼到在地，說道：“趕快備馬，我連夜趕回去。”
“是！”伍福來不及起身，就這麽爬出營帳，叫人去馬廄将宋珉的馬牽來。
宋珉換好了衣裳，把頭梳好，去了承軒帝的營帳。他不敢吵醒承軒帝，叫在外執夜的內侍在承軒帝起來後代其禀報，然後便急匆匆地趕回清泉山。
宋珉回到清泉行宮的時候，已經快巳時了。他甚至沒有歇息，便上山直奔鷹嘴岩。
負責領人來搜尋沈問萱的，是一個叫做胡峻的校尉。
聽到宋珉上山來了，胡峻站在崖口候着，待宋珉出現，他趕緊上前行禮。
宋珉免了他的禮，問道：“胡峻，可有王妃的下落。”
胡峻躬身回答道：“回王爺的話，暫時沒有任何消息。”
宋珉一聽，眉頭一皺，冷着臉說道：“你們搜了多久了？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回王爺的話，這鷹嘴崖下是萬丈深淵，一眼望不到底，搜尋起來，極其困難……”
“什麽困難？”宋珉打斷胡峻的話，冷聲說道，“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我只要王妃的下落！”
胡峻連忙說道：“王爺，小人已經派人連夜就下山崖去找了。不過，這崖太深，小的們晚上行進有些慢，而且，下面那麽大一塊，不知道王妃的屍身……”
宋珉一聽到“屍身”二字，心尖一顫，忙厲聲喝道：“你說什麽？”
胡峻一怔，又說道：“王爺，小人說這山崖太深……”
“我不是問這個！”宋珉望着胡峻，臉色鐵青，“我不想再聽到有人再說王妃的屍身！我要的是活生生的瑞王妃，你們只需要把她好好地給我帶回來，聽到沒有？”
看着宋珉淩厲的眼神，胡峻身子一顫，趕緊躬身回話道：“小人一定竭盡全力找到王妃。”他沒有敢說把王妃活生生地帶回來。人從這崖上摔下去，怎麽可能還活着？他們現在要做的，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胡峻帶着人在山下搜尋了六七天，可是仍然沒有找到一點關于沈問萱的消息。可是宋珉不肯停，要求他們一直找下去。承軒帝回來，得知這一情況，便下令停止對沈問萱的尋找。
宋珉不甘心，遂前去找承軒帝。
看着面色憔悴不已的兒子，承軒帝心頭也有幾分心疼。宋珉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為他留下的唯一血脈，他怎麽可能不疼愛他？他伸手拍了拍宋珉的肩，嘆了一口氣，說道：“珉兒，已經找了這麽多天了，再找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可是，萬一她還活着，等着我們去救呢？”宋珉反問道。
“珉兒，你也去過鷹嘴岩。那麽高的山崖，她一個弱女子，掉了下去，還可能還活下來嗎？就算當時沒摔死，這麽多天了，不餓死，也渴死了。”承軒說道。
“可是他們并沒有找到問萱的屍……。”宋珉一頓，他不願意說那兩個字。随即，他又搖了搖頭，說道：“只要沒找到她，我就不信她不在人世了。”
“不管你信不信，她也不在了。山裏猛獸那麽多，也許，她的屍身早被野獸吃了。”
聽到承軒帝這麽說，一想到沈問萱真的屍骨無存了，宋珉的心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似的，一抽一抽地疼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