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宮
次日一早，宋珉、沈問萱與唐如清因為要先到皇宮門前等着承軒帝的車駕一起起程，所以剛過卯時，大家便起身了。
待宋珉到了瑞王府大門前時，看見沈問萱與唐如清已經收拾妥當在等着自己。
看見宋珉過來，沈問萱與唐如清趕緊向他行禮。
他走上前，免了二人的禮，又看了沈問萱一眼，然後說道：“跟我上車吧！”說罷便徑直上了打頭的一輛馬車。
因為要行路，怕不便，便只備了兩輛馬車。原打算是沈問萱與唐如清坐一輛馬車，但宋珉剛剛這話，明明就是叫人跟他坐一輛馬車，可他又沒有叫名字，也不知道他叫的是誰。
唐如清看着一臉漠然的沈問萱，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王爺叫你跟他坐一輛車呢？”
沈問萱淡笑：“王爺是叫唐側妃你呢。”
唐如清一聽，面色微變，連忙說道：“有王妃在，妾身不敢僭越。”
沈問萱輕笑着說道：“唐側妃，無事的！想當初，新婚之夜王爺也不是丢下我這個王妃，宿在唐側妃房裏嗎？何況如今只是乘個車而已，有何僭越之外？唐側妃還是先上車吧，別讓王爺久等了。”說完沈問萱也不理唐如清，徑直坐上了後面那輛馬車。
見沈問萱如此，唐如清也無可奈何，只得上了宋珉的馬車。
看見唐如清掀簾進來，宋珉一愣，問道：“王妃呢？”
“王妃讓妾來服侍王爺，她坐後面那輛車。”唐如清低着頭說道。
“她身為王妃，為何不來與我同坐？”宋珉眉頭微皺。
“王妃說……”唐如清咬了咬唇，卻停住了。
“她說什麽？”宋珉擡眼。
唐如清說道：“王妃說，新婚之夜王爺也是歇在妾身房裏，便讓妾身來伺候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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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宋珉一哽，竟說不出話來。
如今想來，自己當初确實對她很不好，新婚之夜便讓她下不了臺，也難怪她會怪自己。想到這裏，他心中一嘆。只希望這次清泉山之行，能讓她對自己改觀一些。
清泉山離雲安有四百多裏路，又是皇帝出行，故而人馬衆多，走走停停的，路上也要将近十天。
當晚，車隊便在一個叫雙鳳的鎮子紮營安帳。
在營中正中，自然是帝後的寝帳，接着是嫔妃，然後是各皇子，王爺，再外層便是大臣們，最後是護駕的侍衛。
按規矩，沈問萱是正妃，寝帳應該在宋珉帳子的旁邊，而唐如清的寝帳與其他王府的側室在一起。可沈問萱比唐如清先下馬車，便搶先一步，占了原本屬于唐如清的寝帳。
宋珉看見唐如清一臉委屈來到自己身邊，跟他說自己的寝帳被王妃占了。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沈問萱是不想住在自己旁邊，氣得臉一下變得鐵青，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吓得唐如清大氣都不敢出。
平時在府裏鬧鬧也不打緊，可走到這外邊，沈問萱如此行為，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宋珉心裏雖然很是不快，但卻沒有發作，只是對唐如清說道：“她願意住那兒，便由着她去吧，你就住她的寝帳吧！”
見宋珉面色不善，唐如清也不敢擰着他，便點頭應道：“是，王爺。”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到清泉山，宋珉都沒怎麽見到沈問萱。他知道，她故意避着他，一開始他心裏也有些生氣，可多了兩天，他發覺自己雖然生氣，心裏卻也一直挂着她。到了後來，他竟然十分渴望見到她的身影。
可沈問萱一路之上，推說自己身子不适，幾乎不下馬車，途中用食，她也在躲在車廂裏不下來，晚間住宿也離自己遠遠的，讓他根本見不着她。而他，雖然想要見到他，可也拉不下臉面叫人去找她，只好将自己對她異樣的情愫壓在了心底。
終于，皇帝一行到了清泉山。
宋珉是皇子，便與皇帝一起住在清泉行宮內，而其他官員則住在行宮附近的山莊裏。
宋珉住在清泉行宮的朝露殿中，沈問萱作為他的正妃，這時候便只能與他住在同一處。這時，她也無法再避開宋珉了。
多日來，宋珉終于見到了沈問萱。
可他也只在沈問萱進朝露殿的時候，遠遠地瞅了她一眼。而她卻像根本沒有他這人似的，進了殿，也不來向他請安，自己選了一個離正殿最遠的房間作自己的寝居，便紫蓮帶着宮人侍女将屋子收拾好，自己則帶上翠薇去了後山看景。
宋珉聽人向自己禀報了沈問萱的行蹤，心中突然無名火起。好你個沈問萱，來清泉山這一路，說自己身子不舒服，便躲在車廂裏不邁一步。到了清泉山，身子便利索了，腳不沾地便去登山游玩，這明擺着便是不待見自己。
正在宋珉生悶氣之時，皇帝派了人來傳話，說是今晚戌時一刻，要在清泉宮裏設宮宴款待衆臣，要宋珉攜正妃沈問萱出席。
宋珉一聽，心裏一動。
沈問萱，你不是要躲我嗎？這下看你如何再躲。
沈問萱與翠薇從山上回來時，已經酉正二刻了，宮人侍女們早将屋子收拾妥當了。
沈問萱四處轉了轉，甚為滿意。
她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準備解開頭發梳妝。這時，宋珉身邊的寺人福安走到門邊，輕聲說道：“奴婢福安求見王妃。”
沈問萱轉過臉，對着福安說道：“進來吧。”
“是。”福安低着頭走了進來，到了沈問萱的跟前，行禮道，“奴婢見過王妃。”
“福安。”沈問萱望着他問道，“你來見我，有何事？”
福安低頭應道：“回王妃的話，王爺讓奴婢來跟王妃說一聲，今晚陛下在清泉宮設宴招待群臣，請王妃與王爺一起出席。”
沈問萱一聽，眉頭輕輕皺起。去宮宴，不是要跟宋珉在一起了？她如今是真的不想見到宋珉，想起自己傷心之事。她猶豫了片刻，說道：“你去跟王爺說一聲，我最近身子不适，便不去了，讓唐側妃陪王爺去便行了。”
福安說道：“王爺說，王妃今晚必須去。若是王妃真是身體不适不能去，還請王妃親自前去跟王爺說。”
親自去跟宋珉說？沈問萱想起宋珉對着自己那張冷冰冰的臉，心中便是一陣怯意。
頓了頓，她點頭道：“那好吧，你跟王爺說，我知道了。”
“奴婢這便去跟王爺回話。”福安又說道，“王爺說，戌時他會在殿門前等王妃，請王妃準時前來。”
“好。”沈問萱應道。
福安行了一禮，說道：“那奴婢便告退了。”說完，福安便退了下去。
沈問萱轉過頭去，看見銅鏡中自己略帶憔悴的臉，似乎已經失去了少女的光彩。她嘆了一口氣，對着翠薇、紫蓮叫道：“服侍我梳妝更衣。”
翠薇與紫蓮聽到沈問萱的叫聲，趕緊上前幫忙。紫蓮走到梳妝臺前，幫着沈問萱梳頭，翠薇則去找了幾身衣裳出來讓沈問萱挑選。
戌時，宋珉到了朝露殿門前，卻還沒見沈問萱過來。他轉過頭對着福安問道，“王妃真答應來嗎？”
“回王爺，王妃親口說她會來的。”福安應道。
可到現在還未來。
宋珉輕輕皺了皺眉，說道“福安，你去催一下王妃。”
“不用催了。王爺，妾已經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
宋珉聞聲，擡起頭，看見一個着銀紅色宮裝的女子正盈盈走了過來。
這是近十日來，宋珉第一回看見沈問萱。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裏居然莫名有一種歡欣的感覺。
沈問萱走到近前，仰起臉，對着宋珉淡然一笑，說道：“王爺，妾來遲了，請王爺恕罪。”
宋珉淡淡點了一下頭，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這便去清泉宮吧。”
“是。”沈問萱應道。
宋珉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說，便轉身出了門。
門前停着一個宮辇，宋珉徑直走了上去。
沈問萱見狀，也不知該不該跟上去，便有幾分猶豫。
宋珉看見沈問萱呆呆地站着，未跟着自己上辇，便對着她叫道：“問萱，時候不早了，趕快上辇來。”
聽宋珉如此說，沈問萱也不好再推脫，只好咬了咬唇，走了上去，坐在了宋珉的旁邊。
她一坐下，宋珉便感覺到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向自己撲了過來，讓他心裏一跳。
宋珉也說不清是何緣故，他總覺得自己對沈問萱很熟悉似的，對着她，他心裏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游蕩着。
難道是因為失去了那個孩子，那個聯結着自己和她之間血緣的孩子因為自己的原因，沒有了。所以，自己對她心懷愧疚，才會如此。
想到那個失去的孩子，他的心一痛。
她最近常說身子不适，怕也是因為滑胎傷了身吧？
想到這裏，他轉過臉看了一眼沈問萱，只見她低着頭，拘謹地坐着，似乎在想着什麽。
“你的身子，好些了嗎？”他柔聲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沈問萱怔了一下，然後轉過臉，看着他望着自己。
她以為他指的是先前她以身子不适為由推托去出席宮宴一事。她對着他笑了笑，說道：“謝王爺關心，妾這時身子好多了。”
“那便好。”他點了點頭，然後便轉過頭不再說話了。
沈問萱将臉轉了回去，心裏卻覺得微微有些苦澀。以前在紫陰山時，兩人之間的話，似乎總也說不完似的，可如今，她與他，已經成了無話可說的陌生人了。
想到這裏，沈問萱輕輕嘆了一口氣。
聽到她的嘆氣聲，宋珉的心微微一顫。
他突然心底一動，然後轉過臉，對着她說道：“既然你身子已經大好，那今晚，你便來主殿服侍吧。”
聞言，沈問萱整個人一呆。
他這話的意思，是叫自己今晚侍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