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禍水上門
江南豎起耳朵, 盡量把頭往床外伸。
“救命, 誰來救救我！”聲音由小到大，開始變得急促，緊接着指甲摩擦木門的聲音“吱吱呀呀”敲擊門框。
确切的說是江南他們所在的房間。
香氣濃郁, 隔着門江南就知道來的人肯定是個塗滿脂粉的女人, 或者是妖怪？
聲音很是着急，江南道：“出去看看？”
沈梅朗點頭。
兩人摸到門後，客棧破舊，這扇門本來已經破爛不堪, 加上門外女子這般不要命的捶打，早就堪堪而掩，怕是不用江南他們開門, 早晚被她撓破。
門才被打開，一團白影就撲到沈梅朗的懷裏。
接着沈梅朗後背就多了一雙粉白的胳膊：“救救我，公子救救我。”
江南心裏吃氣，這個女人當我不存在嗎？
沈梅朗想拉開懷裏的女人, 但是對方明顯不怎麽想離開, 還是埋頭啜泣：“外面有妖怪，求求你讓我進去。”
江南伸手扒開女人：“好好說話, 要救便救，你扯他這麽緊幹什麽？”
實在想不通，江南對突然闖進的人一點好感也沒有。
等到那個女人終于肯從沈梅朗的懷裏出來，江南才看清女人的容貌，
心裏默默說了句“卧槽”。
一個十分女人江南礙于女人的嫉妒心裏一般只會打八分, 但是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已經完全沖破江南的嫉妒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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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十分的女人。
“你說清楚，什麽東西在追你。”
江南把門關上，屋裏沒有點燈，但是借着月光，房間裏面照樣十分通透。
沈梅朗只是扶着女人做到椅子上，就一言不發的站到江南身後。
女人渾身還在顫抖：“實不相瞞，我是附近富商的女兒，因為家中與人結怨被歹人綁了去，還被關在籠子裏，今日趁着他們交易的同時，我才趁機逃出來，誤打誤撞，便找到兩位恩人。”
滿是漏洞。
不知道是出于女人的直覺還是冒犯沈梅朗的不滿，亦或者是對此女高顏值的忌憚，江南心裏都有一個聲音在叫嚣。
此女留不得。
江南幹脆利索，往女人身上甩了一包銀子：“這些錢你用來找親戚吧，我和相公還有要事在身，天亮就走。”
女人聞言擡起頭來，眼神發亮：“如此最好，這個鎮我呆不得，親戚早就不待見我，不如你們帶我離開這裏。”
“姑娘，你是沒有手還是沒有腳，銀子也給了，你自己等到天明離開便是，為何執着我們夫妻。”
江南特意把“夫妻”二字說的很重。
女人直接站起來，對着江南開始磕頭。
“咚咚”的聲音磕得瓷實，女人雙手抱臂：“我因容貌實在出衆，單獨出門總會惹人垂涎，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到求助二位，我在春華鎮還有一個年過半百的奶娘，此去打算與她團聚，日後，就守着幾畝田地過日子，其他再不敢奢求。”
這個場景，江南真的懷疑自己拿了惡毒女配的劇本。
“怎麽辦？”
江南轉頭問沈梅朗。
沈梅朗看着江南，說：“你拿主意。”
終于江南拗不過自己內心，扶起地上的女人，輕聲問道：“說了這麽久，你叫什麽？”
“小女名叫青溪。”江南看她，眼神更加堅定：“青溪姑娘，這個忙我們幫不了，自己走吧。”
青溪猛然擡頭，像是沒想到江南會這麽說，轉身撲到沈梅朗腳下，美人落淚，那個畫面實在是美，江南很難保證，一個正常的男人看見這一幕，都會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沈梅朗後撤一步，走到江南身邊，敷上江南的肩膀：“我聽娘子的，既然她不肯收留你，那我也沒有異議。”
居然這麽自然接受了自己強加的設定，江南倍感不可思議。
青溪坐在地上只是哭，哭得頭上的钿花都掉了。
門外忽然吵鬧起來，熙熙攘攘人不在少數。
“你們幾個什麽人！來人啊！打劫了！”
江南認的出來，那是店小二的聲音，青溪聽見外面的喧鬧，連忙躲在沈梅朗身後，雙手鉗在沈梅朗肩膀上，糯糯道：“他們是來抓我的。”
江南嘆氣：“連夜走吧。”
三人從客棧出來，天色漸深。
青溪走得很慢，江南有點不耐煩，想去催促，低頭一看，才發現小姑娘根本沒有穿鞋，忽又覺得腳踝眼熟。
“你你你，是不是今天在早市上那個。”
江南話說不利索了，回憶種種确實沒錯，但是記得當時說她是妖怪來着。
江南突然警覺：“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也要去春華鎮，偏偏找江南求助，江南口氣更加嚴厲：“快說，不然丢你在山上喂狼！”
青溪快哭出來了，半蹲半站，只是揮着手：“不要，不要，姐姐，我說，我騙了你們，我是妖。”她怕說不清楚，又解釋一句：“我是好妖，不會害人。”
“不幹了，好心幫你還騙人。”
江南拉着沈梅朗就往前走，自己還有一堆破事要解決，怎麽還遇到這麽個絕色騙子。
青溪自然還是哭哭啼啼，不肯作罷，用袖子掩了臉就開始哭，江南被她煩得不行，最後只得認輸：“行了，別哭了，長得美有壓力是吧。”順手在地上攪了一把稀泥，因為剛下過雨的緣故，泥土松軟，還帶着泥草香。
糊上青溪臉的時候，江南明顯感覺她頓了一下，心下好笑：“這樣總歸可以了吧。”
出塵絕豔的女人在江南的傑作之後，就變成了滿臉泥巴的邋遢少女。
青溪也不敢多說什麽，只連連點頭，說好。
這麽一鬧，天邊泛白，三人是從客棧出來就徑直來到西面的山上，由于三個人都不識路，所以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山，只知道往西面走就對了。
沈梅朗在前面走，江南則一邊監視一邊打量所謂的妖怪。
若是論樣貌，青溪真的可以算是絕色美人，就算如今臉被自己糊成土牆，但是依然掩蓋不了妖嬈身段，走道半道兒，江南開口：“你是個什麽妖？”
“蓮花妖。”
“啧。”
簡單對話之後，他們到了山頂。
本來這座山他們有事魔頭又是妖怪本可以淩雲而起，只不過片刻功夫就可以走到，但是雙雙背負債主，就不易暴露。
只要不适用妖魔怪力，其實妖與凡人并無本質區別，所以當下除了沈梅朗仍然面色如常之外，剩下的兩位姑娘，早就已經大汗淋漓。
七月的天氣不比尋常，早上也是悶熱，江南在到達山頂之後提議休息。
沈梅朗去山中尋了些山果解渴，剩下幾個留在包袱備用。
江南把那山果往衣服上蹭了蹭，遞給青溪，青溪皺眉：“我不吃這個。”
江南想把果子扔在她臉上，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害他們離開有吃有喝的客棧，陪她躲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山上，現在給她吃的，她居然還有臉拒絕。
“愛吃不吃。”
果子入口即化，味道極好，江南連着吃了三個才肯作罷，轉頭去看沈梅朗，明顯氣色不錯，而且江南發現，自打隊伍裏來了這只白蓮花，沈梅朗的話也少了很多，于是趁機摸過去，問：“你有心事？”
“沒有。”
他說話也變成單機模式，江南道：“身體如何。”
沈梅朗粲然一笑：“很好。”
青溪湊過來：“你們在說什麽啊？”
江南不耐：“把你送到春華鎮我們就離開，等等你說你去春華鎮，去做什麽？”
既然青溪身份是假，那去春華鎮也是假？
青溪道：“去，自然要去。”
說話的時候。神采奕奕，但是臉上糊着泥巴，有些好笑。
“去做什麽？”沈梅朗出人意料追問了一句。
青溪立馬跑到沈梅朗跟前：“當然是搶珠子，看在你們都是好人的份上，我就把這個好事告訴你們，前不久從七玄裏飛出兩顆靈珠，現在妖界都傳瘋了，說是誰的到了那顆神珠的神力，可就再也不用懼怕天上的神仙了。”
青溪說到激動處，差點跳起來，還帶着屬于少女般的幻想。
江南倒是有些準備，聽她說起神仙，又問道：“神仙？”
青溪點頭：“其實要是沒有神仙插足妖界的事，倒也沒有那麽多人打那珠子的主意，頭頂的仙人将鎮旗将軍林正派下來，說是要清繳附近的邪門妖道。”
“林正？林墨如的爹。”江南感覺事情怎麽如此巧合。
“凡是有些本事的妖怪都是想去試試，像我這樣的則是速速逃命即可。”青溪說着話居然還掉了眼淚。
“那你還回去？”
青溪再也忍不住，抹了把臉，把臉上的污漬除去大半：“我是被哥哥送出來，他如今想要去哪修羅場分一杯羹，我實在放心不下，打算回去幫他一起搶。”
江南白了她一眼，相處越久，越覺得這個白蓮花有點傻甜。
算了，既然人家要回去，反正順路，讓她回去好了。
歇也歇夠了，江南捶捶腿，準備上路。
此時太陽已經從東邊泛了白，周圍塗上一層金光。
沈梅朗走到江南身邊，毫無預兆，一把抱起江南，就往前走。
“你做什麽？”
“下山的路難走。”
江南只得将胳膊再次挂上沈梅朗的脖子，臉上通紅，對着還在發愣的青溪道：“看什麽，還不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