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張經理只覺得這裏的氣氛有點微妙。
三十分鐘前, 他和寧致來到地下停車場,沒想到來接送寧致的是公司老板紀格非, 他嘴上說着讓他們好好玩, 結果老板順便邀請他一起來。
這種見世面的好機會,加上還能拓展人脈, 他怎麽可能錯過。
但這氣氛怎麽怪怪的?
張經理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周圍的人,身旁不時有人經過,來宴會的人個個非富即貴, 不僅有各大集團的掌權者, 還有國內頂級導演明星,他們打量一眼後就進入宴會廳,對幾個小年輕的事情毫無興趣。
寧致見到沈安之在, 走上前問道:“你怎麽在?”
“我收到邀請了。”沈安之收起心煩意亂, 朝她露出笑容。
“原來是這樣,大概是紀阿姨看了你演的電影。”寧致自然地牽起他的手,和他一起走進宴會廳, 另一邊的紀格非和蕭琳互相打好招呼也走了進去。
宴會廳裏身着華服的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舉着酒杯社交應酬。
“我以為這種豪門世家會對明星這職業有偏見, 沒想到她會邀請我來。”沈安之順着寧致的目光看向這次宴會的主人, 一位保養得當的貴婦,氣質知性。
寧致從侍者的托盤中拿起兩杯酒, 将其中一杯遞給沈安之,她抿了口酒,說道:“沒有這回事, 紀阿姨對時尚行業很有興趣,還有Eva(俞夏)當了模特,她也很支持她的決定,她很開明。”
“是嗎。”沈安之心不在焉地聽着,他的視線忍不住朝紀格非的身上飄。紀格非正在和他媽媽說話,他在面對家人的時候眼中流露出柔軟,很親和,其他時間都是一副客氣疏離的樣子,氣質冷冷的和俞夏差不多。
紀格非的年紀在三十歲左右,成熟沉穩,相貌又英俊,再加上有權力,權力給他披上了一層迷人的外衣,在場的适齡千金小姐都沖着他釋放好感,俨然是一位真正的鑽石王老五。
成熟理智、個子高、臉好看、表面高冷、私下随和,沈安之想到寧致之前提到的理想型條件,心變得更亂了。
他無意識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剛喝完酒,臉就被人轉了過來,他的眼神聚焦到她的臉上,看到她不爽地微咬着下唇,急忙掩飾掉自己眼中的慌亂,不讓她發現。
“你今天怎麽回事?為什麽怪怪的?”寧致壓低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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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一直朝蕭琳那邊看。”
聽到她的質問,沈安之忍不住笑了起來,餘光往旁邊看了一眼,原來蕭琳一直和紀格非站在一起。
“不準看。”寧致伸出手擋住他的視線。
“我沒有看她。”沈安之趕緊解釋道。他看的是他的情敵好嗎,如果要吃醋的話,也該是他吃啊,寧致的表現倒是讓他哭笑不得。
“暫時相信你。”寧致放開他,不爽地說道。
沈安之正想說點什麽,紀夫人就朝兩人走來,他收起心思,轉而向宴會主人送出他的生日祝福。
“靜靜,夏夏在那邊,你還不快去,現在是有了男朋友,忘了好朋友,以前粘夏夏粘到還和伊莎争風吃醋……”紀夫人打趣道。
寧致投降般地說道:“好了,紀阿姨,我知道了,我沒有見色忘友,我這就過去。”
對于紀夫人明顯地将寧致支走,沈安之早就有所感覺,等人走後,他靜靜地等待紀夫人發話。
“待會他們還有一個派對,只有年輕人在,其實啊,每年借着我的名頭把這幫忙人聚起來也是不容易。”紀夫人看着沈安之點點頭,她得體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邀請你來是為什麽?”
“我不知道。”沈安之老老實實地回道。
紀夫人點點頭說道:“我來看看,誰又搶了我預定的兒媳人選,之前是柯克雷,現在是你,不過看來,你不錯,沒有娛樂圈明星的浮躁和太過強烈的企圖心。”
沈安之聽到前半句,神情一窒,剛才蕭琳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他心情複雜地聽着,時不時接上兩句。
等紀夫人走後,他喝完了酒杯中的酒,對這件事的在意程度令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他在宴會的中心找到被人衆星捧月的紀格非,圍在他身邊的人短暫散去後,沈安之上前說道:“紀總,我有點事想問你,你能給我幾分鐘嗎?”
紀格非側過頭看了看他,唇角微揚,了然道:“我認為,你想知道的事情,幾分鐘可說不清。”他放下酒杯,“不過沒事,這點時間我還是可以給你的,在這裏聽人聊生意,也很無趣。”
兩人走到宴會的一角坐下,侍者端來雞尾酒放到他們面前,顏色鮮豔的雞尾酒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沈安之盯着酒杯,突然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他憑着一腔沖動開口把人找來,但又不能在紀格非面前露怯,他該怎麽開始這個話題?
沈安之正在思索的時候,紀格非先開口了,“你想必從蕭琳那裏聽說過我和寧致的事情了?你能主動來找我,而不是找寧致,這已經讓我能高看你一眼了。”
“我并不是介意她過去的人,但我很在意,在意的我要瘋了。”沈安之沙啞着聲音說道。只要一想到她沒那麽喜歡他,他的心就很難受。
“說明你很喜歡她。”紀格非不鹹不淡地說道。他像是個看客一樣淡然。
“是的,我很喜歡她,所以我想知道,你們交往過嗎?”沈安之側頭看他。
紀格非點點頭,他毫不避諱,“沒錯,她沒告訴你嗎?”
沈安之看着他從容的淡笑,難受的感覺更加強烈,嫉妒的心火燒的他幾乎要失去理智,他在他面前像是個喪家之犬。
沈安之的喉嚨像是被梗住了一樣,他艱難地問道:“我以為豪門世家都要找門當戶對的對象。”
紀格非看着他,眼神冰冷,過了一會吐出一句,“你是豪門電視劇演多了吧。”
“我的事業不需要靠婚姻來保持,如果連結婚對象都要受擺布,那我活得豈不是太失敗了。如果我要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不管是我不愛她,還是她不愛我的情況,那麽我寧願選擇一個人。一個人過下去對我來說完全沒有問題,我很自我,也享受孤獨,因為還有什麽比孤獨更奢侈的。”
沈安之聽到這,他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自負到了極點,如果沈安之問他,他崇拜的人是誰,紀格非一定會回答他自己。同時,他對感情也挑剔到了極點,不僅是對別人,也對自己嚴苛,這大概就是他鮮少有緋聞的緣故。
沈安之現在可以理解,寧致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過了,他是個出人意料的人。
“既然你想聊聊,那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我們之間本來就很簡單,你知道寧致有個綽號嗎?”紀格非轉頭看向他。
“我知道,是靜靜。”
紀格非點點頭,“一是寧靜致遠的靜,二是諧音神經的經,她發過什麽神經你聽說過傳聞嗎?”
“聽知情的業內粉絲說,她在一次拍攝的時候,打了一個男攝影師,為此還進了警察局。”沈安之說到這,覺得這件事可能誇張了。
紀格非倒是笑笑,“那是她十八歲時候的事情了,我和寧致在俞夏的婚禮上認識,當時對彼此沒什麽印象,直到這件事,我才認識她。”
“她那個時候年紀小,社會經驗不足又沖動,你想,她才18歲,別人還在念高三或者大一,她就開始工作,怎麽可能有足夠的經驗來應對。當時攝影師讓另一個女模特拍了些裸|露的照片,說是藝術照,模特也同意了,拍完了之後攝影師和他的助手拿這些照片取笑那位模特,寧致知道後,氣不過他們拿女性的身體和尊嚴開玩笑,上去揍攝影師。”
“別看她高高瘦瘦,打人還是挺厲害的。”紀格非的嘴角微揚起。
“然後呢?他們進了警察局,你去保釋她嗎?”沈安之問道。
他一說完,紀格非就陰郁地看他一眼,“你打斷我說話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沈安之道歉道。道完歉,又暗罵自己一句,他到底在幹什麽啊,好在紀格非繼續說下去。
“只是這件事的話,她的朋友完全有能力搞定,他們在警察局就達成和解了,真正嚴重的是她對一位做筆錄的女警察發火,差點襲警。因為那位女警說她,年紀小又不去讀書,跑去當模特,她肯定也不幹不淨。原話可能更髒,我不想複述。”
沈安之聽到這話,沉默着。
紀格非擡起眼眸,看向衣着光鮮的嘉賓,“寧致她碰上了這樣的事情,那麽俞夏呢,她16歲時一個人去紐約當模特,她一定也碰上過這樣的惡意。我年輕的時候反對俞夏當模特,對柯克雷說俞夏可以活的像一個公主,并不是指我要把她捧在手心裏,對她噓寒問暖,滿足她一切物質要求,而是指待在這裏,待在紀家,俞夏不用去面對惡意,她背後是紀家,所有人都會對她釋放出善意,她不會遭遇挫折,也不會被踐踏自尊心。所以之後我想讓寧致工作得盡量開心點,但她其實很堅強,沒在怕。”
“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之後試着在一起過,但沒有對外公布,因為肯定有人會将我們交往的過程想成是肮髒的交易。”
寧致和一衆好友聊完天之後,回頭一看沈安之不知道在哪,她在宴會廳環顧一圈,走了幾步還是沒找到他,中間不小心撞到一人的肩膀。
“不好意思。”寧致道歉道。
沒想到那人沒有接受道歉,反倒是陰陽怪氣地說道:“這麽急匆匆的做什麽?怕你做的醜事被人發現嗎?”
寧致回頭一看,是夏戀。
“我沒有做過什麽醜事,做過的人恐怕是你吧。”寧致冷冷地瞥她一眼。
夏戀的嘴角牽起惡毒的笑容,“哼,是這樣嗎?恐怕某些人想當少奶奶當不成,又找了個備胎。”她說完就走開了。
寧致看着她的背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神經病。”
宴會的角落中,紀格非繼續說道:“不過呢,我們只是嘗試着交往過,但發現始終喜歡不上對方,所以還是變回了朋友。”
伴随着他的話,沈安之糾結的心漸漸放開,他的心情變得輕松起來。
“對了,寧致她不會向我索取什麽,也沒有太多的心眼,我媽媽還是挺喜歡她的。”紀格非見他神情放松,故意說道。
沈安之的神色果然黑了下來。
紀格非揚起唇角笑了笑,站起身來,準備繼續去社交應酬。
他剛站起來,沈安之就說道:“那麽紀總,對于你自己錯過兩個好女人,你是怎麽樣的感覺?”
沈安之果然看到紀格非的動作僵硬了下,終于扳下一城的感覺,紀格非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揚起唇角。
寧致在宴會的角落看到正在喝雞尾酒的沈安之,他的表情顯而易見的輕松,她坐到他身邊,推了推他問道:“待會還有個派對,你要參加嗎?”
“不要。”
“為什麽?”
沈安之攬過她的頭,和她親密地對視着,他的聲音低啞磁性,“我晚上什麽事請都不想做,只想睡你。”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寧致的臉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