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打哪吒在蘇汐面前顯了靈, 調戲他就成了蘇汐每日必做的任務,而且甜言蜜語比往常更甚, 聽着都叫人臉紅心熱。
“早安, 我的守護神, 今天又是愛你的一天!”
“願我來生化作一朵蓮花, 在你掌心盛放。”
“哪吒,聽說神明能夠傾聽信徒心底的聲音, 那你有沒有聽到我滿心的‘我喜歡你’?”
“你怎麽都不理我啊?哼,算了, 我去和表哥逛燈會了!”
九重天上, 金吒木吒正湊在一起,在哪吒背後指指點點,悄聲議論。
“你看哪吒,又在傻笑!”
“自從那日我和他比武, 他就一直不正常,上次蟠桃盛會, 父親說他居然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啊?你說哪吒是不是修煉得走火入魔了?要不咱去老君那讨幾顆仙丹給他吃吃,看能不能治好!”
正議論着, 哪吒突然表情嚴肅了起來, 金吒木吒連忙停下, 正想解釋我們絕對沒有說你壞話, 哪吒卻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急匆匆地下凡了。
十裏長街燈火輝煌, 人聲鼎沸, 放眼望去盡是來看燈的人群。
朱紅的拱橋橫跨兩岸,潺潺江水從橋底流過,上面漂浮着無數盞蓮花燈。街道兩旁的合歡樹挂滿了小巧的燈籠,遠遠看去仿佛是一顆顆明星。
美妙的樂聲從畫樓中奏響,舞龍的隊伍一路從街尾表演到街頭。
如此盛景,當真是寶馬雕車香滿路,更吹落,星如雨,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人潮人海中,蘇汐正滿臉笑容的看人變戲法,時不時鼓個掌。她今日穿着一身廣袖流仙裙,頭戴蝶戲百花金冠,項戴璎珞,眉間還畫着花钿,宛若神妃仙子,周圍有不少人都在悄悄的看她。
看完了戲法,蘇汐就随表哥去猜燈謎了,這種事情她可不擅長,表哥倒是一猜一個準,最後贏得了掌櫃那裏最珍貴的蝴蝶燈籠。那燈籠做的惟妙惟肖,還會扇動翅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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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送給你!”表哥正想将燈籠遞給蘇汐,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聲貓叫。
蘇汐轉頭看去,一只白貓從巷子裏走了出來,一瘸一拐的,甚是可憐。
“哎呀!你怎麽受傷了?”蘇汐蹲下身,輕輕抱起白貓,撫摸着它的頭。
白貓哀哀叫了聲,蹭了蹭蘇汐的手,無限惹人憐愛。
眼看蘇汐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表哥默默收回了送燈籠的手,這還沒完,不知道打哪兒竄出來一條野狗,叼了他的玉佩就跑。
“哎!我的玉佩!”表哥拔腿欲追,忽然又停下看向了蘇汐。
蘇汐道:“那玉佩是姨母留給表哥的,快去吧!”
表哥這才趕緊追了出去。
此刻只剩下蘇汐和白貓,她捏了捏柔軟的貓肉墊,笑道:“小家夥,怎麽你眉心也有一點紅?和三太子倒是像啊!”
白貓頓時一僵,然後開始甩着尾巴喵喵叫喚,還舔了舔爪子,看起來和平常的貓沒什麽兩樣。
蘇汐:“還不變回來?那我親了哦!”
說完她就低下頭去,作勢要親。
這時白貓發出一連串慌亂的聲音:“住、住、住手!”
嘭的一聲,白貓變成了尊貴無雙的哪吒三太子,他紅着臉呵斥道:“你怎敢亵渎神靈?!”
蘇汐險些笑了出來,強忍着道:“是,我錯了。今夜燈會,表哥不知所蹤,只餘小女一人徘徊,祈求法力無邊的三太子殿下,陪小女逛一逛這燈會吧!”
哪吒咳了一聲,故作威嚴地說道:“好吧,看在你一向虔誠的份上,我就答應了你。”
于是哪吒施展幻術,把身上的法衣變成了錦衣玉帶。他行走在街市中,就像一個尋常的翩翩少年,恐怕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不會有人想到,自己今日居然和一位古老的神明擦肩而過。
人潮湧動,擁擠異常,蘇汐一個沒注意就撞到了哪吒懷裏。
少年體态纖長,像一株生長在高山上的青松,仿佛只要躲避在他的蔭蓋下,就不用怕任何風雨。
蘇汐仰頭祈求道:“你可以牽着我的手嗎?我怕會走丢。”
哪吒望着她的眼眸,聲音宛如鐘磬,帶着讓人心安的力量:“有我在,你永遠都不必怕。”
蘇汐露出一抹微笑:“嗯。”
哪吒牽住了蘇汐的手,帶着她向前走去。前方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舉着的草把上插滿了紅彤彤的糖葫蘆,蘇汐的眼中冒出了小星星,像個孩子一樣,馬上就走不動道了。
哪吒從袖裏乾坤中取出一枚金珠,遞給小販,然後随手抽了五根糖葫蘆出來,想了一想,又把四根插了回去,只給了蘇汐一根:“只許吃一根,不然該牙疼了。”
蘇汐接過糖葫蘆,咬下一顆,又将它遞到哪吒嘴邊,笑問:“你吃不吃?”
哪吒搖了搖頭:“我已經長大了。”
蘇汐頓時不樂意了,搖了搖他的手撒嬌道:“吃一個嘛~”
哪吒這才張嘴咬下一顆。
蘇汐露出勝利的表情,拉着他的手,接着往前走。
街角的土地廟前,一盤盤貢品擺在了土地公公的神像腳下,瓜子、花生、蘋果、橘子……應有盡有。
土地公公懶散悠閑地躺在供臺上嗑着瓜子,瓜子殼散了滿地,他正露出享受的表情,忽然間一眼瞄到外面的情況,整個神都不好了。
只見一對璧人路過廟前,姑娘明眸皓齒,國色天香,公子俊秀英挺,眉如墨畫,真是般配極了。
但問題是,那公子可是三壇海會大神,哪吒三太子啊!!!
此時此刻,這位自周朝起就聲名顯赫,令土地公公這等小神只能仰望的存在,正牽着一個凡間姑娘的手逛燈會。
姑娘的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蘆,她和哪吒的嘴裏都含着什麽,顯然,他倆都在吃糖葫蘆。
嘩啦啦!土地公公手裏的瓜子撒了一地。
我的媽呀!三太子他在吃糖葫蘆?!那種小孩子吃的玩意兒!!
就在土地公公三觀震裂的時候,哪吒似乎察覺到有誰在窺視自己,猛然間望了過來,他看見目瞪口呆的土地公公,愣了一下,然後冷酷無情的看着他,狠狠嚼碎了嘴裏的糖葫蘆。
霎那間土地公公想起了哪咤昔日擒龍鬧海的豐功偉績,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不不!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土地公,我什麽都不知道!!!
“哪吒,你在看什麽呢?”蘇汐一邊咬着糖葫蘆,一邊問道。
“沒什麽。”哪吒收回目光,看見蘇汐嘴角沾了一點糖屑,伸手幫她拭去。
他如此溫柔體貼,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倒像是一位對隔壁小妹妹照顧有加的鄰家哥哥。
蘇汐握住他的手道:“要是我早生一千年就好了。”
哪吒疑惑道:“為什麽?現在天下太平,河清海晏,不好嗎?”
蘇汐搖了搖頭:“要是我早生一千年,就和你一般大,到時候我住在你隔壁,我們可以一起捉迷藏,打雪仗,下雨了用荷葉遮在頭上當帽子,你爹爹若是打你罵你,你就偷偷跑到我這來,我把你藏起來!”
那樣美麗的幻想,連哪吒也不禁向往,這時蘇汐的聲音忽然低落了下去,像一只被雨點打中,無奈落地的蝴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你是神,我是人,距離如此遙遠……”
哪吒心一疼,脫口而出道:“現在也不遠,以後只要你叫一聲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蘇汐的眼眸深處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漪:“真的?”
哪吒點了點頭,鄭重道:“這是神明的承諾。”
蘇汐燦爛的笑了起來,滿街火樹銀花,竟不及她這一笑來得明麗動人。
“既然如此,那我可得想好該怎麽叫你,大家都叫你三太子,萬一你分辨不出來怎麽辦?”蘇汐沉吟片刻,眼前一亮道:“有了,我叫你三哥哥怎麽樣?”
哪吒愣了一下:“三哥哥?”
蘇汐:“對呀!你是李家的三公子,自然就是我的三哥哥了!”
三哥哥,這稱呼如此纏綿,又被眼前的姑娘用無比甜蜜的聲音念出,哪吒的臉驀得就紅了,心也好像被泡在了溫水裏,軟軟的,就差沒化開了。
神仙終日高居雲端,清心寡欲,淡看世間滄海桑田,卻不知這人間之情,竟如此牽絆人心。
哪吒和蘇汐在街市上逛了許久,放了天燈,也撈了金魚,最後尋了一處高地,看煙火綻放。
漫天繁星下,蘇汐凝望着哪吒的眼眸,目光溫柔得像是盈盈水波:“三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哪吒本應說不,可那眼波仿佛是鵝毛難浮的弱水,他一撞見,心就溺了進去,半點掙紮不了。
哪吒伸出手,緩緩将蘇汐擁入懷中,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近得突破了神與人之間的距離。
風送來溫馨的花香,兩人靜靜地看着彼此,天地都在這一刻消失。
蘇汐揚起臉,緩緩靠近,嫣紅的柔唇落在了哪吒的唇角。
嘭!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仿佛是天上的星星落入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