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帝王之心
梁婕妤的表情并不很好, 梁玉問道:“阿姐,怎麽了?”
梁婕妤搖搖頭,嚴肅地道:“都收了吧,誰都不許笑,聖人這會兒心裏不痛快。”
梁玉聽懂了:“是啊, 誰把那麽小的兒子往外攆, 心裏能痛快了呢?”傻子才看到“賢妃的兒子們被趕走了”, 明白人得知道那是“皇帝的兩個兒子被逼走了”。
李吉小聲嘀咕了一句:“他們走了,畢竟是好事。”
一個簡單的道理,人在人情人, 人走得遠了, 就不容易想起來了。所謂人走茶涼,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梁婕妤道:“誰要幸災樂禍,我這延嘉殿就盛不下他, 他愛去哪兒樂去哪兒樂。”
梁婕妤極少這麽嚴肅的說話,她一向是怯懦的, 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子, 叫人心裏毛毛的。李吉讪讪地道:“是,奴婢們明白。”
梁婕妤發了一回威, 她又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如果是她自己, 按照習慣窩着就行了。然而她還有兒子、還有一家子娘家人, 梁婕妤躊躇了, 太子她管不了, 梁家離得近未必能夠得着。梁婕妤空站着,別人也不敢吱聲,都泥塑一樣保持着動作陪着她。
好一陣兒,梁婕妤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妹妹身上:“三娘,你說眼下怎麽辦呢?”
剛才她這麽威風,梁玉還以為她已成竹在胸了,正等着姐姐下令。梁婕妤這一問,梁玉也怔了一下,姐妹倆面面相觑,梁婕妤道:“瞧我糊塗了,這麽大的事兒,你哪兒知道呢。”
梁玉也讪讪地說:“是啊,不知道呢,不知道咱就還老老實實過日子呗,甭湊那個熱鬧。”其實照她看,十二郎、十三郎被放到京外又算什麽呢?賢妃可還在,根本還在。做刺史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今天一句話扔出去,明天随便哪個理由就能叫回來了。
呂娘子常恨身為婦人做事不方便,梁玉覺得賢妃這個婦人的身份真是妙極了,她就釘在了皇帝身邊。
但是現在她不敢随便說話了,這樣一件大事,确實是不該輕動的。她真想立時就飛出宮去,去問問袁樵該怎麽辦,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夠問一問紀申,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麽做。
梁婕妤又有了主意:“你這就家去,跟爹娘說,咱可甭輕狂。”
“哎,我這就回去,那你在這裏?”
“我什麽都不幹。”梁婕妤将心一橫,祭出了一個只見別人用過,自己從來不敢用的絕招——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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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心道,裝病還能這樣用?又學了一招。知道姐姐的病不是真的,梁玉放心地回家去轉達梁婕妤的意思,留梁婕妤在宮裏依舊八風不動什麽都不摻合。
梁婕妤不摻合,桓嶷奉行孝道,還是要來探望生母的。梁婕妤這病也不全是裝,她前面三十幾年就沒過上幾天舒服日子,到了這個年紀身體漸漸出現病痛也是常情。桓嶷與梁婕妤相依為命十幾年,對母親也是了解的,坐在床頭握着她的手道:“阿姨放心,我理會得。”
梁婕妤道:“我什麽忙也幫不上,就只有別給你惹麻煩。你……”
桓嶷輕笑道:“我才見了阿爹,被罵出來。”
“?”被罵了還笑?
桓嶷俯下身道:“阿姨莫慌,我是勸阿爹收回成命的。十二郎、十三郎這般年紀,怎麽忍心讓他們離京呢?”
梁婕妤道:“我讓你三姨回去告訴家裏了,外頭你也放心,斷不會輕狂的。”
母子倆的手握在一起,一如數年之前,安靜而溫馨。
這份安逸沒有能夠持續太久,梁婕妤能夠得到消息,全賴最近的情勢。淩賢妃卻是認認真真做了十幾年的寵妃,在宮中耳目衆多。這邊梁婕妤得到消息,那邊淩賢妃也知道了這個噩耗,她當時驚得昏死了過去。
侍女們七手八腳将她救活,淩賢妃張開眼來就哭了一聲:“聖人好狠的心吶!這些天不見我,就是為了這個嗎?”
淩賢妃悔不當初!當時要是不動念,不搭理穆士熙,兒子可還在眼前。如今兩個兒子都被打發走了,他們才多大年紀呀?
她沒有後悔太久,在後宮裏,坐着生悶氣又或者躲起來哭是非常浪費時間又沒有什麽用處的事情。沉寂在委屈裏,只會讓事情越變越糟,趕緊應對才是正理。淩賢妃深明此理,哭了一聲之後就爬了起來:“聖人呢?”
左右答道:“還在兩儀殿。”
淩賢妃又問:“梁婕妤那裏怎麽樣?”
“‘凡品’今天來了,不知道有沒有走。”
“盯着,‘凡品’一走,我們就過去。”淩賢妃知道梁玉是個不吃虧的主兒,梁玉如果在,不定把話歪到哪兒去了。
待梁玉一走,淩賢妃卸了妝、去了首飾,穿一身素淡的衣裳,也不乘辇,一氣跑到延嘉殿。她常練歌舞,體力不因養尊處優而衰減,到了延嘉殿裏還有力氣将哭訴的話說得十分清楚:“梁姐姐,救救我吧!”
桓嶷與梁婕妤對望一眼,梁婕妤滿眼無奈,桓嶷将她按住了:“阿姨且躺着,我去見見她。”
說話間淩賢妃已經闖了進來,看到桓嶷她也吃了一驚,卻還是搶在桓嶷開口之前撲到了梁婕妤的床前:“梁姐姐,你救救我吧。我們約定了要守望相助,如今我已快活不成了。殿下,可憐可憐你的弟弟們吧。聖人要把他們逐出京去呀!”
梁婕妤說一聲:“三郎?”
桓嶷命人将賢妃攙起,離她遠遠地坐下了,才目不斜視地說:“我已求了阿爹,只是不知道阿爹是怎麽打算的。十二郎、十三郎年紀還小,焉能治民?”
“是、是呀。”
梁婕妤道:“娘娘沒去求聖人嗎?”
淩賢妃眼淚又下來了:“他不肯見我。殿下,三郎,請保護你的弟弟們吧。他們太小了,叫他們離開父母,這是要了他們的命啊。”
梁婕妤低聲道:“聖人這是怎麽想的呢?”
桓嶷道:“娘娘且慢擔心,我再見一見阿爹,再不行,我為娘娘設法面聖。”
淩賢妃不敢懈怠:“當真?”
“當真。只是不能今天,今天阿爹才發作過我。”
淩賢妃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兩儀殿,還想要一個确切的日期,李吉小跑着進來:“禦醫來了。殿下,娘娘,還請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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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琚非常冷靜,他早就下定了決心,需要給所有人一個明确的表态,從而平息事态,使他固有的計劃不被這些突發事件打斷。穆士熙事件也撥動了他最脆弱的那根神經,他一生恨權臣,萬不想自己還活着的時候自己的兒子們就已經成為大臣們争奪權利的工具,更不願意兒子們因為大臣的私欲而手足相殘。
讓十二郎、十三郎出京任刺史是他經過權衡之後想出的最合适的辦法,這兩個孩子雖然年幼,卻又不是在襁褓中。這個年紀,在配以輔佐之士的情況之下出鎮一方是再常見不過的了,談不上虐待。
他要告訴所有人:都別走歪門邪道,踏踏實實為國立功才能被酬以高位,別想劍走偏鋒賺一個“擁立之功”!
這個命令桓琚下得理直氣壯,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蕭司空站在朝臣之首,瞥了桓琚好幾眼,桓琚只當沒看見。心道,難道朕不比你更在乎列祖列宗傳下來的江山嗎?
蕭司空沒吭氣,心道,禍根還在,放兩個毛孩子出去算個屁?!且看貳官何人、二王出鎮何地,才好下定論。
朝臣們歌頌完了桓琚的“英明”,部分人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另一部分人互相使着眼色,打算抽空聚一聚。桓琚畢竟是心裏委屈了,将心愛的表弟留下來訴苦。蕭禮留在當地,目送父親離開,再被程為一引到桓琚近來的起居之處。
桓琚心裏煩,将外面的袍服都除了,端着一只碟子,捏着碟子裏鑿出來的碎冰塊往嘴裏塞,咬得咯吱咯吱響。對蕭禮道:“坐!來點?”
蕭禮默默地伸手也捏了顆,往嘴裏一丢,冰涼的氣息從口腔蔓延全身,他覺得自己的火氣了也消了不少。
兩人坐下,慢慢地啃冰,誰都不敢勸,一碟冰吃完了,桓琚道:“這下他們應該都滿意了吧?”
蕭禮道:“您不該斥責太子,他愛護手足之心不似作僞。那樣的情境之下,也作不得僞。”
桓琚擺擺手:“他處處模仿他的大哥,想做一個像他大哥那樣的太子,這樣是不行的。他有仁心,卻少了點果決。”
“這樣不是更好嗎?”你用酷吏,可不得有一個仁慈一點的撥亂反正?
“大郎當年是什麽樣子?他是什麽樣子?他們兩個不一樣,大郎無可争議,他不是。大郎可以施恩,他就需要恩威并施。唉,我只求上天再多給我幾年,好好教教他。他要再立不起來,穆士熙絕不會是最後一個。老子非得累死不可!”桓琚捧着右腮,剛才吃冰太多,他牙有點疼了。
父親近來的遭遇令蕭禮心疼,看到罪魁禍首如此心苦,他又對表兄生出同情來:“聖人,太子會好的。”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桓琚近來怨氣很大,“他越慢開竅,小人就越是不安份!”
蕭禮垂下了眼睛,心道,小人不安份是肯定的,然而集中在十二郎、十三郎身上,您真的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桓琚就像傻了一樣,死活不肯承認他對淩賢妃的寵愛才是會讓許多人把目标放到十二郎身上的主因。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三郎如此善良,一旦我走了,子弱母壯,必亂天下。”
知道他說的是杜皇後,蕭禮還是故意說:“梁婕妤一向安份守己,梁滿父子如今也潛心讀書,他們不是張揚的人。”
桓琚抱着牙冷笑:“裝!阿姣,你再裝一個給我試試。”
蕭禮耳朵紅了,無奈地問道:“表兄,你想說什麽?”
桓琚捂着腮湊近了蕭禮,附在他的耳邊說:“你再裝?”
蕭禮道:“皇後無罪。表兄,我明白你是怕外戚驕橫挾制太子。”
桓琚張口一股涼氣吐了出來:“我怕鬧人彘。”
蕭禮将這股涼氣吐到了腹中,冰了個渾身發僵:“聖人!這話不能輕易講的!皇後向來沒有過錯,為人也不嫉妒。”
“嗯,髒事兒徐國夫人代她做了,她的手當然是幹淨的。阿姣啊,我十八歲的時候以為自己娶了一個賢妻,那時你見過的,我們多麽的和諧。現在外頭說聖人被妖妃迷惑了心智,要廢賢後?哈哈哈哈,她賢在哪裏?三尺桐木刻一人偶,身前捧一冊宮規,就是她給我看的全部了。與她一比,誰都是妖姬。”
蕭禮握住了桓琚的手:“表兄。”
“這樣我也能忍,相敬如賓嘛,”桓琚感慨道,“唉,我都沒能叫親娘在宮裏那麽威風、那麽興風作浪啊!趙、杜子弟遍列朝堂,如果梁婕妤現在死了,三郎既無力也不敢給他親娘追贈皇後。哪怕是我發話了,且有得一争。你父親麽,大約不會反對,別人可就不好說啦。”
蕭禮驚得往後一仰,半跌在了座席上,忙單手撐住了座席:“這……”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桓琚這句話。
“你說,這皇後還能再要嗎?”
蕭禮慢慢爬起來坐好,臉上還帶着點紅意,問道:“就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這是你自己在問,還是在為別人問?”桓琚問得絲毫不留情面,“你自己拿得了主意,管得住人?承擔得了後果?你擔得住,自然可以與我講,擔不住呢,就不要問廢話。怎麽樣?阿姣,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扔掉裙子的那一天,我就對你說過,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
蕭禮此番回京就沒有遇到過順心如意的事情,心裏一直一股氣,經桓琚這一激一逼,忍不住哭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瞧瞧你的樣子!”桓琚指着蕭禮大笑,“你是嗣子,将來不過是接掌一家,你就吓成這樣。三郎以後要接掌朕的江山,列祖列宗的江山,他扛得住嗎?!我能不為他做打算嗎?”
表兄弟倆算是把話攤開了講,桓琚是把自己的意圖給表弟交了底,同時也默許了蕭禮談條件——但是有前提,那不是蕭禮能夠主事,能夠簽下讓蕭司空妥協的條件,并且,以後蕭禮要能做主。
蕭禮舉袖緩緩擦幹了眼淚,低聲道:“聖人要穩。”
“不錯。”
“然而,若是廢了中宮,您要冊誰做新後呢?是打算照着穆士熙的奏疏來嗎?賢妃一旦得立,她的兒子就是嫡子了。”
【哭成個淚人兒,居然沒把腦子哭糊了。】桓琚也是佩服這個表弟的:“難道我還要聽一個犯官的話嗎?”
“那您給我一句實話。”
桓琚痛快地說:“賢妃怎麽可能做皇後?母儀天下她還差點兒。”
蕭禮虛脫地萎坐于地,擡起眼來幽怨地看着他的表哥。【誰關心你寵哪個妃子呀?咱們只管江山社稷穩不穩。】
桓琚大笑:“哈哈哈哈,看你的眼神,真像個小娘子了。哎喲,我吃的是冰,怎麽像喝了酒似的醉了呢?”他樂得歪在了地上。
笑到最後,桓琚嗚咽了:“都說皇帝是天子,我看這個父親對我太殘忍了!好好一個兒子,養到十八歲,死了。他走了倒一身輕松,留下這麽個局面讓他老子來收拾!十幾個兒子啊!最能幹的走,留下的都不怎麽樣!”
表兄也是太慘了!貴為天子,中年喪子,蕭禮忍不住陪着桓琚哭了一場。兩人哭完,眼淚一抹,蕭禮抽抽着鼻子回家。桓琚招來個憑幾倚了,對程為一道:“傳令給崔穎,将穆士熙的案子用力結了。告訴何源,再辦不下來,我就派能辦的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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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禮擦完眼淚,就又是一條好漢了。出了兩儀殿,他先往大理寺又巡了一圈,将需要簽的文書簽了,又問了近來有無大案。少卿也是個促狹的人,笑道:“咱們難道要于虎口奪食?”
蕭禮也笑了,崔穎得了個綽號叫做“崔老虎”,由此而來京城發明了許多暗語俏皮話。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家裏看看。天氣太熱,家母小有不适。”
“殿下也有些年紀了,可要小心,要不就出城避暑吧。”
“現在哪走得開呢?我先回去看看了。”
晉國大長公主壓根兒沒病,桓家的公主,賢惠的猶如鳳毛麟角,英武的首推晉國大長公主,打打丈夫、鬧鬧大臣,精力充沛得不得了。
大長公主近來家事還算和諧,長子回來了,次子被教(毆)訓(打)了兩回也老實了。最鬧心的蕭度也被鎮住了——穆士熙已經捉拿,就剩下查明問罪了,如果他不怕風口浪尖跟淩珍珍私會引發問題,那就随便。蕭度這點腦子還是剩下了,知道酷吏不好惹。
一切太平,蕭禮回來的時候大長公主正在自家後花園的水榭裏乘涼,眼前擺着瓜果,身邊押着丈夫。換了身衣服,蕭禮去拜見父母,好彙報一下今天跟桓琚說的小話。大長公主看到蕭禮就眉開眼笑:“阿姣,過來,過來。”
蕭禮紅着臉湊了過去,被大長公主一把抱住了腦袋:“哎喲,我的兒子怎麽這麽可人呢?”伸手在他臉上試了一試,“熱着了吧?快,拿冰鎮的乳酪櫻桃來。”
“不用啦,在兩儀殿與聖人吃了一碟子冰……”
“胡鬧!那能随便吃嗎?”
母慈子孝了好一陣兒,蕭禮在大長公主身邊坐下,有一搭無一搭的捏着一枚鮮紅的櫻桃把玩:“阿娘,要是皇後廢了,怎麽樣?”
蕭司空原本在陪妻子,有說有笑的,在長子面子還得裝個莊嚴,才繃出個嚴父的模樣就挨了一記雷。也不端架子了,搶先問:“聖人說了什麽?”
蕭禮将與桓琚的對話複述給了父母聽:“大概就是這樣,字句稍有些誤差,意思肯定沒有出入。”
聽到“三郎不敢給生母追贈皇後”這句話的時候,蕭司空臉上現出一絲慚愧來。他當然不會反對,但是也絕不會全力支持,大約會與杜氏妥協。
大長公主是桓琚在世的最親近的長輩了,心疼地說:“聖人也是不容易呀!他的心裏還是很明白的。”
蕭禮一定要一個明确的答應:“阿爹阿娘的說法呢?”
蕭司空謹慎地說:“也不是不可以。”
大長公主白了丈夫一眼:“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個樣兒!聖人交了底,你就說句實話又怎樣?大郎啊,我看聖人也沒就釘死了這件事情,咱們幫他蓋棺定論,然後我與你阿爹就去別業安度晚年,這裏就交給你了。”
蕭司空更了解妻子,略有點驚恐地問:“你要做什麽?”
大長公主對兒子笑笑:“你那時還小,大約是不記得了。聖人成婚的時候呀,大家都圍着看熱鬧,你猜他跟皇後怎麽說的?‘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他莫不是哄鬼?這你也信?”
還是自家人懂自家人,大長公主一語道破天機:“就算現在說的是真心話,誰知道他變不變卦?得叫他變不了卦。”
蕭司空汗毛直豎:“你要做甚?”
“高陽郡王該回來了,”大長公主毫不在乎地說,“以前是不值得,現在值了。”
比預計的好點,但是也不能令人滿意。蕭司空站了起來,鐵色鐵青:“不可!”
大長公主道:“你有別的辦法嗎?難不成要叫高陽郡王一直在外面游蕩?只要他回來,我看賢妃還敢動一動。她得老老實實的把她兒子送走,再給我笑着去見人。反了她了!”
大長公主的怨氣也不小,夫婦二人雖被長子勸住了,蕭司空還能虛懷若谷,大長公主風光慣了的人,一輩子沒受過這樣的氣,可憋悶壞了。與此同時呢,賢妃搞出了多少事情?雖然賢妃自己也沒落着好,可風光、熱鬧,大長公主就不想叫賢妃這麽得意。淩家算個什麽東西?!一提起這個,又想起淩珍珍來了。
對,就這麽辦,把高陽郡王搞進京裏來!
蕭司空與蕭禮表現出不贊同的神色來,蕭禮道:“兒只怕高陽郡王回來之後就沒有幾天好活了。”
“那就叫他死在外頭嗎?我桓家的人,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一個郡王,躲個玩物躲了十幾年,丢盡了祖宗的臉。就算年輕時風流罪過,流放這麽些年可也夠了吧?”
蕭司空父子面面相觑,蕭禮道:“阿娘是在弄險,聖人不知道便罷,一旦事發……”
大長公主轉眼就來了主意:“快去查查,哪位先帝的忌辰、冥誕的日子近了,要整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