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線索斷了
進宮面聖如何應對這件事情, 眼下家裏人的見識是幫不了什麽大忙的,能咨詢的只有呂娘子。梁玉與呂娘子又連夜将事情捋了一遍。
為了周密起見,梁玉将“萬一真是巧合”的可能性拿出來,呂娘子道:“若是京兆不拿人,禦史臺不辦臺獄沒有查封, 還真有可能是巧合。既然禦史臺插手了,這背後必有文章。三娘就不必再懷疑了。”
梁玉心道, 這跟我想得差不多,得到了呂娘子的确認,梁玉放下心來。轉而問:“會是誰?”
呂娘子反問道:“三娘心裏沒有什麽猜測嗎?”
梁玉道:“要說賢妃,我信, 她想兒子當太子。那就有趣了,聖人看來對太子也還算滿意,并不想換太子。”
“還有徐國夫人呢?”
這一點梁玉就不大理解了:“這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她不吃飽了撐的嗎?宮裏給白眼我也忍了,頭也磕了, 她這是要幹啥?”
呂娘子搖頭:“我說過,三娘與梁府,同路又不同路。同樣的, 徐國夫人與杜府也是同路又不同路,杜府與梁府, 也是同路又不同路。”
梁玉想了一下:“她不是吧?後頭叫狼追着咬,她還有心情拆自己人的臺?”明白了, 肯定是這老娘們掐尖好強要怄氣了。可是……“上回在宮裏明明看起來好好的, 現在又犯病了?”
呂娘子道:“這些都只是猜測, 我看杜府根本沒把梁府當成過對手,就是徐國夫人自己。要命的是,這個老貨她是皇後的母親。如果是她指使人幹的這件事,對皇後不利。一旦皇後有事,則對賢妃有利。對賢妃有利,就是對太子不利。”
“您就直說,廢杜立淩,太子多半也是要完蛋的。”
“不錯,”呂娘子無奈又憤恨地道,“這個老貨真是命好!眼下受了她的委屈,還得叫她不倒,可憎!”
梁玉心道,難道就不能叫他們一塊兒完蛋嗎?自己又否決了這個想法,這個計劃執行起來要求太高,一個不小心便宜了淩賢妃,那後悔都晚了。她現在是沒這個本事的。
呂娘子又說:“所以,明天三娘入宮,要作兩手打算。賢妃指使當如何,徐國指使當如何?”
梁玉問道:“會不會有人想要漁翁得利呢?”
呂娘子嘆氣道:“誰有那個本事呢?聖人皇子倒還有幾個,算計太子,嫁禍賢妃?撬得起這兩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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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對這些關系還是有些生疏,對呂娘子道:“呂師這樣說,那就當只有這兩家。反正這口氣還是要咽的,這口鍋還是要背的。我哥哥就是被我吓得留下了點膽小的毛病。呂師,你說,聖人喜歡賢妃什麽?”
呂娘子呆了一下:“這個……年輕貌美,溫柔解意?”
梁玉想了一想,道:“我看聖人喜歡能叫人開心的事情,他喜歡性情開朗的人,喜歡痛痛快快的事。要是端莊大方呢,也行。他不喜歡尖酸刻薄,也不喜歡過于古板。若只是古板也還好,要是古板且無特色,又有點子私心,他就更不喜歡了。他喜歡順暢,什麽事在他那裏都要順順當當的才好。”
呂娘子遲疑地先誇了她一句:“三娘看人這般仔細了?”
“裁縫的本事,”梁玉笑着說,“想多賣兩件兒衣裳料子,那不得看着人的臉色,猜他喜歡什麽嗎?再說回來,所以,聖人會喜歡賢妃把手伸到外朝上去嗎?他喜歡賢妃把手伸那麽長去坑他兒子嗎?”
呂娘子大喜過望:“三娘!三娘!三娘!”
“哎~啥事兒?”
呂娘子喜過之後又正經了起來,勸道:“誠如三娘所言,現在也不要說賢妃的不好。所謂疏不間親,如今聖人心裏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是他自己,其次是太子。但是,他親近的人,他所愛之人,不是太子,更不是令姐,而是賢妃母子。”
梁玉笑道:“知道,知道。放心,放心。我只是在想,怎麽才能挖出來賢妃在外面的狗腿子才好。只恨我們朝中無人。”
呂娘子道:“慢慢來,會有的。先将明天這一關過去,明天我陪三娘去,就在宮外等三娘。”
梁玉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路上想起什麽事兒來也好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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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啥也沒再想起來,兩人一路沉默到了宮門口,呂娘子等着,梁玉進宮裏去。
第一是見梁婕妤,梁婕妤此時還不知道宮外娘家出了什麽事,見妹妹來,先嗔道:“我當你忘了我這裏路怎麽走了!一個月了,才過來!我還道你們有什麽事兒忙,也不敢叫你們進來。”她內心仍有點怯,即使想見娘家人,即使李吉等都勸她說可以召母親、妹妹進來,她還是沒有這麽辦。
梁玉見她話也多了一些,笑也多了一些,也笑道:“我看阿姐過得挺好。”
梁婕妤斜了她一眼:“我看你過得也不差。”
李吉親自從宮女手裏接過了茶奉上來:“三姨嘗嘗,這是今年新上的貢茶。”
梁玉嘗了一口,贊道:“好茶!哎,我從來不懂品嘗的,可是這東西上了口,我就知道它好。”
“你又知道了。”梁婕妤笑了。
“不會品,還不會比麽?”梁玉放下了茶,又問姐姐可好,外甥可好,宮中大家身體可還好之類。
梁婕妤道:“都好、都好!夫人,咳咳,徐國夫人近日來得少了些,人也和氣了。賢妃娘家人倒來得多,她們一家子和氣。你也是,總不來。”
梁玉笑眯眯地:“我這不是來了嗎?”左等等不到梁婕妤開口,右等還是沒等到她說話。梁玉就知道,梁婕妤是真不知道宮外發生了什麽事,在瞞下來等事情過去了再告訴她,和現在就說之間,選擇了後者。
“還給姐姐帶了件新鮮事來。”
梁婕妤來了興趣:“什麽事兒?”殿裏上下都聽住了。
“我六哥、您六弟,出門兒賭錢,叫人橫着擡回來啦!”
梁婕妤臉都青了:“什麽?”延嘉殿裏,尖起耳朵來預備着三姨說完大家捧個臭腳誇一誇的人也都噎住了。
梁玉不緊不慢地道:“六郎,出門賭錢,有幾天了吧,說是跟倆小官一塊兒玩,他贏了多少你猜?足有三十萬錢!”
“三十萬錢?!”梁婕妤一如所有梁家人一樣,對錢敏感,對三十萬這筆巨款震驚!三十萬錢,太不對了!“小官兒哪有這麽多錢?一定是背後有人!六郎真是個傻子,他贏這麽多錢就沒覺出不對來嗎?給他錢,就是給他套兒叫他鑽的!錢是那麽好拿的嗎?”
要說梁婕妤在宮裏十幾年,見識是真的有的。“故意輸錢給你,叫你當他是好人,你贏錢贏得不好意思了,可不得幫人家辦事嗎?用這種辦法叫你幫忙的事,那能是正經事嗎?”
梁玉道:“他人叫擡回來了,那倆官兒叫四郎扭去送官啦。京兆查這兩個小官兒去了,禦史臺還把他們房子給封了。”
梁婕妤的心跟着妹妹的描述一上一下的,此時忽然站了起來:“走,咱們去找三郎好好說說,我看這事不對!梁家就算扶不上牆,也不值當別人下這個套的。”估摸着還是沖她兒子,一說到兒子,她又勇氣十足了。
梁玉道:“還沒說完呢,六郎為什麽橫着回來的呢?因為以前他賭,我提刀砍過他,這回他又賭,賭到一半想起我來了,吓倒的。”
梁婕妤表情僵了。延嘉殿是上下都傻了,三姨?提刀追殺親哥哥?
梁玉開開心心拉起梁婕妤的手:“姐,咱們去東宮吧。”她很開心,她姐姐一次比一次開朗,雖然現在還是有點怯,但是她肯站起來了。真好!姐姐明白,姐妹倆拖一拖家裏,總能扶一扶的。
梁婕妤沒有僵多久,轉過脖子盯了妹妹兩眼,堅定地誇道:“幹得好!咱們走!”
李吉慌忙在前面引路,心說:婕妤可真是一天比一天開竅了。
一行人還未出走延嘉殿,兩儀殿那裏來了來,程為一派了個程祥小徒弟來,卻是傳桓琚的意思——聽說三姨來了,那一塊兒來吧。
梁婕妤趕緊頒了辛苦錢,李吉封了個大大的封兒,問點小道消息。程祥低聲道:“怎麽聽說三姨殺了親哥哥?”
李吉沒繃住,笑了出來,媽呀,這話怎麽就傳成這樣了呢?趕緊說:“三姨就在這裏,快些面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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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殿裏,桓琚父子、蕭範父子都在,另有禦史大夫、京兆尹,都在看眼前這樁官司。
除了桓嶷、蕭度兩個年輕人嫩一點,其餘四個全是老鬼,都知道這件事情是非常嚴重的。兩個小官有三十萬錢這件事情,如果不京兆尹紀申精明,京城頂多添一則“太子那個不争氣的舅舅賭錢賭到昏厥,反賴同游者”的談資,叫大家臉上過不去。
案子偏偏到了紀申手裏,紀申一看就覺得不對了:“此等小官不似有三十萬錢之人,當查!”倆小官兒,如果是肥差,那就是有貪污的可能,如果是清水衙門,那問題更大!還不知道幹了什麽勾當呢!
案子被紀申捅給了桓琚,桓琚一看,已腦補出了一串的陰謀。他調動了禦史臺:“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弄鬼!”
禦史臺一動,蕭司空等人也就知道了。梁家不算什麽,萬一是個局,劍指太子呢?所有人會防着賢妃系的明槍暗箭,但是不會有人防着太子的親舅舅。如果梁六郎被人利用了,做了別人手中的刀,太子豈不死得冤枉?
蕭司空心道:将梁家管束起來是對的,這一放出來,一個兒子就能惹這麽大的事,梁家七個兒子,不知道多少個孫子……
蕭司空有些頭疼了。他隐諱地看了皇帝一眼,心道,聖人您要接手梁氏,臣我也沒有意見,您能不能幹得靠譜一點?
就梁家的狀态而言,蕭司空認為自己的辦法是最好的,把梁氏排除在圈子之外,叫他們動彈不得。等到了那一天,再放出來,京城不過多一家子纨绔而已。蕭司空之所以派親兒子跑到窮鄉僻壤去接梁家,就是讓兒子就近觀察。可用、不可用,是兩種辦法。
現在這埋怨的話不好明着說,蕭司空只好沉默。
就案子而言,蕭司空心裏早就有了嫌疑人,梁府扶不上牆是一回事,別有用心的人算計梁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數來數去,嫌疑人只有一個——淩賢妃。
蕭司空對這個女人是深惡痛絕的。本來,宮妃得寵,出身怎麽樣随便,生兒育女、給皇帝解悶,這都是應該的。只要不叫她當皇後,只要不叫她插手朝政,都行。哪怕給她家裏點賞賜優待,皇帝樂意,不妨礙朝廷大局,蕭司空也懶得搭理。
千不該萬不該的,這個女人近來太放肆。争儲、争後位,行,你吹枕頭風、做白日夢,大家聽了一笑而過。現在得寸進尺得在宮外都布局了?這不是兩個八、九品小官的問題,這是淩賢妃這個出身卑賤的女人帶着她那卑賤的一家子,開始操縱官員了!
這是不能容忍的!
蕭司空畢竟老辣,知道要拿住實據再說話,因此只是催促調查。
紀申彙報了調查兩個小官的結果:“出身小吏,因為能幹選做的官兒,品級不高,家裏也沒有那麽豐厚的家業。”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禦史臺接手了。
禦史大夫也是一臉的苦,大家心裏閃過同一個嫌疑人,不管這事直接指使的人是誰,最後都認定賢妃才是最終那只牽線的手!但是不能直接說啊,現在是查案子,沒證據吶。何況……
禦史大夫其實心裏憋着火,苦着臉說:“自殺了。”
是的,兩個小官,在獄裏自殺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桓嶷打進殿開始就沒有說話,此時臉上還是一片的寧靜。自己舅家是什麽樣的人,他是心裏有數的,能出一個三姨,已算是運氣好了,這世上多的是全家沒一個頂用的“外戚”。他也知道這是有人沖他來,是誰,他也是心知肚明的。此時就看他爹怎麽說了。
桓琚沒有問兒子,他只在一開始問了蕭度,梁六郎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梁家兄弟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還有,已經傳開了的,三姨殺了兄弟,三姨和兄弟們相處到底怎麽樣。
蕭度回答得也謹慎:“與陛下治下的任何一家百姓并無不同。風聞他們小的時候玩鬧,多半是以訛傳訛。”
桓琚聽說梁玉進宮來了,就要召來問問,梁家那裏有沒有什麽線索。桓琚是不信梁玉會幹這個事的,梁玉給他的印象極佳,他願意相信梁玉是個好人,消息是誤傳。如果梁家還有一個能頂事的人,就是梁玉了,她或者能從梁六郎身上得到一點線索。
梁玉很快就來了,過來就先請罪。同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将幾個人都收入眼底。有兩個人不認識,但是蕭司空她還記得,從面相上看,他不怒不虛,看來徐國夫人的嫌疑不大。
桓琚心裏憋着線索斷了的火,對梁玉還算平和地說:“三姨且起來說話。”
桓嶷接口道:“阿爹有事要問三姨,三姨一定要仔細回答,一點也不要漏掉的回話。”
梁玉道:“放心,我一定說得仔細,想到的都說出來。”
桓琚點點頭,問道:“六郎與人賭鬥,可有此事?”
“他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賭過,”梁玉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會兒賭錢是敗家,我提刀追過他。到了京城,他手裏有幾個錢了,就又出去賭,瞞着家裏呢,這回叫擡回來,我們才知道的。擡回來也不是為別的,就是賭到一半兒,以為我又找他來了,吓的。請了郎中噴了口涼水他就醒了,叫我爹打了二十棍,正趴着呢。”
即使是這麽嚴肅的事情,桓琚還是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吓得!三郎,三姨是你的福星。”
要不是梁六郎這麽一厥,誰知道有人已經悄悄伸手了呢?誰知道這裏面會有什麽樣的陰謀呢?梁家是不值得這樣的陰謀對付的。目标一定是太子。
桓嶷也露出一絲笑來,也問梁玉:“那他們回家說了什麽嗎?”
梁玉搖頭:“就說當時賭錢聽曲兒,人厥過去了,他找了四哥陪他,四哥抓着他一桌的人送官府去了。”
桓嶷看向桓琚,也是一臉的無奈:“可恨那兩個賊人已自裁,線索又斷了。”
【死了?】梁玉心頭一驚,【別他娘的是被滅口了吧?你們禦史臺是篩子砌的啊?】嘴上卻接得飛快:“啥?死了?我六哥醒過來了呀。家裏給他們賠禮的錢都準備好了,大哥上門去送,說他們家沒人了。哈,這群死鬼,心這麽小,還頭插蜜罐似的學人賭錢?”
她這一串說得很快,勝在吐字清楚,太快了,以在場人的腦子,也略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都說了什麽。紀申心頭一動,問道:“賭徒會輕易赴死嗎?”他的心裏,也是有嫌疑人的。
桓琚嚴肅了起來,對禦史大夫道:“卿要用心排查。”
禦史大夫恨不能抓着皇帝搖三搖:還排查個啥?線索斷了啊!明擺着是你愛妃搞的鬼,我咋查?誰說你都不信是賢妃幹的啊!心裏把皇帝都要搖散了架了,面上還要恭敬地垂首領旨。
蕭司空道:“不妨反過來想一想,此事如果不發出來,到最後對誰有益?”
桓琚不認為是賢妃幹的,他沒想再行廢立之事,就沒往這個方向去推理。所以也滿是詫異地問:“是呀,此事誰也無法獲益,這群亂臣賊子!必有陰謀!一定要查!”有人在謀算他的太子,并且目的不明,桓琚有些坐立難安了。
皇帝不上道啊!蕭司空也瞪眼了,心說,你真是“頭插蜜罐”還不想拔了!
皇帝就是轉不過筋來,蕭司空只能暫時作罷,禦史大夫也只能苦哈哈的領旨,心裏對賢妃不滿極了。桓琚分派了任務之後便擺手讓他們去忙,自己想起一事來:“三姨,女子還是要溫婉恭順些的好。你這個,以後砍殺的事情就不要自己去做了嘛。勸一勸,勸不動,告訴梁滿,叫他管!說出去對你的閨譽也不好。”
“哎,”梁玉答應得也痛快,“以前那不是講究不起來嗎?現在學斯文了,好了。”
“近來讀什麽書呀?”
“開始講《孟子》了,歇下來就念念佛,我現在不動刀了。”
桓琚緩了過來,他果然是一個喜歡開爽順暢的人,心情小小好了一點,提點說:“歌舞樂器也是要會一點的,琴棋書畫都練練,不要成什麽大家,多少懂一些。”
“在學了,就是學得晚,上手有點兒慢。”
桓琚道:“這個不急,不急。家裏別的人還好嗎?”
“都好,侄女兒們也在讀書。阿娘就天天拜菩薩。”
“修心養性,挺好。”
梁玉見桓琚快要沒話說了,估摸着自己也得走了。果然,桓琚說:“好啦,我就不留你啦,看看你姐姐去。回家收收心。”
“是,一定用心讀經史。”
桓琚擺擺手:“你就記着經史了。”
梁玉笑笑,有心提一提建議她讀經史的袁家祖孫,看桓琚興致不高,就咽下了。出了兩儀殿,正打算回延嘉殿叫梁婕妤放心,現發現蕭司空父子倆根本沒走,看樣子是在等着她呢。真是稀奇了,他倆跟她有什麽好說的呢?就她對這父子倆的認知,這兩個都不是會跟女人——尤其是她這個年紀的——商量事的人。
梁玉慢慢地走過去帶着點警惕。
蕭司空還真就是等她的,等到了她,蕭司空道:“三姨聰慧,要多多讀書,常勸令尊令兄依禮依法而行才好。否則是誤人誤己。”
蕭司空是一片好心,對梁玉并無惡意。梁玉比淩賢妃可人多了,在太子的事情上,梁玉是能幫上忙的,且長得不讨厭、說話不讨厭。就婕妤冊封時幹的那事兒,大長公主回家都贊不絕口的。兒子回來彙報說追殺親哥的事兒現在也得到了事實的有力澄清,賭博确實容易惹事,該打的。
梁家內部有個能約束的人,能省蕭司空不少事。一個梁滿倉不夠用,那就再添一個。蕭司空權衡再三,也不得不承認,梁玉比梁家的男丁們都更明白通透,包括梁滿倉。好吧,那就她了。
梁玉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也只好接了:“哎,謝您提點。”
“舞刀弄槍的事情,就不要再做啦。女子以恭順為要。”
“哎……哎。那啥,我根本就不會武,您放心。”
蕭司空咳嗽兩聲:“三姨自便吧。”
梁玉狐疑,動作卻絲毫不拖泥帶水:“哎。您也慢走,當心腳下。”
看着梁玉走了,蕭度這才開口:“阿爹。”
蕭司空看了兒子一眼,搖頭道:“這就是你說的桀骜不馴?不過是個爽快的小娘子罷了。我看她比梁滿還明白些。你呀!還是太年輕!”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人家小姑娘的脾氣不合蕭度的胃口呗。這個傻貨!
蕭度不大樂意了,他依舊對梁玉沒有好印象,辯解道:“阿爹,我也是聽小吏所言,何況……這追殺親兄,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對吧?她這是見到您不敢動,對我可也亮過刀的。世上那有這樣的女子?都這樣豈不要亂了套?”
“你忘了梁家是什麽樣的人家,你一擲千金,不覺有異,他們輸掉幾個銅錢,就是一餐飯了。你出身比別人好,這是你的幸運,要是變成‘何不食肉糜’,就是我的不幸了。”蕭司空也是出身富貴,比兒子強的地方在于多吃了幾十年的米,多見了些事。
蕭度還是不大服氣,親爹下了結論,他不敢再辯駁,只管低頭陪他爹離開兩儀殿。一邊走,蕭司空一邊說:“你呀,公子氣太重,你還當無論哪個小娘子都一樣?你看她合不合眼緣,再決定待她的厚薄?你當是她是什麽人?你娘把你生的太好,婦人們慣壞了你,不是所有的婦人都為了取悅你而存在的。有些婦人生來就是為了取悅人,有些就要借用她們別的用處。不可一概而論。”
蕭度順竿兒爬:“徐國夫人那樣的用處?惹事生非?依我看,賢妃這場官司就是她挑的頭。就算是民間百姓家,也沒見岳母管到女婿妾室的。她可要點臉吧!”
最後一句話驚得蕭司空腳下一個踉跄,扶着兒子的手,咳嗽了好一陣才說:“哪裏學來的渾話?徐國夫人多麽容易對付?你看她現在還鬧了嗎?”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蕭度大喜:“是阿爹做了什麽嗎?”天!天!天!要是徐國夫人不作夭了,淩賢妃也就沒有什麽理由再與昭陽殿作對了。兩下合解,多麽的美好!他和珍珍的事情也就撥雲見日了。
蕭度的心裏,已經填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規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