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仇難消(十六)
如果放在平常,這麽個大活人只不過是失聯了一個小時,不至于大家這麽緊張。可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事大家就不得不重視了,況且魏銘還是個有腿傷的人。
喬西貝這邊通過司機了解到魏銘原本的目的地是他家,但他在車上接了個電話,就直接在路邊下車了。喬西貝趕緊給趙芬芳打電話,讓他查監控和通話記錄。魏銘下車的地方是沒有監控的路段,而通話記錄的那個陌生號碼也是無記名的黑卡,只好另找其他的線索了。
淩晨兩點多,喬西貝給傅欣婷打了電話,第一個電話她沒有接,喬西貝緊接着又打了第二個,傅欣婷這才接了。
“喂~”
語氣有些不耐煩。這倒是在熟睡中被人吵醒該有的态度。
喬西貝擡頭望着樓上卧室那微弱的燈光映出的人影,說了句:“不好意思,打錯了”,說着就挂斷了電話。
其實自從假蘇烨的身份被識破以後,喬西貝也懷疑起了傅欣婷。今天就算王艾潇不提醒他,他也要走這一趟。
馬楠用手掃了掃頭發上的雪,問:“這就能排除她的嫌疑?”
喬西貝抹了把鼻涕說:“當然不能。回車上盯着她。”
另一邊的王艾潇和趙芬芳也沒閑着。
就在衆人都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魏銘也清醒了過來。他只記得他下車以後就被人打暈了,那人是從身後偷襲的他,他根本沒看清人臉。手腕被勒的生疼,他用臉觸碰了一下,确認是類似于登山繩那一類的東西捆住了他。緊接着他又動了動腿,幸好腿沒被捆起來。眼睛上被蒙了眼罩,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麽地方。被捆手腳、被蒙眼,甚至是被虐待都是他預料之中的。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的被扔在這。
沒有風、沒有雪,沒有一絲光亮,很顯然他沒在室外。陰冷、潮濕,身下傳來陣陣寒意的水泥地,這一切讓他推測,大致被扔在一個類似于地下室的地方。
“綁了我就把我扔在這有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整個人突然被吊了起來,被巨大的力突然拉扯,魏銘感覺到手臂一陣劇痛。雖然不知道他即将會遭遇什麽,但他确定捆他的人應該不舍得他這麽快就死。越掙紮越疼,魏銘索性就順着它的勁兒走。鐵鏈“嘩啦啦”的還在繼續上升,這莫名的失重感讓魏銘心跳加速。他深呼吸,使自己的心率盡量平穩。
“咔~”的一聲,鐵鏈突然停了下來。魏銘也随着慣性擺動了幾下,白色的尼龍繩也染上了絲絲鮮紅。短短幾秒鐘,魏銘覺得應該不會被吊的很高,不知道腳下有什麽,他試探性的用腳向下觸碰,費了半天勁腳尖似乎碰到了一塊木板。雙腳離地的騰空感不怎麽樣,魏銘重心向下,卻怎麽也使不上勁。
“嘭”的一聲巨響,随之而來的是極速下降。下意識間,魏銘盡力用手肘護住頭,可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他根本來不及作何反應,整個人已經重重的摔到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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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的“咔咔”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魏隊,感覺怎麽樣?”
冰涼的水泥地傳來陣陣寒意,讓他精神了不少。魏銘不禁打了個冷顫,“不藏了?”
對方“呵呵”的冷笑了兩聲,一把扯掉了魏銘的眼罩。沒有預想中刺眼的強光,依舊一片漆黑。
“嘩~”一盆冷水從魏銘的頭上潑了下來,魏銘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傅欣婷手裏不知道拖着個什麽金屬材質的東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哐哐~”兩聲,牆面上赫然出現一個磨盤大小的窟窿,夾雜着風雪,也從洞□□出了點點亮光。借着微弱的亮光,魏銘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并不是地下室,而是一個爛尾樓。冷風打在他身上,猶如刀割一般。魏銘瑟瑟發抖,他蜷縮起來,以便僅剩的那點溫度不至于流失的那麽快。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還沒有找到冷煜。傅欣婷似乎看懂他心中所想,抓起他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高度正好可以看到窟窿的另一頭。傅欣婷鬼笑了兩聲,說:“看吧,我多善解人意。牆的另一面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這下你們見面了。”
要不是傅欣婷說,魏銘根本認不出這個被吊着的血肉模糊的東西竟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看着另一面那個傷痕累累毫無生氣的人,魏銘瘋了似的掙開傅欣婷的手,不停的喚着冷煜。可他并沒有任何回應,魏銘怒喊着:“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對他,你放了他,你沖我來啊……沖我來……”
“一向冷靜的魏隊,也有歇斯底裏的時候!”
傅欣婷嘲笑着。從口袋裏拿出口紅,在本就鮮紅的雙唇上又塗了一層。她又笑了笑,手裏捏着不知道從哪找到一把大約十公分的小刀,在魏銘的手臂上劃了一下,滾燙的鮮血順着魏銘的手臂流到了地上。一刀接着一刀,血腥味包裹着魏銘,整個人身下都黏糊糊的。魏銘已經感覺不到疼了,渾身火辣辣的。滾燙的血液倒是讓他覺得溫暖了不少。心中不免慶幸,他和冷煜經歷了相同的痛苦,讓他能夠切實的感同身受。
直到魏銘的身上已經體無完膚,傅欣婷舔了舔刀上的血,滿意的笑了笑。抓着魏銘的下巴,強吻了他。
魏銘推開她,又呸了一口。流了這麽多血,讓他有些體力不支,并沒有把傅欣婷推出去多遠。傅欣婷并不會善罷甘休,再一次欺身而上。
再推一次,魏銘也沒有那個力氣了。渾身上下只剩下這張嘴還算能用。魏銘“呵呵”的苦笑了兩聲,說:“傅欣婷……不對……我該叫你吳英。你還真不要臉啊……你……你是不是以為……你整了容變成了現在這副年輕貌美的模樣,你就真的這麽年輕?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您今年多大年紀了……真夠變态的……”
是的。魏銘就是故意激怒她,他希望有什麽都沖他來,他知道冷煜已經不能再承受任何痛苦了。
傅欣婷怒火中燒,惡狠狠的盯着他,可下一秒傅欣婷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魏銘做到了,她确實被激怒了。她緩緩站起身,用刀尖指着魏銘用命令的口吻說:“說你愛我!”
魏銘心裏清楚,傅欣婷根本不至于喜歡他到如此瘋魔的地步,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心理扭曲後的一種自我宣洩行為。失血過多加上寒冷,讓魏銘短暫的昏了過去。
不過短短幾分鐘,等魏銘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傅欣婷已經站在了冷煜旁邊。
沒有支撐,魏銘根本站不起來,只好用另一只腿半跪着才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剛剛由于高度不夠,魏銘以為冷煜和他一樣只是被綁了起來。可這次他看清了,冷煜和他是被綁在了一條鐵鏈的兩端,像跷跷板一樣。不同的是,冷煜是被吊在樓外面的。
傅欣婷拿着塊大石頭綁在了冷煜的腳上,魏銘手腕上的鐵鏈有了反應。
魏銘猜到了她要幹什麽,一臉驚恐的問:“你要幹什麽?”
傅欣婷又加了塊石頭,“明知故問”。
兩塊石頭再加上冷煜自身的重量,魏銘這邊的鐵鏈升了一點。
魏銘用盡全力将繩子壓在身下,希望能增加些重量,不讓冷煜那麽快就掉下去。
傅欣婷卻一臉玩味的盯着魏銘,并用小刀在冷煜的繩子上割了幾下。
“你住手、住手,停下。你放了他……你別動他……我求你……我求你了……”
魏銘帶着哭腔聲嘶力竭,語氣也逐漸變成了哀求。
傅欣婷看了看冷煜手腕上僅剩的幾根細絲,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從旁邊那一堆魏銘的衣物中掏出出魏銘的手機,當着魏銘的面把它砸碎了。
魏銘紅着眼,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哦,對了。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手機裏的定位系統,我幫你關閉了,這下沒人打擾你們了。這地方山清水秀的,非常适合你們……共度餘生。”
魏銘用盡全力,手腕上的繩子來回摩擦着魏銘肩膀上的傷口,看着傅欣婷遠去的背影。他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咳了幾聲說:“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你還想跑……你覺得你還能回去做你的老師……你以為……你做了這麽多違法的事你還能全身而退……你是不是別人的面具戴久了就以為你能以假亂真了……笑話……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的鼻子歪了……臉也變形了……你根本就不是傅欣婷……”
傅欣婷不甘示弱的喊着:“我就是傅欣婷!”
魏銘一字一頓:“你、不、是!”
“不許動!”
一把槍抵在了傅欣婷的頭上。
其實剛剛魏銘瞥到了樓梯上有個黑影,他猜測應該是喬西貝他們到了,因此故意分散傅欣婷的注意力。
“先救冷煜……”。
話音剛落,魏銘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