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恨有時(十)
“魏銘!”
冷煜在魏銘背後叫了他一聲。
廚房開着吸油煙機,魏銘根本不知道冷煜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他這一嗓子太突然了,吓的魏銘把手裏的筷子都掉到地上了。
魏銘把筷子撿起來扔到了水池裏,又拿了雙幹淨的筷子。邊在鍋裏攪拌着邊說:“這馬上就好,你放心,這次不是我做的。調料和湯都是人家給配好的,我就是煮了個面,肯定比我做的那碗“毒藥”好吃多了。”
冷煜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魏銘,你轉過來!”
魏銘挑了一根面條,嘗了嘗,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關上吸油煙機,把面條撈出來放到了碗裏,又從旁邊的鍋裏把小米南瓜粥盛了出來。
冷煜看他一直在忙活着這些他認為根本無關緊要的東西,冷煜有些急躁。
他推了魏銘一下,魏銘回過頭看到冷煜手裏拿着兩個棒棒糖,紅着眼眶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像要把他吃了一樣。
魏銘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他知道一句話:伸手不打笑臉人。
他微笑着說:“怎麽了?”
“你為什麽又買了棒棒糖?又是因為超市沒有零錢?還有,你為什麽要收集那麽多棒棒糖?……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是啊,他對他确實是很好。
冷煜每走一步,都伴随着一個問題,直到最後一個字說完,冷煜和魏銘之間的距離基本為零。
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像是一個接一個的炸彈,炸在了魏銘身上,魏銘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想躲開,卻發現根本無路可走。
冷煜離他太近了,他甚至都能看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魏銘的上半身向後仰着,他用雙手勉強支撐,如果他不向後仰,兩個人真的要親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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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煜看着魏銘眼中的自己,再看看魏銘,他确實太急躁了。于是,向後退了兩步。兩個人之間有了空間,魏銘活動了一下,回頭端起兩個碗,說:“咱倆去外面邊吃邊說!”
冷煜:“好!”
兩個人坐在餐桌前,魏銘說:“你吃哪個?”
冷煜:“随便。”
魏銘把兩個碗都推到他面前,說:“那你就兩個都嘗嘗。”
冷煜的心根本不在這兩個碗上,他說:“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我再吃。”
魏銘摸了摸碗,說:“你先吃完我再說,一會兒涼了。”
冷煜端起那碗粥,說“好。”
沒幾分鐘,他就吃完了。魏銘驚訝的看着他,那碗粥還冒着熱氣,他卻像感覺不到燙似的。
冷煜把碗放到桌子上了,說:“我吃完了,你說吧!”
魏銘想了一會兒,說:“你剛才問的什麽問題來着,我忘了。”
冷煜看了一眼棒棒糖,說:“第一,為什麽給我買棒棒糖?第二,你為什麽要買那麽大一箱子棒棒糖?第三,第三,第三……”
冷靜下來的他,對于第三個問題他現在竟然說不出口了。
魏銘接過他的話說:“第三,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對嗎?”
冷煜“嗯”了一聲。
魏銘低下頭,看着又遭殃了的表帶,過了一會兒,手中的動作停下了,他擡起頭看着冷煜,深吸了一口氣。
他說:“我先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你問我為什麽給你買棒棒糖。那是因為我覺得你喜歡棒棒糖。”
冷煜知道,對于魏銘這麽心思缜密的人,他能發現這個,并不稀奇。
冷煜點點頭。
魏銘:“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有點長,我最後回答。先回答你的第三個問題,你問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魏銘停了一下,看着冷煜。
冷煜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平靜,其實心裏早已經波濤洶湧了。他覺得他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只能靜靜地等着。其實他已經知道是什麽結果,但是等待的過程實在太難熬了。
魏銘:“因為我想對你好,僅此而已!”
冷煜的心跳終于慢了下來,這一瞬間,他覺得他的心不跳了。
他想過,也許魏銘會直截了當的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只是沒想到,他會說出“我想對你好!”這句話。
這句話比“我喜歡你”要隐晦的多,但這幾個字卻像一把劍一樣,直接插在了他那顆早已破除冰封、沖破牢籠的心上。
他知道,他對他再也無法假裝冷漠了。
冷煜的臉紅的像個紅蘋果似的,相比之下,魏銘卻冷靜的多。
他突然站起身向廚房走去,冷煜聽到了櫃子被打開的聲音,他知道了他在幹什麽。
不一會兒,魏銘抱着那個大箱子回來了,他把箱子放到桌子上,在箱子裏摸了一會,拿出了一根包裝有些掉色的棒棒糖。
魏銘看着那根棒棒糖,說:“這根,是這箱子裏,年齡最老的。有二十年了,應該是在我十歲的時候買的!”他又在裏面拿出一根:“這個好像是十三歲的時候買的。”又翻出一根:“這個好像是十八歲的時候買的……這個……這個……這個……”魏銘介紹了大概十多根棒棒糖以後,突然不說了。
冷煜:“怎麽不說了?”
魏銘把箱子推到他面前,苦笑了一下,說:“這麽多哪說的完呢,有一些我也記不太清了,你要是感興趣,你可以自己看。不過大多數都不能吃了,你要是想吃哪個,你告訴我,我給你買。”
冷煜微微一笑,說:“你又不吃,買這麽多幹什麽?”
魏銘想了想說:“我要是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會不會覺得我傻?”
冷煜很想說他不傻,但是看看這滿滿一箱的棒棒糖,他也實在說不出一個不字。
不過他想到了另一個話題,他說:“那你為什麽只買棒棒糖,不買別的糖?”
魏銘:“我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看到就想買,買了以後就挺開心的。”
冷煜哈哈大笑了幾聲,說:“行吧,你開心就行。”
冷煜只顧着笑了,根本沒意識到魏銘正在用一種怎樣如狼似虎的目光在盯着他。
冷煜的臉上時常挂着微笑,但卻從來沒看過他哈哈大笑。
魏銘看的愣了神,他覺得,這樣的冷煜不光好看,還散發着光和溫暖,讓他挪不開眼。
冷煜突然一下收住了笑,因為,他覺察到一絲“危險”。
“你盯着我幹什麽?”冷煜問
魏銘突然一下站了起來,他說:“你能不能借我一樣東西?”
這個氣氛,冷煜覺得似乎不太對。他也站了起來,問:“你想……借什……唔……”
“麽”字被魏銘封在了他的嘴裏,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冷煜睜着眼睛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那一瞬間,出于本能,他本來想躲開。可是無形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在控制着他,讓他寸步難行。
魏銘沒有貪婪的索取,只輕輕一下,便十分不舍的離開了他垂涎已久的地方。
魏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冷煜:“那個,那個,那個……我……”
冷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說:“那個,呵呵呵,那個時間不早了,那個,呵呵呵,我,我先睡了。”
魏銘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冷煜那驚慌失措的背影,寵溺的笑了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說:“是不早了,一會兒天都要亮了。”
随即,他突然意識到哪不對勁兒,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自言自語地說:“他不是不戴表麽!”
兩個小時以後天亮了。
冷煜今天早上沒起床跑步,魏銘睡得更是香甜。直到王艾潇的電話才把兩個人叫醒,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沖到了樓下。
今天,沒等魏銘說什麽,冷煜直接上了他的車。
魏銘先是愣了一下,冷煜說:“開車啊!”
魏銘“哦!”
“昨天……”
“你……”
魏銘:“你先說。”
冷煜:“你先說吧!”
魏銘:“昨天,我,我是,初吻。”
冷煜滿臉寫滿了不相信,因為昨天晚上魏銘那突然的一吻,讓自己差一點沒控制住自己的沖動。
魏銘:“你來的第一天。咱倆在醫院碰到傅欣婷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們倆沒什麽關系。
兩個人足足遲到了半個小時,魏銘很少遲到,并且,還是和另一個人一起遲到。
王艾潇盯着手機,“一千八百九十、一千八百九十一、一千八百九十二、一千八百九十三……”
喬西貝:“你數什麽呢?”
王艾潇“噓”了一聲,說:“別吵,我看他們倆到底能遲到多久。一千八百九十七、一千八百九十……”
魏銘和冷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王艾潇在那數數,他當然知道王艾潇在打什麽主意。
魏銘說:“王艾潇,你這是在跟我學嗎?”
王艾潇把手機塞進兜裏,“一千九百,正好。”
王艾潇笑笑說:“魏隊,你怎麽的?還想嚴于待人、寬于律己啊?”
魏銘說:“那不可能,該扣還得扣。”
王艾潇打量着神色慌張的冷煜,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魏隊……你們倆,怎麽一起遲到了?還一起來的。”王艾潇特意加重了“一起”兩個字。
喬西貝也圍了上來,一臉壞笑說:“潇潇,你這就是大驚小怪了,你記不記得咱們魏隊說過他們倆住一起的。”
王艾潇恍然大悟,說:“對、對、對,那一起遲到确實沒什麽稀奇的。”
“我們,我們,就是單純的住在一起,我,他,我把房子租給他了,他……就是……”
魏銘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明白。
王艾潇擺擺手,說:“哥,別解釋了,行不?”
魏銘瞪了她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喬西貝:“你們倆怎麽還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