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愛無罪(九)
冷煜覺查出魏銘異樣的目光,一瞬間就恢複成了往日的笑臉。
時間很短,轉瞬即逝,快到根本沒有人注意。但魏銘卻把他變臉的過程盡收眼底,一時間一股寒意從頭上一直竄到腳尖,那個眼神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可這張臉卻很陌生。
隔壁房間的四個人看的是意猶未盡,都在猜測接下來劇情的走向。
王艾潇一臉花癡的看着冷煜,由衷的說了一句:“太帥了!”
喬西貝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姑娘,請擦擦你的口水,好麽?讓你來,是學習審訊技巧的,不是讓你來免費看帥哥的,你還不快把你那個檢驗結果告訴魏隊。”
王艾潇恍然大悟,“對對對~”。
趙芬芳在自己的頭上揉了一把,說:“少爺,你說他們倆這是什麽套路?”
喬西貝搖搖頭,“不知道,不過魏隊剛才不是也拍桌子了麽,是不是跟我學的。”
馬楠拍了拍他的肩膀,“桌子不是随便拍的,你看魏隊拍桌子,那就恰到好處,你拍桌子……”
“他拍桌子,就是壯膽。”王艾潇到隔壁的審訊室,在魏銘耳邊說了一句話就回來了。
喬西貝一巴掌打在馬楠手上, “不是,我天天就是讓你們這麽說着玩,是吧?”
趙芬芳:“別說話,別說話,開始了!”四個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
吳英眼神呆呆的,目視着前方。
魏銘把那張紙放到吳英能看到的地方,吳英緩緩的低下頭,看見了第一句話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那熟悉的字體,熟悉的語氣,仿佛她的露露就在眼前。
那是徐露露寫給侯小軍的一封信:
侯叔叔,您好!
Advertisement
我是18床的徐露露。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稱呼您。每次叫您侯醫生的時候,我都覺得有點想笑。侯醫生,‘猴’醫生,有點怪怪的。所以,就別和我這個将死之人計較了吧!
首先,我要感謝您。謝謝您能夠把真實的病情告訴我。其實,我自己的身體什麽樣,我自己最清楚了,媽媽卻一直瞞着我。說起我媽媽,我還得替她給您道個歉。我知道,那天因為您拒絕給我做手術的事情媽媽和您吵了起來,我替她跟您說聲“對不起” 。她就是太在乎我了,她希望我能活下去,所以說話有些急躁。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才堅持不給我做手術的,如果真的做了手術,大概都下不了手術臺吧,所以我決定放棄治療了。我想回家,回到我熟悉的地方,去度過這最後的時光。最後,祝您平安!健康!
魏銘:“這是你女兒的字跡,你肯定認得。你女兒就是自願放棄治療的,她還在替你給別人道歉。”
“徐露露的身體情況,明明已經不能承受一次手術了,你卻還一再堅持要她手術。……你為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你覺得,你含辛茹苦将她養大,好不容易到了她可以照顧你的時候,她卻要離你而去,所以你接受不了。”冷煜一針見血戳在了吳英的心上。
吳英在嘴裏喃喃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魏銘:“她的死亡證明上寫着,死因,是因為服用過量安眠藥,所以她是在回家以後自殺的。”
心事被戳中,吳英已經沒什麽可固執的了,她知道露露是自願放棄治療的,她知道露露自殺是為了她,她也知道侯小軍并沒有收她的錢,在她接到侯小軍電話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她什麽都知道,她只是想找個人來宣洩出她心中積攢多年的怨氣。
而侯小軍,是非常不幸的人。很多年前在吳英的心裏埋下了一顆‘炸彈’,這顆‘炸彈’被她心中的怨氣所滋養,炸彈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嘭~” 的一聲,‘炸彈’爆炸了,這顆‘炸彈 ’威力強大,炸傷了她的女兒。她該去怪誰?怪自己?當然不能。恰巧此時,侯小軍從她女兒身旁路過的時候,她的女兒正巧閉上了眼睛。
這顆‘炸彈’也許是從知道女兒有先天性心髒病的那天開始埋下的;也許是從丈夫去世之後埋下的;也許是從女兒犯病那時埋下的……。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但我們知道的是,這顆‘炸彈’最終還是被引爆了。它的威力太強了,爆炸的同時不僅傷了自己,也傷了自己最愛的人,還波及了無辜的人。
冷煜看了看癱坐在椅子上的吳英,柔聲的說“其實,她這樣做,是為了你,她不想拖累你。”
吳英的眼神頓時有了光。
魏銘拿着一張照片,問:“這幅畫,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這張照片是案發現場的照片,裏面拍攝的是酒店房間裏挂在牆上的一幅畫,在這幅畫上提取到了吳英的指紋,上面沾着侯小軍的血。
吳英笑了笑,這次的她是發自內心的笑了,那是母親看着孩子時慈愛的笑。
“露露從小就很喜歡紅楓樹,可惜到最後也沒親眼看到過真的。”
畫上畫的,是一片紅楓林,在不起眼的位置上,有一小片楓葉的顏色格外的紅。
魏銘和冷煜從審訊室出來了以後,隔壁房間的四個人早就在門口列隊等候了。
在王艾潇贊美冷煜之前,魏銘很有先見之明的就讓她和馬楠繼續去詢問案子的一些細節問題了。
趙芬芳湊到魏銘身邊,笑嘻嘻的說:“魏隊,案子破了,咱是不是得慶祝一下!”
“必須慶祝!老規矩!” 喬西貝掏出手機,“吃什麽?”
魏銘看了看他們兩個,“慶祝歸慶祝,別老規矩了,今天我請!”
喬西貝:“老規矩就是老規矩,規矩不能破。有我在,還用你請,你那點工資月月還房貸都費勁。”喬西貝向後退了兩步,走到冷煜身邊,“咳~咳~這不,咱們有新同事麽,歡迎新同事,必須得吃頓好的。”
喬西貝笑了笑,問:“冷煜,你想吃什麽?”
冷煜驚訝的“啊?”了一聲。這幾天裏,這位少爺從來沒和他說過一句話,而且他自己能感覺到這位少爺貌似不太喜歡他。現在突然對自己這麽的‘親近’,冷煜實在是有些驚訝,一時間語塞了,半天憋出了兩個字“都行~”。那副模樣活像是咿呀學語的孩子,和剛剛審訊室裏那個字字珠玑的人判若兩人。
驚訝的人還有趙芬芳,因為喬少爺親口和他說過,“他不喜歡這個新來的小白臉。” 現在這幅樣子,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啪啪打臉麽。
“看什麽,你們倆那眼神像是看什麽稀有動物一樣。趙芬芳,你再看,再看晚上吃飯就不帶你。”喬西貝一邊用語言‘威脅’趙芬芳,一邊對趙芬芳施以‘酷刑’。
趙芬芳一邊躲,一邊求饒。“哈哈哈……哈……哈哈……求你了……哈哈……少爺……哈哈哈,我錯了,別咯吱我了。”
“唉!你倆別鬧了,這是在警隊,注意形象。”魏銘這一嗓子,趙芬芳感激不盡。
喬西貝乖乖停下手,“行,花姐,你還會請救兵了,一會你就吃泡面吧你。”
趙芬芳屁颠屁颠的跟了過去。
等兩個人走遠了,魏銘回想起剛才的事。這個案子是冷煜到這來工作辦的第一個案子,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冷煜都不像是一個沒經歷過刑事案件的人。剛剛的審訊十分精彩,兩個人的配合也可以說是十分默契,但那個眼神……,魏銘想了想,自己忘了一件事。
“冷煜,我去下衛生間,你去辦公室等會吧,等小艾和馬楠完事了,咱吃飯去!”
冷煜: “好。”
魏銘走進衛生間,聽着冷煜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又探出頭,确認冷煜已經走了,才拿出手機。“……喂,楊姐,我是魏銘……那個有個事麻煩你一下,我們這有個新來的同事,……對,是他,我想看一下他的檔案,……不着急,明天早上我去找你,謝謝楊姐!”
半個多小時以後王艾潇和馬楠從審訊室出來,兩個人步伐輕快,面帶笑容。
趙芬芳:“怎麽樣?完事了?”
王艾潇點點頭,四處看了一圈,“我哥呢?”
喬西貝指了指隊長辦公室,王艾潇喊了一聲:“魏銘~”
魏銘從辦公室走出來,“王艾潇,你注意點,這是在單位。”
王艾潇:“我怎麽了?你是要打架還是怎麽的?我幹完活了,是不是得吃飯,你作為領導是不是得管飯,別跟我說別的。”
魏銘:“不管飯,你是給我幹活嗎?”
“行了,別鬧了。快走吧!餓死了都。”喬西貝實在是看不下去,不願意再聽他們倆在這廢話了。
“少爺早定好飯店了,就等你倆了!”趙芬芳說
王艾潇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個盒子舉到魏銘眼前,壞笑了一下,“哦,魏隊,所以你是逗我呢?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