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相識(一)
阿城分局,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鈴~鈴~”響了三聲,一個短發女孩手裏拎着個生日蛋糕從門外急忙跑進來,抄起電話:“喂,你好,我是王艾潇。”依稀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有些急躁的聲音,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接着王艾潇笑了一下說:“魏叔,我哥淩晨兩點才回來,現在在辦公室補覺呢。行,我馬上讓他給你回電話。”
王艾潇掃視了一下另一張辦公桌上的一大坨,像人形的東西,撇了撇嘴。大步走向裏面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沒關,王艾潇直接奔着沙發走了過去,一把拉起沙發上的風衣外套,風衣下面的人“倏~”的一下坐了起來。
王艾潇從桌子上拿起水杯遞給了他,那男人放下揉眼睛的手,随手接了過來。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并沒有因為剛睡醒而變形,濃眉大眼,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父母眼中所謂的‘精神小夥’的代表。
王艾潇從他風衣兜裏掏出手機,“哥,你快看看你手機,魏叔好像找你有急事,電話都打到隊裏了。”
男人不慌不忙的接過手機,自言自語,“能有什麽事兒?”
手機上顯示,十個未接來電 。男人用手指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爸……”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剛剛那中年男子的聲音:“哎呦!這不是日理萬機的魏隊,魏銘麽!您有時間回我電話了?”
魏銘尴尬的笑了笑:“爸,我……不是,昨天晚上蹲守的時候手機靜音了,怎麽了?”
“怎麽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你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
魏銘疑惑的看了看王艾潇,王艾潇拿出自己的手機,在日期上,用手指點了點。魏銘心頭一緊,壞了,急忙解釋:“爸,我這就回去。” 穿好外衣,抓起桌上的車鑰匙準備飛奔出去,突然停住了腳步,“小艾同學吃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王艾潇: “我要吃劉姨做的糖醋排骨,你吃完午飯快點回來!”
魏銘:“知道了,但我不知道我媽做沒做排骨啊。”
王艾潇:“肯定有,我提前打過電話了。”
魏銘透過玻璃門看到外面桌子上的生日蛋糕,笑了笑:“謝了!”
王艾潇“呵~呵”冷笑了兩聲:“你可別這麽看着我,雖然我沒有男朋友,但你也絕對不是我的菜。”
魏銘擡起手在她頭上輕輕一拍:“就你這雄性激素比我分泌還旺盛的樣,我也看不上!” 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臨走時還給王艾潇安排了審訊犯人的活。
試問,有哪個女人願意聽一個男人張嘴說自己雄性激素旺盛啊,氣急敗壞的踢了椅子一腳。嘟囔着:“我就應該讓魏叔罵你個狗血淋頭,多餘替你買生日蛋糕。”椅子是帶輪子的那種,王艾潇這一腳挺使勁,椅子上的一坨“咣當”一下摔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哎呦!”一聲。
Advertisement
王艾潇:“花姐,跟我去審訊室。”
地上人用手撩了撩擋在眼前的頭發,一雙似有若無的眼睛上,架着個黑框眼鏡。
那人低聲說:“王艾潇,我趙芬芳是個純爺們,別再叫我花姐了,我這名……”
“行行行。”王艾潇打斷了他的話,敷衍的點着頭。“走吧,純爺們,跟我去審殺人犯!”
趙芬芳從隔壁桌拿過來一帶牛奶,咕咚咕咚的就灌了下去,随手一扔,牛奶袋精準的掉進了垃圾桶裏。
趙芬芳邊走邊說:“我是個技術人員,審殺人犯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馬楠和喬西貝呢?”王艾潇撇了他一眼:“他們倆和我哥在村裏守了好幾天才把人抓回來,不能讓人家歇歇麽?”
趙芬芳的父母是老老實實的農民,他從小學習不好,整天逃課玩電腦,後來父親得了病,癱瘓在床,母親一個人掙錢養家。他也突然變得懂事了,也許本來就有點這方面的天賦,再加上天天玩電腦也玩出點名堂。畢業以後就到了分局,雖說體力不行,但只要和電子有關的東西,他都玩的通透。
魏銘父母的家離單位不算太遠,開車十多分鐘就到了,他把車停在樓下,拎着蛋糕就急忙上了樓。鑰匙還沒插進鑰匙孔,門就開了。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體态微微發胖,一臉嚴肅,魏銘笑臉相迎的叫了聲:“爸!”
“你還知道回來。”中年男子向他身後看去,好像在尋找什麽,看了一會兒,似乎沒找到他想找的人,不滿地問:“婷婷怎麽沒來?”
屋內傳出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是不是兒子回來了?快進來讓媽看看。”
魏銘像是得了免死金牌,從中年男子身邊擠了過去,匆忙之中也沒忘了換拖鞋。
魏銘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急忙跑進了廚房,一直等到劉玉娟炒完最後一盤菜,才和劉玉娟一起從廚房出來。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劉玉娟沒好氣的盯着那中年男子:“魏文昌,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今天又是我生日,你就不能态度好點。”
魏文昌這時像換了一張臉一樣,滿面笑容說:“是是是,劉老師說的對。但他,差點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又沒把婷婷帶回來,我這不是替你教訓他兩句麽。”
魏文昌稱呼她為‘劉老師’是有原因的,劉玉娟是第一中學的高中老師,今年剛剛退休,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魏銘整天忙的暈頭轉向,幾個月也回不了一次家,可不就苦了魏文昌。
婷婷,大名傅欣婷,也是第一中學的老師。去年年初的時候,劉玉娟還沒退休。有一天,魏銘單位裏沒什麽事兒,破天荒的去接劉玉娟下班,正巧碰到了傅欣婷。傅欣婷人長得好看,脾氣也好,劉玉娟其實也是故意讓兩人碰一面的,可誰能想到,就這一面,她就對魏銘一見鐘情,正合了劉玉娟的心意。
後來傅欣婷就經常給魏銘打電話,可他呢,不是不能接,就是沒時間接,一年的時間裏兩個人也就一起吃過兩次飯。
魏銘當然明白傅欣婷是什麽意思,可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個一見鐘情的人。本想着這姑娘也挺好的,不如相處着試試看。可是,兩個人吃了兩次飯以後,他就覺得傅欣婷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所以,和傅欣婷說了比較适合做朋友的話。但傅欣婷卻誤會(假裝聽不懂)了他的意思,繼續以魏銘女朋友的身份去隊裏看他。
“對啊,你怎麽不叫婷婷一塊來家裏吃飯啊?”劉玉娟問
魏銘回了回神說:“媽,那個……她沒時間,你快許個願,我這蠟燭都點好了。”
劉玉娟覺察出不對勁,推了推眼鏡,拿出教訓學生的樣子:“兒子,今天是星期六,婷婷怎麽沒時間?是不是你根本就沒告訴人家?”
謊言被戳穿了,魏銘:“……”
“說,你有多長時間沒跟人家聯系了?”劉玉娟追問。
魏銘感覺怪怪的:“媽,你審犯人呢?”
魏文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魏銘:“魏局,您老人家已經退休了。”
魏文昌:“我就算不能在單位領導你,但我還是你爹。”
魏銘心想,這老頭兒肯定是職業病犯了,沒機會審問犯人了,在我這過瘾呢,魏銘看老頭的樣,實在太好笑了,可還是盡力憋着,不讓這場“審訊”垮掉。
魏文昌用手輕輕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嚴肅點。”
他這一拍,還挺突然,吓了劉玉娟一跳,劉玉娟瞪了他一眼,接着,三個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劉玉娟說:“你是不是,不喜歡婷婷啊?”
魏銘一直想找機會說明白。傅欣婷是不錯,但是他對她就是沒什麽感覺。今天借這機會說明白也好,免得兩位老人整天瞎想,就“嗯!”了一聲。
劉玉娟思考了一會,說:“我看也是,怪不得,每次我問婷婷,你們倆進展的如何,她總是吞吞吐吐的。”
魏文昌:“要是不喜歡人家姑娘,就趕緊跟人家說明白,別耽誤人家。”
一直以來,魏銘有些考慮兩老人的感受,自己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齡。劉玉娟又挺喜歡傅欣婷的,他不想讓劉玉娟不高興,也就沒和老兩口明說。現在,老兩口先松了口,魏銘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魏文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問:“兒子,你沒對人家姑娘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吧?”
魏文昌這麽一問。魏銘嘴裏剛要咽下去的菜,一下卡在了嗓子眼,嗆得他一陣咳嗽。等他緩了過來,笑了笑說:“您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們倆一共才見了裏面,我能把人家怎麽着,再說了我對她也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這話一說出來,咳嗽的人換成了對面的老兩口。當然,咳嗽是假咳。
魏銘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毛病,繼續吃着碗裏的飯。一瞬間,老兩口像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面面相觑。
老兩口的手在桌子底下你推我搡了一陣。
魏文昌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兒子,爸問你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