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祝泳皓先捧場的笑了起來：“艹，我剛剛還想她來着，阿睢你不會揍我吧？”
邵睢扯着的嘴角還沒放下，反問道：“你想被揍嗎？”
當然不想。
祝泳皓火速移動位置，從邵睢的旁邊，移到了最外側。
“哈哈哈哈，阿皓你要不要再慫點。”
“皓啊，你是多小看我們阿睢，他要是想揍你，你就是蹲那麽遠，他也照樣揍得到。”
“你們少煽風點火，老子是真怕。”
祝泳皓沒好氣地說，他們解讀不了邵睢笑容的含義，那是因為他們沒有他跟邵睢熟，他很清楚邵睢什麽時候是在開玩笑，什麽時候是在找挑釁發洩情緒。
每年差不多這個月份，邵睢的心情都不怎麽樣，他跟他們一樣都覺得邵睢不會因為宋熹揍人，但他就怕邵睢純發洩，随便逮人洩憤，而自己成了那個倒黴的沙包。
屋內人笑成一團，因為周圍的笑容太真實，就顯得家媗的笑容格外僵硬。
邵思瑜發現了卻沒有給她解圍的意思，而是去跟其他人玩游戲。
家媗也沒湊過去，而是去跟一個她不感興趣，但是對她有好感的男生聊天。
發現這一幕，祝泳皓朝周航使了眼色，暗示他看戲。
“這些女生還真沒意思。”
他們這群人裏，家媗暗戀邵睢，跟周航喜歡邵思瑜一樣都是大家秘而不宣的默契。
想到以前自己的角色跟那個男生一樣，是家媗來維護面子的工具，祝泳皓不禁牙酸。
相比起來宋熹真是可愛多了，喜歡邵睢就大大方方的獻殷勤，被無視依然厚着臉皮，不管對方意願，至少心理層面的情緒表達是爽了。
而不像家媗憋着氣，跟不喜歡的人交往，表面假裝不喜歡邵睢，心裏卻抓心撓肺，醋到把喜歡邵睢的女生關進廁所。
看家媗一邊笑的花枝亂顫，像是沉浸在追求者的愛慕中，一邊看到邵睢離開房間，又快速的跟上去，祝泳皓人往沙發上一靠：“你們說她會去跟阿睢說什麽？肯定不會表白，是哭着說自己無辜，還是逐條分析她為什麽那麽做，宋熹是活該？”
邵思瑜本來是在偷偷觀察八卦，但祝泳皓的問話加了“們”，她只能哼了聲：“你一個男人怎麽好奇心那麽強。”
“會哭。”
周航沒有配合邵思瑜，而是參與了祝泳皓的選擇題，“阿睢最近心情可不怎麽好。”
在阿睢心情不好的時候用無聊的話題打擾他，通常只會收獲無盡的後悔。
三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了然的眼神中确定彼此有過類似的經驗。
“阿睢。”
家媗等到邵睢抽完一根煙才走上前，保持着輕松的神态，“他們都在讨論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弄得我也有點好奇，你是什麽意思？”
“什麽話？”
打火機在邵睢的手指尖穿梭，他的語調有種漫不經心的慵懶，“關注宋熹？”
家媗依然笑着，甚至帶了一絲打趣的意思：“難不成是日久生情？你被宋熹的堅持打動，對她感興趣了？”
家媗站的位置不算好，風口的位置讓她披散的卷發飛舞，邵睢跟她的距離不會讓他的身體粘黏她的發絲，但卻避不開她身上散發的香味。
煙味被香氣覆蓋，邵睢心頭升起一股不耐的火氣，重複她嘴裏吐出的詞彙：“日久生情？”
品味着這個詞彙的含義，邵睢朝她笑了笑，“你是在提醒我，如果要日久生情，我應該先被你打動？”
“阿睢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家媗的表情有些僵，語速極快的為自己辯解，“你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我只是把你當做好朋友。”
“誤會了啊。”
邵睢輕笑了聲，半眯着眼欣賞家媗越來越不自在的神态與肢體，“本來想說輪先來後到，先讓你拿上號碼牌，看來只能給宋熹了。”
觸到邵睢嘴角慢慢的戲谑，家媗張了張嘴，沒辦法在他惡劣的态度下，吐露任何心聲。
可這或許她一直期盼的回應……
“阿睢……”
女生充滿無助的可憐神态逗樂了邵睢：“宋熹得到這個機會會怎麽樣？抱我？吻我？”
邵睢沒急着把煙含在嘴上，而是夾着煙用手指點了點嘴唇，“這裏很軟，她會不會不停的親它，讓它染滿她的氣味？”
“阿睢！”
嘲弄的表情在邵睢臉上放大，欣賞了下家媗崩潰的模樣，咬着過濾嘴，他換了一個安靜地方吹風。
雖然沒有偷聽，但能讓家媗那麽在乎外人眼光的人，不說一聲提早離開，充分說明了邵睢的火力有多強。
“最近離阿睢遠點。”
祝泳皓開口建議，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認同。
邵思瑜跟他們溝通完了還特意給宋熹發了提醒的信息，讓她在別墅裏避着點邵睢，也不要像是平時那麽殷勤。
收到信息的時候，宋熹在收拾邵睢的房間，走到邵睢桌前，看着上面一張張看不出具體是什麽字的紙張。
心情不好？
原來邵睢心情不好也能發洩的那麽文雅，能在坐在房間的桌前寫狂草。
相比他平常的日用字，這些筆畫像是一柄柄亂舞的劍，劍刃沒有具體的指向，卻能讓旁觀的人感覺到想毀滅一切的戾氣。
盯着這些字看了一會，宋熹突然理解了語文老師說的媚俗，相比邵睢滿溢的情緒，她的字的确匠氣。
不過這不是很正常？擁有一切的人，可以把那點不足發洩擺在明面上，而什麽都沒有的人，自然什麽都舍不得拿出來給別人看。
邵思瑜：【記住了一定要離他遠點，家媗煩他都被罵哭了。】
從家媗某個閨蜜那裏得到最新消息後，邵思瑜又給宋熹發了條信息。
回了個【知道了】，宋熹沒收拾桌子，打算從奶奶那裏先得到一些信息，來應對這段時間的邵睢。
只是信息知道了不少，卻沒有用武之地。
這天過後，邵睢既沒去學校，也連着幾天沒回別墅。
算着日期宋熹想着邵睢的情緒暴風應該已經過去時，接到了邵思瑜的電話。
聽着邵思瑜電話那頭的慌張語氣，宋熹看向窗外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大雨。
暴風雨把瘦弱的樹枝吹得東倒西歪，微微發黃的葉片被風雨打落，鋪滿了青石板。
“他這幾天都沒回來，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是在哪裏？我去找他。”
宋熹最後一句說的很肯定，邵思瑜本來很急，聞言不忘勸她：“那麽大的雨，你別去了，周航他們已經在找了，應該沒事，那些人不敢把我哥怎麽樣。”
上次他們去淳山玩車邵睢跟周邊一些人起了摩擦，邵睢挨了拳腳，周航他們搞清楚是怎麽回事，立刻糾了人去找場子。
誰想到對方氣性不小，曉得周航他們人多有背景，還是咽不下氣，之後兩邊又起了幾次沖突。
這種事放在平時沒什麽，甚至邵睢落單遇到他們也有辦法脫身，但最近邵睢狀态不對，所以聽周航他們說邵睢可能被他們堵了，邵思瑜就緊張的不行。
了解是怎麽一回事，挂了電話，宋熹還是拿傘出門。
“熹熹，沒找到阿睢也早點回來。”宋奶奶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神情猶豫再三，到底是沒開口讓孫女別出門。
宋熹點點頭：“沒事的，要是不找他的話，我也不能安心看書。”
接到了邵思瑜心急如焚的電話，還繼續氣定神閑的在邵家的別墅裏享受明亮的燈光，溫暖的暖氣，邵睢就算現在安然無恙的在某處睡覺，她的行為依然罪不可赦。
踏進雨水裏，宋熹突然想起了她第一天到翡市的時候。
用充滿感激的态度去找一個不想找的人。
邵思瑜說的那群人宋熹有印象，之前邵思瑜沒少跟朋友讨論那些人難纏惡心，聽到他們跑到一中門口蹲點，她還特意看了幾眼。
其中幾個套着藏藍色的臃腫校服，吊兒郎當的打量進出學校的學生。
思考着自己在公交車上，都在哪些站見過那種校服，宋熹在腦海裏排布了幾條路線，哪怕最後沒找到邵睢，這一圈路線走完，也到了她可以回別墅睡覺的時間。
雨在宋熹出門半個小時後漸漸變小，得知邵思瑜那邊還沒有結果，宋熹估摸着天黑的時間，開始先找偏僻的路道。
“喂，同學，你能不能來幫幫忙啊？”
低着頭默默在計算物理題的宋熹聽到聲音，多走了兩步才擡起了頭，看向神情緊張不安的女生。
女生本以為宋熹不打算搭理她，見到她擡頭，女生放松的笑了笑：“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你陪我們一起等救護車好不好……我也不認識他，是在車上看到他倒在雨裏，我才下了車。”
女生說完第一句感覺到宋熹的冷漠，迅速加快了語速，“我讓司機等我，誰想到他直接走了，這個人看着傷的好重，同學你陪陪我，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害怕……”
女生的性格明顯善良過分，明明害怕，卻還想着助人為樂。
宋熹的目光從她臉上的梨渦，落到她身上單薄的衣服，又順着她指的方向，瞟了眼屋檐下蓋在人身上的純白色呢子大衣。
“我有事。”
拒絕女生後，宋熹走了幾步，腦海中閃過的思緒讓她轉頭又一次看向了屋檐。
換了一個方向，除了漆黑的頭發，還能依稀看到呢子衣下的肌膚。
“阿睢。”
宋熹去而複返讓女生吓了一跳，同時有些驚喜：“你認識他啊？！”
看着躺在地上雙眼緊閉的邵睢，宋熹身上沒了之前的冰冷，她蹲下仔細打量着邵睢身上發白的傷口：“嗯，我的有事，就是為了找他。”
女生掃過她身上的雨衣雨靴，還有過大的傘：“怪不得你這幅打扮，你是他的朋友嗎？你快叫叫他，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雨裏昏了，我把他拖到這下面他也沒有反應。”
女生沒介意宋熹剛剛的冷漠，反而高興有了認識傷員的人出現，迫不及待的分享她發現邵睢的一切狀況。
邵睢全身都被雨水洗刷了一遍，臉上和身上的傷口都不再滲血，只是衣服上的血跡，和額頭上發白的傷口格外的觸目驚心。
宋熹摸了摸他的臉還有脖子，最後摸到胸膛，身體有溫度，心髒還在跳動。
見宋熹把她的外套拿起，女生“啊”了一聲：“他看起來好冷的樣子，嘴唇一直在發抖。”
把衣服遞給女生，宋熹脫了自己的雨衣和外套，包裹在了邵睢身上。
看到邵睢因為不舒服緊皺着眉，宋熹蹲着把一只手墊在了他的頭下，另一只手拿着紙巾擦拭這他身上的水跡。
宋熹仔細的舉動讓女生眨了眨眼，有些好奇道：“你們是很好的那種關系嗎？”
宋熹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向了她白色外套上雨水和血跡：“我幫你拿回去洗？”
“不用不用，沒什麽關系的。”女生大方的擺擺手，“對了，他應該不是個壞人吧？”
女生看着邵睢慘白的臉有些猶豫，問出了這個她剛剛獨自一人一直在糾結的問題，但問題問出來之後她又自問自答：“應該不會是壞人，他年紀跟我們差不多，我們這個年紀能做什麽壞事。”
“嗯。”女生的開朗讓宋熹覺得輕松，所以她只是點頭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陡然安靜的氣氛讓雨聲拍打雨棚的聲音格外震耳欲聾，女生正想着找點話來講，比如說聯系傷員的家人，只是剛張開嘴，就被救護車由遠至近的警笛打斷，女生大松了一口氣：“終于來了。”
宋熹動了動放在邵睢腦後發麻的手，看向神色越來越輕松的女生：“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先走，謝謝你救了他。”
從宋熹給邵睢換衣服，女生就感覺到了他們關系的特別，聽到宋熹的話，梨渦在她臉上綻放：“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顧他哦。要勸他不要再做那麽危險的事了，不然他的家人還有你都會很擔心他。”
被女生的溫柔感染，宋熹嘴角翹了翹，柔和的神情看不出最初拒絕幫忙的冷酷：“好。”
